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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先彆管通知不通知了,你們忘了,最開始庭霖同學的說辭是找個地方閉關修煉,不是盜寶。”

“那就說明這件事他不想讓我摻進去,”阿佛洛狄忒打了個哈欠,“再說了,龍族的藏寶地各個風水絕佳,說不定庭霖同學真的去閉關修煉了呢。”

“但是……”

“彆但是了,”阿佛洛狄忒語速加快,低聲道:“老皇帝快死了,你們也不能留在學校了。”

阿多尼斯沉思片霎,“什麼時候?”

“兩三天,”阿佛洛狄忒的微笑不含一絲溫度,“我問過海衛,那將是一個萬裡無雲的晴日,適合送人上路。”

與此同時,莫爾倫恩草原北,龍族藏寶地,滿天風雲夾雜著雷雨,幽紫閃電猛地撕裂天空。

庭霖左手捏著一小塊手指大小的白骨,右手手腕一轉從麵前的龍族腹中抽出長劍,反手甩落一連串的血花乾脆利落地挑斷了喉管,中劍人不甘心地捂住脖子左右搖晃了兩下,最終終於支持不住,撲騰一聲摔在了地上,砸起一陣浸滿腥氣的泥水。

至此,染成血色的草地上隻剩下了一個站著的人。

庭霖舉起左手,借著如同炸在耳邊的霹靂端詳著白骨,毫不在意臉上濺到的鮮血,挑眉道:“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塊骨頭啊,也沒什麼特彆的。”

“倒是這裡的風水不錯,”庭霖環顧四周,目光越過堆積成山的遍地殘骸,落在遠處一顆乾枯的歪脖子樹上,“如果日後有機會在這裡建一座道觀,必定香火鼎盛。”

“轟隆隆——”震耳欲聾的雷電聲驟然炸響,精準地劈中了庭霖半步外的一塊岩石,狠辣地將其碾成了粉末。

庭霖抬眼望天,指間把玩著白骨,%e5%94%87角銜著一絲極具嘲諷的笑意:“劈石頭做什麼,為什麼不照著我劈,是不想嗎?”

庭霖微笑:“或者,你是想把我提上神界,讓我們當麵對峙?我許久未見菲埃勒斯的人類模樣了,不讓我見一見嗎?”

過了半晌,直到庭霖臉上的血都半乾了,飄渺而鏗鏘有力的鐘聲才悠悠傳來。

這次的鐘聲不像以往帶著蓬勃殺意,但庭霖身形依舊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又很快攥了一下掌心劍柄恢複了平衡。

金碧輝煌的嵬峨蒼穹之下,神殿中央神像表情猙獰,盯著一身血染紅衣的東方人怒喝:“你要做什麼?!!”

神殿四季如春,陽光明媚,溫暖的空氣輕柔地包裹了他的周身,庭霖睜開眼,在暴風雨中廝殺而蒼白的麵色冷若冰霜,兩隻拎起白骨,平舉到前方展示道:“莫爾倫恩大帝,你猜猜這是什麼東西?”

神像倏地一靜。

庭霖平靜地闡述道:“最開始聽說龍族藏寶地時,我第一反應就是,那裡肯定是一座大型的帶有豐厚陪葬品的墳墓。龍族曆代有頭有臉的人多都埋葬在那裡,結果不出所料,果不其然。”

莫爾倫恩問:“……所以?”

“所以,”庭霖搖了搖白骨,“你真的不承認這是你的棺材裡的骨頭嗎?”

莫爾倫恩棺材裡的骨頭——即莫爾倫恩的骨頭,堂堂一個龍族崛起時期功績多到足以飛升的皇帝,整副軀體居然隻剩下了一截手指大小的白骨?

正常情況下這種級彆的帝王,就算沒有氣勢恢弘的陵墓,也絕對落不到這種境地。

庭霖感受著自己周身的力氣飛速流逝,開始不耐煩在指尖聚起一團小小的濃鬱真氣:“不承認我就把它燒成灰種花了。”

“彆!”莫爾倫恩急促道,“……那確實是我的,把它還給我!”

