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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的骨頭把過於慘白且高度營養不良的粗糙皮膚撐著，看起來就像骷髏裹了一層布。
很不美觀，可司念身體結構以及頭身比簡直完美。
“水聲”沒有眼睛，可司念卻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仔仔細細地打量。
他不在意，他詫異的是，這裡的水是熱乎的。
被關著的十五年，他隻有冷水可以用。
都快忘了熱水應該是什麼感覺，忽然有種幸福感，和水溫一樣包裹著他。
聽見“水聲”模仿自己，笨拙努力地發音，他帶著興味看了看傻乎乎的怪物，將整個身體沒入水中。
“對，我要吃熱乎的，你能找到嗎？”司念十五年沒跟誰說過話，突然有人聊聊天，也不錯。
哦，也不是。
好歹司家大少爺會不管不顧他爸的嚴厲警告，屢次跑來封閉司念的鬨鬼房間，今天跟他炫耀自己會背古詩了，明天炫耀他又打死幾個小動物了。
語言能力沒有喪失，還要謝謝大少爺。
司念想到那個胖得流油的司晨軒，覺得惡心。
眼前這個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保護自己帶自己洗澡的怪物，都比司晨軒順眼一萬倍。
“對……我，要吃，熱乎的，你……能找到，嗎……”“水聲”繼續模仿司念說話。
怪物學習能力很強，吐字比剛才清楚了很多，至少不漏風了。而且基本能把語句連起來，不再一字一頓。
司念越來越覺得有趣，用水撩在自己手臂和頭發上，感覺到溫熱的水，說不出來的舒服。
他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個不認識的生物麵前，徹底放鬆一下。
他繼續教：“一二三四五。”
“水聲”似乎很熱愛學習，馬上跟讀：“一……二三四五。”
很連貫。
“上山打老虎。”司念媽媽曾經一句一句教他讀的童謠，他很舍不得忘記。
“水聲”積極性不錯：“上山打老虎。”
這次，都模仿出來司念幾乎沒有情緒的語調了。
司念身體太虛弱，又餓得厲害，他泡在水裡昏昏欲睡，教不動了。
先睡一會兒吧……
閉上眼睛，他沒發現，水潭岸上的“水聲”逐漸變成了和司念差不多的人形。
它生長出枯瘦的手臂、雙%e8%85%bf和頭部，還有逐漸清晰的五官。
另一個病氣虛弱骨瘦如柴的“司念”出現了。
“水聲”也學著司念的樣子，滑進水裡。
第03章 化作人形
水波起伏，讓昏昏欲睡的司念察覺異樣。
他睜眼，看到對麵的影子，稍微一愣。
傻乎乎的“水聲”發著輕微的“嘩啦”響動，呈現完整人形，透明人慢慢變成膚色。
水潭裡，出現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困頓非常的司念勉強撐著力氣，定定看著“水聲”，等待它下一步動作。
這怪物要替代自己？
關著司念的房間有洗手間，裡麵有一麵早就破碎的鏡子，但不妨礙他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我隻有一個要求，弄死我之前給我吃頓飯。不挑，熱的，新鮮的就行。”司念說完覺得自己這句話沒什麼意義，於是閉上疲累的眼睛，想著等死吧。
死了就不困不累不會餓得胃痙攣。
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用。
“好。”對麵傳來回應。
司念睜眼看他。
怪物竟然答應了？
那個“人”從水潭裡站起來，恢複軟乎乎的長條狀，沿著剛剛他們鑽進來的洞口流了出去。
像一條蜿蜒的小溪，從石頭縫中緩緩前行。
司念看著“水聲”消失，腦袋空空。
麵對了十五年的女鬼，看到這樣詭異的事情，毫無感覺。
反而對“水聲”會給他帶什麼飯，更有興趣。
幾分鐘後，他聽到洞口有聲音，扭頭看去，被刺眼的光照射，司念抬手遮擋。
“這裡有人！”司念聽到年輕男人的聲音。
“有人有什麼奇怪的，沒有怪物就趕緊進去躲躲！”另一個男人催著。
接著，兩個人，一高一瘦，從小小的洞口好不容易擠進來。
手機電筒的光偏離搖晃，司念打量他們。
兩人身上都有“水聲”的液體沾染，還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滴滴答答流著血。
看來是剛出去的“水聲”救了這兩個人。
為什麼？
為什麼怪誕世界的怪物，要救人。
司念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繼續閉眼休息。
“你，”高個子用水潭的水洗掉手上血汙，問司念：“你身上一點傷都沒有？怎麼做到的？”
瘦子也湊過來洗手，水潭卻沒有因此被汙染，仍是原來的顏色。
司念懶得說話，沒有理會兩人。
高個自顧自說著：“這個地方真他嗎邪性，老子在第二關死了三次，被打回第一關重來，才誤打誤撞知道了那群圓球刀子的克星是這樣類似水的液體。”
瘦子點頭，一臉劫後餘生。他清理傷口處的黑色怪物殘留物體，說：“幸好我有水杯，待會裝滿，萬一下一關還有用。”
