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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小子,敗家子!”

小道士迅速一扭,抱住了謝歲的小%e8%85%bf粘在了他身上,軟聲道:“這位哥哥瞧著好生麵善,像是在哪裡見過,生的這般好看,你我定然有緣!”

謝歲低頭看著兩眼放光的小道士,揉著他的頭,笑道:“確實有緣,彆叫哥哥,叫叔叔。”

謝般般:“那這位漂亮叔叔,摸骨三錢,化煞一兩,上門做法事三兩起,看在你我緣分上,如果有需要,可以給您打八折。”

謝歲:“………”

他大哥大嫂琴瑟和鳴,兄長儒雅,嫂子嫻靜,成婚一載後,育有謝家嫡長孫謝行,小名般般。謝歲明明記得他這侄子十分聰慧乖巧,自幼教習君子之道,同他那冷若冰霜的兄長簡直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現在……

謝歲抬頭看向麵前的蒙眼道士:“你教的?”

“哪有?”道士給自己倒茶,“這小子鬼精鬼精,我可教不了。”

“行了,一邊玩去!”大道士將謝般般提到一旁,“快去做你的課業,做不完彆想睡覺。”

“好吧。”看出自己阿爺同對方是故交。小道士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十分遺憾的模樣。

謝歲眸光暗淡:“他不認識我了。”

“為師逃出來後,帶著他去外麵避了一段時間的禍,可能是那夜刺激太大,小兔崽子發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熱,救回來後從前的事情便一概不記得了。”道士喝茶,“況且你們現在能相認嗎?”

謝歲沉默片刻,緩緩搖頭,“不能,我如今自身難保。”

“成吧。”道士十分不端莊的將腳踩在石墩上,“那為師勉強幫你再養幾天。”

“說起來,你是怎麼出來的?”道士擱下茶杯,“我聽說你下了天牢,本來打算待你秋後處斬時給你收個屍,看徒兒你如今的衣著,倒是挺富貴的……現在在做什麼?”

“還好啦,不算富貴,也就當當彆人男寵,給權貴暖暖被窩,勉強謀生罷了。”謝歲揮揮手,一臉淡然,將桌案上的茶水一飲而儘。

道士豎起了耳朵:“嗯?男寵?詳說一下,哪家的?”

“蕭家,宋家,白家還是李家?”

謝歲一腦門問號,“他們幾個討厭我跟什麼似的,怎麼可能?是裴珩。”

道士直立起身:“謔,攝政王,好福氣啊。”

謝歲聽不懂他的陰陽怪氣,正想講述一下他與裴珩的恩怨情仇,大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拍,隨後葉小五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公子?元夕公子你在裡麵嗎?”

謝歲噤聲,看了一眼道士,緩緩起身,“小五,我在,稍等一下,馬上過來。”

他衝著麵前的男人行了一禮,假模假樣的感謝:“今日多謝道長解惑,在下改日再來拜訪。”

此時桌案後的道士已然換了一副坐姿和表情,溫柔嫻靜,仙風道骨,他一手掐指,微微頷首,飄渺道:“施主走好。”

庭院上的槐花簌簌下落,謝歲轉身,一臉淡然的往對門複查去了。

身體確實恢複的不錯,餘毒也清了個乾乾淨淨,葉大夫給謝歲又抓了幾味安神益氣的藥,讓他帶回去補補。

“你這身體傷了底子,要想完全養好還得費些功夫,回去靜心養氣,少思少慮,莫要熬夜傷神。”葉一純一邊寫方子,一邊漫不經心道,“小公子你方才去隔壁坐了會兒?林道長他可曾用膳?”

