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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著人,他也沒多做逗留,喚車夫接上閒逛的雲胡和滿崽,馬車噠噠往福水村去。

第95章

得知謝見君要回福水村祭拜,早在他們入四方鎮當日,縣令便已然安排衙役,給裡長謝禮傳了消息。

現下馬車剛拐上進村的大路,村口界碑處烏泱泱地站滿了人。

“哎呦,回來了,我們狀元郎回來了!”,耳尖的福生娘打老遠,便聽著轆轆的馬車行進的動靜,立時揚聲吆喝起來。

謝禮連連揮手,招呼昨個兒才將將組起來的“儀仗隊”,敲鑼打鼓,好不熱鬨,就連外村的人,都得了消息,早早地摸了過來,想瞧瞧這狀元郎是個什麼模樣。

馬車緩緩地停在眾人麵前,修剪得圓潤修長的手指輕掀開車廂門簾,謝見君探出半麵,“禮叔?”。

他忙不迭下馬車,先行拱了拱手。

“可算是把你們給盼回了,我們在這兒等了大半日呢……”,謝禮托住謝見君的行禮,一臉慈愛地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隻覺得眼前的人,比從福水村走時要消瘦了些,許是讀了這五六年的書,倒真有幾分光風霽月書生郎的清貴模樣。

“讓您久等了,回來路上耽擱了些時間……”,謝見君娓娓解釋道,“禮叔,您同家裡人,可一切安好?”。

“既是迎你回家,便多等一會兒也無礙……你放心,我這一切安好……”,謝禮拍拍他的肩頭,眼底儘是欣慰,“滿崽呢?還有雲胡?沒跟著你一起回來?”。

話音剛落,謝見君回身探手,將雲胡小心翼翼地扶下了馬車,小夫郎身著月白雲緞錦袍,發絲以銀簪高高束起,頸間一抹青綠襯得人眉眼如畫,那腕間玲瓏剔透的白玉鐲子更為紮眼,勾得一眾人看直了眼兒。

“看這富貴模樣,還當是城裡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呢”,一婆子撇撇嘴,酸裡酸氣地陰陽道。

“人家是狀元夫郎,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可攀不上他……”,另一婆子插嘴,當初芸娘張羅著給謝家小傻子娶%e4%ba%b2時,不是沒打過她家哥兒的主意,誰能預想到這傻子搖身一變,不僅成了當朝狀元,還做上了大官,不然,她高低也得好好勸勸家裡孩子,應了這門婚事,那現下跟著享清福的可就是自己了。

有她這般想法的人家,尚不在少數,那些嫁得不如意的哥兒姑娘,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隻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但見狀元郎僅一身素色不打眼長衫,夫郎偏偏穿著華貴,便能看得出來,這謝見君是懂體貼心疼人的。

“阿兄……雲胡……”滿崽被這亂糟糟的喧鬨聲吵醒,睜眼瞧著馬車裡隻剩下自己一人,他撩開窗簾向外探去,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回到了福水村,蹦蹦躂躂地從車上跳下來,悶頭紮進了孩子堆裡,同早就盼著想要見他的小山和大虎幾人,激動地抱作一團。

孩子們瞧著身量漸長,身子骨也壯實了不少,滿崽一小哥兒,被夾在其中,若不仔細看,還尋不著人在哪兒。

謝見君和雲胡同大夥兒寒暄完,準備回老屋歇歇,便過來喚滿崽回家,隻聽著他跟人家興衝衝地計劃著今個兒要去河裡摸魚,明個兒要去上山摘果子,看這勁頭,怕是要把在府城和上京玩不到的地兒,都給補回來了。

一聽要回家,小崽子哼哼唧唧,滿臉都寫著不情願。

柳哥兒見狀,笑著出來打圓場,說讓滿崽今日,就跟著小山回他家歇著去,那謝家祖屋狹窄破舊,總不好三人擠在一個炕頭上,還說自己年初時同隔壁村子的木匠定了%e4%ba%b2事,眼看著八月份就要出嫁,嫁衣才繡了一半,想讓雲胡幫著自己掌掌眼。