許是自己也覺得沒有麵子,莫爾倫恩強行把語氣和表情由猙獰轉向和藹,不倫不類地扭曲道:“庭霖,神骨不是你能擁有的。”

“我也沒說要擁有,給你也不是不行,”庭霖抬眼,“但我需要交換。”

“交換?”神像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立馬麵露不屑,“你在和一個神談條件?”

庭霖眼都沒眨,之間無視了祂的話:“菲埃勒斯在你這待了很長時間,估計告訴過你一些與東方和飛升有關的事宜,比如,信徒參拜與神有密切聯係的神像會讓神的神力增長的更快。你可以這麼做,但現在骨頭在我手裡。”

無名劍“錚”的一聲觸地,堅硬的劍尖硬生生把地麵戳出一個坑,庭霖麵色登時冷冽:“當然,你也可以試試生搶,看看你手下那群廢物能不能在我毀滅它之前搶到手。”

莫爾倫恩的神像神情凝固了片刻,鮮活的五官糾結在了一起像是在經曆劇烈的掙紮,俄而才勉強有了個人樣,答應道:“可以。”

“你將骨頭放在歪脖子樹下,然後說出你的條件。”

“我的條件有兩個,一,讓菲埃勒斯跟我回到凡界,二,從今往後,你不能以任何形式窺探我、菲埃勒斯與他在各序列的分身。”

庭霖不急不緩地提出了兩個幾乎不可能答應的條件,在莫爾倫恩充滿憤怒的注視下補充道:“哪怕你做不到其中一個我也會把白骨銷毀。”

“……”莫爾倫恩頓了頓,“庭霖,回頭。”

若隱若現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庭霖似有所感地站在原地回首,心情罕見的有些焦躁。

靜謐之中不知過了多久,神殿大門外終於露出了一片黑色的衣角,緊接著一個身形有些單薄的少年住步,在璀璨光芒下轉了轉湛藍眼眸。

然後在下一秒悶頭撲進了庭霖懷裡。

空曠的神殿內有史以來第一次同時迎接了兩個人類,菲埃勒斯一言不發地死死勒住庭霖的腰,顫唞地沾染了半身血色。

庭霖自知自己身上被血染紅的衣衫充滿了血腥與潮濕,騰出一隻手來掰過菲埃勒斯的臉擦了擦他臉上蹭到的血印,不忘回頭道:“神諭。”

莫爾倫恩不情不願地開口重複了一遍庭霖的要求:“從今往後,從今往後,我不能以任何形式窺探庭霖、菲埃勒斯與他在各序列的分身。”

伴隨著話語說出口,空氣中浮現出金光閃閃的成句神諭,庭霖凝神掃了一眼,回過頭來放心地摸了摸菲埃勒斯比他高了些許的腦袋:“我們走。”

莫爾倫恩冷笑一聲,大手一揮撤去了無形的牽製,庭霖隻覺得墜崖一般的失重感忽然來襲,短暫眩暈後眼前畫麵重歸清晰。

菲埃勒斯正半跪在他麵前的血海中向他伸出一隻手,試探地揚了揚%e5%94%87角:“庭霖同學?”

庭霖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手一鬆扔下無名劍,握住他的手把他拽起:“嗯。”

菲埃勒斯開心地順著庭霖手指摸到了腰,儘量替他分擔著身體的重量,神情卻瞬間正經了下來:“庭霖同學,我有話要對你說。”

菲埃勒斯麵色凝重:“莫爾倫恩根本不是神,而是魔,他說的話也不是神諭,不具有規則作用。”

“沒關係,我知道,”庭霖眼睫微動,原本已移開的視線沒忍住再一次地落在了人類的臉上,“比起莫爾倫恩·加百列,祂應該叫莫爾倫恩·利維坦。”!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096章 他們

阿佛洛狄忒給過他提示,一張“加百列”的神牌與一張“利維坦”的神牌,共同壓著一張序列零的“人類”凡俗牌,還特意大費周章地在其他五人都在的關鍵時期把他引誘到海島,其心昭然若揭,不至於連這點默契都沒有。

庭霖也曾細細排查過,試圖從梅爾斯大陸千百年曆史中多如過江之鯽的絕世惡棍們找出幾個足以墮落成魔的人,但總種種原因被迫打斷,或是時間不夠,或是受人監視,連大致範圍都未來得及查出個名堂。

