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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忒無恥,乾睿帝都忍不住眼角一抽:「死丫頭,朕是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舅舅對阿梨最好了……」

「……撒嬌也沒用。」

「舅舅……」

「不行!」

乾睿帝素來寵她,可這會兒卻說什麼都不答應,隻因他的寵愛讓她成了某些人眼裡的靶子,每回出宮,都會遇到危險。他雖然有自信能護住她,但卻不想讓她受那驚嚇之苦。

「阿梨,朕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不行。朕絕對不容你有一點閃失。」

看著滿臉正色的乾睿帝,阿梨垂下精光閃閃的眸子,蔫巴巴地咕噥道:「又失敗了!白白浪費了我一顆保命丸……」

說著轉頭怒瞪床上昏迷著的晏琅,呲牙道,「都怪你!什麼不敗戰神呀,也不知多討好皇舅舅,加重在他心中的份量!我辛辛苦苦救你一命,卻連出宮一趟都換不來……哼,白救你啦!」

一旁的福生以拂塵掩著嘴笑道:「殿下,這是因為陛下最疼愛您,晏將軍再好也越不過您呀。」

「守財奴!就知道心疼你的寶貝,」乾睿帝哭笑不得,「朕重新賜一顆給你補上還不行嗎?」

阿梨眼睛一亮:「三顆,不能再少了!」

乾睿帝:「……」

這廂,甥舅兩人鬥嘴鬥得正歡,沒人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經虛醒了一陣兒。

因熟悉的語調而泛起波瀾的心回歸平靜,晏琅閉上眼,任由熟悉的黑暗湮沒自己,心口滿滿的,都是失望。

聲音不像,麵容不像,年齡也對不上……

不是長安。

夜鴦

第六章

乾睿帝坐了一會兒,便送阿梨回了她的寢宮。至於晏琅,確認他已無大礙之後,乾睿帝就沒有再說什麼了,隻吩咐了人好生照顧著。

甥舅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阿梨所居的梨落殿。乾睿帝送了阿梨進門,剛要走,卻又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問阿梨:「對了,今日寧鄉侯壽宴,你又躲進永樂苑了?」

阿梨正行禮送他,聞言便道:「寧鄉侯府,也就母親住過的院子最乾淨了。」

乾睿帝頓了頓,試探似的道:「阿梨,舅舅幫你……」

話還未完,便被阿梨笑嘻嘻地打斷了:「舅舅,我已經長大了,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您放心吧。」

乾睿帝沒有繼續說,隻有些憐惜又有些欣慰地看著她,半晌才對福生歎道:「你瞧她,小小丫頭片子一個,竟說自己長大了!」

福生笑著應道:「不管何時,在聖上眼中,殿下都是需要人疼的孩子。」

「你這張嘴……」乾睿帝終是笑著走了。

阿梨目送乾睿帝離開之後,便回了裡屋。在寧鄉侯府呆了一天,她覺得不舒服的緊。於是就吩咐宮人燒了水好好沐浴了一番。而後又發了一會兒呆,練了一會兒字,少少的用了些晚膳。

這便到了晚上。

一襲黑裙的女子如煙霧般出現,暴露在黑色麵具之外的右臉美艷絕倫卻又冷冽如霜。

「殿下,那魏平已經全招了。」

阿梨放下手中的書,示意青瑛為來人沏茶:「辛苦宸妃娘娘,娘娘請坐。」

「能為殿下效力,是夜鴦之幸。」宸妃夜鴦看著阿梨,眼神熱烈,「據魏平交代,他原本和大家一樣,都隻是想在宴會上尋個機會結識殿下的。但昨晚,有個神秘人突然潛入他家給了他一包極樂散,並要他今日按照他說的做。不然,便要將他之前殺人奪妻、草菅人命的醜事公之於眾。魏平害怕,又想著此事若能成,自己也有好處,便答應了。」

「看不出來,那小白臉竟還是個狠角色?」一旁的青珞驚訝地瞪大了眼。

青瑛放下手中的茶壺,輕聲道:「心狠卻蠢,才要命。」

阿梨才懶得管魏平的死活,隻點點頭道:「那神秘人……」

夜鴦瞇眼:「林氏的人。」

阿梨毫不意外:「寧侯爺知道了嗎?」

夜鴦搖頭道:「我一得到消息便馬上來了殿下這裡,稍後再派人送『禮』給他。」

「多謝。」阿梨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這回去的時候,順便漏點口風給他們,就說……我已怒極,不欲再忍。」

「殿下,這是為何?」夜鴦和兩個青都有些不解。

阿梨卻神秘地笑了笑:「就這樣做。」

三人便沒有再多問。

「殿下,」夜鴦想了想,終是忍不住道,「那對母女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您,其心可誅!不如……讓夜鴦去處理了罷?」

「不必,留著她們還有用。」阿梨搖頭,又道,「魏國侯府是怎麼回事?」

「魏國侯夫人早前曾當眾侮辱過林氏。另,前幾日有傳言稱,四皇子有意納魏國侯府二姑娘為側妃。而寧如雪,心悅四皇子。」

「哦?」阿梨訝異,隨後玩味地笑了,「這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我那好妹妹如今也已十四,情竇初開倒也正常。隻是沒想到,她竟瞧上了四表哥。」

