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沒偷看,沒偷看……吃飯……嗯,對,謝大人你還沒用晚膳,附近有一個酒樓,餐食味道不錯……還望,還望謝大人賞臉。”
“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謝歲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確實不算早了,他這次過來也隻是套套近乎,畢竟主角嘛,如果能當朋友,那肯定還是彆結仇比較好。
言聿白帶著謝歲進酒樓,兩人選了個靠邊的位置坐著,謝歲靠著牆角,看著對方站在旁邊撲騰來,撲騰去,給他涮碗燙筷子點菜倒茶,讓人毫無插手之處。
謝歲調侃:“我隻是手傷了,不是沒手了,你再這樣怕不是飯都要喂我吃了,我可不敢勞煩你,傅大公子會找我拚命的。”
言聿白縮回手指尖,有些不知所措,解釋道:“不好意思,平日裡習慣了。”習慣了在用膳時伺候彆人。
謝歲於是對著他笑,“吃吧。”
言聿白這才堪堪提起筷子,隻是還沒夾上幾口,樓上忽然下來醉醺醺一行人,推推搡搡,吵鬨聲大的厲害。謝歲對這不太關心,他正同一顆花生米心無旁騖的戰鬥,沒注意旁側,待他將花生米夾起來時,這才發覺館子裡一片寂靜,桌邊已經站了一堆的人。
為首的青年醉醺醺提著一壺酒,咚一聲砸在了飯桌的菜上,一腳踩在長凳上,支著胳膊含糊不清道:“喲嗬,這不是言大人嗎?怎麼,不在宮裡當差,在外麵……”他粘膩的目光從謝歲身上掃過,嗬嗬笑了,“在這裡伺候人呢。”
言聿白赫然起身,“言聿堇!你怎麼,你怎麼能憑空汙人清白!”
“什麼叫憑空汙人清白?”那青年羞辱性的拍拍言聿白的臉,“你個賤種,你娘喜歡勾引人,生下來的兒子也喜歡勾引人,勾引傅鬱離,勾引蕭鳳岐,喲,現在添新人啦?哈哈哈哈七品……”
“喂,兄弟,這好幾手的爛貨,也就你看得上了!”
他喝的太醉了,同一群狐朋狗友笑得猖狂,言聿白氣的臉色發青,謝歲看見對麵的少年握緊了拳頭。
不等言聿白暴起打人,謝歲抬手拉住他的胳膊,笑道:“言大人,這是金陵,天子腳下,要講王法。況且你官職低,彆同人動粗。”
言聿白深吸一口氣,將憤怒的情緒壓下。他如今已經在朝為官,確實不易動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惹不起躲得起,他拉住謝歲,正打算帶著人走,就聽得耳邊呼嘯一聲,隨後一盤子時鮮的魚湯在他兄長腦袋上碎開。
湯汁和瓷片飛濺,謝歲慢條斯理挽起了官袍寬大的袖擺。
“我來。”
第80章
謝歲早年在金陵打遍天下無敵手,整個金陵城的紈絝子弟,誰看了他不是退避三舍,甘拜下風。
獄中受傷後他的心態平和了不少,一來是手沒什麼力氣,打人不疼,二來%e8%85%bf瘸了跑不快,所以非必要不會對著彆人動手。而現在他雖然身體隻得了個八分好,卻也足夠他按著言聿堇這種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點心狂揍了。
正是飯點,不大的酒樓廳堂裡本就聚了一群人,吵吵嚷嚷圍在旁側看熱鬨,謝歲喂在言聿堇腦袋上的那一湯碗,就如同一滴水落進了滾油裡,劈裡啪啦的碎響聲中,醉醺醺的青年捂著腦袋慘叫出聲,滿場寂靜,隨後他身側那些狐朋狗友迅速回過神,滋哇亂叫著衝過來,同謝歲打在一處。
一板凳將靠近的人掄了出去,謝歲甩了甩手上的湯湯水水,一腳踩在正在地麵翻滾的言聿堇臉上,躬身威脅道:“我看你年紀不大,嘴倒是挺臟,要不然你這%e8%88%8c頭還是彆要了,我給你剪掉如何?”
