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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花瓣舒展,裴珩一時被晃了眼,隨後,一箭破空,他耳邊聽見叮一聲響,再抬頭,樹梢上隻剩半截紅繩微蕩。

中!

謝歲贏了。

小皇帝扒在了謝歲身旁,拽著他的袖子問怎麼做到的。謝歲說,不過僥幸,是他運氣好。

李盈的讚歎聲吵嚷的厲害,裴珩回神,看著謝歲,哼哼唧唧,不太甘願的承認,“你贏了。”

“說罷,要本王做什麼?”

升官發財,還是給姓許的賠禮道歉?總不會是要合離,放他自由吧?

哼,其實不就是一個小銅錢,就是在天上飛,他也能射下來,這次算他放水。以後再也不可能了!

他警惕的盯著謝歲,預估可能會從那張嘴裡蹦出來的要挾話語,並開始思索如果賴賬會不會顯得他很卑鄙。

但是,他可是反派啊!反派賴皮一點怎麼了!就要言而無信,若是執意要走,那就強取豪奪!

“王爺,您笑一笑。”謝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將釘死在地麵的銅錢從箭尖上拔出來,錢幣已經變形,他擦了擦,又重新塞進懷裡。

“一直皺著眉,瞧著怪凶的。”

“嗯,本王要考慮一下……嗯?”裴珩後退一步,不敢置信,眼睛都瞪圓了,“什麼?”

謝歲在自己%e5%94%87角比了比,“笑一個。這就是微臣想要您幫忙做的事。”

裴珩:“………”

他盯著謝歲那雙亮晶晶的狐狸眼,感覺整個人都被蠱惑,被勾引著嘴角不自覺揚起,隨後又迅速垮下來。

笑,隻笑一下下。

“笑完了。”裴珩乾巴巴道,隨後轉身,一把拉住了謝歲的袖擺,“還看什麼?當本王是賣笑的?”

“回府。”

在家裡想看多久看多久。

*

宮門外,許蘅之坐在轎內,看著宮門口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過來。

裴珩拉著謝歲,將人扶上馬車,衣擺交疊,想必袍袖之下,十指相扣。

車簾垂下,將少年人的身影徹底遮蓋。

馬車骨碌碌遠去,他想起在大殿內同謝歲的交談,逐漸往青年長去的學生,神色不複從前的輕狂頑劣,他看著自己,眉眼彎彎,神色坦蕩。

他說——

“先生,我並未被脅迫。”

“我與王爺,兩情相悅,天作之合。”

語氣懇切,不知真假。

第85章

車馬搖晃,裴珩雙手環%e8%83%b8,仰著腦袋坐在角落,看起來像是扭到了脖子。

謝歲瞧他這副模樣,料想毛還沒順好,伸出手指,拽住裴珩衣角,手指尖勾到袖子裡,撓了撓裴珩的掌心,哄道:“王爺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裴珩手掌心被摸的發癢,他手掌下壓,將謝歲作亂的手指尖抓住,對於這種拙劣的勾引把戲並不上當,將腦袋扭到另一邊,“沒有。”

說完感覺謝歲在暗示自己,將腦袋又挪過來一點,“怎麼,反悔了?”

“也對,本王的笑可不值錢,小小年紀不學好,學彆人千金博一美人笑,到頭來一場空。”

屈指將謝歲的爪子彈開,裴珩雙手環%e8%83%b8,不讓碰了,腦袋也徹底扭了過去,隻留給謝歲一個倔強圓潤的後腦勺。

謝歲:“………”

“王爺,”謝歲無奈歎氣,看著對方的背影,在腦袋裡搜索了一大堆哄人的方法,最後隻能發揮厚臉皮大法,往裴珩身側挪了挪,貼住了裴珩的胳膊。

裴珩:“………”

你挪我動,你動我挪,寬敞的馬車硬生生被他擠成了單人小轎的容量,裴珩也被他恨不能擠的貼到馬車壁上,腦袋貼著車廂,隨著馬車的顛簸,一下一下撞在木板上,砰砰砰,撞的他腦瓜子疼。