綠茶婊配心機狗,倒也合適。

青珞低呼:「因為這麼些小事兒就要設計魏國侯府滿門?太喪心病狂了吧!」

夜鴦搖頭:「如殿下所料,林氏母女應該隻是這個計劃的參與者,後麵還有主謀。」

阿梨喝了一口茶:「嗯,那人是誰?」

「暫時還不知道,那人藏得很深,隻知他與回春穀有關。」

阿梨頓時詫異地放下了茶杯:「回春穀?西涼國的那個隱世神醫家族?」

夜鴦垂眸,神色說不出的陰冷與複雜:「是。」

「莫怪林氏母女手中會有極樂散……」阿梨沒有問她是如何得知,沉思片刻,嚴肅道,「這消息很重要,勞煩娘娘再多關注一些,若發現什麼不對,立刻來報。」

「殿下放心,屬下會繼續派人盯著她們的,那幕後黑手既已露出了尾巴,定有原形畢露的一日!我定不會讓殿下受到半點傷害!」夜鴦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突然起身,單膝跪地。

青珞嚇了一跳,和青瑛對視了一眼,連忙去扶。

阿梨也忙偏過身避開:「娘娘快起吧,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不是我的屬下,不必如此。況你是舅舅的妃子,嚴格來說還是我的長輩……如此大禮,我承受不起。」

夜鴦怔了一下,隨後咬了咬%e5%94%87,帶些偏執道:「殿下救過夜鴦,夜鴦這條命便是殿下的,夜鴦甘願為殿下做任何事情!」

看著這雙充滿堅定卻又暗湧深深的美眸,阿梨並未說話。

夜鴦身上有太多秘密,她看不透,便不願盲目輕信。

三年前,她曾順手救了一對身受重傷被人追殺的姐妹,沒想到那妹妹卻在傷好之後千方百計找到了自己,非要相隨報恩。

可她不缺伺候的人,又因住在宮中,不能隨便接受來歷不明之人,便回絕了她。

原本以為此事到此為止,哪想半年前,這夜鴦竟偶然救了遇刺受傷的乾睿帝,被乾睿帝帶回宮,特封為宸妃。

乾睿帝遇刺的地方是皇家獵場,她一個平民女子,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又怎麼就這麼巧,恰好救了受傷的乾睿帝?

這一切蹊蹺得太明顯。但乾睿帝不說,大家便也隻能當做不知道。

阿梨自然也是。┅思┅兔┅網┅

可不曾想夜鴦卻主動找上了門,說願聽差遣,以報救命之恩。阿梨自然不放心,但這時乾睿帝竟為此出麵,神秘莫測地留下了一句「任何事,都可用夜鴦」。

後來,夜鴦就總是主動出現,幫她解決一些乾睿帝不方便出麵,或者是她不願意讓乾睿帝直接插手的事情……

阿梨這才允許了她的接近——她相信乾睿帝絕不會害她,而這夜鴦到底想做什麼,就近觀察倒也方便。

夜鴦身手不凡,性格孤冷陰沉,行事手段酷烈,看人的時候,總有一股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血腥殺氣,阿梨猜想,她應該曾經受過某種嚴苛殘酷的訓練。

這樣的人……據她所知,隻有乾睿帝親掌的鐵鷹衛比較符合。

但夜鴦又不是鐵鷹衛,否則乾睿帝不會給她宸妃這麼招眼的身份。

那麼她到底有什麼樣的身份和目的呢?

阿梨想不明白,也懶得再費腦。隻想著日久見人心,是人是鬼,總有分曉的一日。

***

半炷香後,承天殿。

「陛下,宸妃娘娘回去了。」一臉嚴肅的娃娃臉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

「又是滿臉沮喪?」

「……是。」

想起當日那個半戴麵具的黑衣女子一身傷痕地衝到自己麵前,認真而又無比倔強地說自己不要賞賜,隻要進宮的樣子,乾睿帝%e5%94%87角勾起一抹深長的笑:「有趣。鐵衣,半年了,你可有收穫?」

鐵衣垂下有些複雜的眸子:「回陛下,屬下至今仍然沒有發現宸妃娘娘有什麼不妥。」

「沒有麼?」乾睿帝若有所思,「難不成她說的都是真的?罷了,你繼續注意便是。」

「是。」

乾睿帝又道:「今日永樂苑之事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又是那林氏……」鐵衣將查到的事情清楚道來。

乾睿帝聽完,冷冷一笑:「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鐵衣悄無聲息地離開。

一旁的福生忿忿道:「陛下,那林氏母女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使出如此毒計陷害皇家公主!」

乾睿帝「啪」地一聲放下筆,眸子黑沉:「若沒有寧致禮的縱容,這兩個賤人如何能有這樣的狗膽!」

福生忙道:「陛下莫氣!寧侯爺素來是個糊塗的,您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若真的生氣,不如直接處置了林氏母女,也省得她們總想著給殿下添堵……」

乾睿帝頓了頓,而後輕歎道:「若非查到林氏與西涼回春穀有關,又怕動了她們會打草驚蛇,朕早就摘了她們母女的腦袋,哪還容得她們如此放肆!說來……此事是朕委屈阿梨了。」

福生忙搖頭笑道:「公主殿下素來孝順,若知道陛下為此不安,定是不依的。林氏乃寧鄉侯妾室,寧如雪又是殿下庶妹,此事對殿下來說,是家事,也是後宅之事,她從不主動向陛下提起,怕就是不願陛下因這等家宅小事而煩心。且,殿下生性聰穎,心思通透,若真想收拾那林氏母女,也不過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她既然不願陛下為她費心,又不自己動手,想來也是有所深意的。」

「這話沒錯,阿梨也是在用自己的法子待朕好吶。」聽到這話,乾睿帝心情好轉,「她知道朕最不願違背皇姐的遺願,所以哪怕再厭惡寧鄉侯,也乖乖喚他一聲『父親』;又知朕國事繁忙,便從不在朕的麵前提自己所受的委屈讓朕擔憂。這丫頭,心有玲瓏,赤子之心,這一點,像極了皇姐……」

福生連連點頭:「可不是!陛下該高興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