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蠻粗魯的暴力,經濟上的落魄和信仰的失去令他們墮落沉迷,就算是曾有良好修養的人呆在這種地方,也慢慢變成了沒什麼追求的行屍走肉。

瀧澤生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然後不止一次的幻想,他這次的陪伴對象是什麼模樣,什麼性格,身處何處,過著怎樣的日子。

係統會給他安排最合適的身份,總有一天會以恰當的理由出現在任務對象旁邊,而在對方出現之前,瀧澤生隻能一直等待。

他一等就等了五年,從一個鞋子都找不到合腳的小鬼長成了風度翩翩的少年,穿的衣服因為羊的日益壯大而不再破舊,清潔條件也變好了很多,偶爾還能收到昂貴的禮物,可能是不知名牌子的手表,可能是中看不中用的項鏈——從羊的長老那裡。

羊的長老也不過是一群半大少年,一旦在組織對抗中贏了對方便會收繳無數錢財,他們過慣了舞刀弄槍的日子,腦海裡深刻的印著“資源是靠搶奪而來”的意識,對武力和權力都無比崇尚,漸漸就與組織裡唯一的異能力者,還是強大的重力操控使產生了矛盾。

因為中也的作風相對溫和,與他們預期的不同。他們想像港口mafia那般擴張勢力,成為橫濱裡世界的巨頭。

瀧澤生被白瀨強硬的塞了一塊金表的時候,是他們在集結勢力拉攏人心將刀反捅向同伴的節點。

那個表設計得金光燦燦,鑲著無數碎鑽,把“我很貴”寫在了明麵上,大概是暴發戶們格外中意的類型,瀧澤生從來沒見過這麼高調又庸俗的款式,簡直要閃瞎人的眼,戴著它走在路上就和明晃晃的告訴混蛋們快來搶劫我沒什麼兩樣。他把表戴在手腕上好奇的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然後就笑出了聲。

隨後他漫不經心的垂頭解著手表的卡扣,心思一動,不知為何抬眼看向了鏡子,鏡子裡的少年有著雪白的頭發,綠得純粹剔透的眼瞳,一張有些討喜的笑臉——隨後瀧澤生偏移了視線,看到了門口赭發少年轉身而去的背影。

“……”

瀧澤生頓了一下,立刻抬腳跟了上去。

“中也……!”

“中也?”

“中也!”

“乾什麼?”

中原中也停下腳步,雙手插兜回過了頭,他一副什麼也不在意的隨性模樣,瀧澤生卻看到了他輕輕下耷的%e5%94%87角,以及略微僵硬的肢體。

瀧澤生快走兩步到了他身側,伸手攬過了對方纖細的脖子。

中原中也神情一怔,隨後炸毛,“又攬我又攬我!你這家夥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不會吧,我不管多重都不會讓中也感覺重才對!”

中原中也鬱悶得大喘氣,頭就被那隻環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拉向了一邊,靠在了碧眸少年的鎖骨上——哈,鎖骨上?!

中原中也打開瀧澤生的手,悶著頭往外走。

瀧澤生急急追過去,“你生氣啦,為什麼生氣?”

“沒有,你想多了。”

“我沒多想,我用眼睛看出來的。”

中原中也把嘴%e5%94%87抿成一條直線,強迫自己將少年的嗓音拋到腦後,然而就算他再怎麼催眠自己的耳朵,瀧澤生還是拉住了他。

“哈,還說不生氣,多想的是你吧!”瀧澤生揚著有些討巧的笑臉,明亮的眼睛彎起,%e5%94%87邊的弧度總有些戲謔的意味,“中也,你想到哪裡去了,那東西我當然會還回去,我是那麼好賄賂的人嗎?更何況我的品味才沒有那麼差勁。”

中原中也:“……”

他一副被說中心事的表情,臉頰飛快紅了起來,結巴了兩聲,彆過臉虛張聲勢一般提高了音量,“他送你禮物,你跟我提什麼?”

“他八百年都不送我什麼東西,這回突然給我準沒好事,要麼是讓我幫他瞞事情,要麼是讓我給他出謀劃策,你也知道他們那德性,不是偷酒喝就是砸人家的基地惹火挑釁,這種事我和你一樣都看不慣,怎麼會這麼輕易的被收買。”

中原中也被瀧澤生表忠心一般的話說得麵紅耳赤,聽多了反而稍微冷靜了下來,“……那你?”

“會還回去的啦~”

瀧澤生摟著他的脖子笑道,“如果我們羊都要劃分勢力,那我絕對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不過那樣的場景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因為昔日夥伴如今鬥得你死我活,也太叫人唏噓了。”

他說這話時的神情很是晦澀,但一閃而逝。

中原中也憋了半天,憋出聲笑來,他笑起來時神采飛揚,有著幾分狂意和灑%e8%84%b1,“這話要是被他們聽到了,要和你吵架了。”

“吵架?嗬…又吵不贏我。”

***

可惜羊最後還是走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

瀧澤生放下彩筆,定定的看著自己不留神畫出來的東西。

孩子們正一個個乖乖坐在圓桌前畫畫,蠟筆被丟的到處都是,陽太跑來跑去的撿那些滾落的顏料,不知不覺到了瀧澤生身邊。

明明在溫暖的屋內,青年還穿著厚重的大衣,連圍巾都舍不得摘下來。

他戴著露指手套,指尖被暈染的墨水染得五顏六色,而他手下白紙上所畫的——是被捅了一刀的火柴人,被捅的腰腹處塗上了大片大片的紅色顏料,火柴人旁邊飛踢凶手的另一個高個子火柴人張牙舞爪,寥寥幾筆勾勒的表情更是代表氣憤的眉毛豎起,頭頂燒著火焰。

