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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20 字 1個月前

於是隻聽孔氏道:「既然媳婦有此打算又有此本事,那麼就,就勞煩你走一趟吧。」

蕭鹹隨即也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其實在他看來,儘管謝妙容說得那樣好,讓他也產生了不如讓她試一試的想法,但是他還是覺得謝妙容這個媳婦去龍溪山找兒子,還是太危險了。萬一去了,出了事情的話,那麼次子夫妻可都折在龍溪山了。他有些於心不忍的,要是謝妙容是他的女兒的話,他一定不會讓她去的。但是,她隻不過是兒媳,還不曾為蕭家生下子嗣,別人的女兒,他當然就不會那麼緊張了。他也曉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有點兒自私,有點兒上不了檯麵,他也有自知之明,就沒有再多言了。

謝妙容聽婆婆這麼說了,就說:「那好,明日我就去做準備,準備好的話,盡快出發。」

「那你早些回去歇著吧。明兒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呢。」孔氏揮一揮手,示意謝妙容可以回去了,這會兒她是溫言細語的,一改下午剛見謝妙容,聽她說了蕭弘的噩耗後,立即埋怨兒媳婦沒有給兒子懷上子嗣,最後鬧得不歡而散的冷淡語氣。

謝妙容欠一欠身,卻步退下了。

接著孔氏也讓屋子裡的人都散了,各自回去歇息,還有在沒有見到蕭弘的屍首前,誰都不許說他死了。

眾人唯唯應諾。

等到跟前沒人了,蕭鹹才對孔氏說了一句:「三郎媳婦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她要是出了事,怎麼跟謝家交代?」

孔氏不快地覷他一眼,說:「這也不是我們讓她去的,是她自己說要去的,就算她真出事了,謝家也怪不著我們。還有,你方才不是聽她說了,她說她要回謝家去調兩個能幹的人幫她,這麼一來,謝家人肯定曉得她要去做什麼吧?要是他們都攔不住她,出了事又能怪誰?」

「你說,謝家會不會知道了,不讓她去。」蕭鹹又問。

孔氏道:「要是真不讓她去的話,我們還有必要留著這個媳婦麼?其實三郎真要有事,她就根本沒必要再跟我們去徐州了。我見到她,就想起三郎,更覺傷心呢。」

「哎……」蕭鹹唯有歎息。

——

謝妙容要去龍溪山找蕭弘的消息,隨著當晚在上房院的家庭會議結束後,各人的離去,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蕭府。各房對於這件事情,看法不一。

比如說,蕭倫和廬陵長公主回房後,說起此事,廬陵長公主就說謝妙容這是瘋了,她一定是想不開,趁著去尋找蕭弘,自尋短見。當著公公婆婆,她又不好勸她。而且她還質疑為何公婆也明知道謝妙容去龍溪山尋找蕭弘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但卻同意讓她去。

蕭倫卻說謝妙容這個弟媳去龍溪山不一定就會出事,再說了她對蕭弘一往情深,要是不去一趟的話無法心安。而且,他還認為謝妙容一直以來做事情都比較靠譜,誰說她去龍溪山就會遇到危險,說不定此一去馬到功成呢。

「什麼馬到功成,你們蕭家這是不把別人家的女兒當自家人看。雖然我也不贊成你去冒險,可是府裡就找不到其他帶隊的人了嗎,非得要謝十五娘一個女流之輩去?你想一想,三弟能夠生還的可能實在是太小,為何非得要一個活人去送死?」

廬陵長公主有些話沒有明說,但是很顯然,她對公婆的決定相當不滿。

「什麼叫活人去送死,我三弟和三弟妹他們是伉儷情深,我想,要是我像我三弟那樣,你一定不會來尋我!」蕭倫越說越生氣。

「你……哼!」廬陵長公主一拂袖,轉身往內室裡去,她不能否認蕭倫的話,要是蕭倫也像蕭弘一樣在龍溪山出事,她一定不會去找他。這並不是對蕭倫沒感情,而是她覺得自己沒有那個本事,也沒有為一個男人發瘋到扔下兒女,扔下所有不顧一切的地步。

蕭倫見跟廬陵長公主說不到一塊兒,便也拂袖掀簾子出去了,逕直去了書房。

另一邊四郎蕭業和妻子宗姿言回房去說起此事,宗姿言和廬陵長公主的意思一樣,就是說謝妙容此舉太過冒險,就怕她出事。還說礙於公婆在跟前,她沒好勸她。

蕭業則說恨自己是個文弱書生,沒有習武,否則他可以代替謝妙容去。

宗姿言聽了,覷他一眼,涼颼颼道:「別說我不願意你去了,就是你阿母也不會讓你去,哎,人就是這樣,什麼事擱在別人身上就這不好那不好,擱到自己身上,就無話可說了。算了,明兒我還是過去見一見三嫂,勸一勸她,不用自己去,隻要多給那些找三弟的人一些財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那些人不盡力,你說呢?」

「也好,你去勸勸三嫂也行,咱們總不能看著她往那不歸路上走,儘管這麼著有違二伯母之意,但是一條命啊,咱們也管不得那許多了。隻是你過去說話要委婉些,跟前也不叫有人,別讓人把你勸三嫂的話傳出去,到時候惹得二伯母和二伯父不高興才好。」

「我省得了,我會小心的。」

兩夫妻說了這些話,便叫人進來服侍洗漱了歇下不提。

而五郎蕭嵩和妻子張巧靈回去說起此事,兩人除了說謝妙容蠢笨以外,還操心起了謝妙容要是此一去出事了,她那龐大的嫁妝該如何處理?是不是會被收入蕭府公中,還是讓謝家人拿回去呢。張巧靈還說,要不要明日去提醒公婆,讓他們在謝妙容去龍溪山找蕭弘時,讓她寫下個什麼遺囑之類的東西,把她的嫁妝和財產列個單子,萬一她要是遭遇不測,也不至於讓謝家和蕭家為了她的嫁妝扯皮呀。