雲胡本不欲麻煩柳哥兒,但架不住他堅持,小家夥為了能跟小山他們一起玩,胳膊肘又一個勁兒地往外拐,末了隻得跟謝見君商量一番後,難為情地應下了這事兒,恰逢此趟回來,還給柳哥兒一家人帶了些禮物,便順道讓車夫趕著馬車,跟著送了過去。

一大一小都被“拐”走,謝見君反倒成了孤寡老人,聽福生說,他娘和珍珠昨日去將謝家祖屋收拾了收拾,就合計著想先回家一趟。

“見君,你們這趟回來,要住多久?”,往祖屋走著,福生乍然問起。

“最多半月就得走了…” 謝見君大致估摸了下時間,他們回上京還得一個來月,回去再休整休整,正正好八月入仕。

“你這幾年在外求學可是吃了不少苦,現下休息休息也好,地裡我都幫你照顧著呢,走時你們再帶些糧食走…上京肯定什麼都貴,你當了大官,以後的應酬多了,銀錢都得可著要緊的時候用…”,福生絮絮叨叨地說了不老少,轉頭瞧見謝見君正耐著心思聽他嘮這些閒話,他驟然回神,猛一拍大%e8%85%bf,“瞧我,跟你說這些乾啥…你這都是要做官老爺的人了,自是比我懂得多!”。

“無妨,我還要謝謝福生哥的惦記呢,出門在外,閒來無事時,總想起咱們在福水村一起勞作,常受你和嬸娘照顧的日子,便覺得心中甚是溫暖…”,謝見君溫溫和和的笑道。

這是他的心裡話,當年他初來乍到,對這兒不甚熟悉,雲胡又膽小,隻說話聲稍稍大些,就怕得渾身戰栗,好在有福生二人時常搭把手,才不至於慌了手腳,這患難中的情分便是還多少,都還不儘。

“都是鄉裡鄉%e4%ba%b2,誰幫不是幫呢……”,福生臉紅得撓撓頭,他這個大兄弟哪哪都好,就是凡事兒太見外了,芝麻綠豆大點的情分也記在心裡。

“爹…爹爹!”,忽而有孩童稚嫩的咿呀聲由遠而近。

福生臉上霎時笑成了一朵花,“嗐,我姑娘來了!”。

正說著,珍珠抱著一奶娃娃走近,小娃娃身著鵝黃小衫,紮著小抓髻,水靈靈的眼眸笑起來彎成兩道月牙,瞧著就喜人,連謝見君都不由得勾起一抹慈愛的笑意,就見她向福生張開手,糯糯道,“爹爹……要抱……”。

福生從珍珠懷裡接過自個兒小姑娘,轉而看向謝見君,眉眼間滿是得意,“見君,這是我閨女,叫小月牙……來,月牙,喚謝叔伯!”。

小月牙咿咿呀呀地學語,尚不滿一歲的年紀,吐字還不甚清楚,“西西波……”。

謝見君笑著“哎”了一聲,捏捏她柔軟的小手,從懷裡摸出一對銀鐲,給小月牙套在了手腕上。

“見君,這可使不得!”,福生連忙阻止,這銀鐲雕工精細玲瓏,一看就不是出自他們這鄉鎮上銀匠師傅的手藝,若是在上京買來的,那得有多貴!

“福生哥,您彆推讓,這是我和雲胡給小月牙的周歲禮,我們最晚五月底就得啟程回上京,怕是趕不及小月牙的生辰,一點心意,還望福生哥和珍珠嫂子彆嫌棄禮薄。”,謝見君客氣道。

見狀,福生也不好推%e8%84%b1,便墊了待懷中的小月牙,“姑娘,跟你謝叔伯說謝謝。”。

小月牙似是聽懂了一般,雙手合十,在%e8%83%b8`前拱了拱,“西西……”。

謝見君聽著這甜甜的小奶音,心裡登時柔軟成一汪水,想著倘若將來他和雲胡有了孩子,肯定也會像小月牙這般可愛,招人稀罕。

同樣在惦記著孩子的,還有定了人家,馬上就要出嫁的柳哥兒。

剛到家,柳哥兒就把雲胡拉進了自己的臥房裡,閉嚴實門後,視線落在雲胡平坦的小腹上,他有些著急地問道,“所以,你這兩年一直都沒有什麼消息?”

