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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又或者他是在換個方向試探他?

謝歲搖了搖頭,罷了,先過著,若是裴珩當真要讓他呆在內宅,到那時再跑也不遲。

今日裴珩依舊沒有回來。謝歲摸去了書房,看著自己前些日子買的那些書,研究了小半個時辰,隨後麵紅耳赤的放下來。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快瞎了,隻覺得荒唐,將書隨便套了個正經的封皮,塞進了角落裡,不願再看。

夜裡還是睡不著,翻來覆去許久,感覺身上似有螞蟻在爬,閉上眼睛都是亂七八糟的事。謝歲心中煩悶,舉著燈去了庭院。往角落漆黑的地方照了照,隨機抓出一個暗衛,問道:“會賭嗎?”

值班的暗衛:“回稟王妃……會……會的。”

謝歲理直氣壯:“再去抓幾個人過來,陪我玩。”

暗衛:“………是……是……”

就這樣,謫居第一日,謝歲同一堆暗衛在王府裡打了一晚上的牌。天色快泛白時方才去睡,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第二日,謝歲被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拍醒,他含含糊糊的睜眼,就看見許久不見的葉大夫黑著眼圈,坐在床沿旁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悶聲道:“伸手。”

謝歲:“?”不是,裴珩這是什麼意思,這就開始給他看男科了?

謝歲將手指尖尖全部縮到袖子裡,蜷成一團,固執道:“葉大夫好,我不伸,我沒病。”

葉一純哢噠一聲展開自己的醫藥箱,頭也不抬,慢條斯理道:“你確定?王爺特地請我過來,說是最近朝中無事,讓公子您趁著這個機會,將身上的暗傷治好。”

“現在公子不趁著年輕將有損的骨骼治好,等到歲數再大些,怕是要遭不少的罪,還不一定能恢複原樣。”

謝歲:“……”

他猛地翻身將自己的兩隻手全部伸出去,“多謝神醫,麻煩先生了,您請,您來,您隨意。”

葉一純:“……”

實在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謝歲忙裡忙外,幾乎已經忘了葉一純之前的囑咐。一頓檢查下來,還是平日裡沒怎麼特彆留意手和%e8%85%bf,修養效果一般,但身體底子養的不錯,餘毒全清,健健康康一個少年郎,複骨毫無問題。

“你怕疼嗎?”葉一純拍拍手,收了自己的藥箱,開始到旁側去寫方子。

謝歲聞言笑笑,“不怕。斷%e8%85%bf的疼都受了,難不成還怕治%e8%85%bf?”

“這可不一樣,你這種情況,再接起來會疼好幾倍。”葉一純坐在桌案旁幽幽道:“你的手指頭沒有對好,我需要將你歪掉的骨頭,扭住的筋脈全部敲掉重連,你的%e8%85%bf也是。你從前受的苦要再受一遍,甚至更疼,更難以忍受,確定受得住嗎?”

手指尖稍微彎了彎,謝歲毅然點頭:“葉大夫您儘管治,我忍得住。”

“好樣的。”葉一純起身,“行,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我去熬藥。公子且去沐浴,記得彆吃東西。”

不等謝歲發問,就聽見對方涼幽幽的聲音繼續道,“我怕你疼到吐出來。”

謝歲:“………”

可能因為這段時間的日子過得太好,當初手指被一根根夾斷時到底有多疼,謝歲其實也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曾經確實是疼的狼狽。

最疼的時候想過去死,感覺隻要死了,一切就結束了,可惜疼暈又疼醒,最後隻能看見自己扭曲的十根手指頭,白骨從紫黑色的手指關節處戳出來,再被他自己按回去。

現在還能拿筆,已經是他運氣好,當初誤打誤撞,接的不錯。

至於能夠恢複的更好,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謝歲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裴珩給不給官位已經無所謂了,這已經是給他的最好的獎賞。

