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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老爺笑逐顏開,當即就讓管事擬好了文書,讓謝見君蓋手印,轉日從官府領了免田稅的冊子,將其填寫上去,今年年底,莊子上的佃戶便都不用緊緊巴巴地給朝廷交田稅了。

這五成田稅的分成雖有些肉疼,倘若能憑著這事兒,借此搭上這謝解元,之後行商的日子就能好過了,況且,他聽小兒的意思,這謝解元平步青雲可謂是指日可待,到時他們宋家自然也能跟著沾沾光。

兩邊都各有打算,小算盤撥得啪啦啪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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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謝見君在跟雲胡商量過後,沒出三日,便應下了宋家老爺同行的邀請。

他本打算留著衢州租賃的屋舍,以備將來不時之需,但因著有了田稅的分成,加之舉子每月還有膏火銀和糧食,二人仔細盤算一番,決計退掉豆腐坊,將家禽和牛都一並發賣了,舉家搬去上京生活。

計劃有變,雲胡從收拾行李直接進化成收拾家當,這豆腐坊儘管隻住了一年多,但要離開,還生出了些許的不舍。

那頭跟著他們從福水村一路過來的黃牛,這些年一直勤勤懇懇地幫著拉磨做豆腐,賣給隔壁雜貨鋪子時,他絮絮叨叨地囑咐了好些話,臨到了還偷著抹了兩把眼淚,惹得謝見君心疼地好一通哄。

家當都收拾好,謝見君特地跑了趟府衙,拿到了官府批下來的通關文書和專門給舉子進京趕考準備的盤纏,又順道兒去學府同山長和李夫子請辭。

眨眼到了與商隊約定的時間,

起早,一行人趕著熹微的晨光,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去往上京之路。

第82章

搖搖晃晃地在馬車上坐了一整日,傍晚時分,一行人停在鎮子上一家客棧前。

“阿兄,我快要被顛散架了……”,滿崽跳下馬車,苦著臉小聲埋怨道。

“單是坐馬車便覺得顛簸,你要知道,多數學子進京趕考,可都是步行數月,腳下的布鞋都得磨破好幾雙呢,他們豈不是更要辛苦些?”,謝見君將他腦袋上本來就鬆散的發髻揉得更雜亂,惹來小崽子皺著眉頭撇著嘴,一通不滿地哼唧。

“小公子再堅持堅持,明日咱們到了碼頭,便可坐船了,這坐船可比坐馬車舒服多了。”,正指派著手底下的人往客棧裡搬行李的宋管事,笑眯眯地湊上前來,從身後變出一油紙包的蜜餞,勸哄道,“小公子若是覺得辛苦,便先吃些零嘴,稍墊墊肚子。”。

滿崽回眸看了眼謝見君,得了他的首肯後,才道了一聲謝,接過了宋管事手裡的蜜餞。

一整日驅車趕路,晌午也不過吃了點簡單的餅子,口中正寡淡得很,這蜜漬梅子,清甜中浸著一抹酸頭,很是可口,他和雲胡一塊接一塊地往嘴裡填。

謝見君將行李帶去客棧房間的功夫,油紙包著的果脯已然下了大半,再一瞧這兩小隻吃得歡實,連%e5%94%87邊都沾染上了樒汁,便伸手把餘下的都沒收了起來,“不興再吃了,等下要吃晚飯,這都讓零嘴填滿了肚子,哪能行?”。

滿崽雖饞那口酸甜,但也曉得他家阿兄說一不二的性子,隻得眼巴巴地看著梅子被收走。

晚些,客棧小二將飯菜送到了房間裡。

吃食都是由宋管事準備,點菜前還特地來問過他三人是否有忌口的東西。

現下瞧著這堆了滿當當一桌,有葷有素的菜品,謝見君不由得咋%e8%88%8c,倒也不至於這麼多。

滿崽“哇”地一聲撲上前,望著麵前琳琅滿目的飯菜,默默地咽了下口水,轉身招呼他家阿兄和雲胡快來坐下,那梅子吃得人胃口大開,他隻覺得自己如今餓得能吃得下一頭牛。

謝見君一路馬車,顛簸得有些累,沒吃多少就停了筷子,忙著給他倆剔骨拔魚刺。

滿崽喝著碗中的%e9%b8%a1湯,時不時還張嘴被投喂一口,眼瞅著他精神頭越來越迷瞪,眼皮子沉得幾乎都抬不起來,隻聽著手中的勺子“咣當”一聲,雲胡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臉頰,才沒使得人一腦袋栽進湯碗中。

