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與廢人沒什麼兩樣。你健康年輕,也有錢財,為什麼不去納一個漂亮的妾室給你傳宗接代?」
每當這個時候,那廚子就會看似粗魯地擦去妻子眼角的淚,大聲道:「說什麼傻話?你是老子的婆娘,更是老子的親人!你陪老子吃了那麼多苦,老子如果這個時候丟下你,那還是人嗎!好了,別哭了……成親的時候,老子就答應過你,這一生隻做你一個人的小二,老子一言九鼎,永遠不會食言的!」
那時躲在暗處偷看的她聽到這話,心裡很是感動,於是便對身邊的晏琅感慨道:「小二誒,這男的是準備伺候他媳婦兒一輩子呢,不容易呀!希望他真的能做到……」
她不過有感而發,哪知晏琅卻突然道:「我,也做長安的小二,伺候你一輩子。」
她頓時樂了:「晏小二你太有覺悟啦!可算沒有白對你好~你說話可算話啊!若是日後哪裡伺候得不周到,我可不饒你的!」
晏琅勾%e5%94%87,略帶生硬地說道:「不周到,可要扣工錢?」
她哈哈大笑:「那當然!不止要扣工錢,還不準吃晚飯!」
晏琅便歎氣道:「可以,反悔嗎?」
「當然不行啦晏小二……誒,晏小二這名兒不錯,哈哈哈以後就叫你晏小二好了!」
自然,伺候不伺候的,不過一時玩笑而已。隻是從此以後,她對他的稱呼除了「阿琅」之外,就多了個一個「晏小二」。
阿梨沉浸在回憶裡出不來,那廂,晏琅也在回想此事。
看著阿梨滿臉愉悅地收好帕子,對他說「晏小二真乖」的時候,他的心跳,一瞬間狂亂得幾乎震碎自己的%e8%83%b8腔。
她真的認識長安!
心頭細細密密地湧起一陣夾雜著疼痛的喜悅,這是八年來第一次,他終於找到了和長安有關的蛛絲馬跡。也是第一次,他可以堅定地告訴自己,長安不是他做過的夢,而是真實存在過的人。
看著一旁正互相餵食的楚清漪夫婦和周圍眾多的婢女侍衛,晏琅捏緊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衝動,將已經衝到嘴邊的那句「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長安的姑娘」給嚥了下去。
長安的來歷和秘密不能為他人所知,他還得再等等……
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夜半
第十二章
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
用過晚飯又和楚清漪一起泡了會兒溫泉之後,阿梨打著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日路上疲累,阿瑛姐姐你們就不必伺候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兩個青和秋嬤嬤聞言,笑著點了頭。伺候著阿梨更衣上床之後,三人便相繼退了出去。青瑛和秋嬤嬤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留下青珞則睡在外間的小榻上,為阿梨守夜。
阿梨許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但盡興的代價便是身體上的疲勞。隻是不知怎麼的,方才泡溫泉時已經昏昏欲睡的她,一躺到床上,卻突然又沒了睡意。
腦中有很多東西,如影片一般不停地旋轉、回放。
有上輩子的,有這輩子的,有開心的,有不開心的……最多的,卻還是關於晏琅的。
想起今日喚他「晏小二」時,他驚愕困惑的眼神,她忍不住往上拉了拉被子,捂著嘴巴輕輕笑了起來。
她猜,或許今晚失眠的,不隻有她一個人?
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呢……嘻。
正這麼想著,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阿梨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人一把摀住了嘴巴。
「唔——」阿梨嚇得渾身僵硬,忙要掙紮,可到口的尖叫還未發出,便被人點了%e7%a9%b4道,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
「殿下恕罪,是我。」
冷硬而熟悉的語調輕輕地在她耳邊響起,下一刻,阿梨便感到整個身子一輕,來人竟抱著她如輕煙一般飄出了窗戶,踏著夜色翻上了屋頂。
這夜闖香閨之人,竟是晏琅。
阿梨眨了眨眼睛,盯著他冷峻的側臉,腦袋有些發暈。
怎麼是他?
雖然疑惑,可心裡的恐懼卻一下子如潮水退散,隻剩下了哪怕是乾睿帝都無法給她的安全感。
他不會傷她——這種信任感彷彿早已刻在了她的靈魂裡,無論何時都能讓她安心。
三月的夜風還是帶了些許寒意,阿梨此刻隻穿著單薄的褻衣,雖然晏琅方才是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走的,但阿梨還是冷得打了個噴嚏。
清晰的噴嚏聲讓晏琅身形一頓,他低頭看了阿梨一眼,猶豫片刻,終是轉了方向,抱著她躍下冷颼颼的屋頂,翻進了離主院有些距離,此刻空無一人的溫泉浴場。
偌大的天然溫泉被人工改造成了精美富麗的浴池,整個屋子空曠寂靜,煙霧繚繞。雖是夜晚,但月光如水,池麵波光粼粼,映照得四周空明,倒也並不嚇人。
一進屋,阿梨便覺得全身一暖,寒意盡除,整個人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將阿梨放在了溫泉池子邊供人休息的紅木躺椅上,晏琅解開她的%e7%a9%b4道,行了個禮,艱澀地說道:「我,非有意冒犯,望殿下恕罪。」
阿梨回神,抬手揉了揉鼻子,怒道:「晏小二你簡直膽大包天!半夜劫持皇家公主,這可是死罪!若是不小心被阿珞姐姐或是鐵鷹衛發現……你、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舅舅砍你知道嗎?!」
晏琅覺得阿梨這話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但此刻也沒心思多想,隻握緊了微微發顫的雙手,沉聲道:「我有一事,求殿下解答。白日人多不便,方出此下策。若殿下願意替我解惑,我願受任何懲罰。」
幾乎沒有聽他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阿梨愣了一下:「什、什麼事兒?」
「殿下,可認識一名喚『長安』的姑娘?」
阿梨頓時呆住。
他想起來了?一句「晏小二」真的讓他想起來了?這、這麼簡單?!
