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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澀 宅包 4268 字 1個月前

你,也因此深深瞭解你。同甘共苦,患難與共,這些不是問題。哪怕是一隙間的生死抉擇,你也不會猶豫。但是如果讓你真正陪著我經歷病痛,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地消耗著時間精力。倦怠、疲勞、失望、沮喪、擔心、害怕,這些都會讓你比我更先一步崩潰。你熬不住的,我知道——」

「你的結論下得太武斷。」他打斷她,「你憑什麼這麼認定?」

她沉默地看著他。

季修白滿心的煩躁,神色陰鬱,「我不行,他就可以?等到他坐完牢出來,還會是你所熟悉的那個人?你這樣有信心。」不待到回答,他伸手將她一扯,姿態強硬地命令道:「愚不可及的想法。」

陶泓被他按倒在床上。他很快也躺了下來,隻是隔著一層蠶絲被,沒有更多的接觸。他伸長手臂搭在床頭,閉上眼睛說道:「睡覺。」

顧慮著她還在治療期,這些日子他倒是很安份,從未逾越雷池。但她仍有戒心,輕易不敢閉眼。等到確定他熟睡了,她也被睡意侵襲,終於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香甜,醒過來時已經是次日近午。陶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陽光由窗台灑進房間,而季修白正背對著她沐浴在這樣耀眼的光線中。

大腦仍有些混沌,她靠在床頭,努力讓自己快一些清醒。而當她的視線與他對撞時,卻意外地看到對方眼裡的慍怒不甘和疑惑。

似乎,好事未成。

她的思緒漸漸清明,同時有隱隱的期待在心底破土發芽。

真的找到那個人了嗎?

☆、第68章 吃黃油餅嗎?

在陶泓的記憶裡,季修白從未在晨起後就飲酒。今天例外。這個時間他應該快要到公司,再過十分鐘就是固定的晨會時間,他從未缺席。今天例外。他也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她,驚愕、質疑與憤怒。

她迎著他的目光回望。男人原本要出門了,西服還提在手裡。雪白襯衫漿燙得筆挺,穿在他身上顯出了銳利的稜角。

威士忌酒杯重重地扣在桌上,玳瑁袖扣彈到地毯裡,悄無聲息。她眼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雖然他嘴角含笑可她很清楚他的憤怒沒有減少半分。

「你倒是全心全意為他。」他迫近她,聲音繃得很緊,近乎咬牙切齒,「你花費了什麼樣的代價才換來這樣的機會?」

陶泓確實不知情況如何,但看季修白的模樣卻是心安了幾分。她沒有挪步,任由他的憤怒撲麵襲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季修白冷笑,「我從未小看你,陶泓。從來沒有。記得我教你開車,剛學會你就要開山路。彎道又多又急你也沒怕過,這是骨子裡的狠勁。現在你拿它來對付我。陶泓,你真以為我這麼好相與。」

她隱隱擔心他情緒失控,雖然這概率很低,但是倘若有個萬一,她肯定無法保全自己。她深呼吸一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現在是早晨八點剛過,十五分鐘前我還在睡覺。」她的視線定在他襯衫的第二顆鈕扣上,「你發火發的沒有來由。剛才的問題你問十遍,我也是不知道。」

季修白漸漸冷靜下來,卻仍是盯著她的眼看,「你堅持裝傻,我也奉陪。」這時伸手拔了拔她的發,嗤笑一聲,「他的案子有人過問了。」

即使是有了心理準備,然而在聽到時她的心臟還是忍不住狂跳起來,呼吸也有了片刻的停滯。這樣細微的變化沒能瞞過他的眼睛,他逼近一些,「可是你別高興得太早。你們不會永遠這樣運氣好。」

陶泓苦笑著,反問道:「你先前和我說的會為他請個好律師,也隻說著哄我而已。既然你從來都想毀了他,那就不必再裝好人。你什麼都不做,我仍感激。」

季修白輕笑出聲,「感激?我不需要這種廉價的感激。」隨即恨恨道:「我不過放你兩年,不,還未到兩年。你和他在才多久?抵不過我們在一起的零頭。你卻為了他,聯合外人來對付我。」

「不是什麼都可以用時間來考驗。」她臉上浮起一絲厭倦的神情,「自以為是的感情最靠不住。」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輕飄飄的一句『自以為是』就抹了去?」季修白扶住她的肩膀,手指滑過她的%e8%a3%b8露的頸項。他的指尖冰涼,蛇一般地在她動脈上遊走著,「我一直捨不得傷你,可是你怎麼能這麼絕情?我什麼都順著你,隻那一次不如你的意,你就全盤抹殺了所有。陶泓,這對我不公平。一點不公平。」

男人的氣息再次包圍了她。這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的擁抱,肩膀與肋骨被勒得生疼。她眼眶酸脹地任他抱著,聽他說著話。他從未這樣失態過,語無倫次,邏輯混亂,到了後來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唞著,連著她的靈魂也都被牽動,感受到由他身體裡瀰漫出來的悲傷。有些難過。

可也隻是難過,卻再沒有共鳴。

之後的幾天便再沒有見到他,家裡的僕傭從來是一問三不知。通訊被人為地掐斷,她像隻被罩在水晶鍾裡的蝴蝶般與世隔絕。

倘若她神經敏[gǎn]又纖細,這時大約會被疑惑與苦惱折磨得神經衰弱。可她很清楚,既然變故未到眼前,最好是靜靜地蟄伏等待。

再次去治療時也未見他來,似乎真是忙得不可開交。

診療室裡十分安靜,連護士不知何時出去了。吊完點滴還需要不少的時間,她由包裡翻出書來閱讀。看完十幾頁便覺得疲累,閉上眼睛稍作休息。

聽到推門聲時以為是護士,然而嗅覺卻在這一刻忽地靈敏起來。好香甜的氣味,唔,是奶茶!

