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新的男人,」他停頓一下,笑容有些扭曲,「我也由著你去,這還不夠?你還嫌不夠。」
「你權當我不識好歹。」她放軟態度,畢竟有求於他。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接受他提出的任何條件。邵硯青的事是意外也好,陷阱也罷,季修白抓住這個機會就絕不會放過。好在,好在他還願意和她談條件,她絕不容許自己行差踏錯一步。
季修白搖頭,說道:「你一向會審時度勢。如果這時你拿身體健康來和我討價還價,隻會火上澆油。」他歎道:「你這樣聰明。為什麼先前不識時務?」
「我不過是惜命。」
季修白看著她的眼睛,笑著搖頭:「你隻是不想惹我,怕我無處找人撒氣。」
「你會嗎?」
「既然你不希望我這麼做,我也不想惹你生氣。」他一語雙關,「我每日都很忙碌,有許多事要操心。不過接下來,我忙碌的重點會是你。」
陶泓隱隱不安。
「我知道你不喜歡去醫院,也不喜歡打針吃藥。趙博士正和他導師聯繫,國外有種新式療法正合適你。就等具體的治療方案和行程敲定,到時候我陪你去。」他溫和地解釋道,「挑個你喜歡的地方,放鬆精神配合治療,很快就會好起來。」
她木然地問道:「如果我不想去呢?」
「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季修白說道:「一定不止我這麼想。」
恍惚間,她似乎想起不久前和小廚子的問答。那時她還衝著他發脾氣,讓他受了委屈,可憐巴巴地來求和。
原來放在她身上,她也會這樣。
她艱澀地說道:「也好,說不定我會很喜歡,最後留下定居。」忽地記起季修白是英籍,對他來說有身份上的便利。
他果然笑了起來,「找個時間,我請伯父伯母吃飯。先前的一些事情,我也需要和他們當麵解釋一下。畢竟以後還要長久地相處,不要有什麼誤會。」他留意觀察她的神色,「至於你朋友的事,我會想想辦法。你別想太多,費神傷腦。」
她抬眼看他,很淡漠的一眼。
季修白握著她的手不自覺地用力,%e5%94%87線抿成一條不算溫柔的弧度,「我甘心情願為你做這麼多,再多做一件也無妨。然而這不是他的運氣,隻不過是我施捨的好意。」
他的好意可以隨時抽回,甚至會在瞬間轉成加倍的惡意。所有不過是在他一念之間而已,她必須牢牢記住這一點,誠摯並且真心地感激。而在今後的日子裡,還需要時刻惴惴不安地提醒自己,再不會興起反抗的念頭。
他確實沒有變,反而變本加厲。
在季修白%e5%90%bb過來的時候,陶泓卻是想著自己對陶隱的囑托。她將另一份的希望寄附在他的身上,希望他的突圍能為這件事帶來一線的轉機。但是在那之前,她絕不能孤注一擲地將所有籌碼壓上去。
她的小廚子一定要平安無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小白鬼畜吧,他還喘上了。
= =,小青就是人太好了,所有很容易被人算計到。當然他本不是愛慣閒事的,但人嘛,對於弱質婦孺總是有同情心,而且小桃也病著,屬於另一種移情作用吧。
要說小桃以身飼虎,有些過。她是想給陶隱爭取些時間,還有小青,她捨不得他受罪。還需要和這隻鬼畜周旋一下。
哦,很純潔地周旋。
就醬紫啊。
然後 這章我本來想寫怎麼做獅子頭的,但顯然做得再好吃小桃也吃不下,就算了吧。小白的手藝要和小青比,那是沒得比的。虧他還蠻自戀,這男人有些走火入魔了倒是。
再幾天就元旦了。
然而元旦仍然要加班。
☆、第67章 吃後悔藥嗎?
會議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過。季修白回到辦公室,早已有人在那裡等候。他摘下眼鏡,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鼻心。
他難得流露出的疲態讓對方有些遲疑,但仍是如實匯報著自己所掌握的情況。季修白麵無表情地聽著,直到對方提到陶隱時,他打斷道:「他之前去的地方,見到是什麼人?」對方支吾了一下,說道:「說是某部的秘書。但是那個人因為作風問題早早地退了,而且現在在人也不在國內。」
「就沒有見其他人了?」
「據我所掌握到的情況,是沒有的。」那人掏出小本子翻了翻,又說道:「您之前讓我去瞭解的老一輩關係,因為當時負責那片區拆遷的部門是臨時抽調的,不是很好找。但我還是瞭解到了一些情況,那個老爺子的同門中有一位的姻親曾在帝都擔任要職。」
季修白撩起眼皮看了對方一眼,很輕描淡寫的一眼,但威懾意味十足。那人不敢再賣關子,說了一個名字。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不自覺地輕輕一點,目光中流露出些許驚訝:「是這位……倒真是沒想到。」
「我也覺得很意外,不過這位幾年前就去世了。不說人走茶涼這茬,就說這老一輩的交情,也早就斷了。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年輕一代是完全沒有往來的。就算想去搬救兵,估計也不是找這一支,可能是別的七拐八彎的關係,但也都靠不上就是了。」
將人打發走後季修白燃起一支菸。騰起的灰白煙霧他有了片刻的恍神,他看向窗外,六十七層的高度可以將這個城市的大半夜景盡攬於眼底。夜色霓虹下的喧囂浮華,與他身後的一室寂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煙霧撞向冰冷的玻璃,很快就四下散開。隱隱綽綽間,季修白似乎又看到了那張年輕的臉龐,還有那雙平靜到冷漠的眼睛。