裴珩:“………”

他伸出一隻手,打算將謝歲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剛揪住後衣領,就聽得對方柔軟的聲音響起。

“王爺,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能見王爺一笑,莫說千金,就是用我……我這條命也是可以的。”

裴珩:“…………”

裴珩打了個哆嗦,直覺此人又發病了,對於這種將他當小孩子哄的行為十分無語。五指成爪,將謝歲提起來,往旁邊丟了丟,空間再度舒展,他看著謝歲那張叭叭個不停,沒一句真話的嘴,惡從膽邊生,伸手一把捏住。

謝歲:“?”

從前隻是在謝歲睡著的時候試探性的戳戳,這還是第一次在人清醒時觸摸。裴珩捏著謝歲的臉,看著對方殷紅的嘴角嘟起,狐狸眼震驚的放大,透著一些莫名的疑惑,頓時感覺心情舒爽。

“假話連篇,”裴珩揉了揉,隨後鬆開謝歲的臉,“油嘴滑%e8%88%8c,沒個正形,哄小姑娘的手段就彆放在我身上了。”

“想哄本王開心,還得再努力些。”

謝歲:“………”

不夠努力的謝師傅絞儘腦汁想了想,發現自己對於裴珩的愛好了解好像確實不夠多。隻覺得此人奇奇怪怪,書中是好色殘忍一%e6%b7%ab賊,日常相處,又覺得他是個毫無野心的懶蛋,會癱在床上翻來滾去不願上朝,會被一個%e4%ba%b2%e5%90%bb嚇一跳,會被他刻意靠近逗紅耳朵,不像是會謀朝篡位的攝政王,但偶爾有些時候,身上的戾氣又極重,殺人時毫不手軟,甚至有些斬儘殺絕的冷厲……不知到底是裴珩的心計太深會偽裝,還是他這個人本身的性格太過多變。

謝歲盯著裴珩,感覺自己像盯上了一汪潭水,一眼可以看見邊際,然而水麵之下,卻是深不可測的暗流湧動。

他也許,應該再試著多了解裴珩一下。

“那王爺到底喜歡什麼?”謝歲收起了自己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正襟危坐,望著裴珩。

“我哪有喜……”裴珩張口,他扭頭看了一眼旁側的謝歲,忽然住嘴,在心中做出萬般建設後,方才小聲嘀嘀咕咕道:“你若真想讓我開心,就對我說實話,彆在我麵前來那些彎彎繞繞,演來演去,怪累的。”

謝歲剛要反駁,就讓裴珩捂住了嘴,青年忽然壓過來,手指鬆開,托住他的臉,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的眼角,溫熱乾燥,輕輕點了點,“彆說你都是真心實意,想什麼眼睛裡都能看得出來。我不喜歡勉強彆人,也不希望彆人勉強自己跟我。”

謝歲心頭一震,他盯著裴珩的眼睛,看著那雙漆黑的,如同深潭的眼睛,心底忽然有些發慌。

“怎麼會……”

“騙騙彆人可以,彆把自己騙了。”裴珩手指尖縮了回去,他不知想到些什麼,輕笑一聲,灑%e8%84%b1道:“不過假喜歡也行,人生如蜉蝣朝露,若是有一個人能喜歡我,哪怕是假裝的,也還不錯。”

“加油,繼續保持,但真的彆再玩尬的,最好也彆把我騙太狠。”裴珩揉了謝歲腦袋一把,將他束在冠中的額發揉出幾根碎發,支愣在額頭上,顯出三兩分的呆,“會把我嚇跑的。”

謝歲:“………”

到家了。

裴珩將車簾一掀,利落的起身下車。

謝歲在馬車裡發了許久的呆,隨後出門,他走在王府寬大的宅子裡,看著來來去去的侍從,還有角落裡蹲著啃餅的暗衛,有些神遊天外。

裴珩這是什麼意思?他既然什麼都明白……那為什麼還這麼配合?還對自己坦白,就不怕他害他?這不符合他對裴珩的了解——不,他對裴珩,並不了解。

在房門口站了好半晌,謝歲感覺自己的腦袋裡亂七八糟,終於,他決定不再思考這些讓人困惑的東西。

在庭院裡徘徊了小半個時辰後,趁著天色尚早,他帶了小五,從側門出去,上街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侍衛過來稟告謝歲的動向。

