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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謝歲騎在馬上回頭,遙遙衝著他們揮手,“今夜時間不早了,先行回家,謝某下次再來拜訪!”

拜訪,找茬還差不多!

徐靜宣心中氣不過,萬不可能當真放人跑了,帶著人匆匆下樓,打算直接追上去,繼續來上一出你追我趕,生死時速。然而水雲樓大門一拉開,卻發現門口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來了一群人,門窗處人影綽綽,已經將各處的出口全部堵住。

玄衣高挑的少年人靠在門框邊,伸手攔住他們的去路,衣身上的銀線遊魚在燭火中閃著細碎的光屑,葉小五抬眼,衝著徐靜宣和氣的微笑,“徐公子,還請留步。”

看一眼對方的衣飾,徐靜宣心中頓覺不妙。這裡為什麼會有裴珩的人?

等等——

如果這裡出現了暗衛,那方才接謝歲走的人不就是……

徐靜宣瞳孔緊縮。

而麵前的小暗衛臉上帶著假笑,背書似的繼續道:“徐公子,王爺說,良辰美景,不可虛度,今夜水雲樓包場,還請各位大人暢飲。另外,王妃年幼,今日一時不查,傷了令弟,王爺實感抱歉。”小五從懷裡摸了摸,取出一小盒子外傷藥來,“此藥通血化瘀,徐二公子身上的傷,三日內必好。”

“王爺還說,小孩子打架,不打不相識,小小玩鬨,徐大公子若是還覺得委屈,那王爺便改日%e4%ba%b2自登門拜訪,上門道歉。”

徐靜宣:“………”

他若當真將裴珩招到家裡,他爹絕對抽掉他一層皮。徐靜宣當即換了一副嘴臉,重新變得和和氣氣,朝著小五略微拱手,接過傷藥,笑道:“都是小孩子玩鬨,哪裡勞煩王爺大動乾戈?是舍弟調皮,自己摔到了腦袋……徐某與王妃曾是多年同窗,多年不見,甚是想念,方才王妃走的匆忙,還望這位大人,替我向王妃問個好。”

“會的。”葉小五點點頭,看這人沒有找茬的意思了,這才抬手一揮,帶著一眾烏壓壓的暗衛走了。

來時悄無聲息,走時亦是。

一片死寂的水雲樓重新恢複了熱鬨,樓宇間的樂聲重啟,輕歌曼舞,從前就要酥進人骨子裡的樂聲,如今聽在耳中,無端讓人發冷。

徐靜宣深呼一口氣,這才像是回到了人間。

侍衛小聲問他該如何,徐靜宣抬頭看了一眼樓上拉著言聿白的傅鬱離,意識到今天兩個罪魁禍首都動不了,手一揮,帶著人走了。

挨打就挨打了吧,反正小弟確實最近有些過於跋扈了,吃一塹長一智,也好讓他長長記性。

隻是怎麼也想不通,不是,謝歲和裴珩他們個少年時針鋒相對,鬨成那樣,這麼多年沒見,怎麼就湊合到一起了?

怎麼能湊合到一起?!

*

此刻,勉強湊合到一起的謝歲讓裴珩攬在懷裡同乘。

他方才盲目往下一跳,也不知道打哪來的膽子,若是落點不好,他這條剛接好的%e8%85%bf多半又得斷。但裴珩當真將他接住了,一個大活人,落在他懷裡,如同輕飄飄落下了一片羽毛。

謝歲抱著裴珩的脖子,周身有一種肆意妄為的輕快,他看著樓閣上氣的臉色發青的徐靜宣,朗聲大笑。

隻是匆匆自皇宮裡趕出來的裴珩心情就沒那麼美好了,他身上還帶著鬆墨的澀苦氣,一張臉也黑的似墨汁般濃稠。

謝歲還沒意識到裴珩在生氣,他隻覺得能接住他的裴珩未免也太厲害了一點,過於高興的情況下,就是抱住裴珩的脖子,湊在他%e5%94%87邊%e4%ba%b2了一口。

“王爺厲害!接住我了!”