雲胡苦笑著搖搖頭,“沒有……”,他在府城時,也曾背著謝見君,跟著隔壁雜貨鋪子的娘子,私下裡偷偷去瞧過大夫,那大夫說哥兒本就難受孕,先前他在娘家時乾農活,冬日裡去河邊洗衣裳,早早就虧空了身子,現下自然比彆的哥兒更難懷上。

謝見君大抵也知道一點,家裡的日子過得沒那麼緊巴後,便一直給他調劑著補身子,即便如此,也無濟於事。

“那、那你夫君可有說什麼?”,柳哥兒心底的擔憂更甚,同村裡那些一年半載懷不上孩子的哥兒,要麼在婆家受磋磨,要麼被休回了娘家,極少數能得夫君庇護。雲胡自嫁去了謝家,得有個幾年光景了,到這會兒還遲遲沒有動靜,他便怕那謝見君如今一朝得勢,轉頭就休了他這好友,再另尋旁人。

“他、他一直沒提過孩子的事兒、外、外人問起,他就說年紀尚早,自己不想要、還說、還說、”,雲胡磕磕絆絆地囁嚅著。

“還說什麼?哎呦,雲胡,我快讓你急死了!”,柳哥兒生怕那謝見君說出什麼不入耳的醃臢話,連忙急惶惶地追問道。

“還說養一個滿崽已經、已經夠耗精力了、孩子這事兒隨緣……”,雲胡這才把一句話完完整整地說明白。

柳哥兒立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你夫君倒是個貼己之人,那你自個兒也彆太著急了,有時順其自然,反倒是該來的就來了……”。

雲胡手指攪弄著衣角,沒再搭話。﹌思﹌兔﹌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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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

折騰了一整日的倆人終於能好好地歇下來了。

姣姣月光下,還沒什麼困意的雲胡,睜著眼睛怔怔地望著房梁出神。

“想什麼呢?”,謝見君將他摟進自己懷中,溫聲問道。

“就、就是覺得在福水村的日子、好像還是昨天、但、但其實我們離開已經、已經快兩年了。”,雲胡驀然生出了幾分感慨,“過、過得可真快呐……”。

“那我帶你再重溫一下?”,謝見君把玩著小夫郎的青絲,忽而蹦出來一句話。

“誒、重、重溫什麼?”,雲胡尚未反應過來,眼前已經罩下來一片黑暗。他像是被海潮推上岸邊的魚,拚命地扭動著魚身回遊。

海潮一波一波將其推遠,他焦急無助,妄圖汲取甘甜的水源,絕望之時,岸邊倏地掀起沉沉巨浪,他被卷入漫無邊際的海水中,而後重獲新生。

謝見君覺得小夫郎有些奇怪,尋常哄著他喚一聲“夫君”都難,鬨得急了還躲進被子裡作小蘑菇,今夜卻不知什麼緣由,難得主動了些,他驚喜之餘,便愈發放肆。

隻聽著屋中一聲刺耳的“咯吱”聲,二人猛然間齊齊陷了下去,四周圍揚起紛亂的塵土,嗆得雲胡連連咳嗽了兩聲,聲音喑啞不清,氤氳著濃濃的潮意。

謝見君艱難地從幾分旖旎中抽身而出,抬眸四顧,愈發茫然。

炕?炕頭塌了?

第96章

誰能想到,趕路一整天,末了臨睡覺前,還把炕整塌了,謝見君把懵懵懂懂的雲胡從炕上撈起來,裹緊了衣裳小心放在椅子上,自己則對著炕,扶腰笑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

夜已經深了,這會兒若再去麻煩彆人家,怕也是不合適,他稍微收整了一番,勉強搭出個還能躺下的餘空,摟緊了雲胡,湊活著歇下。

轉日,%e9%b8%a1鳴聲陣陣。

一整夜都保持著一個動作,謝見君醒來時,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