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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身體恢複的這麼快,除卻用的藥好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珩整天拉著他時不時的動一動,並沒有像常人那般受傷後,就癱在床上密不透風,而是適當的活動透氣。

每日隻用吃飯睡覺散步,偶爾看看書,如此閒散多日,謝歲像是抽條一般又往上躥了一節,從前瘦骨嶙峋,摸著硌人,如今也被養得稍稍圓潤了些許,常年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人精神了,眉宇間常年縈繞的那股鬱氣自然消散,隻是性子還是小心翼翼,像是隨時要抱著尾巴逃跑一樣警惕。

裴珩倒是無所謂,反正謝歲防備些還好,他還是不太習慣對方粘人,畢竟重逢那段時間的%e4%ba%b2密接觸,到現在他想起來都覺得腦仁抽痛。

還是像現在這樣,平時吃個飯,練字,散步的老年生活,更符合他的戀愛標準。

今日裴珩休沐,他一整日都能在家裡廝混,如今朝政頗多,加之又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前些日子他將許蘅之丟出去後,這人整日想著參他,朝廷世家子弟巴不得看他們倆打起來,正在偷偷拱火。

一上朝就是烏煙瘴氣,也就家裡安生點。

中午喂謝歲吃了一頓飯,看得出眼前人食不知味,午後按著對方睡了半個時辰,便著人將丹宿帶去了偏亭。

“鬥玄樓的殺手想見你那就見吧,若是真心實意的投誠也不錯。免得再在江湖上為非作歹,乾些偷%e9%b8%a1摸狗的事。”裴珩趴在冰釜旁挑果子吃,天氣太熱,他癱在涼席上,簡直不想動上哪怕一點,看著旁側衣衫整潔,一絲不苟的謝歲,隻覺得熱的慌。

“我就不去了。”他抬眼,笑%e5%90%9f%e5%90%9f的提醒,“雖然王府裡還挺缺人手,但我看鬥玄樓裡那群人和葉一純的樣子,這些人多半是不可能收編成暗衛的,兩邊融在一處多辦是要打架。”

“小元夕,他若是想投靠,位置便隻能你自己安排。”

裴珩抬眼,看著麵前被他養的越來越油光水滑的狐狸,笑道,“府裡的賬目可都給你看了,能不能養的起,可就看你的了,王妃。”

謝歲:“……”

他被這一聲王妃驚到,低頭看,裴珩已經就地躺倒,趴著乘涼去了。床榻上的小蒲扇一揮一揮,小鳥翅膀似的。

*

謝歲讓小五扶著去往偏庭,天氣悶熱,一副風雨欲來的陰沉樣。

丹宿一人站在庭院裡,看著謝歲被人推過來,他目光掃視了一眼他的膝蓋,蹙眉,“幾日不見,你這是怎麼?被打斷%e8%85%bf了?”

“還真是伴君如伴虎。”

謝歲麵色不變,“承蒙關心,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沒什麼大礙。怎麼就你過來了,我師父呢?”

“重傷,還中了毒,在床上躺著沒醒呢。”丹宿大馬金刀坐下,從桌子上撿了杯水喝,“度厄沒發瘋前讓我過來找你,說是你能給我引薦,給樓裡的兄弟們一條活路。”

“重傷?”謝歲蹙眉,“他現在在哪裡?”

“在金陵的駐點養病,沒有性命之憂。”丹宿平靜的看著謝歲,之前在端王陣營時,他們倆是塑料同僚,後來被坑了一把,沒想到這輩子還是得上謝歲的賊船。

謝歲鬆了口氣,他笑道:“鬥玄樓如今還有多少人?”

“一百三十二人,另有些許老樓主的心腹,逃了一小部分。”

“也就是還有亂黨沒能收尾?”