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自己的到來。或許他已經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即使掙紮也是無用,索性就坦然以對。
這樣的冷靜而理智,與他的年紀閱歷不太相符。倘若隻是萍水相逢,他應該會很欣賞這個年輕人。然而,他們之間的齟齬決定了彼此的敵對關係是不可逆轉的。
其實他沒必要走這一趟。
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像個心智未成熟的男孩似地去戰敗者麵前炫耀,嘲諷對方的不堪一擊——何況他用的手段並不光彩。
但他還是去了。他想看看陶泓一心一意要保全的男人,在最狼狽最落魄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惡意出於憎恨,亦根源於嫉妒。
「出於朋友間的道義,她拜託我幫你一把。你在這裡有什麼樣的需要,都可以和我說。我也會安排最好的律師,爭取為你打好這場官司。」他看著對麵垂首的人,「雖然你的朋友也很盡力,我也相信你並不缺錢。但是人脈這樣東西,不是用錢能買來或是用兄弟情誼之類的廉價情感可以打動的。」
「她拜託你幫助我。也拜託你來見我?」
「我從不拒絕她的要求。」
對方終於抬頭看他,麵色平靜,然而眼裡卻閃爍著輕蔑與鄙夷,「別藉著她撒謊,這樣不好。你來無非是想告訴我,她已經回到你身邊。如果你想問我對此有什麼想法,我的回答你一定滿意。」說完又垂下眼,說道:「她早已經擺脫你的陰影,現在又因為我折返回去。」
他撫著鑲著黑曜石的袖扣,緩緩說道:「陶泓是孩子心性,雖然喜歡新鮮事物,但熱情總有限。在外麵玩過了一圈,最後累了總是要回家。」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邵硯青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古怪的笑容:「從第一次見麵,你和我說那些故事的時候,我是很羨慕的。到後來知道你是誰,我仍舊羨慕著,並且嫉妒。但是到現在看來,你所謂的情深似海、生死與共,不過是自欺欺人。」他像隻好奇的貓一般將身體往前探了探,臉上帶著淡淡譏嘲神色,「我不信你沒有覺察到,還是你裝作不在意。她雖然和你周旋著,但是真心地討厭你。」
季修白麵色平靜,然而內心卻是怒濤萬丈。這個看起來木訥又不擅言辭的男人,刻毒起來的時候是直接往人痛處捅刀子。一下一下,毫不手軟。哪怕那把刀的刀柄也開了刃,同樣會將他割得鮮血淋漓。
「就算是這樣,你現在又能做什麼呢?」他雙手交握置於膝上,放鬆的閒適姿態:「年後我會安排她出國治療。婚禮不急著籌備,但手續可以先辦,方便她入籍。」
季修白將身體往後傾了傾,臉上掛著淡淡微笑,「倘若我沒記錯,邵先生說過自己很擅長等待。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真的準備用一生的時間來求證。」
看不到人,打聽不到消息,僅憑著回憶和思念來支撐,又能支撐多久?漫長的等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結果終歸是無望。
邵硯青沒有回答他,可他卻明明白白地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答案。
他冷笑一聲,站了起來:「很好,你就在牢等到死吧。」
淩晨一點,季修白的車子駛入私家車道。不經意抬眼望去,主臥室仍是燈火通明。
陶泓還未休息,捧著一本書在看。她最近有些精神衰弱,老也睡不好覺,半夜驚悸醒來,渾身都是冷汗。
季修白一靠近她便皺起眉頭,用書摀住口鼻,「你抽煙了。」生病的人對煙味比較敏[gǎn],這時頗為嫌棄地揮揮手,「走開,真難聞。」
她這挑剔的模樣卻是讓季修白很受用,彷彿又恢復到往昔的親密,而時光沒有在他們之間劃下絲毫間隙。
沖完澡出來,見她仍專注地捧著書看,他上前抽走,「太晚了,去休息。」她抬頭看他一眼,很淡漠的眼神,「睡不著。」
「睡不著。」他重複著,「晚上睡不著,白天睡得像隻小豬。」
被他點破了她也不心虛,爽快承認的同時伸手要拿回書,「我白天睡得太多,所以晚上就睡不著了。」
季修白冷笑:「你隻是不想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而已。」見她冷了臉,又輕笑一聲:「怎麼,不愛聽?那我說些你想聽的。我今天去了看守所,見了邵硯青。」
她的手按在書脊上,再沒有進一步動作,「你去見他做什麼?」
「我為他安排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律師,不過似乎他並不領情。到底是太年輕了些,還是孩子心性,不識好歹。」
「你什麼都不必做。」靜靜等候著轉機到來之前,她乞求著不要節外生枝。
季修白看著她的眼睛,「你在擔心什麼?他已經落到這個地步,難道我還會落井下石?嗯,在你心裡我大約就是這樣不擇手段。」他忽地笑起來,說道:「我告訴他,很快我會帶你到國外定居,不再回來。你猜他怎麼說?」
陶泓定定地看著他。
那是和那個男人相似的眼神,相似到他肝膽欲裂。季修白揮手將她捏在手裡的書打飛出去,臉上的笑容微微扭曲,「他無可奈何。到最後,陪在你身邊的隻能是我。」
陶泓偏過頭看他,輕聲說道:「我不懷疑你說這話時的真心,但是往後?我對你不抱什麼信心。我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