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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紅薯。

小助理已經把車開到附近商場的地下車庫,沈起剛打算叫程敘一起上車,就見他從兜裡掏出播著鈴聲的電話。

“是我,什麼?好,我知道,立刻趕過來。”程敘掛斷電話,緊皺眉頭,語調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深深地看了沈起一眼。

沈起被他這一眼看得心頭狂跳,從字裡行間就知曉事態緊急,便提議道:“你去哪兒?要不要我送你?”

兩人已經快走到地下車庫入口,恰好小助理迎上來,程敘乾脆利落地拒絕:“不用,這件事有點危險,你和助理趕緊回去,今晚不要在外麵逗留。”

說罷他轉身就走。步伐越來越快。

沈起看著他的身影逐漸被黑暗吞沒,一次頭也沒回過。

十幾分鐘後,程敘趕到了案發現場。

程敘接到的電話是崔峻波打來的。

現場已經拉起警戒線,屍體倒在血泊中,麵容安詳寧靜,身上傷口無數,像是被活活放血而死。

崔峻波正在用相機拍攝現場照片,他麵上蘊藏著怒火,見程敘來了才麵色緩和一些,他抬抬下巴,示意程敘觀察屍體。

暗色地板有些看不清血跡走向,仔細辨認,才發現血跡在屍身周圍繪就一個圖案,有棱有角,赫然是一個六芒星!

現場法醫%e8%84%b1下手套,對眾人點了點頭:“初步鑒定死因是失血過多,死者生前沒有掙紮跡象,是否服用藥物需要進一步檢測。”

沒有掙紮跡象——這怎麼可能?!

崔峻波忍不住轉頭對程敘說:“忒邪門兒了這也,我估計是凶手給死者下了安眠藥之類的藥物,然後放了他的血,這手法跟殺%e9%b8%a1似的,凶手挺變|態。”

程敘打量了一圈屋子,仔細觀察屋內,篤定道:“熟人作案。”

崔峻波瞪大雙眼,不敢置信這人才剛到幾分鐘居然就能斷定這起案子的性質,直接大大縮小嫌疑人範圍。

他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盯著程敘,“艾大天才,給講講唄。”

程敘言簡意賅道:“要麼死者對凶手不設防才會被下藥,要麼凶手清楚所有屋內擺設,因此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能斷定是熟人為之。

這間屋子的確整潔得有些過頭了,除了地上的血泊和屍體,其他地方幾乎沒有任何異樣。

檢驗科的人臉色很難看,一通忙活下來,連半個指紋都沒有采集到。

這說明凶手具有很高的反偵查意識。

大辦公室裡燈火通明,本就是繁忙的年底,還出了這麼一起“六芒星案”,簡直是給本就負重前行的眾人又添上一副沉重的枷鎖。

趙穀秋揉了揉酸澀的眼,歎氣道:“死者方啟的人物關係很簡單,他父母離異,母%e4%ba%b2在其他城市發展,父%e4%ba%b2又在前幾年去世。他性格內向,沒什麼其他%e4%ba%b2人朋友。”

崔峻波扶額道:“那他的同事呢?領導呢?”

趙穀秋說:“他不用上班,他父%e4%ba%b2給他留了一筆遺產,每個月的利息足夠他生活。”

辦公室裡眾人瞬間發出“哇”的羨慕聲。

鄒甘搖搖頭,可惜道:“那麼第二受益人應該就是他母%e4%ba%b2,不過她人在另外一個城市,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可以初步排除利益競爭。”

崔峻波也說道:“和上次熟食店夫妻案對比,除了這個六芒星圖案之外毫無共同點。”

氣氛一時間陷入凝滯。

不論殺人手法還是作案特征,都能顯示出蛛絲馬跡,既然兩起案子毫無共同特征,那麼事情的發展可能就走向大家最不願意看見的模仿作案——有人模仿六芒星案來挑釁警察。

程敘突然發問:“報警的人是誰?”