“這是漫畫嗎?”陽太湊過腦袋來看。

瀧澤生摸了摸他的頭,“嗯,是打壞蛋的漫畫。”

雖然以漫畫為掩飾,畫得東西也極為抽象,但瀧澤生還是捂住了陽太的眼睛,按著男孩兒的肩膀把他推向了彆處,隨後將白紙的正麵翻轉了過來——黑色的線條和對比鮮明的紅色顏料,像是在表達畫著混亂扭曲的精神狀態。

瀧澤生是覺得有些微恐成分的,不適合孩子看。

陪著照看孩子的愛麗絲如今的形象溫柔成熟,連畫出來的東西也透著溫柔明媚的感覺。

瀧澤生還記得她是個十二歲幼女時的嬌蠻作風,對比下來的話——森這個異能還真是多變好用,他本人當年的興趣看上去是真的變態。

正想著,有著紫紅色眼眸的青年推門走了進來,身上的雪全被他在玄關處抖落乾淨了,可還帶著冰雪的寒氣。

瀧澤生被凍得打了個哆嗦,聽到他對自己說,“生,外麵的雪已經大到影響出行了,今天就安穩的在家裡呆著吧。”

這兩天的暴雪連綿不斷,天氣惡劣到讓瀧澤生覺得異常。

他朝森林太郎伸出了手,“惡劣我也想出去,請把手機給我。”

森林太郎和他對視了幾秒,手裡抱著他出去後帶回來的東西,隨後,他妥協了,將有些潮濕的盒子遞給了瀧澤生,“為什麼一定要執著出去呢?你的傷勢還沒有好。”

“好不了了。”瀧澤生不在意的說,“半個月都沒有好,估計也好不了了。”

他的身體被停留在了一個奇怪的狀態。

或許身為他的主治醫師的森林太郎看出了端倪,但一定沒有瀧澤生自己清楚明白——他的槍傷稍微愈合一點兒,睡一覺便會變回原樣,他被剃去的頭發幾天便長了回來,如今已經和沒動之前一樣了。

於是,連修養身體的理由也沒有了。

瀧澤生過夠了呆在屋子裡一成不變的日子。

他起碼應該做些什麼,去撿到自己的海邊遛一遛,或者,見一見老朋友?

新買的手機電量不太足,瀧澤生瞥了森一眼,對方立刻指明了充電口的位置。

等待的時間,森鍥而不舍的勸道,“從這裡到市區要好久呢。”

“我又不是去商業街購物。”

“瀧澤君,你是要去見太宰嗎?”

“不要把這件事說得這麼輕而易舉。”瀧澤生熟悉著新手機型號,“你說的,他現在是首領了。我有自己是個死人的自覺,出現在港口mafia的領地……不,是堂而皇之的走在橫濱的大街上就有可能被認出,然後不可拒絕的迎接仇人的刺殺,政府的追查,以及各種麻煩至極的後續。”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圍巾遮擋住麵部。

森林太郎仿佛看透了他,“這不是還是要去看太宰君嗎?”

瀧澤生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我隻是出去轉轉。”

你說的,現在天氣惡劣到出行困難。

“外麵沒多少人吧,正適合我熟悉周圍。”

碧眸青年推開了彆墅的大門,孩子們從房間裡探出頭來,那眼神就像目送一個去而不返的人。

瀧澤生失笑,“都說過了,我隻是出去逛逛,你們在想什麼。”

瀧澤生的確是打算出去散心的。

他將會重新接觸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外麵的大雪讓肉眼的可見範圍降低,瀧澤生撐著把顯眼的黑傘,傘麵很快被雪覆蓋成了白色。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踏過雪地——冷,外麵可真是冷。

呼出的氣體成了散開軌跡清晰可見的白霧,瀧澤生被凍得不住的打寒戰,可是他又知道,下著暴雪時的氣溫其實不會那麼低,他曾經也是穿著風衣就出門的人,耐寒性沒那麼差。

“哈……”

呼出一大口氣,瀧澤生覺得肺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警告,似乎呼入了過多的冷口氣,他連內裡都覺得冰冷,可不該是這樣的。

他走過了海灘,大海的外延堆積著層層冰霜,他走過像是墓地的公園,走過了裝有滑梯的兒童遊樂場,走過了似是許久都沒人用的電話亭,走了不知多久,瀧澤生按住%e8%83%b8口,難受的弓起身子,最後蹲在了路邊。

風雪似乎比剛才還大。

天地都成了白色,瀧澤生盯著目之所及的一切,忽然生出了濃烈無比的厭煩感。

白色,枯燥的白色,冰冷的白色,大量的白色。

暴起的風聲讓瀧澤生覺得吵鬨,他乾脆將被吹得歪斜的傘移開,收攏起傘骨,把其當作拐杖,艱難的朝前走去。

而就在這時——

在他頂著風雪走了三四步後,駿風驟停。

狂暴的直往人臉上打的雪花忽然變得輕柔,它洋洋灑灑的在空氣中飄落,堪稱嚴峻恐怖的天氣一時間竟多了幾分浪漫唯美。

瀧澤生怔怔的抬眸,凝視著安靜的天空,下一秒,他聽到了拉長的,由遠及近的馬達聲。

是機車駛動的聲響。

劃過空氣的爆鳴,在距離極近後甚至有震人心神的力量。瀧澤生下意識靠了靠路邊,餘光隻捕捉到一抹亮麗的紅色。

等他遲鈍的回過頭,那抹紅色已經離去了很遠。

隨即,麵前飄落了一片薄薄的,顏色鮮明的物什。

瀧澤生怔愣的伸出手,接住了那片飄零的,與這個白色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紅色玫瑰花瓣。

而這隻是開始,等他再抬眸,才驚覺周圍全是五顏六色的花瓣,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