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高興就吹鬍子瞪眼,你爸難得生氣的人,都被他氣到了。」
陶泓不好說什麼,隻是低頭摩挲著咖啡杯外的隔熱紙。陶媽約是被憋得不行,問她:「你什麼意見?」
她想了想,說:「陶隱那脾氣,您和他硬著來肯定不行啊。而且現在他正在勁頭上,跟叛逆期的中二少年似地,您越反對他越得勁。我看您和爸爸都別搭理他,讓他自個兒美去。」倒是一點不提季楠和再再。
陶媽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性,卻又忍不住埋怨:「那女的也是,說了不再和陶隱來往了,可那小子去找她,她倒是從來不拒絕的。」
陶泓驚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媽,您找她去啦?」這要是被陶隱知道了還不反了天?那傢夥可是拍著%e8%83%b8脯和人保證著說家裡沒問題的,這麼被拆穿可太難看了。
陶媽剜她一眼,拿手指頭戳她額:「看看,我就知道你和他們串通一氣。」又歎了口氣,「那天也是無意中碰到了他們在一起,後來你弟弟先走了。我還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和她說話,人家自己倒過來了。」
陶泓鬆口氣,「您別生氣,其實季楠人是不錯的。」本來還想說人家開始是被陶隱纏得險些神經衰弱,轉念一想又作罷。父母畢竟是父母,自己孩子再有錯也是自己孩子。
「人是還可以,說話輕聲細氣的,孩子也教養得不錯。」陶媽蹙眉,「我也不是那麼不開化,但是有些事我和你爸真接受不了。雖然說現在小年輕談個戀愛結個婚都跟玩似地,可有了孩子就不一樣啊,得多為孩子考慮。」
「您這想法我不贊同,那男的要是吃喝P賭毒的,那就是個火坑,不跳出來等死啊。而且季楠那事,說真的她也是冤得很,我聽了都想掄巴掌扇她前夫一家。現在她一個人帶孩子過得不也蠻好,也支撐起來了。不說別的,她這樣勵誌我是很佩服。」
陶媽白眼一眼,「哦,什麼時候和她這麼熟了?我都沒發現你被人家策反了。小特務。」見女兒不好意思地笑,心裡也頗有感觸,「道理我都懂,人倒真是挺好的。離婚撂現在也沒有什麼,關鍵是她帶了個孩子。你說說,要你弟弟真和她在一起組成了家庭,以後一起生活肯定少不了矛盾啊。」
陶泓莫名奇妙,「有什麼矛盾?他們挺好的呀。」
一句話又暴露了。
陶媽一臉『我就知道你是站他們那邊的二五仔』的表情,「你還年輕,沒想得透。孩子跟著她,被她帶大的不假。但血緣這東西斷不了的,她那前夫隔三差五來看看,暑假寒假地帶著這裡走走那裡逛逛,孩子媽媽要不要跟著?不跟著,心也掛著呀。這一牽扯可不是一時半會兒,是一輩子的事。你弟弟我還不知道,他那臭脾氣那鬼心思,打小就自大慣了的,眼睛裡半點沙子也不摻。這些他都忍不了。」
果然還是當媽的瞭解兒子。
當初陶隱追季楠前還真是和自己天人搏鬥了一番,在下手前就把自己虐個千百遍。陶隱條件好不假,但這貨的驕傲自負和大男子主義也確實讓人受不了。開始追人孩子媽的時候簡直是一路死纏加一路打臉過來的,修煉到現在臉皮厚得堪比城牆拐角。
陶泓斟酌了一下,說:「其實您沒發覺,陶隱這兩年也成熟了很多麼。」
陶媽笑了,「我看出來了,你是想給他們說好話呢。怕我拆散他們啊。」聲音裡掩不住廖落,「我和你爸沒那麼刻薄。就是……怎麼說呢,大概是年紀大了,想到他們以後過日子折騰的,心就有些累。」
陶泓笑不出來,「怎麼會折騰呢?」