“我來,你接著吃。”,謝見君抹乾淨手,接過睡著的滿崽,將他抱出了房間,宋管事給他三人開了兩間上房,小崽子就歇在他倆的隔壁。

待把人安置好,再回來時,餘下的吃食已然都被客棧小二收走,雲胡斟了兩盞熱茶,方才吃得有些油膩,臨睡前喝杯熱茶,既能暖身又可以清清口。

“滿崽睡下了?”,他上前接過謝見君%e8%84%b1下的外衫,輕聲問道。

“恐是累壞了,睡得可熟呢,給他褪衣裳淨手淨麵都沒醒,這一覺估計要睡到明日一大早了。”,謝見君笑著應承一聲,忽而雙手穿過小夫郎腋下,將他一把托抱起來。

雲胡嚇了一跳,慌亂地摟住他的脖頸,紅著臉羞赧道,,“彆、彆鬨、明天還得趕路呢、”。

“放心,不鬨你,這一趟路上辛苦,咱們早些歇下。”,謝見君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將小夫郎輕放在榻上,俯身%e4%ba%b2了%e4%ba%b2他的嘴角。

細碎溫柔的%e4%ba%b2%e5%90%bb逐漸加深,他熟練地撬開雲胡的貝齒,淺嘗輒止,追逐成%e5%94%87齒間的交纏。

雲胡被%e5%90%bb得腦袋陣陣發昏,連呼吸都一並剝奪了去,他抬手輕推了推麵前的人,卻不料被扣住十指抵在牆上,謝見君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乖一點……”。

他驟然臉頰燒起一抹滾燙,幾近將理智燃燒殆儘。

滿室靜謐,暗潮湧動。

……

待真的閉眼歇下時,已是近夜半時分,謝見君將累壞的小夫郎摟在懷中,輕啄了下他額前。

“不、不要了、”,雲胡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喑啞的聲音裡氤氳著黏黏糊糊的潮意。

“好好好,都依著你……不要了不要了……”,謝見君撫著他細弱的脊背,低低地哄著。他曉得自己有些過分,情深意濃時失了點分寸,微涼的鼻尖蹭了蹭小夫郎的鼻子,很是自然地將他摟緊。

搭在腰間的手臂結實有力,若不是被這手臂桎梏得無法逃離,又被眼前這人的以退為進哄騙住,雲胡姑且還能對謝見君說出的話信上幾分,但現下他困乏得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哄著小夫郎睡熟後,謝見君這才下榻,端起桌上已經涼透的茶猛灌了一口,將地上的狼藉悉數收拾乾淨後,複又上榻。

二人相擁著入眠,再醒來時,已是辰時將至。

睡足了的小滿崽早就被宋管事帶下樓吃早飯,一想起等會兒要去坐船,他心中雀躍不已,還多吃了小半個包子。

倘若不是宋管事怕他頭回坐船不適應,吃多了暈船,那剝殼的水煮蛋還能再咽下半個。

一行人退了房間,馬車將其送至碼頭。

謝見君跟宋管事商量著往後的行程怎麼走。

不遠處,滿崽蹦蹦躂躂地扯著雲胡的衣袖,“雲胡,你快看,是大船,宋管事說這就是我們等下要坐的大船呢!這也太氣派了!”,他一麵歡欣地說著,一麵手舞足蹈,瞧著就高興得不得了。

雲胡腰酸得厲害,被謝見君安置在碼頭前的石椅上不願動彈,又不想撫了滿崽的興致,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著他的話。