“是。”

謝歲又問了些許問題,丹宿一一答了,謝歲沉%e5%90%9f片刻,滿懷歉意道:“你知道的,我不過一個不受寵的側妃,能力有限。王爺心思深沉,我的話他並不會聽,他從來不做虧本買賣,你們若是過來,定然不回來像從前那樣,做一單任務,幾千幾萬銀。”

“如今我師父又是重傷,且與王府中的暗衛統領有仇,我若是執意要將你們收留,隻怕有些困難。”

看著謝歲越來越緊的眉頭,丹宿心頭一緊。若是不能尋個勢力投靠,如今樓中勢力銳減,又被朝廷盯上,像他們這種地方出來的,除了逃亡,就是被抓起來當叛黨斬首。

“如今鬥玄樓歸你管?”

“歸你師父。”丹宿側著頭,掩飾性的喝了一口茶,“我隻是暫代。”

“同僚兄,你這就謙虛了。我師父%e8%84%b1離鬥玄樓多年,如今樓中發話者必然還是你。”謝歲看著他笑了笑,“我知道你現在的難處,隻是我也有難處。”

“一百多人,若是想要完全收留,隻怕往後你們的日子過得會沒有在鬥玄樓時瀟灑。況且如今京城安穩,非必要做不了打打殺殺的事,日常的例銀怕也會低些。”

丹宿蹙眉,開門見山道:“大概能開多少錢?”

“從前您做一單任務,便是上萬兩白銀,若是在王府中,平日無事時每月可以安排兩貫錢,若是需要出門調查案子,便看任務難易程度發錢。”

“另外府中還有幾處空置的院子,你們若是過來,還得將人分上一分,做幾個不同的院子。住的可能也會有些偏遠,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看著丹宿蹙著眉頭猶豫的樣子,謝歲但笑不語。

總歸是要慢慢磨價的,上次雖然從端王府裡扣下些錢,裴珩的小金庫有些補充,但他名下確實沒什麼賺錢的東西,長公主同他不太對付,裴大帥兩袖清風,又常年征戰在外,家裡根本沒什麼進益。養這麼大一批人,還是有些吃力的。

“我回去再想想。”丹宿起身,而後想起來似的,回頭提醒道:“對了,還有一事,你師父他中的毒有些古怪,是王府的暗衛統領下的,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人卻一直迷迷糊糊,我們這邊的醫師說解藥很難配置,你若是有時間,去找找解藥,免得他當真死了。”

說完,他蹙著眉頭,滿臉嫌棄的補充道,“你師父最近實在是有些婆婆媽媽,他說是打死不與葉一純當同僚,你有時間記得過來勸勸他。”

“不就是遭人騙了,有什麼好避諱的,人生在世,誰沒被騙過幾次。他一個男人,又沒虧什麼。”

“矯情死了。”

第76章

裴珩推開房門,房間裡氣息混濁,一股藥味,床榻裡,葉一純仰躺著,渾身上下包紮的嚴嚴實實,如同一顆飽滿圓潤的粽子。隻有十個手指頭尖露在外頭,指腹還有不少細小的劃口,他眼睛上敷了一張巾帕,裴珩掀開窗簾時,就見他嘴上帶著笑,調侃道:“王爺,不好意思,我現在動不了,就不行禮了。”

“我平時也沒讓你講什麼規矩,現在還客套什麼?”裴珩看著他身上的傷,眉頭緊蹙,“南橫說你傷的很重,我還有些不太信……打不過怎麼不跑?”

葉一純:“………”

他深吸一口氣,破音強調:“誰說我打不過的?打的過!!那神棍現在多半也和我一樣躺著,他還中了毒,隻會比我更重!我身上這點外傷半個月就能下地,這算什麼?也就是被野貓抓了兩爪!”

看著在床上如同一條扭動活魚般翹尾巴的葉一純,裴珩連忙安撫他過於激動的情緒,“好的……好的,知道你最厲害,畢竟謝歲師父都快被你毒死了。”

葉一純有被安撫到,他嗬了一聲,“死了?”

