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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45 字 1個月前

隻見躺在床上的謝伯媛麵色蒼白,兩眼緊閉,似乎還在昏迷之中。

劉氏轉過頭來看向衛序就著急地問:「郎中是怎麼說的,要不要緊,什麼時候能醒」

衛序垂淚答:「適才郎中又來瞧過了,說娘子緩過來了,幸好沒有血崩,不然……外姑,是我對不起七娘,我大意了。不曾想她已有身孕……」

聽到女婿說女兒已無大礙,劉氏高高提起的一顆心才放下了。

她伸出手去,輕輕在女兒蒼白的臉頰上拂過,忍不住又落下淚來,哽咽喊:「七娘,阿母來瞧你了,你不要嚇我,要快些醒來啊……」

謝妙容也眼中包淚,喊她長姐:「阿姊,我是十五娘,你快醒過來啊,我來瞧你了。」

不知道是是不是因為至親的親人的到來,小產後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謝伯媛此時眼睫微微跳了跳,放在床上的一隻手的小手指也輕輕動了動。

劉氏和謝妙容忍不住驚喜異常,趕忙又重新喚她,站在一邊的衛序也加入了進來,急切地呼喚著謝伯媛。

三個人的努力終於見了成效,約莫一刻鐘後,謝伯媛終於睜開了渾濁無神的眼。

好一會兒,她才認出了在床前流著淚望著她麵露驚喜之色的三個人。

她虛弱地喊:「阿母……十五妹……」

又看到了衛序,臉上露出悲喜的神色,向他伸出了手:「郎君……」

衛序急忙撲到她床前,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抖著%e5%94%87喊:「娘子,是我,是我……」

慢慢恢復了意識的謝伯媛剛想問其母和其妹怎麼在這裡,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麼,麵上現出恐慌的神色。

她抬起另一隻沒有被衛序握著的手去摸她平平的肚子,她隱約記得她被婆婆盧氏罰跪在庭院裡思過一晚上,早晨才得了允許可以站起來回屋了。誰想剛剛站起來,旁邊的婢女還沒上來扶著她,她就已經重重摔了下去,在昏迷之前,她覺得小腹那一塊一絞一絞,痛得厲害,然後她覺得兩%e8%85%bf間一股熱流湧出,有婢女在一邊驚慌失措地大喊:「娘子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第97章 9.7

當時她還在想,有兩個月沒來癸水,該不會是癸水來了吧?

不過,很快她又想到不可能,因為每次來癸水,一開始都隻會有一點點,怎麼會如此洶湧。在身邊婢女的驚呼聲中,她側轉頭,看到自己的白絹裙子上染上了大片的血跡,而且還覺得在下腹的絞痛中,體內仍有汩汩的血流出……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就是婦人小產。該不會是……

想到這種可能性,以及兩月沒有來癸水,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在恐懼和劇痛的折磨中,她撐不住眼前一黑,在周圍人的呼叫中暈了過去。

似乎做了很長很長的噩夢,在夢中她見到一個小小的秀氣的小娃娃,要她抱。她非常喜歡那個小娃娃,但卻就是抱不著。明明已經抱他在壞裡了,可是懷裡一鬆,她發現他變成了一團虛空。

小娃娃跑走了,她去追,可卻追不上,終究那靈秀的小娃娃還是跑來不見蹤影了。

這讓她徒生悲哀,異常悵惘。

她陷在悲傷的情緒裡很久,直到耳畔聽到一些熟悉的人的呼喊,他們切切地喊著她,讓她回去,不要再往前了。

醒來,她的眼適應了好一會兒光線,才看清楚了眼前帶著悲喜的神情看著的幾個至親的人。

有她娘,她十五妹,還有丈夫。

他們眼裡含淚,臉上有笑,見到她醒來很歡喜。

她的心裡一暖,心想,見到他們真好。

不過,隨後,她想起了什麼就去摸自己的肚子,然後,轉臉看向衛序猶豫著問:「郎君,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說不出「小產」那兩個駭人的字,所以就睜著驚恐的眼,結結巴巴地問他。

衛序當然明白自己的娘子要問什麼,可是他見她才醒過來,不忍這會兒就跟她說殘忍的事情真相。

所以,他趕忙去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別多想,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養好身子再說……」

一邊說,他一邊回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劉氏和謝妙容。

接收到他的眼神,劉氏和謝妙容也明白了衛序的意思,便也齊齊勸謝伯媛要養好身體。

謝妙容見眼前的三人說話似乎含含糊糊,當然是不相信他們敷衍的話。

她的視線越過他們,看向屋子裡其它的地方,很快,她發現她並沒有在她和丈夫住著的那屋子裡,這間屋子的陳設還有格局都跟她新婚以後住著的內室不一樣。在她的居室裡是大片的綠色,大片的紫色帳幕,顏色是明快的。可這裡,卻是以藍色為主,看起來就像是男子的居室。還有屋子裡佈置的傢俱也不一樣。

最明顯的就是她的居室裡有一套小圓桌和小圓凳子,那是她十五妹知道她丈夫去謝氏宜家木器店定做了兩套高足傢俱後,送她的一套小傢俱,說這種小圓桌和小圓凳,放在內室裡,適合起坐。比如說早起在桌旁夫妻兩人坐著喝個茶,又或者讓奴婢將朝食端進來吃,這樣兩人也不用換衣裳,很隨意就可以在內室裡相對談笑,一邊吃喝了。