見阿梨瞪大了眼睛卻半天不說話,晏琅麵無表情,心中卻猛地一緊:「殿下?」
阿梨猛然回神,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他,心中一時間千回百轉。
半晌,她垂眸,蓋住眼底的激動,微微一笑:「長安嗎……我認識啊。」
晏琅心下狠狠一跳,幾乎是無法自控地,他一把撅住她的肩,啞著聲道:「她在哪?!」
「……這兒啊!」阿梨無辜地眨眨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然後指著自己道,「本宮的封號便是長安,晏將軍不知道嗎?」
晏琅一怔,而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有不妥,忙放開她,退後一步,垂首道:「殿下……要如何才願意將真相告知?」
她方才異樣的神色他看得很清楚,他可以確定,她一定知道一些關於長安的消息!
阿梨暗暗偷笑了幾聲,眼珠子轉了轉,又道: 「好吧,我確實認識一個叫長安的姑娘,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關於她的事情?除非……你告訴我,你和她什麼關係,找她做什麼。」
她很好奇他究竟想起了多少東西。
晏琅轉身看著她,素來冷銳肅殺的眸子裡,竟突然湧出一種熱烈滾燙得叫人無法直視的情緒:「未婚妻,成親。」
什什什什什麼——?!
阿梨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她、她聽錯了吧?什麼未婚妻?什麼鬼?!她什麼時候變成這傢夥的未婚妻了?
見阿梨依然發著呆不說話,晏琅凝聲道:「若殿下願告知長安的下落,我必結草相報,便是為殿下做一輩子侍從,也可。」
這、這是為了娶媳婦連賣身為奴都願意的意思?!
阿梨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事情好像大條了啊!
默默地將口中的那句「晏阿琅,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誰」麻溜地嚥了回去,阿梨心中一陣後怕。
晏琅太過認真的表情,絕對異常的反應告訴她,他說要娶她什麼的,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他竟對她生出了那種想法……-_-!思-_-!兔-_-!網-_-!
這太可怕了!
他們可以是相依為命的好朋友,也可以是生死與共的親人,但絕對不能是有婚姻關係的夫妻!而且,她一直將他知己和家人,根本沒有別的想法啊……
想到這,阿梨當機立斷: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就是他要找的那個長安!否則他們之間的情誼就保不住了!
於是她嚴肅道:「她已經死了。」
晏琅猛地退後一大步,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他的表情太過灰敗絕望,竟讓她有些心驚,於是,來不及多思考,她又脫口而出:「不過那個孩子應該不是你要找的人吧,她今年才五歲呢……你、你要找的那個長安,應該不會這麼小吧。」
晏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片刻後,他恢復了正常。
「那『晏小二』這個稱呼呢?」
阿梨還沒反應過來:「什麼?」
「殿下既不認識我的長安,又從何處聽來『晏小二』這個稱呼?」許是幾乎沒有一次性連著說過那麼多話,他的語調聽著十分奇怪,也十分尖銳。
阿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什麼,忍不住有些心虛地撇開眼:「我、我瞎叫的呀……」
「若是瞎叫,殿下又何必心虛?!」晏琅對外人本就沒有多少耐心,此刻更是忍不住心生怒氣,語氣森然道。
她竟騙他說長安死了!
誰都不能用這般惡毒的話詛咒她,哪怕是備受聖寵的皇家公主!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阿梨本就心慌,又見他此時竟眸染冷意,氣勢逼人,一時間又是慌張又是委屈,伸手便氣呼呼地推了他一把,「我哪兒心虛了,你放肆!」
以晏琅的武功,躲開這麼一推自然不難,可他卻眸子微動,並未躲開,反而硬是順著阿梨的手往後一倒,重重地跌進了身後的溫泉池子裡。
「撲通!」
熱氣繚繞的水麵,猛地炸開一朵大水花。
阿梨驚呆,而後慌亂大叫:「晏、晏小二——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便見水中泛起浪花,晏琅渾身濕漉漉地從池子裡站了起來,一張俊臉黑沉如墨。
「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惹我生氣……」阿梨心虛地咬了咬%e5%94%87,視線掠過他臉上的傷口時,忍不住急道,「還愣著做什麼?快上來呀!傷口不能碰水……會留疤的!」
晏琅垂眸。
乾睿帝總說這位長安公主看似高傲任性,實則最是心軟,看來……是真的。
想到這,他斂起週身的冷氣,壓著嗓子,輕輕地歎了口道:「……罷了,我送殿下回屋罷。」
雖依舊麵無表情,可這生硬無奈的語氣,配上那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卻無端地叫人心頭生出些不忍之意。
阿梨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居然還裝起可憐來了,這招兒還是她教他的呢!
不過,他竟連這樣的手段都使出來了……看樣子是真的急了。
罷了,既然他非要問出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