裴珩:“…………”

謝歲今天著實是惹了麻煩,若當真讓人抓去京兆尹,他明日早朝又得被罵個狗血淋頭,還得想辦法保他。到時候又是和一堆人拉鋸吵架。他原本還以為謝歲是故意惹事生非給他找麻煩,現在看著對方在他懷裡快樂撲騰的樣子,心中那些許不滿瞬間低下去一截。

四周的街景飛速後退,青年身上的低氣壓總算被人發現,意識到裴珩在生氣,謝歲小心翼翼的在他懷裡轉動腦袋,想起自己今天乾的這一堆壞事,心頭稍微浮現一絲絲的愧疚,小聲誇獎道,“王爺?王爺,您今日可真是天神下凡,救小民於水火,小人感激不儘,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裴珩才不管謝歲說的那些調侃話,他看著目前全須全尾的少年,皮笑肉不笑,“你%e8%85%bf好全乎了?”

謝歲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其實還沒,今天走的路有些多,又打架,又跳樓的,現在%e8%85%bf已經隱隱作痛了。

不過他看裴珩現在這模樣,感覺自己心虛的厲害,本來想逞強,但又有點擔心自己真瘸了,隨閉上了嘴,小聲哼哼唧唧,“其實……其實也沒完全好,還是有點疼的。”

裴珩:“嗬。”

這個“嗬”,就很讓人心驚膽戰。

謝歲讓裴珩提溜回府,直接抱到了房間裡,丟床上。今天的官袍是不能穿了,畢竟又是館子又是花樓,打架喝酒跳樓乾齊全了,各個地方跑來跑去,氣味繁雜,本來就青油油不太好看的衣裳,現在看起來像顆皺巴巴的鹹菜乾。

%e8%84%b1掉外袍,卷起褲子,謝歲任由裴珩施為。%e8%85%bf上瞧著有些許紅腫,裴珩起身上床頭櫃子撈撈,取出常備的藥,在掌心化開後,按在謝歲%e8%85%bf上揉搓,用力頗大。

謝歲嘶了一聲,倒抽一口冷氣。

裴珩冷笑,“嘶什麼嘶,憋著,你這麼能耐,怕什麼疼?”

傷口處酸澀的痛感逐漸消退,謝歲撐著窗沿,看著裴珩低頭揉按的模樣,腆著臉湊過去,小聲道:“王爺?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心疼?我心確實挺疼的。”裴珩頭也不抬,“給你善後花我幾百兩,每天來上這麼一次,看你遲早有一天是要把我氣死。”

誰能知道他匆匆趕過去的時候,看見謝歲搖搖晃晃站在窗戶邊上,那一瞬間的提心吊膽。以為這廝是彆人欺負,堵的慌不擇路,爬窗台了。誰知道下一刻就衝著他打了個照顧,從三樓撲過來。

謝歲身上的骨頭本來就還在修養期,裴珩當時心快湧到嗓子眼,隻怕一個沒接好,把人摔成半身不遂。

其實原本給謝歲劃定的便還在修養期,提前讓他過來上朝也就算了,現在連跳樓都敢來了,等到身體徹底好了以後,還不見天的上房揭瓦?

好吧,從前他身體好時也確實如此。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最後一雙手搓什麼似的,將謝歲的肉都給搓紅了。

“王爺彆生氣,我知道錯了。”謝歲將腦袋湊過去,在裴珩身側頂了頂,討好道:“我今日也是隻是一時憤怒,失了理智。”

裴珩嗯了一聲,示意詳說。

“王爺你知道的,我沒朋友。今日上朝,碰見了言家小公子,就是前些日子不小心被我綁架的那位。”謝歲拽住裴珩的衣角,打小報告,“他請我吃飯,但是遇到了他的兄長,那人出口成臟,還罵我,我一時忍不住,就打了人。但是沒想到他人多勢眾的,我就……就小小打了一個群架。就是沒想到打了小的,來了大的,他們人又多,還都是練家子,就隻能拉著言聿白逃跑。”