而當初排查梅爾斯大陸有誰足夠成神的時候卻進展無比順利,堪稱順風順水,沒費多少力氣就輕易得到了真相,篤定莫爾倫恩就是那個借著麥爾肯之名把他們誆騙上神殿的神,直到後來開始懷疑這個世上存在魔鬼——一個幾乎沒有在常人視野裡出現過的東西的存在的時候,反而屢屢受到阻礙。

越是查不出,問題就越大。

遠道而來的悠長的風吹散了烏雲,龍族藏寶地不到一裡外的這片草地漸漸恢複了光明,庭霖一言不發地盯著菲埃勒斯看了幾秒,動作僵硬地收劍回鞘,掉裝長劍的方向將劍柄遞給了他,言簡意賅地沙啞道:“拿著,防身。”

菲埃勒斯一愣,心頭沒由得一跳,接過長劍的同時跨步上前一把抱扶住直挺挺倒下去的庭霖。

雷電遠去,久違的溫和陽光金光閃閃,穿破雲層斜照而下,襯得庭霖愈發蒼白的臉幾乎透明,連雙?%e5%94%87都失去了血色,被汗浸濕的長發顏色濃鬱到像是化不開的墨碇,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遍布青紫,%e8%84%b1力地枕在菲埃勒斯臂彎,眼睛緊閉,渾身上下隻有被血浸染的白衣紅得紮眼,就連裂開的虎口都在不停地往下滲血。

菲埃勒斯俯身,短暫地用額頭輕柔蹭了蹭他的側臉,卻發現他涼得驚人,正副軀體在寂寥秋日裡仿佛一塊沒有生機的冰塊。

菲埃勒斯膝蓋一彎,撿了處稍微乾淨地地把庭霖半摟在懷中,飛速伸手摸向他腰間的乾坤袋,越過大大小小的瓷瓶零碎物什掏出一個青綠的藤蔓手環,“啪”地一聲戴在了庭霖手上,下一秒,淡綠色的水霧平地而生,團團包圍住了庭霖。

數不清的傷口在迅速愈合,菲埃勒斯一掃天際,麵無表情地提劍起身,抱著庭霖握著劍柄,精神緊繃地望向遠處風來的方向,湛藍眼眸一點點暗沉下去凝為望不見底的漆黑——然後在看到飛揚的塵土後緩慢地收起了殺意。

一隊龍族飛一般地疾馳而來,帶隊的隊長飛身下馬,上前兩步單膝跪地:“在下薩克斯,奉阿佛洛狄忒公主之命前來救援。”

莫爾倫恩草原邊境草被稀疏,方圓五十裡內唯一的一棵歪脖子樹被人砍斷了一條樹枝,菲埃勒斯用這根砍下來的枝條撥弄了兩下火堆,五分鐘後,被架在火上的陶罐咕嚕嚕燒開了鍋。

菲埃勒斯輕輕吹了吹蒸汽,小心翼翼地將陶罐取下,將裡麵香氣撲鼻的玉白濃湯倒出,半分鐘後撤去魔法陣撩起營帳門簾,端著碗走了進去。

內裡草草搭起的床上鋪了厚厚三層被褥,庭霖氣息微弱地陷在柔軟的床鋪內,周身血跡與外傷全部痊愈,浸滿血液的窄袖白衣也已洗淨疊好妥帖地放置在一邊。

菲埃勒斯將滾燙的湯置在小桌上慢慢放涼,熟練地伸手摸了摸庭霖額頭,靜靜地坐在他身旁數著他纖長的睫毛,而營帳外,守衛在外的龍族壓低聲音竊竊私語道:“公主不是讓我們把那位東方人帶回去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公主的原話是聽出他的意思,庭霖沒說走那就可以繼續留在這,回到你的崗位!”

菲埃勒斯聽完兩人對話後再次動了動手指,堅不可摧的魔法陣覆蓋住整個營帳,將外界的風聲與腳步聲都擋在了門外,菲埃勒斯耐心地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滴答度過,看著庭霖的呼吸由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