裴珩坐在書房,看著自己麵前的調任書,頭也不抬,“讓他去玩吧。”

抬手,蓋章,調任禮部的文書下發,裴珩看著宣紙吸乾墨漬,輕笑一聲,“明日起,他有的忙了。”

*

謝歲在言府附近繞了一圈,讓小五去周圍打聽了一番,果然,言大人家一大早發生了衝突,說是府裡的庶子忤逆,被行了家法,丟出大門。

謝歲繞著言府找了一大圈,最後在一個破篷船艙裡找到了灰撲撲,酩酊大醉的少年。

言聿白手邊是十文錢一壺的濁酒,他大概是沒錢,買了半壺,但也夠他醉的了。靠在角落裡暈頭轉向,衣服上都是塵土和血跡,雙手也被抽出了紅痕,高高腫起。

謝歲看了他一眼,躬身讓小五搭把手,把醉死過去的人挪去了客棧。找了醫生給他上藥,又送了一套新衣裳,期間言聿白醒過來了一次,抱著痰盂吐了個天翻地覆,嘴裡嘟嘟囔囔,喊著娘%e4%ba%b2。

謝歲遲疑了片刻,將言聿白頭頂的發帶抽下來,讓小五送去給傅鬱離。他坐在桌邊喝了一壺茶,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傅大公子敲響了房門。

大約是趕過來的,神色匆匆,警惕的盯著謝歲看了好幾眼後,小心翼翼檢查言聿白身上的傷口。

傅鬱離拍了拍言聿白的腦袋,見人迷迷糊糊還有意識,這才鬆了一口氣,“多謝照顧,改日我必登門道謝。”

“不必了。”謝歲靠著桌子喝茶,勾%e5%94%87,“都是朋友,朋友有何道謝的。”

傅鬱離:“………”誰和你是朋友?

但謝歲畢竟救過他,如今又對言聿白多加照顧,就算知道這個人心裡在打什麼鬼點子,他還是欠謝歲人情。

隻怕自己還不起。

“不敢當。”傅鬱離給言聿白將被子拉了上去,“謝大人處心積慮,所求為何?”

“我能求什麼?”謝歲攤手,隨後又撐著腦袋閒散,“你知道的,我現在這個身份,想要的從來隻有一個。”

謝歲看著傅鬱離緩緩道:“從前太子哥哥,待你甚好。”

傅鬱離沉默片刻,將言聿白抱起,起身便走,“你如今尚且自身難保,就彆去探究一些你不該去問的東西。”

“房錢我付了,改日我讓阿言%e4%ba%b2自過來道謝。”

大門吱呀一聲關上,腳步聲遠去,謝歲在房間裡靜坐片刻,喝完了一整杯的茶水。客棧用的劣茶,多是茶梗,入口苦澀,連%e8%88%8c尖都有些麻木。

房門幾聲輕響,小五在外麵小心翼翼的喊,“公子,回府嗎?”

“不回。”謝歲起身,拉開大門,“去槐花巷。”

小五:“哦………嗯?”

謝歲輕車熟路,敲響了林雁家的大門。上次葉一純給了解毒藥後,他並無大礙。隻不過不願意為王府效力,依舊住在他的小巷子裡,每天心情好點,就去算命。心情不好,就在屋子裡癱著,檢查般般周易學的如何。

不比丹宿,沒猶豫多久,果斷投了裴珩,拿著每月幾兩的固定銀子。聽說和暗衛營裡的起了幾次衝突,讓裴珩罰了兩波,如今又消停了不少。

謝歲來的時候,林雁剛從房間裡爬出來。他最近晝伏夜出的,頹喪的很,及拉著鞋子,披頭散發過來開門。

小五跟在謝歲旁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