陶媽摸摸她的腦袋,又稍用力些按了按:「結婚過日子不像談戀愛,沒什麼掩得住的。什麼都攤開來,暴露出來。關係更緊密了,靠得也更近。可人又不是拚圖,不可能嚴絲合縫地對得緊。總有缺一角漏一塊的地方,那就得織補啊。兩個人在一塊兒,得慢慢地調整自己。再後來有了孩子,修補的過程就更快了。當然,也有可能漏的縫更大了。最後補不了,相斥了,就分開了唄。」這時看女兒閃星星眼,忍不住笑,又搖頭:「陶隱他是不知道。結了婚後才是難過的坎,他能不能跨過去。不僅是他,還有那孩子媽。在一起生活了肯定有摩攃的地方,時間久了才會知道。那個時候他心裡又會是個什麼想法?以後他們要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會是個什麼情況?」這時停頓一下,似乎是在梳理思路又像是在回憶,「雖然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就是自己的十個手指頭伸出來都有長短。難免會有偏心的時候啊。」
陶泓想為弟弟辯解兩句,但不知道為什麼搜腸刮肚也沒拚湊出幾個字來,隻好說:「您想得太多了吧。」
「是你們想得太簡單。」陶媽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你少摻和他們的事,我和你爸爸心裡有數。」
陶泓本想說人家季楠要不要他還兩說呢,聽陶媽這麼一說倒不敢開口了。
回到家就看到一老一少在下棋,跳跳棋。
邵硯青眼尖,看到她們回來立刻就站起來,端著張笑臉迎接她們。陶泓心想倘若她們這時大包小包地進來,他恐怕會更高興,立刻撲過來幫著提東西。
陶媽掃了眼棋盤,笑了:「興致蠻好的嘛,我以為你們在下圍棋。」邵硯青不好意思:「是我太笨了,不會下圍棋。」
陶爸一邊收棋盤一邊說挺久沒玩跳跳棋的了,懷念得很。一邊說一邊沖邵硯青打眼色,後者馬上心領神會地說去廚房看火候。
陶媽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眼,「你說他老實吧,該精明的時候是一點眼色也不落呢。」陶泓嗬嗬地笑,「我爸不也是這樣麼。」又親熱地抱著母親的胳膊撒嬌:「我當您這是誇獎他了。先替他謝謝您。」
中午是陶爸做的,小廚子打下手。早上買了條大魚,魚頭拆燴做了乾鍋。魚肉片開,一半煮香辣魚片,一半揉了濕澱粉乾炸當下酒菜。陶爸在廚房裡忙得風生水起,邵硯青隻管切配料遞盤子。
合格的準女婿應該專注當陪襯當足三十年,絕不敢搶嶽父風頭。
陶爸喜歡小酌,邵硯青取了老爺子留下的茅台。陶爸看一眼就直擺手,「不喝這個不喝這個,高粱酒就好。」回頭和妻子談起時直抹冷汗,「我的天老爺,幸好我機智地多看一眼,四十多年的茅台啊。這糖衣炮彈可太下血本了,真喝下去了,他叫我爸爸我是應好還是不應好。幸好沒喝,幸虧沒喝。」
邵硯青是不知道這些的。他本就不好酒,老爺子留下的好茶倒是早早喝完了,就是各式的酒一瓶都沒動。這傻孩子聽未來泰山說喜歡喝高粱酒,吃完魚抹了嘴就往外跑,扛回兩箱金門高粱。陶媽直皺眉,但陶爸的馬%e5%b1%81這算是拍上了。
陶泓私下取笑他,他倒沒不好意思,「陶叔叔人很好,我們很談得來。」她問他談了些什麼,他卻忸怩起來不肯說,逼到她出手嗬他的癢,他才老實交代:「叔叔說你不會做飯也不會做家務,讓我多擔一些。」其實陶爸和他說了很多很多,但歸結起來就一句:好男人要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我和你阿姨結婚這麼多年,她洗碗的次數不會超過五十次。
邵硯青想起陶媽保養得白白嫩嫩的雙手,拉過陶泓的手摸了摸,又親了親。她被他弄得莫名奇妙,「幹嘛?」
小廚子不說話,隻瞇著眼睛笑。