*

葉一純嘴上雖然不情不願,但心裡確實沒那麼多壞心思,畢竟是裴珩連夜跑過去,在他那個破醫館裡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再三確定了治療章程後,才堪堪算了個良辰吉日,讓他過來給謝歲接骨。

雖然他如今覺得謝歲心懷鬼胎,但畢竟是裴珩自己樂意,主子樂意的事,他一個手下提醒過一次就夠了,不聽那就不聽,興許他判斷失誤也不一定。

所以對於謝歲,他也隻是口頭上嚇嚇,真治病的時候,還是會想辦法減輕他的痛感。%e8%85%bf還好,打斷了重接,施針灸了幾個%e7%a9%b4位,葉一純找到斷點,尋了幾個侍衛過來當幫手,將謝歲死死按在床榻上,重新斷了骨。

他動作還算快的,隻一下,床上的少年像條魚一樣,身體一顫,隨後整張臉就白了,額頭冷汗涔涔,汗濕重衣,卻愣是忍住了痛呼,仰頭躺在竹枕上喘了幾口氣,緩過來後還有閒情拍馬%e5%b1%81,笑著說道:“葉大夫果真是神醫,手法甚好,一點也不痛。”

葉一純不為所動:“多謝誇獎。”

他將謝歲的%e8%85%bf固定好,隨後看著床上昏昏欲睡的少年,開始扒拉他的手指頭,其實有幾根恢複的還算不錯,不過有幾根著實歪的有些厲害。

“既然不痛,那就還能受的住?”葉一純摩拳擦掌,“不然今日一口氣全解決了。”

“我沒問題。”謝歲伸出自己的手指,“躺三個月就夠了,總歸休息時是乾不了彆事的,長痛不如短痛,不如一勞永逸。”

葉一純:“那成,我今日給你治了,到時候去王爺那,可彆說我壞話。”

指骨一個個斷開,有一根生得極為崎嶇的手指,被刀鋒劃開,取出了碎骨,謝歲仰躺著,感覺自己在抽搐,又好像沒有,他嗅到了血腥氣,還有葉一純似有若無的聲音,好像是在同他聊天。

聊一些興趣愛好,還有一些詩詞歌賦,謝歲儘可能的回答,他疼得有些想要暈厥,恨不能將自己的手指縮回來,團在身下,可是不能,隻能聽見葉一純清亮的聲音在耳畔愉悅的響起,“你這還挺不錯的,筋脈具在,以後寫字沒什麼大問題。”

“對了,小公子會射箭嗎?”

謝歲答:“會的。”

“準嗎?聽說勳貴子弟經常會去圍獵,你的技術如何?”

謝歲笑了,似是想起了往昔,眉眼上浮現些許自得:“百發百中。”

“哇,那厲害了。”葉一純接好一根手指頭,開始第二根,“往後我可得過來占占公子的便宜。”

“葉先生治病大恩,謝某無以為報,更彆說幾個獵物了。”謝歲笑了笑,忽然想起來似的,淺問一句:“葉大夫醫術精湛,不知跟著王爺幾年了?”

“七八年了罷。”葉一純麵不改色的撒謊,“一直隨行當軍醫,不過我是南方人,吃不慣北方的沙子,西北大勝後,我就回來開個小醫館,給人瞧點小病小痛的,賺點老婆本。”

謝歲哦了一聲,隨後問道:“那葉大夫,您認識宣青嗎?”

正到下刀關鍵處,葉一純乾著精細活,頭也不抬,“當然認識啊,王爺養的隼嘛。”

謝歲:“………”

“還有宣紅,宣白,宣紫。”接上一塊骨頭,葉一純隨口道:“王爺喜歡養東西,飛禽走獸訓了一堆,這隻鳥可有意思,吃得多,又懶,軍中都叫它胖鳥,不過可惜了,當年王爺被圍困,大雪封山,迷了路,宣青頂著風雪為王爺尋到了方向,卻讓敵軍的弓箭手射死了。讓王爺傷心了許久。”

