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嗎?”
謝祈枝點點頭。
“真帥,我漂都漂不出來。不過我沒你白,漂出來估計也不好看。”藍頭發又問,“你是混血兒吧?”
謝祈枝也不知道是不是,隨口糊弄他:“嗯,我外婆帶一半不知道俄羅斯還是北歐那邊的血統,我和她小時候有點像,估計是返祖了。”
藍頭發哈哈直樂,開玩笑說返祖也得看基因,換成他估計隻能往猴子那兒返。
路過食堂,他執著地要請謝祈枝吃飯,這個點也不知道吃早餐還是午餐,真是健康規律的大學生三餐。
謝祈枝搖搖頭,拒絕了:“我在家裡吃過了。”
“家裡?”藍頭發詫異地問,“你走讀啊?本地人?”
“我辦退宿了。”謝祈枝告訴他,“現在住哥哥家裡。”
謝祈枝反應過來自己忘記問藍頭發男生的名字時,他已經回到“哥哥”家了。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端著馬克杯在客廳廚房餐廳露台和幾個打開的房間都探頭看了看,應淮疑似出門了,不在家裡。
主人不在,那這裡就是謝祈枝的地盤。
昨天他已經巡視過自己的新領地了,還未探索過的就隻剩那一個地方。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應淮臥室門前,左手放在門把手上,欲蓋彌彰地叫了一聲:“應哥,你在裡麵嗎?”
“應淮?”
“應淮哥哥?”都沒有回應。
謝祈枝輕輕一擰,房門開了。
陽光透過落地窗肆意潑灑,照亮了啞光黑木地板和深灰色的地毯。
應淮的臥室風格很簡潔,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隻有床格外大,床品也是深色的,蠶絲被鋪得整整齊齊。謝祈枝摸了摸,觸?感仿佛流水般柔軟輕盈。
這已經是應淮家裡破產後消費降級過的床嗎?謝祈枝心想,難怪他高中天天遲到,給我睡我也不想起。
他直起身,走到落地窗邊往下張望,樓層太高,地麵的綠化帶和行走中的人類顯得格外渺小。
床頭櫃放了幾本書,最上麵那本封麵寫著《春滿北國》,謝祈枝記住這個書名,打算回頭也買一本看看。
來到移門隔斷的衣帽間,他按亮了燈。
西裝、大衣、春秋季外套和短袖分區掛在衣架上,櫃子上擺著不同品牌的男士香水,抽屜一層一層拉開,是應淮的墨鏡、領帶和各種配飾。
謝祈枝用目光挨個流連了一遍,隨手從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對著落地鏡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好像大了很多,衣擺垂到他大%e8%85%bf的位置。
他有些不服氣地把手伸進袖子裡,這回手臂繃直了也才剛剛露出一節指尖。
謝祈枝伸出手,摟著這件外套,低下頭,鼻尖在衣領後麵輕輕嗅了嗅。
他聞到一股殘留在衣服上的極淡的香水味,是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氣味,像個真正意義上的成年男人。
曾經謝祈枝喜歡且留戀的那股柔順劑香味,隨著應淮高中時代的結束,早已經蕩然無存了。
他站在寬敞通透的臥室裡,抬眼望著落地鏡裡的自己,清晰感知到的卻是來自應淮身上的變化。
明明隻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存在感卻如此鮮明。
◇ 第30章 脆弱小人類
臨近深夜,應淮剛停好車,手機兀自震動起來。
是某個他還沒想起來改備注的弟控來電,頭一句話就是問謝祈枝情況如何,適不適應離家的生活。
應淮按了電梯,說:“適不適應你自己去問他。”
“時間不早了,我怕打擾他休息。”謝執藍說,語氣裡帶著一絲悵然,“而且祺祺現在也大了,有自己的圈子,老被我問東問西的我怕他嫌我煩。”
應淮冷漠回答:“我會嫌你煩。”
“你無所謂。”謝執藍同樣不客氣地說。
一直以來,應淮都不能理解為什麼在彆人眼裡,他與謝執藍之間是一種形影不離的%e4%ba%b2密關係。
他明明沒有刻意和謝執藍維持過形影不離的狀態,中學剛入學的時候本來沒有分在同一個班,是那一屆的校長自作聰明,覺得謝執藍那個班的班主任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師,為了討好爺爺才把他換過去的;高中也不會坐在一起,因為中考之前,媽媽的計劃是把他接過去讀美高美本,隻是父%e4%ba%b2不同意,生怕她會帶著兒子遠走高飛,兩個人撕扯了很久,最後父%e4%ba%b2搬出了爺爺的遺言,媽媽輸給了感情牌,應淮還是去了儀中。
在班裡見到他時,謝執藍詫異地揚了揚眉,走過來問:“你不是要出國的嗎?”
應淮說:“不去了。”
謝執藍問:“為什麼?”
應淮還未回答,就有人玩笑似的接腔:“還有什麼為什麼,你在哪裡應淮就在哪裡唄。”
真實原因解釋起來太麻煩,應淮懶得說,便嗯了一聲,認同這是種種原因導向下的巧合,不參雜他的主觀意願,但依舊促成了這個結果。
謝執藍忽然笑起來,勾住他的脖子問:“應哥這麼愛我呀?”