作者有話要說: 先道個歉,這周開始進入忙碌高峰。 有可能更新不及,我盡量存稿箱,一般在早上十點左右更新。倘若沒有更新也會在回復或是文案通知。
QAQ,下次絕不在年末開文了。
話嘮個:
在父母的態度問題上,陶隱有選擇性地隱瞞了。
陶媽的態度也代表了大多數的家長態度。大多時候是社會環境的壓力,以及自尊心問題。通常情況下父母都不太願意自己的孩子找再婚人士作為對像——唔,對方條件特別好或是有所圖的時候例外,當然這不是絕對的。
雖然說看人品看人品,但人品這種東西就和人心似的,要相處後才知道。不然也不會有『以貌取人』這詞了,畢竟外貌是人最直觀的反應,也是接觸的第一印象。
所以陶隱的路比小青艱難很多。不僅僅是家庭的問題,他和季楠本身也要克服很多自我因素的影響。至於陶媽說的要多為孩子考慮,是在她那個年代的人的一貫思路,雖然她也承認有例外情況。
嗯。家裡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正好湊成個好字。結果都是好事多磨啊。
附帶說一句,陶爸還是眼尖的,不然這瓶茅台喝下去,大約真的女兒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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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吃甜酒釀嗎?
陶爸陶媽原本是想說服女兒一起回去的,但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老倆口在浮城呆了不到一個星期,陶媽收到老友邀請去了香港參加對方女兒的婚禮。
陶泓一邊幫著收拾行李一邊和母親八卦,「剛畢業就結婚啊,我以為至少要玩上幾年才肯呢。」回頭看看母親,見她正失神地想著什麼,「媽媽。」
陶媽回過神來,有些猶豫地說道,「剛剛那邊又給我打電話了,」見女兒臉色立馬拉了下來,又趕緊說道:「說情況很不好,想讓你回去看一看。別的也沒說什麼了。」
「他們幹嘛老騷擾你。您就不能不接他們電話嗎?」
陶媽也有些急:「你拉黑他們電話,他們找不到你就隻能找我們了。要是別個亂七八糟的事也就算了,但這事不一樣。聽著情況是非常不好,隨時有可能走的。想你去看一眼。」
「我不去。」
陶媽歎口氣:「不去就不去吧。我也隻是這麼一說,你急成這樣。」
「您是不是都忘記了他們當初幹過些什麼事?」陶泓頭疼欲裂,心中的憤怒像火山岩漿一樣翻攪,「您能不能別這麼心軟啊,人家找你一跪一哭,您就鬆口撒手,隨便他們擺弄了。好歹考慮一下我的想法行不行?」
「我這不是在詢問你意見嗎?」
「您連問都沒必要問!我成全不了您這心願!」
「什麼叫成全我的心願。那是你的生母!你明不明白,那是生你的人。她現在快死了。」陶媽像是累極了,鬆了勁往沙發上一坐,「你去看她不代表原諒她。別鑽牛角尖。她也活得很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陶媽看著女兒,聲音有些啞:「你這拗脾氣啊。」也許自己是真的像女兒說的那樣,太心軟了,「我和你爸爸到現在這年紀了,很多事也都看淡了。」
她和母親吵架的次數屈指可數,成年後更是沒有過,而難得的口角卻又是因為這樣的事,怎麼不讓她怒上心頭:「她死了倒是解脫了。不會再因為生不出兒子而活得戰戰兢兢,下輩子或許還能投個好胎。」
陶媽愣了愣,「你怎麼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