生理反應是最直接誠實的,雖然現在她眼皮子沉得掀都掀不開,但並不妨礙口水旺盛的分泌。聽覺也變得靈敏起來,瓷杯、瓷碟,還有勺子,叮叮噹噹地悅耳。奶茶倒在瓷杯裡,香氣愈發濃烈了。

還有什麼?剛烤的黃油餅乾!

她努力地撐開眼睛,眼簾上卻像是墜了鉛塊一樣沉重。意識與身體狠狠搏鬥一番,終於撬開了一條縫。

好奇怪,這裡也不是手術室,為什麼這位醫生穿了件深色的洗手衣?而且看起來尺寸明顯不符啊。

她的心跳突地加快了,手臂撐著自己想要坐起來。可是不知是不是躺了太久有些使不上力,人沒坐起來反而碰掉了手邊的書籍。

精裝硬殼書砸在地上動靜不小,那人終於轉過身來。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還有那略帶無奈的口%e5%90%bb,「還是這麼不小心。」他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彎腰揀起書放在她膝上。她仰起腦袋看著他,眼眶裡蓄著一包淚,嘴%e5%94%87顫動著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邵硯青這時曲膝,視線與她的持平。她抬手摸他的臉,像是要確定他真的在自己的麵前。他的體溫、他的氣息,還有他輕輕落在自己掌心的%e5%90%bb,這些都是真實的。

陶泓再忍不住,緊緊抱住他『嗚』地一聲哭出來。邵硯青一邊輕拍著她的背,一邊低聲哄她。她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一樣,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高一聲低一聲地哭泣著。像是要把這些日子所受的壓力全都宣洩出來,恨不得緊緊地掐住他質問:你去哪兒?一聲不吭地就消失了,直到現在才回來?不許走,再不許走了!

邵硯青被她掐得生疼,忍著不吱聲。可是她情緒波動太過厲害,紮著點滴的那隻手回了血。他這才開口:「噓,小聲些。」他摩挲著她的手背,「我好不容易混進來,你別把我暴露了。」

陶泓一下便噎住了,咬著%e5%94%87不敢出聲,可是眼淚根本就止不住。邵硯青歎了口氣,起身去尋紙巾。陶泓扯著他的衣擺不肯他走,拿袖子抹抹就濕了一大片,「站著,不許走。」

邵硯青捏了捏她的手,問道:「奶茶和餅乾還要不要?」陶泓又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了手,堅定地說道:「都要。」

奶茶捧在手裡時還有一份不真實的感覺,陶泓有些恍惚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來了?」他拆開杏仁酥的包裝,將酥條掰成小塊,「知道你想我了,所以就來了。」他抬眼看看她,含著笑,「本來想帶杯子蛋糕的,但不方便。」

她又叭嗒叭嗒掉眼淚,「外麵的飯真難吃……」他哭笑不得,「回家給你做好吃的。」她馬上翻舊賬,「說好給我做香辣牛肉麵的,到現在我也沒吃上……」

= =|||:「好,好。回家就給你做。一定給做。」┆┆思┆┆兔┆┆網┆┆

倘若這時有第三人在場,肯定要揪著這對野鴛鴦咆哮:知道現在什麼處境嗎你們!還在聊吃的聊個沒完!你們得虧是人,要是兩條魚早特麼被水煮了!

好在久別重逢後的激動勁過去,陶泓的智商上線,「你從哪兒溜進來的?我們是原路出去嗎?」說著就要拔點滴,「時間不多了。」邵硯青抿了抿%e5%94%87,按住她的手:「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見她狐疑地看著自己,他湊近些低語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們就算從門口大搖大擺地出去,也沒人攔著。」

陶泓震驚了,「真的?」

小廚子從來不會騙她。他們最後雖然不是從正門大搖大擺地出去,卻也是一路暢行沒人阻攔。

邵硯青的車子停在後門拐角的小巷子裡,車子的外觀灰撲撲的,可內裡卻清理得十分乾淨整潔。陶泓爬進後座,有些緊張地左右看看。目光掃過車子的後視鏡,看到了上麵掛著的那個如意結,一時間竟呆在那裡。

他發動車子,沒有回頭,「想睡的話就墊著我的衣服。你腳下有兩個袋子,紅色的裡麵是毛毯,藍色的裡麵裝了吃的。」他們的目光在後視鏡裡交匯,「很快的。我帶你回家。」

車子駛上高速後她的心才慢慢地定下來,腦子也清醒了許多。車窗外的景色飛閃而過,連回顧的機會也沒有。她蜷在後座,釐清思路的同時眼淚也控製不住地滑下來。

邵硯青放緩車速,柔聲說道:「把車窗升起來吧,風太大了,吹得眼睛疼。」她捂著臉,悶悶地說道:「硯青,找個地方停車好不好?」

他立刻緊張起來:「你不舒服嗎?」

「不是。」她雙肩微微顫唞著,似哭似笑:「我就是想親親你。」

☆、第69章 吃西瓜冰嗎?

回到浮城時已經是深夜。

浮城人不似北上廣那般熱衷於夜生活,多數到了點就摸回家睡覺。過了十點後商業街的客流也驟減,商家紛紛準備打烊。

邵硯青將車子停入地下車場,回身看後座的人。陶泓披著毛毯斜倚著熟睡,他熄了火,車內燈亮起,映照著她的麵龐。眉頭舒開很放鬆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著。

小廚子這時才覺得有絲疲憊,像是經過長途跋涉後終於到達目的地,終於修成正果的那種滿足的疲倦。

到底是回來了。

陶泓在邵硯青開車門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