“快死了。”裴珩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了床畔,“今日謝歲還過來找本王求藥,我沒答應,想過來問問你的看法。”

“不給。”葉一純聲音冰冷,“就算王妃震怒,殺了我,我也不給。”

裴珩輕巧哦了一聲,“懂了,你這是要殉情。”

葉一純:“…………”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行了,不給就不給,他死了更好,鬥玄樓沒人帶領,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屆時全部分散開,尋些普通職位安排,能省我不少事。”裴珩起身,抬手將床榻上低垂的幔簾都拉開,“越是受外傷越不能如此悶著,平時還是得透透氣,你看你,大熱天你還把臉蒙著,眼睛怎麼還搭布?受傷了?”

裴珩忽然抬手一掀,隻見布帛下,此時這顆白色的粽子紅腫著眼睛,正在默默流淚,將腦袋上包著的紗布都浸濕了。

葉一純:“……”

裴珩:“………”

將布又默默放下,裴珩全當做沒看到的樣子,扭頭看向門口守著的南橫,隻見少年郎摸了摸鼻子,對著他使了個歪七扭八的眼色。

很好,看樣子是真的受傷很深了。

雖然是自己的下屬,雖然他還含著點壞心眼過來看熱鬨,但畢竟是從西北一路過來,出生入死的半個兄弟,裴珩猶猶豫豫片刻,搬了個小馬紮過來安慰。

“其實事情應該也沒那麼嚴重,不就是被騙了嗎?你看謝歲,他當初還想殺我呢,現在不也過……過得挺好。”裴珩的底氣逐漸消失,他咳嗽一聲,換了個方向,“你這年紀也一大把了,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這點小小的……額,小小的矛盾,不然還是放寬心,彆太在意。”

“不然在心裡多想想他的好?”

裴珩絞儘腦汁的補充,“林道長人我沒見過,但你不是說他溫文爾雅,光風霽月,玉樹臨風,為人溫柔有耐心嗎?”

“放%e5%b1%81!”葉一純聲音沙啞,“此賊兩麵三刀,心狠手辣,狡詐多疑,詭計多端!%e5%b1%81的君子,全是他裝出來的!度厄什麼鬼德行我還不知道?!”

“哈,還給人算命?他殺人如麻,滿手都粘著血,算命?要人命還差不多!”

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葉一純臉上敷的毛巾掉下來,他難受了太久,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心肝兒是從小到大都不對付的死敵,一想到那日月色下偷偷摸摸的%e4%ba%b2%e5%90%bb,還有平日裡的照顧和倒貼,他就覺得氣的要吐血。

被騙心又騙財的葉大首領,現在恨不能一刀把人戳死。那日在鬥玄樓老巢也確實如此乾了,他們往死裡打了一架,東西亂飛,什麼%e4%ba%b2手畫的護身符,%e4%ba%b2手選的小香包,送的玉佩全部丟在了荒山野嶺,泡進爛水溝,再用內力碾碎,就像他被欺騙的感情。

林雁也是如此,他%e4%ba%b2手選的盲杖,%e4%ba%b2手做的防毒藥包,還有頭頂係著的發帶,都儘數在眼前被毀掉。

光是想想,就讓他眼前發昏,內息不穩,幾欲吐血。

眼看人想著想著,身上的傷口有崩裂的趨勢,裴珩連忙勸住,“好的好的,他卑鄙無恥,詭計多端,配不上你。”

“你先休息。”裴珩轉頭欲走,“其餘的事情你都不必管,好好養傷,等度厄死了以後我再過來通知你這件大喜事。”

說完裴珩拔%e8%85%bf就走,還不等他出門,身後就聽見葉一純沙啞的聲音快速道:“解藥在我藥箱從右往左數三排第四個櫃子裡。”

葉一純大喘氣,然後飛速躺下,將後腦勺對著裴珩,幽幽強調:“我是為了王妃彆太傷心。”

裴珩:“………好的,我代謝歲謝謝你。”

“不謝。”葉一純冷漠:“屬下這也是為了王爺您能不再睡書房。記得加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