那一套小圓桌和小圓凳擺放在她和丈夫的內室裡後,兩人試了試,果然很好用。從那以後,但凡衛序在家裡,兩個人的早飯就是在小圓桌邊坐著吃的。

「郎君,這裡不是咱們的內室!我這是在哪裡,到底出什麼事了?」謝伯媛突然緊緊抓住衛序的一隻手問。

衛序就知道,他的娘子很快就會發現這裡不是他們兩個的屋子,會問起這個。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他在國子學裡得知她小產的事情後,立即回家,跟他阿母大吵了一架,然後一怒之下,跑去找他祖父要了這邊院子的鑰匙,將妻子挪到了這裡。

謝伯媛小產的事情震動了衛序的祖父和祖母,他們也覺得是盧氏那個當婆婆的不對,不該在媳婦懷孕的情況下,還罰媳婦跪,而且一跪就是一晚上。

於是,他們就把盧氏叫去問話了。

盧氏其實知道兒媳婦謝伯媛小產後,第一個感覺就是她這媳婦兒太克她了。因為出了這種事情,衛府裡的人會怎麼想她,一定會把她想成一個刻毒的婆婆,竟然體罰兒媳婦,然後讓兒媳婦小產。要知道,這個小產了失去的孩子可是她的獨子成親後,兒媳婦懷上的頭一個孩子。

她怪謝伯媛明明懷上了孩子,也不跟她說,甚至也沒有跟她兒子說。謝伯媛到底安的什麼心?難道就是為了來這麼一出,讓她這個當婆婆的被整個衛府的人看不起,被她公婆叫去訓。而且,她兒子要是知道了媳婦兒小產,那還不得把她這個當母親的給恨死。

這一下,謝伯媛可如意了吧?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盧氏覺得自己真是完全看錯了這個媳婦兒,看她一慣文雅柔順,哪裡料到心思竟然這樣深,這樣歹毒!竟然用苦肉計把她這個婆婆推到了整個如此不堪的地步。

她原本想瞞著不叫兒子那麼快曉得謝伯媛流產的消息的,但是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在她下令封鎖這個消息之前,就跑去告訴了在國子學裡讀書的衛序。

衛序接著跑回來,果然見了她就跟見了仇人似的,說他沒想到她這個當娘的竟然如此心毒,害得自己兒媳婦小產,害得他失去了跟媳婦兒的頭一個孩子。

這樣的指責,盧氏怎麼會受得了,她氣得不行,說她白養了這麼個兒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他,現如今他把她當仇人看了,她不如去死了得了。

衛序聽到這裡,也就停止了對她的指責,隻不過冷哼一聲,大步離去。

沒過多久,盧氏就聽到了兒子讓人把媳婦兒給挪出三房的院子的消息。她立即趕了出去,試圖攔住他,說:「你要把你媳婦兒搬到哪裡去?要搬出去了,就是不認你阿父和我!」

衛序扔出來一句:「我怕我娘子再在這裡,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一揮手,讓底下的人將謝伯媛用一張矮榻抬了出去。

盧氏氣得發抖,上去扯住衛序問:「你心裡和眼裡是真沒有我這個生你的人了嗎?」

衛序含淚道:「我認你是我阿母,可我也認七娘是我娘子。阿母,你就讓我們靜靜,在她養好身子之前,我不想再見到你,一見到你,我就會……就會想到我那個沒有見著麵的孩兒……」

「我還要怎麼跟你說,你娘子懷上了我也不曉得,我這個當阿姑的難不成還不能罰她跪?」

「她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要讓你罰她跪一晚上?這會兒已經入了秋,莫說一晚上,就是兩個時辰也會把人給凍僵吧?就算她還沒懷上身孕,你就能如此對她?我真不曉得,我在國子學裡讀書這段兒日子,你還對她做過些什麼事?阿母,我知道你和阿父在七娘進門兒前就對她有偏見,可是她進門兒後,對你們孝順有加,對九妹疼愛有加,對底下的奴婢也和善可親。她這麼好,你們就看不到麼?你和阿父是生養我的人,我敬你們,七娘是我這一世決意要共度一生的人,我愛她。你們對我來說,都是至親之人,在我心中的的份量一樣重。但是,阿母,我如今真懷疑你還真是我的至親之人嗎?我的至親之人對另一個至親之人做出這樣狠毒的事情……」

聽到這裡,盧氏也就鬆手了。她明白自己再解釋也沒有用,兒子已經把她看成了一個虐待媳婦,心腸狠毒的婦人。

眼睜睜地,她看著衛序領著人把謝伯媛給抬走了。

她忍不住流淚,心裡對謝伯媛的恨是越來越多,兒子如今是成功地被她從自己身邊奪走了。

這個可惡的女人,當初,她真是昏了頭了,怎麼就會同意兒子娶她進衛家。

她還在切齒咬牙恨著謝伯媛時,她公婆那邊的人過來傳話讓她去,他們有話問她。

盧氏隻得擦了眼淚,跟著來人去了公婆那裡。

果然,他們見了她,都是一頓責罵,特別是她婆婆,更是手指都差點兒戳到她臉上,質問她:「你嫁進衛家,我可曾這般對過你,可讓你跪著,可讓你在奴婢跟前沒臉?你可倒好,這樣涼的天氣,你罰孫兒的娘子,一跪就是一晚上。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孫兒的娘子懷上了。要不是你如此狠毒的心腸,她懷不懷上有何關係?你們三房本就隻有七郎一個男兒承嗣,他娶了親,我們都巴望著他娘子早些懷上,他早些能有個孩兒。這要不是你作孽,到來年這個時候咱們衛家就又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