待宋府的夥計將此趟去上京走商的貨物都裝好船,確認完後麵行程的謝見君大步過來,“走吧,咱們要出發了!”。

滿崽高呼一聲,猶如離弦之箭眨眼就竄出一丈遠,宋管事已經等在跳板前,見人跑過來,忙將小家夥抱上了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宋管事也算是宋家老爺身邊得力又機靈的老人了,此行被宋老爺派出來,清楚自己的任務就是招呼好謝見君一家人。

相處了一整日,他算是瞧出來了,彆看這雲胡和滿崽就是倆平平無奇的小哥兒,雲胡還是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小結巴。偏偏這謝解元拿著可要緊著呢,一路細心嗬護,凡事幾乎%e4%ba%b2力%e4%ba%b2為,尤其是小結巴夫郎,更是看顧得仔細。

這照顧家中內子的事情,宋管事自覺是搭不上手,但哄一個小娃娃開心,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兒。

船還未開,他帶著滿崽站在甲板上,教他用千裡望看遠處碧波浩渺的風景。

“就這麼、放任、放任滿崽麻煩宋管事能行嗎?可彆耽誤了、人家的正事……”,雲胡有些擔心,怕小家夥鬨騰起來,宋管事招架不住。

“沒事,有外人在,滿崽不會胡鬨……”,謝見君不緊不慢道,話鋒一轉,他垂眸看向小夫郎,溫聲問起,“腰還疼嗎?還能走路嗎?”。

小夫郎霎時紅了臉頰,“不、不妨事……”。

話音剛落,身子驟然騰空,他被謝見君打橫抱起,步伐穩健地朝著船邊的跳板走去。

“快、快放我下來、”,雲胡掙紮著想要從他懷中下來,這若是讓旁人看見了,成何體統?指不定在背後會對謝見君指指點點呢。

“老實點……”,謝見君非但不聽,反而還收緊了懷抱,隻用二人之間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道,“我方才同他們說,是你昨日做了一天的馬車,身子骨有些不熨帖,不用擔心,昨夜辛苦你了,我抱你上船。”。

半晌,小夫郎紅著臉,極輕地道了聲,“好”,而後整個人埋在謝見君懷裡,羞得頭都不敢抬。

宋管事向來大風大浪見慣了,瞧著小兩口的%e4%ba%b2昵模樣,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喚手下人給他二人掀開船艙門簾,好讓謝見君抱著夫郎進去時能方便些,自己則不動神色地引開了滿崽探究的目光。

一切準備就緒,伴著一聲號響,船舶緩緩在水麵上駛動起來。

宋管事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剛過半日,滿崽就從先前的“動如%e8%84%b1兔”轉變為“靜若處子”,他扒著船,一臉的菜色,早起吃的那點東西不到半個時辰就吐了個乾淨,再往外吐,便隻能嘔出些酸水來。

雲胡亦是如此,他緊閉著眼眸,仰臥在船艙中,麵色蒼白。

好在這一趟跑商的隊伍裡配了隨行的大夫,宋管事忙將人請過來,給倆人診治了一番。

“阿兄,我眼前怎麼有星星呐!”,滿崽暈暈乎乎地扯著謝見君說胡話,他使勁搖了搖腦袋,卻覺得腦袋裡的眩暈更甚,乾脆一頭栽倒在榻上。

大夫給他行過一次針後,才瞧著臉色見好了點,臨著吃晚飯時,人還有了精神。

雲胡的情況比較嚴重,不曉得是不是昨夜折騰得太過,再加之今日暈船,夜裡就發起了低燒,謝見君一麵掌燈溫書,一麵給他換洗著敷在額前降溫的濕帕子。

“謝解元,這是大夫開了補氣血的藥,您讓雲胡哥兒喝上些再歇息。”,宋管事體貼地端來剛熬好的湯藥,船艙裡霎時被濃濃的苦澀味兒填滿。

謝見君起身接了過來,先行擱置在一旁的桌上,拱了拱手道謝,“這兩日麻煩您跟著操心了。”。

“謝解元這是哪裡的話?走時老爺曾叮囑過我,此行讓我務必照顧好您們,如今見雲胡哥兒這般難受,我也很是擔憂,不過還請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