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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16 字 1個月前

娘家,就一直在哭,原來竟然是……

竟然是三公子出事了!

這對她們兩人來說,同樣是非常巨大的打擊。在心疼娘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那麼好一個男人的同時,她們也為娘子的未來擔心。畢竟她們的主子跟蕭弘成親還不到一年,而且兩個人如此相配,如此恩愛,可現在蕭弘卻出事了,娘子的幸福就這完了。極有可能一輩子的幸福都沒了。畢竟新婚不久就成為了寡.婦,這要再嫁都不太可能再遇到像是蕭弘那樣出色的郎君。

阿豆和阿蟲想哭,可是又怕自己這樣哭起來,倒惹得謝妙容再次傷心。畢竟這會兒她們服侍的主子謝妙容雖然神情哀傷,麵容晦暗,怔怔發呆,但是卻沒有哭泣啊。

好容易忍住了,她們兩個上前去柔聲勸慰謝妙容,要節哀順變,要顧及自己的身體等語。除了說這些,她們也說不出別的了。因為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不傷心,不哭的。

「你們下去吧,我今日也累了,想要歇一歇。」謝妙容有氣無力道。

也是,她今日情緒波動太大,太過於哀傷,這個傷心傷神的同時,讓她的身體也覺得吃不消了。哭了太久,讓她覺得心神俱疲。

「好,讓我們伺候娘子睡下,我們就出去。」阿豆忍住眼中包著的淚水,上前去攙扶謝妙容。

謝妙容由她扶著上.床去脫了外衣躺下,阿蟲又替她蓋上薄被,這才和阿豆退了出去。

兩人一到外麵,阿蟲就先忍不住哭了起來,隻不過她是壓抑著,聲音很小,隻有跟前的人才能聽到。阿豆見阿蟲一哭,她也忍不住跟著哭起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娘子她……郎君他……」阿蟲搓著手,六神無主地哭道。

阿豆拿手抹眼淚,哭了兩聲,忽然說:「三公子說不定還活著。」

阿蟲聞言,止住哭,問她:「你哪來的把握這樣說,不是說三公子被晉陵山中的那些土人給射中了掉下河去了嗎?再說了,那些土人的箭上有毒,又是中毒,又是落入河裡,哪有生還的可能?」

「俗語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就覺著三公子沒那麼容易死。」

「你這是不切實際的瞎想!」

「有點兒指望總比沒指望好吧,萬一,萬一呢。」

「就算你說的三公子沒死,可是要去找到他恐怕也是不容易的,那晉陵山中又有財狼虎豹,又有沒開化的土人,像三公子那樣有身手還有膽量的人都出事了,一般人去找他不是送死嗎?誰又敢去?而且自打三公子出事,也過了好多天了,恐怕要找到他的機會十分渺茫。」

「你這個人什麼都往不好的方麵想,也不想一想好的,萬一三公子沒死,還要指望著咱們的人去救援呢。說不定去了,還真能救回來。」

「說得容易,那我問你,你去救麼?」

「要是娘子去,那我也就去!」阿豆大聲道。

阿蟲望著豪氣乾雲的阿豆,完全無語。

卻說謝妙容睡了一覺醒來,天色都暗下來了,恰巧婢女阿蟲進來向她稟告,說她公婆那邊的院子來人了,請她過去說話。

謝妙容遂起來,穿上衣裙,洗了臉,梳了頭,由阿豆和阿蟲陪著去了公婆所在的上房院。

進了屋子,才發現蕭家到的人不少,除了蕭倫和廬陵長公主夫妻,還有蕭弘的弟弟妹妹,以及這一年內才成親的四郎蕭業和他娘子宗姿言,五郎蕭嵩和其妻張巧靈。

她公婆坐在堂上正中的榻上,孔氏臉色煞白,眼睛紅腫,顯然是哭泣所致。而蕭鹹則是臉色發青,神情哀戚。蕭倫和廬陵長公主夫婦神情肅然,其他的人的臉色都很沉鬱。一屋子的人沒有一個神情輕鬆的,個頂個的都是苦哈哈的。屋子裡的氣氛非常壓抑。

眾人見到謝妙容走進來,所有人的眼光探照燈一樣刷地投射了過去,每個人都在探究謝妙容的神情,猜測著她的心思。

謝妙容向公婆行了禮,孔氏神情冷淡地看著她,蕭鹹則是讓她坐下再說話。

等謝妙容坐下後,蕭鹹才讓她把回娘家從其父那裡知道的關於蕭弘的事情再說一遍。

謝妙容知道蕭家的這些跟蕭弘關係親近的人也跟她一樣,再陡然知道蕭弘出事的消息後,第一個反應其實跟她一樣,都是不相信,非得要親耳聽到,親耳見到才相信。

要她將丈夫出事的過程再當著人詳細說一遍,不啻於心又被淩遲一次。

她千忍萬忍,可眼裡依舊包了淚,將從父親那裡聽來的關於蕭弘在晉陵龍溪山出事的詳情說了一遍,說到最後蕭弘中箭落水時,已然是哽咽難言。

一屋子裡的人親耳聽到了蕭弘出事的詳情後,一些人也開始低聲啜泣起來,一些人則是神情古怪。比如五郎蕭嵩,他的臉上的神情就是拉長了臉,似乎要哭的樣子,可是眼底卻有一抹幸災樂禍飛逝而過。

「這麼說,三郎他……他是回不來了……」蕭鹹聽完也忍不住落淚了,他極力隱忍悲慟之情,快速地用衣袖擦了淚,又說,「這些日子,我們都收拾好了行李,就等著三郎回來,一家人遷往徐州呢……現如今卻……」