謝歲忽然笑了一下,語氣意味深長:“王爺還真是……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是啊,王爺雖然表麵不說,但他重情重義。”葉一純終於想起來該給裴珩說些好話,“彆的勳貴如他這個年紀,早就妻妾子嗣一大堆了,但王爺不近女色,這麼多年身邊也沒出現過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活的像個苦行僧,所以公子啊,若是喜歡,莫要辜負他人的一片真心。”

葉一純口中的裴珩,與書中所寫的裴珩,倒像是兩個全然不同的兩個人,謝歲聽著葉一純的聲音,稍稍有些失神。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還是太疼,謝歲周身的衣裳已經濕透了,他盯著床幔,到後麵,已經沒有什麼力氣說話,隻有眼珠子還是轉動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葉一純問一聲,“醒著嗎?”

謝歲眨一下眼睛。

等到最後一根手指尖包紮好,他已經連眨眼的力氣都沒了。直愣愣睜著眼睛,瞪著眼珠子,看著重重疊疊的床幔,像是死了。一雙手在他麵前揮了揮,謝歲眼睛稍稍轉動回應,發現他沒事後,葉一純抬手在他身上點了一下,謝歲疲憊的閉上眼睛,陷入夢鄉,夢裡都在受刑。

隱隱約約感覺到房間裡人來人往,有熟悉的氣息靠近又遠去,額頭的冷汗被人一點點擦乾淨。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小時候,跟著幾個哥哥出去打獵,他拉不開弓弦,隻能騎一匹走的很慢的小矮馬,兄長們都去山林裡獵獸去了,他牽著馬匹在河溝溝邊翻石頭,翻著翻著,扒拉出一隻螃蟹,舉著兩個橫行霸道的鉗子夾了他的手。

他在夢中都在哇哇大哭,舉著手指頭東奔西跑,嚎啕聲引來了不少人。

他%e4%ba%b2哥坐在馬上,一臉嫌棄,“我還當你怎麼了,一點小傷,哭的驚天動地。”

他眼前朦朧,看著食指尖尖上的兩個洞,和洞洞裡冒出的幾滴豔紅,哭哭啼啼,太子哥哥捏著他的手指尖尖,柔聲問,“哪裡疼?”

謝歲食指動了動,卻發現不光食指,十個手指頭,有八個都是疼的,可是看不見傷口,隻能豎著爪子,將手完全伸出去,“疼,全部都疼,哪裡都疼。”

可是太子哥哥沒有靠近,也沒有給他包紮,隻是笑著望著他。謝歲舉著手,找人求救,他在人群裡穿來穿去,最後撞在一個黑衣服身上,對方的衣飾冰冰涼涼,還有朱砂和鬆墨氣,貼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好了,不疼了。”手腕被捏住,那人語氣無奈,卻還是小心翼翼按著他的手背,“我給你按按。”

“吹吹。”謝歲固執道,“娘%e4%ba%b2說的,吹吹就不痛了。”

那人沉默好久,俯身在他指尖吹氣,“好,我給你吹。”

“不痛了,不痛了。”

不過效果甚微。

……

裴珩下朝後趕回來,他已經好幾日沒有休息,看著床榻上臉色煞白,開始發熱的謝歲,隻能黑著眼圈坐在床邊哄人。

謝歲一條%e8%85%bf還吊著,一雙手被捆成了蘿卜,閉著眼睛,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滑。嘴裡嘟嘟囔囔,喊著痛,吹,也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小時候。

裴珩給毛巾絞水,貼在少年額頭上。

“很快就不痛了,你可以騎馬射箭,舞刀弄槍,拿筆再也不會抖,夾菜也能搶過我,真的。”裴珩低頭,將謝歲眼角的淚水擦掉,“很快就不痛了。”

謝歲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開始說話,聲音中帶著哭腔,“繼續吹,彆停啊。”

裴珩:“………”

裴珩將就著在謝歲床榻邊睡了一覺,畢竟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