一瞬間,周圍人的目光變得充滿意味,應淮隻覺得這個人的臉皮厚得一日千裡。
那個時候,在應淮眼裡,他和謝執藍更像是意外裝進同一個模具裡的兩種不同的水果,經年日久地長成了能夠適應與理解對方的形狀。
時間長了以至於應淮忘記了這一點,直到他被來自%e4%ba%b2情和友情的雙重利刃紮穿後,這個人再一次自作主張要和他共同麵對,應淮才發現連同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誤解了他與謝執藍之間的關係。
是謝執藍單方麵地理解和看透了他,他從沒有看穿過謝執藍在想什麼。
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種水果。
謝執藍的壞沒壞到讓應淮有多記恨他,好也沒好到能夠冰釋前嫌、複原如初,於是就像尋常的高中同學一樣,分彆兩地後,他們自然而然就斷了聯係。
隻是因為謝祈枝的到來才重新聯絡上,如今驟然聽到他用過去的口%e5%90%bb和自己說話,竟然也會很不適應。
應淮沒作聲,打開門走了進去。
室內燈光溫潤明亮,從客廳一路點亮到陽台,不知道謝祈枝在做什麼,像會怕黑一樣把能用得上的燈都打開了。
應淮走出玄關,站在客廳,晚風從敞開的窗戶灌進來,帶著深夜時分幽幽的涼意。
謝祈枝踮著腳在陽台晾衣服,風把他的短袖掀起來一點,露出極細的一截腰身。
應淮問:“怎麼這麼晚洗衣服?”
謝祈枝被他的聲音嚇一跳,回頭看應淮一眼,掛好最後一件短袖襯衫才回答:“下午洗的,等的時候睡著了,一直放到現在。”
應淮走開了,反倒是電話裡的謝執藍聽到了,忽然出聲問:“你讓祺祺自己洗衣服?”
“洗衣機洗,他曬。”應淮沒好氣地問,“不然我給他洗好不好?”
他打開冰箱,下意識抬手伸向最熟悉的區域,觸?感卻不是凝著水霧的瓶身,而是一個藥盒。
應淮拿出來掃了一眼,是謝祈枝的三聯益生菌。他放了回去,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的私人領地被入侵了。
電話裡,謝執藍說:“我在想要不要請個阿姨給祺祺做飯,你不是經常有空,他不會做也聞不了油煙味,讓他一個人在外麵吃我不——”
“不要。”應淮打斷,“我不喜歡彆人在我家裡走來走去。”
正巧謝祈枝經過客廳,聽到後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停下腳步。
應淮看他一眼,解釋說:“我不是說你。”
謝祈枝打量他的手機,應了聲哦。
應淮問他:“你今天怎麼吃的?”
“點外賣啊。”謝祈枝觀察他的臉色,說,“我都收拾乾淨扔下去了,沒有留剩飯剩菜在家裡。”
“明天呢?”
“明天要準備軍訓了,我雖然不參加但是也要在,就吃食堂吧。”謝祈枝想起什麼,清亮的嗓音忽然揚了起來,“輔導員說我不軍訓學分會差一點,所以推薦我們去做點彆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應淮不知道他在興奮什麼,順著他的話問:“你們?”
“我和一個剛認識的同學,”謝祈枝灰藍色的眼睛彎出了弧,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我們要進合唱團了!”
他笑起來明亮得像隻在春天開的花,柔軟嬌氣但又充滿生機。
應淮抬眼看著他,%e5%94%87角稍彎,問道:“明天幾點到?”
“八點之前。”
應淮說:“我送你。”
“好啊。”謝祈枝看他沒彆的事了,乖巧道,“那我回房間了,應哥早點休息。”
房門閉合的聲響很輕,應淮對謝執藍說:“聽到了嗎?你弟弟的狀況。”
“怎麼感覺他這麼高興,”謝執藍惆悵地說,“一點也不想家嗎?”
“看起來不想。”應淮說他風涼話,“第一天就有好朋友了,再過段時間就該瞞著你談戀愛了。”
謝執藍:“……”
應淮回到房間,謝執藍還在糾結大學食堂有沒有營養,安不安全的問題。
應淮不耐煩地說:“食堂最多隻是難吃,又不會給他下毒。”
“祺祺會過敏,”謝執藍強調說,“萬一粉啊麵啊裡麵摻了點花生碎花生醬,他沒認出來吃下去怎麼辦?”
應淮頓了一下,慢騰騰道:“不好意思,忘記你弟弟是個可以被一粒花生米輕易殺死的脆弱小人類了。”
過敏的問題最終無解,應淮掛了電話,打算去洗澡,餘光一瞥,眼前的落地窗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打開小沙發附近的落地燈,走近一些,目光緩緩下移,看到明淨透亮的玻璃上印了幾枚圓圓的指頭印。
像是被誰扒在這裡往下眺望過。
應淮往下望,夜色黑沉,隻有幾盞相隔不遠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暈。
這個小區的綠化麵積很大,他依稀記得樓下栽著幾棵香樟、柚子、玉蘭、芒果和榕樹,一到盛夏,綠意蔥蘢,香氣彌漫。
但也沒有需要專程跑進他的房間來觀賞的好景致。
應淮對彆人的痕跡很敏[gǎn],發現一點馬腳以後,整個臥室都變得不對勁了。
床頭櫃的書往右偏了一點點,床也沒有離開時那麼平整了。他微俯下`身,在深色的被子上拈起一根白色的短發。
原來他的發色不是純粹的白,發根更接近銀灰色,到發尾才變成純白的。
謝祈枝晾衣服的時候說下午睡著了,就是在這裡睡著的?
應淮有點搞不懂這個小孩兒了,兩個房間用的不是一樣的床?難道會比他的更軟嗎?
應淮推開房間門,謝祈枝已經睡著了,隻餘一盞床頭燈還亮著。
他走進去,打算關掉床頭燈,不確定謝祈枝是不是真的怕黑,又留下了,垂眼看了他一會兒。
空調溫度開得偏低,謝祈枝壓著被角把自己裹起來,就露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微黃的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低垂的眼睫毛被照得金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