言聿堇頭破血流,抱著腦袋痛哭流涕,像是嚇傻了,嘴裡依舊含糊不清的嘶喊,“你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娘不會放過你!”
“我管你娘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今天也得挨打。”謝歲一腳將人踹開,感覺身後風聲凜冽,正待抬手去擋,就聽得悶哼兩聲,有人骨碌倒地。
回頭一看,發現言聿白站在他身後舉著飯桶,一桶扣在偷襲謝歲的人頭上,臉皺的像苦瓜,嘴裡一邊念叨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一邊舉起菜碟砸在另外一個人頭上,在一片狼藉中哭喪著臉跑過來,對謝歲喊道,“彆打了!謝兄!你砸著魏國公家的少爺了!”
“啊?是哪個?”
謝歲在地上那一堆醉鬼裡看了兩眼,確實看到個穿蜀錦的小孩,正捂著自己的腦門在地上打滾,涕泗橫流,十分狼狽。
好像是剛剛湊過來用臉接板凳的其中一個,不過臉生的很,不認識。
魏國公家的公子他隻識得一個徐靜宣,當年跟在他%e5%b1%81%e8%82%a1後麵端茶倒水,時不時包上畫舫開詩會,請帖一摞一摞往他家裡送,他從前偶爾會去玩玩,但沒什麼意思。
後來謝家倒了,也就再沒見過此人。
“言聿白,你死定了!”一身狼狽的醉鬼還在嘴硬,盯著謝歲身後的少年,雙目充血,裡頭是十足的恨意,“你今日敢夥同賊子毆打兄長,毆打徐二爺,你以為你當官了了不起了?告訴你,你生是我言家的人,生生世世就要給我言家當牛做馬!你個有娘生沒人養的東西,那賤婢將你養成這樣,我回去必要讓母%e4%ba%b2將那女人發賣!!”
謝歲眉頭一皺,感覺主角這哥可真不是個東西,簡直就是蠢出升天了。
正打算一腳踹過去,讓人徹底消停,眼角人影一花,就見端正乖巧的小書生咚咚咚跑過來,黑著臉揪住對方的衣襟,“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我要把那賤婢……發賣!”言聿堇躬成蝦米,他整個人已經陷入癲狂,喘著氣大吼大叫,“你也是!你敢找人打我!我要讓父%e4%ba%b2將你掃地出門,除出族譜!”
言聿白瞪著地上翻來滾去的兄長,意識到今天這事徹底無法善了……可就算沒有今日之事,家裡人就會放過他嗎?
不會的。
從小到大,他挨了那麼多打,受了那麼多苦,被搶走了那麼多東西,從來都沒有被公正對待過。
他一直以來,都是沒有家的。
以前沒有,往後也不需要了。
言聿白忽然合身撲了過去,謝歲嚇了一跳,伸手去抓,沒抓住,看著一直表現的格外乖巧的兔子黑著臉,壓在自己兄長身上撕打,一拳一腳,揍在那張兩分相似的臉上。
他畢竟沒有學過什麼拳腳,還能讓言聿堇抓著衣襟反挨了一頭槌,謝歲聽得一那悶聲,有些牙疼。
原書中的言聿白可一直都是小兔子,乖巧溫和守禮,被欺負了也不太敢還手,現在這叫什麼?
兔子急了會咬人?
“我……我去你媽的!”言聿白聲音沙啞,有些生澀的罵道:“你以為我好欺負的?”
“逐出家門就逐出家門!我不稀罕!”
“你若是敢動我母%e4%ba%b2,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
謝歲看著他們兩個互相攻擊,他在旁側望風,眼見四周倒著的幾人踉踉蹌蹌爬出去叫人了,謝歲忙拍了拍言聿白的肩,“行了,先彆打了,他們叫幫手去了。”
言聿白抬頭,將已經暈過去的言聿堇撒開,他起身,從懷裡摸出小帕子擦了擦鼻血,小花臉再度恢複白淨,隻是頭發散了,衣服臟了,鼻血滴滴答答冒出來,現在看起來像個挨了打的混混。
“要跑嗎?”