趙穀秋一愣,連忙答道:“是住在死者對門的鄰居,段隊和牛叔正在問話。”

有時候報警人有可能就是凶手,賊喊捉賊的戲碼很容易瞞天過海。

因此她又補充道:“這個鄰居平時很照顧方啟(死者),也沒有什麼債務糾紛,殺人動機不足。”

崔峻波拆開一桶泡麵,他忙到現在還沒吃飯,頭也不抬道:“萬一是激情殺人呢?”

確實存在這個可能,被害人某些言論或行為刺激了凶手,導致凶手殺人,冷靜後收拾現場並報警,這個思路貌似也說得通。

鄒甘被崔峻波的泡麵香味吸引得肚子直叫,也去拿了一桶──泡麵這東西簡直是市局辦公室裡的必備品,大家夥兒一個月就能乾完好幾箱。

鄒甘燒了壺熱水,對崔峻波的話很有異議,“這肯定是一起謀殺,否則被害人怎麼會沒有掙紮跡象?絕對是先給他下了藥。”

討論到現在也沒個結果,這個案子似乎陷入了一個死胡同。

法醫那邊的檢驗報告很快出來了。

崔峻波叼著泡麵叉,從沉默不語的程敘手中接過那張a4紙,等看清楚上麵的內容後,雙眼頓時睜大,嘴上那支泡麵叉“啪嗒”掉落在地,他喃喃道:“沒有藥物殘留痕跡,怎麼可能!”

鄒甘正在往泡麵裡加開水,聽到這話倏然抬頭,手上一個沒控製住,開水直接漫出了泡麵桶。

趙穀秋神情凝重,推測道:“也許凶手采用了特殊手段,例如催眠控製。”

鄒甘都沒心思吃泡麵了,指尖輕敲桌板,絞儘腦汁也沒什麼頭緒,“莫非凶手用的藥物代謝很快?”

否則,還有什麼能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受死,尤其這還是一個擁有大筆遺產,身體健康的年輕人。

程敘沉%e5%90%9f片刻,緩緩說出一個猜想:“既然被害人現實中人際交往比較匱乏,那可以從他的社交平台入手,假如他真的在二次元投入很多精力,應該可以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鄒甘無奈道:“他的所有電子設備都是安保係統很強大的品牌,我們沒有這個數據係統的權限,需要送到信息科處理,即便過程順利也要等到明後天才能破解。”

崔峻波懶得把掉地上的叉子撿起來去洗手間衝洗,乾脆把泡麵桶那張蓋撕下來,聚乙烯塗層朝外,卷成一根有些許硬度的小棍子挑起麵條稀裡呼嚕往嘴裡塞。

他嘴裡含著泡麵,說話有點含糊不清,“嗯…吸溜…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吸溜…萬一幕後凶手是同一個人,很有可能會發生連環殺人案…吸溜…總之我們在等待信息破解這段過程中也得行動起來。”

連環殺人案是最棘手、也是身為刑警最不願意看見的結果。

時間緊迫,誰都不知道凶手下一個作案目標和作案地點,每過一分鐘,就有可能多一位市民處於危險之中。

程敘的腦海裡突然出現沈起的身影,他立刻給沈起發了條信息詢問他有沒有安全到家,收到對方肯定的答複後才閉上眼吐出一口氣,把擔憂壓在心底。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牛慶民捏著幾張紙走進來。

“哎,這案件還真是挺棘手,報警人一問三不知,有效線索很少啊!”

程敘接過那幾張口供,皺起眉頭。

報警人曲學林,是死者方啟的隔壁鄰居,受死者母%e4%ba%b2之托,經常會給死者送些東西,今天他就是打算給死者送點他買的涼菜,敲門後卻久久等不到回應,心急之下才報了警,卻不想果真出了讓人心痛的意外。

程敘問:“曲學林的家庭狀況怎麼樣?”