謝歲古怪的看他,葉一純麵色淡然,大方道:“林道長他有眼疾,行事不便,我為醫者,慈悲為懷,況且同為鄰裡,自然要多照看。”

謝歲:“原是這樣……林道長方才在喝茶,應當還未用膳。”

“好嘞。”謝歲被塞了一懷的藥包,隨後他與小五便被人一把推出門外,葉一純輕快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半月後我%e4%ba%b2自上門為公子續骨,這幾日公子喝藥就行了,公子的%e8%85%bf腳需要修養,若是無事,不必%e4%ba%b2自上門。”

門吧嗒一下關上。

謝歲看向小五,小五攤手,無奈道:“春心萌動嘛,是這樣。”

謝歲嘴角抽搐:“……那位道長……他知道嗎?”

“林道長仙風道骨,不染塵埃,兄長自慚形愧,隻敢偷偷待他好。”小五扶著謝歲往巷子口走,“況且出家人,又帶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他%e4%ba%b2生的孩子,必然不會輕而易舉的答應,我大哥他還有得磨哦!”

謝歲同情道:“……真可憐。”

小五:“是呀是呀。”

*

將人恭恭敬敬送走,葉一純迅速找手下訂了春和樓的酒菜,隨後理了理衣裳,慢條斯理的走到對麵敲了敲門,“林道長,在否?”

半晌,大門後傳來噠噠噠竹竿敲地的聲音,片刻後,木門讓人一把拉開,林雁眼覆黑緞,道袍飄蕩,身上帶著一股清茶的苦澀氣息,就像隱居在世外的一棵空穀幽蘭,溫柔又脆弱。

他輕微側頭,像是找不到方向,摸索了一下,扶住了葉一純冰涼的衣角,“葉大夫?”

不管來多少次,葉一純一顆心都會因為林雁的觸碰而小鹿亂撞。他輕咳一聲,抓住道長的手,“我今日做了一桌子菜,東西買的有些多了,林道長若是還未用飯,不如同我一起?”

林雁麵露猶豫,“我們已經叨擾過許多回了,這樣怕是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般般年紀小,道長你又多少有些不太方便,小生身為醫者,自然需要多照顧些。”葉一純語氣落寞,“況且小生孤身一人住在這槐花巷子,實在是有些食不知味。”

“般般年紀也大了,課業不知道做了多少,剛好小生也能幫忙檢驗一番。”

沉默片刻,林雁歎息,“那便卻之不恭了。”

他從懷中摸索許久,取出一袋子銀錢,手指微伸,摸索著抓住葉一純的手,將錢塞進他掌心,“林大夫,貧道斷然沒有吃人白食的道理,你且收下。”

葉一純看著掌心略顯寒酸的錢袋子,本來想塞回去,但轉念一想,這還是第一次得到心上人的隨身物品,他心潮澎湃,將小荷包小心翼翼的收在自己懷中,蕩漾道:“道長何必如此客氣。”

他挽起袖子,抓住林雁的胳膊,“來,道長抓著我,小生領你過去。”

兩人指尖相碰,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指尖躥到了心底,隨即縮回手指,又小心翼翼地握在了一處。

葉一純看著小道長白皙的側臉,一顆心軟成了三春的潭水,連耳朵尖都浮上了一層薄紅。

林雁又能蹭吃蹭喝一回,他隔著墨色的布綢,看著身側的溫和乖巧青年,心滿意足。

“他真可愛。”

他們如此想道。

第16章 (微修)

夕陽西下。

謝歲難得能夠休假一日,可以自由活動,自然不願意太早回到鎮北王府,趁著還有些許時間,便讓小五架著馬車,經由他指點,緩緩驅車行往金陵城北區。

“公子要去哪裡?”小五控馬,有一搭沒一搭的同謝歲聊天,“再往北邊可就是烏衣巷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知道。”謝歲倚在馬車窗口,靜靜看著街市上人流如織,時不時可以看見幾個少年郎坐在高頭大馬上,呼朋引伴,騎著馬從街上一晃而過。

馬蹄噠噠,笑聲傳了老遠。

小五坐在前頭,一臉無所謂。在這種街市上騎小馬有什麼意思,畏畏縮縮,還得擔心撞到人,拘束的很,縱馬就該上北方,那裡有他們打下來的最廣闊的草場,一眼望不到邊際,跑多快都不用擔心傷人。