謝妙容聽到這話,包在眼裡的淚再也忍不住流出來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在等著蕭弘回來的時候,何嘗不是在收拾東西呢,就等著蕭弘回來,不用耽擱,跟著一大家人去徐州。

「阿父,三弟出了事情,我們是在建康替他辦了喪事,再去徐州,還是先搬到徐州去再替三弟舉辦喪事?」蕭倫儘管也為兄弟出事難過,流了眼淚,可是他到底是男人,在傷心的同時不忘記考慮比較重要的蕭家搬遷之事。

「這……」蕭鹹猶豫了,也難怪他會猶豫,因為搬遷徐州可是蕭家人的大計,之前為了等著蕭弘回來已經耽擱了。這要是再為蕭弘辦喪事,再耽擱一段兒,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朝局如何變動,蕭家是否處於被動之中。再有,這要為蕭弘在建康辦喪事,蕭弘的屍首都沒有,又如何辦呢?

☆、第204章 20.4

「阿父,不如我帶領府中的死士去龍溪尋找三弟,即便尋到的是屍首,帶回來也可以為他做個喪事。反正我辭官在家,正好可以做這件事。」似乎是想到了父親為何疑惑,蕭倫突然說道。_思_兔_網_

「不行!」幾乎是異口同聲,孔氏和廬陵長公主急急開口反對。

接著廬陵長公主意識到了什麼,立即閉口垂下頭去,她不敢看謝妙容。雖然他覺得丈夫顧及兄弟情義,提出去尋找出事的三弟,若是他真得遭遇了不幸,找到了他的屍首將他帶回來,那是一件好事,但是晉陵的山中如此凶險,她自然是不想丈夫為了尋找三弟去冒險。要是她丈夫去了,也出了事兒,那她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怎麼辦。她情急之下出言反對,話出口後才覺得這種話說出來有點兒冒失,有點兒對不起三弟妹,所以趕忙住了口。

可她的婆婆孔氏卻不會住口,她是這麼說的:「二郎,你想要尋找三郎的心是對的,但是這種事情豈能讓你親自去以身犯險。我和你阿父如今就隻剩下你一個兒子了,要是你再去出個事,我和你阿父怕是不能活了。再說了,你還有妻兒,你也還有一家人。故而,你不許去!要去也是別的人去!」

蕭鹹聽了孔氏說的話,就問:「娘子,你的意思是派人去找三郎,且不說他還活著,就算是真得遭到了不幸,將他的屍首帶回來,也能為他做個喪事是不是?要是這麼的話,我們蕭家就要晚些才能去徐州了。」

孔氏本來就不是很想去徐州,先前是因為蕭鹹說得形勢好像挺緊張才答應了舉家搬往徐州,這會兒二兒子出了事兒,她其實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二兒子沒死。並且就算是死了,也得要有個屍首也說得過去呀。

「郎君說得對,我就是想為三郎在建康辦喪事,故而我同意二郎所說,派出府中護衛去龍溪尋找三郎。這些事情指望朝廷是指望不上了。」

「既然如此,那麼就依娘子所言,那就在建康多等一段兒,隻是二郎不去,該派何人去龍溪呢?」蕭鹹一邊說一邊皺起了眉。

蕭府中武藝高強的護衛倒是有一些,但是此去龍溪,要是沒有可信的人帶隊前往,恐怕效果就不是那麼好,也許這些護衛也會怕死,去隨便看一看就回來。除非許下重金,他們就會盡力。但是,蕭鹹依然想要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去龍溪山。他掃視著堂下站著的諸位蕭家的郎君,突然發現儘管已經有成年的成家的,但是很顯然,他們完全比不上長子蕭倫。蕭倫好歹在軍營中呆過,也有一身武藝,可是其他的幾個已經成年的郎君,比如四郎蕭業,還有五郎蕭嵩,都不習武,顯然這種危險的事情他們是幹不了的。而唯一的一個習武的郎君,蕭家八郎蕭奕隻有十二歲,又太小,不堪重任。

在蕭鹹的心中,還是想派一位蕭家郎君帶隊前往去尋找次子蕭弘的。不管怎麼樣,就算找到屍首也可以讓人入土為安。這是他和孔氏兩夫妻唯一能為兒子做的事情了。

一室沉默中,突然謝妙容開了口:「阿姑,阿舅,我願意帶人去龍溪尋找三郎。」

「你?」蕭鹹和孔氏聞言一齊看向了謝妙容,兩人麵上儘管有欣慰之色,但是很顯然眼中卻有懷疑。

蕭鹹先就說話了:「十五娘,你不過是一介女流,那龍溪山是何等險惡,你去了恐怕有去無回。你這心意我們領了,我看這事情你還是不要摻和了。」

「阿舅,我自小練劍,也有好多年了,我師傅乃是公孫舞,相信你們也知道她。她傳授我的劍術,足以自保。再說了,我心裡也想要知道三郎的生死,到底他是生是死,我要是鬧不明白,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釋懷。故而,請把去龍溪山尋找三郎一事交給我,另外我們謝家也有高手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可以讓我阿父給我派兩個得力的人同行。除此之外再派上十來個蕭府的武藝高強的護衛,我們一行人扮作走入山中去販賣鹽糖等雜貨的商人,尋找三郎……」

隻能說謝妙容穿越之前看過不少探險者深入深山探險的片子,一下子就把她看到過的那些探險者如何深入深山跟少數名族打交道的橋段說出來了。她心裡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丈夫的生死,就顧不得害怕,脫口而出說出了她的法子。

還別說,謝妙容這麼一說,倒是一下子就讓蕭鹹和孔氏在大感意外的同時,又覺得謝妙容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甚至可行性頗高。

他們兩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來了讓謝妙容試一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