謝歲抬起手指尖,比了個小人奔跑的手勢,看著裴珩依舊陰沉的臉,繼續解釋道:“水雲樓隻是不小心闖入的,我不狎妓,也沒喝酒,身上有味道是不小心撞酒壺上了。會跳樓是因為沒想到裡頭碰上了傅鬱離,他堵了我的路,我沒辦法,看見您來了,便從樓上跳下去,想著……想著走窗戶能快些。”

“畢竟我以前輕功其實還不錯……”但是忘了自己目前屬於半殘不殘的狀態。

“我錯了!”見裴珩還是不言不語,謝歲可憐巴巴道歉,“我以後挨罵再也不還手了。”

“他罵你,該打,這件事我會處理。”裴珩縮回了手,在旁側的水盆裡,將掌心的藥汁洗乾淨,“有人欺負你,你不必忍著,你是鎮北王府的人,有我在,永遠不用受氣。”

“隻是你往後下朝,若有什麼打算,不要不告而彆偷偷溜走。就是不想小五跟著你,最起碼也要同人說一聲自己的去處,不然再有下次。”

謝歲抬眼,“再有下次要怎麼?”

“再有下次你就不要想著一個人出門了,上朝散朝全都跟我一起走!”裴珩起身,看著謝歲坐在床榻上輕笑的樣子,知道自己拿他沒辦法,隻能抬手彈了謝歲一臉水,“去洗澡。”

於是此事便這樣輕輕放下。││思││兔││在││線││閱││讀││

謝歲知道裴珩的擔憂。

他們二人某種情況下,確實是仇家眾多,朝中有人還盼著他死,裴珩也是,基本上沒什麼人盼著他好。

仇敵滿天下,也不過如此。

以後還是稍稍注意一些吧,感覺再嘗試幾次,裴珩大概遲早要被他嚇死。

謝歲出門去洗漱,在水裡把自己拾掇乾淨,泡在水裡時,忽然清醒,不行,還是不行,朝中自己的人手實在太少。

他還是得拉攏一些人。

想起白日裡,坐在角落可憐巴巴抄書的言聿白,謝歲驟然從水裡爬出來。

其實今日可見,裴珩對他,好像是有那麼幾分真心的。如果真的喜歡,那他是不是可以……吹吹枕邊風?

隻是這個枕邊風的吹法,還得再多思考思考,不然同從前一樣,一不小心用力過頭,將裴珩嚇跑,可就糟了。

根據以往的經驗,裴珩可能不喜歡妖豔的,而且原書中他喜歡言聿白……那就是,單純懵懂小白花?

謝歲從旁側的銅鏡裡看了一眼自己,理了理頭發,他拉上中衣,對著鏡麵做了幾個表情。然後訕訕放棄。

算了,他這雙眼睛,看什麼都覺得在打什麼鬼主意,一肚子壞水,純不起來。

裴珩在澡池子裡袍了半個時辰,爬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涼透了。

穿著木屐在長廊上走,聽著蛙鳴陣陣,天上星星點點,清風吹拂,說不出的舒適。想著明天又得早起,他有些想要歎氣。

回到書房,房門一關,頓時察覺到些許不對。

房間裡多了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

燭火昏黃,他小心翼翼掀開床簾,隻見謝歲趴在床上,霸占了他的被子,睡眼惺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個嗬欠,翻身厭厭道:“王爺回來了?熄燈歇息吧,晚上彆看折子了。燈好亮,吹一下。”

裴珩:“………”???

不是,你到底怎麼辦到,趴我的床還一臉嫌棄的?

他放下簾子,換了一種打開方式,然而探頭一看,人依舊還在裡頭。

坐在床畔伸手將人拍醒,裴珩蹙眉,“你過來乾什麼?”

謝歲懶洋洋趴著,眼睛快眯成一條縫,他本來想等到裴珩過來以後,先這樣再那樣,輕薄一下,然後趁人之危,某個一官半職的。但是他今天運動過量,洗完澡後,往冰冰涼的床上一躺,眼皮就不由自主往下落,等著等著,直接睡著了。

聽見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