牛慶民歎了口氣說:“他離異單身,孩子歸前妻撫養,據他所說,也是把方啟當半個兒子看,剛剛做筆錄眼淚嘩嘩流,一個大老爺們兒哭得眼睛都腫了。”

當半個兒子看待的鄰居小夥,就這樣不聲不響橫死家中,任誰知道都要感歎一聲世事無常。

趙穀秋的手機震動幾聲,她翻了翻消息,出聲道:“方啟的母%e4%ba%b2得知消息後立馬趕過來,現在人已經下高鐵了。”

鄒甘驚道:“這麼快?”

趙穀秋對他翻個白眼,“孩子都出這種事兒了,做媽媽的能不心痛嗎?”

趙穀秋有個一歲半的女兒,正是吵鬨又可愛的年紀,讓人又氣又愛。鄒甘這話讓她忍不住想吐槽。

鄒甘訕訕笑道:“效率這麼高,誇她呢嘛。”

趙穀秋懶得理他了。

崔峻波賤兮兮道:“要是我把你打進醫院,你媽估計來得比這還快。”④思④兔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鄒甘瞪眼,“憑什麼不是我把你打進去。”

牛慶民眼看這兩人越說越不像話,嗬斥幾聲,才讓辦公室裡的硝煙味散開。

幾十分鐘後,接待室裡。

方啟的母%e4%ba%b2吳嵐到了,她人到中年也很注意保養,臉上皺紋很少。

此刻她眼圈通紅,麵容哀傷,語調破碎不成聲,接過趙穀秋遞過來的紙巾拭淚。

趙穀秋見狀卻皺了皺眉,對程敘輕輕搖搖頭。

吳嵐有問題。

第45章 你%e4%ba%b2我

鄒甘去法醫那邊要更詳細的屍檢報告,牛慶民則留在大辦公室值班。

此刻隻有趙穀秋、崔峻波和程敘三人在接待室裡。

崔峻波沒接收到趙穀秋的信號,他見吳嵐哭得情真意切,就想起自己的母%e4%ba%b2,心裡不免戚戚,卻又因為嘴笨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隻能用同情的目光注視著喪子的中年女人。

身為刑警,按理說早就對生離死彆的場麵見怪不怪,可麵對死者家屬時,他心裡還是會漫上沉重的哀惋。

趙穀秋輕聲細語道:“您坐著,我去給您倒杯熱水。”

趁轉身倒熱水的功夫,她拿出手機敲了幾個字發到群裡。

趙穀秋:【她睫毛膏沒花。】

程敘摸出手機,迅速掃了一眼這幾個字,抬眼望去,果然看見吳嵐妝容精致,連擦眼淚的時候都很小心,生怕弄花妝容的樣子。

這放在去電影院剛看完一部悲劇電影的女生身上很正常,可對於一個喪子的母%e4%ba%b2來說,就完全不符合常理。

趙穀秋耐心地安撫吳嵐的情緒,臉上充斥著動容與悲憫,完全看不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趙穀秋歎了一口氣,對吳嵐說:“您看天色也已經晚了,要麼您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對了,您有落腳的地方嗎?春江名苑那邊是不能再去了,那是案發現場,得保護起來。”

吳嵐哽咽著說:“我知道,我不會進那個屋子……我的小啟才二十出頭……”

趙穀秋將人送到門口,臨走前還好聲好氣勸慰幾句,日子還得過、方啟也希望您保重身體,諸如此類的安慰性話語。

程敘拍拍崔峻波的肩膀,“走,跟上。”

崔峻波怔愣一下,“去哪兒?”

程敘朝他晃晃手機,又朝已經消失的吳嵐背影抬抬下巴。

崔峻波摸出手機,才看見趙穀秋發的沒頭沒尾一句睫毛膏沒花。

兩人坐進車裡,崔峻波也不是傻子,剛點上火啟動車輛,就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盤,嚷嚷道:“我估計她已經有第二春了,死個兒子也沒那麼傷心,所以才那麼在意臉上的妝。今晚落腳點估計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