“返回？”司念這才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加入話題，“在這一關死了，不是真的死。”
那兩人點頭。
“嗬。”
司念忽然笑了，求死都這麼難？
沒勁兒。
“死不了，但疼是真的，傷口會累積！早晚會死！”高個罵罵咧咧。
瘦子搖頭害怕，“不知道一共有多少關，我真怕自己會死在這個可怕的怪誕世界。”
“有吃的嗎？”司念盯著兩人放在水潭旁的背包。
瘦子趕緊把自己的包抓起來抱在懷裡，搖頭：“沒有！”
高個瞥他一眼，想了想，從自己兜裡拿出來一袋餅乾，“老子加班時候準備的填口用的，結果莫名其妙被拉進這裡，走不出去，說不準哪天就掛了。既然遇到就是有緣分，分你一半，以後一起闖關，記得互相照應。”
然後他看了一眼瘦子。
瘦子一臉不情願，卻不得不跟他們達成這種默認的團隊關係，不然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更容易死亡。
要不是在第二關遇到胖子，自己可能一直不知道沾染上液體就能躲避飛球攻擊。
所以他磨磨嘰嘰拿出來一個獨立包裝的小麵包，扔給司念。
司念冷冷接住，一口吞了小麵包，又把高個遞過來的餅乾兩三口吞下。
胃裡有了點東西，終於沒那麼難受了。
這時洞口傳來“嘩啦啦”的聲音，三人回頭望去。
除了司念，那兩個人神經瞬間緊繃，撿起水塘邊的石頭準備攻擊。
這裡隨時危機四伏，他們不敢掉以輕心。
司念主動開口：“拿了什麼吃的？”
“認識？你同伴兒？”高個鬆懈下來。
瘦子出了一身汗，聽到司念開口，大口大口喘氣，嚇得不輕。
洞口的“水聲”化作司念樣子，光溜溜走過來。
高個，瘦子：“……”
他們把視線挪開，雖然都是男人，但也不好這麼直接盯著看。
高個問司念：“你倆雙胞胎？”
怎麼都跟猴一樣瘦。
司念沒理會，對“水聲”說，“你在這裡是不是見過很多人，不要變成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自己看著“自己”，很彆扭。
“水聲”考慮一下，開始變化。
司念看著他變出來的樣子搖頭：“不好看。”
“水聲”又變。
司念搖頭：“不喜歡。”
等它變化第五次的時候，高個和瘦子的下巴都驚得掉下去了。
高個忍不住打斷司念：“這……這明顯是個怪物，怎麼，你把他馴服了？”
他眼裡透著崇拜。
司念搖頭：“不認識。”
高個，瘦子：“……”
那你倆這是演的哪一出？
這個會變化的怪物很聽話！
司念看煩了“水聲”變化，乾脆按照自己的喜好，指導起來。
“眉毛重一點，平一點。眼睛大，要大。雙眼皮，很好，就這樣。睫毛長長的，鼻子挺起來，嘴巴，小一點，不要太厚。對，下巴縮回去，個子高一點，胖一點。嗯嗯，行，差不多。衣服會變嗎？”
“水聲”點頭。
高個和瘦子看到了一個五官逐漸深邃立體，儒雅冷靜的男人呈現在眼前。
“他的臉，適合穿西裝。”高個評價怪物。
瘦子點頭表示同意。
“除了西裝，什麼衣服都行。”司念語氣異常厭煩，和他們兩個唱反調。
他討厭穿西裝的人。
因為司晨軒從小就穿西裝，他的保鏢也是西裝，他那個該死的爸爸也是西裝。司家好多人都穿西裝，他很討厭西裝！
“水聲”隻聽司念意見，根據以往見過的人類印象，提取記憶，變出一身休閒服。他用剛剛司念指導出來的異常俊美的臉，做出詢問表情。
“就這樣，”司念這關過了，他問，“飯？”
“水聲”很開心得到司念的認可，他變戲法一樣從身體裡取出來一碗冒著熱氣的%e9%b8%a1蛋羹。
司念：“？”
這家夥從肚子裡搞出了%e9%b8%a1蛋羹？
高個和瘦子雖然一臉詫異，但聞到食物香氣，口水直接就流出來了。
“我去，這個鬼地方哪裡可以下館子？你這%e9%b8%a1蛋羹哪裡來的？”高個對怪物的懼怕感瞬間被食物的美味衝散。
“我！我能吃一口嗎？”瘦子舉手詢問，他的眼睛都要把%e9%b8%a1蛋羹的碗盯破了。
“水聲”自動屏蔽了瘦子和高個，端著碗移動到司念身邊，“你是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在你跟我說話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我也想做個人。”
“水聲”說：“我在這裡待了不知道多久，進入這裡的人類，拿走我的身體一部分，卻從來沒有人跟我說話。我向來也覺得沒什麼，反正我的身體還會長出來。可是，當你跟我說話以後，我竟然……想聽你再跟我說話。”
司念看著他，這個自己%e4%ba%b2手指導出來完全符合自己審美的“男人”，問，“所以，你打算做我的忠誠的寵物？”
司晨軒有很多寵物，貓狗一群，不管它們多聽話，都逃不過被虐殺的命運。
有時候，司晨軒會故意帶著他養的寵物，到司念的房間裡，把寵物活活殺死。
他說：“司念，你不是討厭我傷害小動物？你再來打我呀？我就要當著你的麵殺了它們，讓它們慢慢地死。司念，看到你為了它們哭，我真的笑死了，哈哈哈！”
司念腦海裡都是貓貓狗狗血染滿身，痛苦抽搐，哀嚎慘叫的場景。
每次司晨軒的保鏢們死死拽著司念，扳著他的頭撐開他的眼睛，一定要讓他從頭到尾看完一場又一場的虐殺。
場麵慘不忍睹。
司念發過誓，如果有一天他能活著離開鬼屋，一定殺了司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