蕭嵩道:「雖說你去我阿父和阿母跟前提這些有些不吉利,但是要不說出來,以後謝家和蕭家真會為三嫂的嫁妝扯皮。你明兒去向我阿母請安後留下來,稍微提一提吧,記住不要說得那麼明白……」

「行了,我知道怎麼說話。」張巧靈白蕭嵩一眼,一拉他袖子,「走,我今日累了,你去給我搓一搓背……」

蕭嵩和宗姿言的內室裡也修造了一間浴室,故而張巧靈這麼說。

「又搓背?這不是奴婢該乾的活兒麼,你怎麼老找我?」蕭嵩相當不滿,他對於跟宗姿言洗鴛鴦浴比較沒興趣,每次都覺得跟下苦力一樣。

「你去不去?」宗姿言一邊撅起了嘴,一邊上手就在蕭嵩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蕭嵩吃痛,鬼叫了一聲,隻得苦哈哈的求饒,跟著宗姿言去浴室下苦力了。

那邊廂,謝妙容回了屋,一進屋,阿蟲就跑上去急急地勸她:「娘子,那龍溪山,你千萬不要去啊,有那麼多人可以派,你為何要去冒險?這件事情太危險,奴婢實在是太過於擔心你……」

「擔心我有去無回嗎?」謝妙容說出了阿蟲的擔心。

阿蟲無奈點頭。

「可是你明白我的心麼,這件事情我不想交到別人手上,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就是覺得我跟三郎之間有一種極微小的感應。要是他活著,我能感應到他。下晌,我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三郎,他雖然渾身是血,躺在河邊,但是他的身體在動,他沒有死……」謝妙容一邊說一邊努力去回想那個夢。

阿蟲看到主子那陷入夢中的表情,心裡卻無限悲傷,她想有一句俗語是怎麼說的:夢死得生,夢生得死。

要是主子夢見的是郎君活著,那其實不該是意味著他已經死了嗎?

這個話她真想說出來,但是想到說出來,就連主子那僅剩的微小的希望也破滅了,那樣多麼殘忍。所以她隻得眼中含淚把那句話給硬生生的吞下了。

可是她又想借此勸說謝妙容不要去。除了這個,她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說動主子不去龍溪山的理由。◣思◣兔◣在◣線◣閱◣讀◣

她正在猶豫呢,一邊的阿豆說話了:「娘子,奴婢支持您去,您要去的話,也帶上我一個吧。我想,我雖然不會舞刀弄劍,但我能吃苦,還能伺候您。另外,提起龍溪山,我阿父認識一家人是從龍溪那邊搬出來的,他們對龍溪當地應該挺熟的……」

「哦,那你明兒去找你阿父,讓他去問這家人到底對龍溪當地的地形,還有當地的土人說的話熟不熟,要是他們都熟的話,就請他們一到兩人跟我們同行,叫他們做個嚮導。對了,告訴你阿父,他們要願意去,我願意重金相酬謝。」

「娘子讓我去了?」阿豆高興地問,她聽到謝妙容說的「跟我們同行」的話,當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阿豆,你這是存心添亂是不是?」阿蟲一聽,立馬狠狠地瞪了阿豆一眼,大聲責怪她。

阿豆向著阿蟲吐了吐%e8%88%8c.頭,說:「娘子和郎君心有靈犀,娘子說郎君還活著就是還活著,我要陪著娘子去找三公子,你就在家好好守著屋子就行了。」

阿蟲無語,待要重新組織語言再勸說主子幾句,謝妙容已經抬手阻止了阿蟲再說話,道:「好了,阿蟲,別說了,我心意已決。你們幫我收拾些裡麵的換洗衣物,另外再準備些丸藥和易於攜帶的藥材,比如止血,解毒,防止蚊蟲叮咬,還有退熱之類的藥。我要歇息了,明日要回謝家跟我阿父商量此事。」

「是,娘子。」阿豆當先雀躍著答應了,阿蟲沒辦法,隨後也跟著答應了。

謝妙容等著兩個奴婢退下了,洗漱了躺在床上,把去龍溪山找尋蕭弘的步驟細細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心裡有了譜,她才安心了些,沉沉睡去。

第二日,謝妙容一早起來,坐了牛車回了娘家,直接去找其父謝莊。

謝莊見到女兒又回來了,感覺非常奇怪,還沒等謝妙容開口說話呢,他就問:「十五娘,你昨日回去後,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所以今日來找為父?」

謝妙容:「阿父,倒是真有事兒,不過也不是什麼難事。女兒今日來,是想向阿父借兩個人。」

「借人?是誰?」

「就是阿石和周坦。」

「借他們?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阿石和周坦都是謝府裡麵,謝莊可以倚靠的高手,這兩個人功夫了得,有他們在,基本上可以保護主子的安全無虞。謝莊一聽女兒要借這兩個人,便懷疑女兒要去做什麼難度不小的事情。所以他問謝妙容的時候神情比較緊張。

「阿父,昨日回府後,我公婆說起即便要為三郎辦喪事,也不能沒有他……他的屍首。所以我打算帶人去龍溪山找他。」

「什麼?十五娘,你知不知道龍溪山十分險惡,不說地形,就是那些當地的土人也絕非善類。蕭三郎帶著那麼多的禁軍精銳士卒前去龍溪,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