馬車搖搖晃晃,路邊已經開始掛起了燈,小五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嗬欠,沒多久便被指示著將馬車停在了一個暗巷後麵,他探頭望去,大概是快要入夜的緣故,光影暗淡,那巷子口裡沉冷的很。冷風從裡麵往外頭一吹,草葉簌簌作響,隱隱有嗚咽的回聲。

四周朱門綺戶,此間破牆碎瓦,還有火燎過的痕跡,越發顯得破敗不堪。

謝歲從馬車上下來,小五扶了他一把,得到一個感激的微笑。

“這是哪裡?”撐著謝歲的胳膊,給他借力,小五一腳撥開路上的碎瓦,在裡頭看見了幾個生鏽的鐵片,像是碎掉的刀刃。

“我家。”謝歲找了個矮牆,搬了幾塊磚石,壘在角落,踩著磚塊艱難的翻過牆去。身側聽得衣袂摩攃聲,一晃眼,小五已經飛了過去,穿著短打的少年看了眼凋敗的庭院,有些嫌棄,“你的家裡是被強盜洗劫了嗎?”

謝歲思索片刻,點點頭,“嗯,差不多吧。”

謝府占地麵積極大,不過長久無人打理,荒草叢生。當年從書房燒起的一把火,直接蔓延去了主屋,連帶著半邊宅院被付之一炬,隻剩下雜役房還有幾個臨水的廂房。

謝歲推開半扇塵封的門,灰塵撲了滿臉,房間後來大概在抄家後又受到過幾次小賊的劫掠,連地磚都撬了不少走了。牆麵還有好幾塊血液噴射,乾涸後留下的痕跡,底下還有幾個發黑的掌印。

鬼屋似的,讓人不寒而栗。

小五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忽然想起了同僚們晚上值班,無聊時會藏在角落裡講鬼故事。其中就有一個烏衣巷謝府,據說當年謝家謀逆,惠帝駕崩前留下一道聖旨,一則廢太子李筠,改立大皇子李焉為帝,二則謝府整族流放西北,整府一百三十餘口,當夜被禁軍圍困,那時蔡相攝政,蔡相獨子荒唐,在謝府裡玩起了人獵,死傷無數。

據說最後謝家打入天牢時,包括府衛在內,隻活了僅僅二十餘人。

謝家主宅內,女眷泰半吊死在祠堂,禁軍進去收屍的時候,一串串的白衣女子風鈴似的在半空中晃動。

所以這府宅中怨氣極大,時常能聽見女人嗚咽的哭聲,還有人在日落時刻,看見身著喪服的窈窕侍女提著燈籠,在破舊的房舍間來回走動。以及盜賊大半夜過來偷盜,第二天被發現吊死在房梁上什麼的。

葉五是暗衛,%e4%ba%b2手殺過的人十個手指頭都數不清,自然不會怕什麼女鬼。隻是此間荒涼凋敝,瞧著著實讓人心中不舒服。

謝歲卻是一臉淡定,他輕車熟路的走進更深處,繞過山石,踩著庭院內的枯枝敗葉,最後站在一處燒光了的廢墟上,清理了一會兒枯草,撲通一聲跪下,磕了好幾個頭。

口中念念有詞,“不孝子謝歲來遲,今日特來給母%e4%ba%b2請安”什麼的。

額頭同地上的碎石碰在一起,一下又一下,生生磕出血來。葉五想讓他彆磕了,到時候頂著一腦袋的傷口,王爺看了又要不喜。

轉而一想,當年謝府一把大火,謝歲的家人泰半都在這場火裡化成了灰,融進了這荒涼的庭院裡,他想要祭拜,也隻能跪這此間草木了。

葉五忽然就覺得謝歲有些可憐。

他往旁邊讓了讓,轉過頭去看彆處,給謝歲留了點同家人說話的空間。

不知是不是此間主人回來了的緣故,葉五在這裡呆了有一多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