“這是自然。”
謝歲在兜裡搜了搜,摸出兩錠銀子扔桌子上,隨後拽著言聿白的胳膊,趁著那群醉鬼還沒來得及堵住後院,拖著他退到窗戶旁,將人往外一推,翻過窗子拔%e8%85%bf就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哥可以啊,還能抱上魏國公家的大%e8%85%bf。”謝歲開口調侃。
“應當是大夫人托的關係。”言聿白抿%e5%94%87答道。
言聿白父%e4%ba%b2是個從五品,但他家主母同魏國公府有些姻%e4%ba%b2關係,他哥言聿堇之所以不在家裡呆著好好反省當透明人,跑出來多半是為了抱上魏國公家小公爺的大%e8%85%bf,畢竟沒辦法入官場,就隻能找找裙帶關係,看能不能另外謀個事做。
“那些人你都認識?”謝歲反手合上窗戶,發現不對,衝過來抓人的侍從一頭撞窗戶上,悶哼一聲,捂著鼻子躬起身原地轉悠。
言聿白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磕磕絆絆的回答,“認……認識。”
“官位大嗎?”兩人衝到了街上,房間裡魏國公府的侍從終於意識到不對,急匆匆跑出去叫人,不是往京兆尹府跑,也不是往國公府跑,而是跑去了對麵的花月樓,片刻後,對街上頭烏壓壓又出來了一批人,謝歲回頭看了一眼,離得有些遠,華燈初上,為首的青年衝進酒樓看了兩眼,手一揮,片刻後,有人騎著馬追了過來。
謔,搞半天有幫手在這裡搞聚會啊。
“他們官位不大。”言聿白扶著官帽,跑的氣喘籲籲,“但是他們家裡父兄的官位,應該都挺大。”
“那個徐二公子,是國子學有名的二世祖。”言聿白吸了吸鼻子。
“看不太出來。”謝歲甩了甩手,看了一眼騎著馬越來越近的幾人,將言聿白一拉,拽進了最進的花樓,輕歌曼舞,鶯鶯燕燕,紅粉佳人,頓時撲了未經人事的小書生一臉。
言聿白眼前發昏,後退一步,捂著眼睛扭頭就要往外跑,“不可以!不能進!官員不能狎妓!我已經打了人,再進煙花之地,當真會丟官的!”
謝歲抓住他的腰帶,拖著人上樓,“跑什麼跑,又沒讓你乾什麼,從這裡路過而已,彆搞得好像我要逼良為娼。”
在一片嬌笑聲中,他們衝進了大廳,又拐去了後院,兩個人拔%e8%85%bf狂奔,撞得路上東西叮當作響,言聿白非禮勿視,一邊說著對不起,冒犯,抱歉,一邊崩潰的把眼睛都閉上。
謝歲看的好笑,拖著人往外跑,不小心撞上奉酒侍女,將人扶了一把,一顆銀子彈出來,丟在托盤上,他單手提著托盤上的酒壺,順勢喝了一口提神。
將酒遞給旁側的言聿白,謝歲拍了拍少年肩頭,“來一口?”
後頭還有人在追,言聿白心跳如擂鼓,他從來都是循規蹈矩,沒這麼叛逆過。看著從前避如蛇蠍的酒壺,他抖著手接過,仰頭灌了一大口,被辣的眼淚都掉出來,吐著%e8%88%8c頭吸氣,卻忽然覺得身心輕鬆。
一直以來壓在身上的重擔,好像輕了不少。
“睜眼了,怕什麼怕,再閉著眼睛,小心從樓上摔下去。”謝歲拉著言聿白上樓,還不忘挑撥離間,“傅鬱離沒帶你來過這種地方?”
言聿白強調:“傅兄高潔,從不去煙花之地。”
“是嗎?他看起來確實挺正經,以前夫子們常說,跟著他,能學好。”謝歲穿過雅間,推開一重重的大門,打算帶著言聿白從雅間穿過去,“不過傅鬱離他這個人吧,其實也就是個假正經,小心被騙哦,”
嘩啦——
大門碰一聲打開,房間內洋洋灑灑坐了十餘人,正在飲酒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