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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也不是等不起,若是此時太急於求成,怕是要讓他有負擔了。

謝見君見小夫郎這般的小心翼翼,心裡一軟,“沒事,可以問,我自覺這首場,答得還尚可呢。”

雲胡輕點了點頭,轉而說起旁的事兒來,沒再將這個話茬子接下去。

炕桌上,

等不及吃完飯,剛坐下,滿崽就將自己寫的大字從櫃子裡翻找出來,拿給他家阿兄瞧,“阿兄,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是每天都堅持習字呢!”

“是嘛,我們滿崽居然這般勤奮刻勉,著實讓阿兄意外!”,謝見君接過紙張,捏在手裡打量了兩眼,這一連學了大半年,小崽子的字總算是%e8%84%b1離了狗爬,看起來有點正經模樣了。

“我可沒趁著阿兄你不在家就偷懶耍滑哦!”,滿崽挺著%e8%83%b8膛,眉梢飛出一抹小得意,絲毫不提雲胡是如何對他威逼利誘,盯著他將課業寫完才肯放他出去玩的。

雲胡倒也沒揭穿他,還順著謝見君誇獎他的話跟了兩句,直樂得他眉眼都笑成兩道彎彎的月牙,連梨渦裡也盛滿了歡喜。

————

短暫的休整了一日後,初十一早,謝見君提著考籃又入了貢院。

這第二場,考的是試論一道,判五道,詔、誥、表、內科一道。經由夫子數次指點,他一路答下來,還算是順暢。

其實不然,三場鄉試最為注重的是首場的經義題,後兩場的策論隻要行文通暢,落筆工整,引經據典均為屬實且避其忌諱,在主考官那兒都能掛得上號。

初十四的末場為試經史時務策五道,在此之上還加了三道算術題。

謝見君拆開考卷時,先行將題目從頭到尾都掃了一眼,見著有算術題才寬下心來,心道夫子和山長的消息來源果真是可靠,但聽著考場中隨處都是考生們的嗟歎聲,他又不免有些唏噓。

並非所有考生,都能從先生那兒提前得來這“算術複興”的消息,從四方鎮過來的盧笙也是首場考試結束後經他提醒,才悶進書鋪裡臨時抱佛腳,翻看了幾天的《算術簡章》,但也有部分來自於閉塞地方的考生,乍一見到這突如其來的算術題傻了眼。

“肅靜!”。

巡邏的府役厲聲嗬斥,原是雜亂的考場霎時都安靜下來。

謝見君深吸一口氣,借著研墨的功夫將那五道試經史時務策大致通讀一遍,理清思路後,再利落地提筆作答。

題量不多,加之他在時間上分配得均勻,第一日就將這五題答完,晾乾考卷上的墨汁後,都擱放在一旁收整好。

天色漸漸昏暗,他問巡視的府役要了碗熱水,將乾餅子泡軟了,湊活吃上幾口便歇下了。

隻等著第二日起早,養足了精神頭,才開始專注於算術題。

前兩道是乘分和經分題,隻肖的看懂題目,將自己熟悉的解題步驟,轉換為當代通行的文字即可。

第三題是追及題。

所謂的追及題,便是後世上學時,曾在課本上學過的甲乙二人,速度差與路程差的題目,不外換成了善行者與不善行者。

謝見君掃完題目後,一時沒著急答題,而是用手指沾了水,在案桌上輕輕地比劃了幾筆,抬眸見巡考府役懷疑的目光,不住打量著自己,他抬袖一抹,案桌上的水漬糊作一團,再看不出旁的來。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考試用的草稿紙,到末了時都是要被收回的,還要經專人檢閱,以防有考生作弊或者給旁人傳閱答案,擔心被考官瞧出了端倪,他象征性地在草稿紙上,又胡亂寫了幾筆步驟,才仔細謄抄到考卷上。

一晃三日過後,最後一聲鑼響,預示著為時九日六晚的秋闈鄉試正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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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們自龍門魚貫而出,或%e8%83%b8有成竹,或愁眉苦臉。

謝見君拎著考籃出門時,貢院外人滿為患,熙來攘往,但他還是第一眼就瞧見了站在人群中的雲胡。

並非是雲胡打眼,實則是季子彧和滿崽一左一右地扯住他的衣袖,吵得不可開交,惹得周圍人頻頻相望。

“我家阿兄可厲害了,此番鄉試定然是解元!”

“解元有什麼了不起,我家阿兄都是要考狀元的人呢!”

“說的跟誰考不上狀元似的!區區一個狀元罷了,我家阿兄定然是手到擒來!”

“那又如何?我家阿兄不僅會做豆腐會種地,還會哄雲胡高興,你家阿兄到這般年紀,不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滿崽嘴皮溜,又極會戳人痛點,兩句話就噎得季子彧啞了聲。

莫名被卷入這場爭鬥的雲胡默默地垂下眼眸,隻恨不得告知旁個看熱鬨的人家,自己同這兩小隻是真的一點都不熟。

第73章

鄉試落幕,謝見君這心頭輕鬆了許多,出門來見著學府的山長和夫子也等在貢院門口接考,他先同雲胡知會了一聲,才同其他考生湊到二人跟前,拱手行禮。

“莫行這虛禮,都快些回家中歇息吧。”,山長瞧著諸人皆是神色萎靡,腳步虛浮,連忙擺擺手,催促著大夥兒各自回家,隻待半月後放榜,再來學府裡點卯。

“謝山長與夫子體諒。”,眾人齊齊應聲,而後四下散去。

“咱們也回吧。”,謝見君一手牽起蹦蹦躂躂的滿崽,一手握住在外久等的小夫郎,拜彆了季宴禮兄弟倆,慢悠悠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雲胡昨日趕早集買了隻肥嫩的老母%e9%b8%a1,今個兒一早起來燉了%e9%b8%a1湯在灶台上煨著,到家時還咕嚕咕嚕地冒著小氣泡,他將砂鍋蓋子掀開,豐腴的鮮香撲麵而來,奶白的%e9%b8%a1湯亮汪汪的,浸著淳樸的醇美。

“好香呐。”謝見君掀開草簾進門來,從背後摟住雲胡的細腰,淡淡的香莢氣息縈繞在二人之間。

“這、這就要燉好了、你且再等個一盞茶的時辰、”,雲胡低低說道,想趕著他進屋歇息。

誰知謝見君黏黏糊糊地摟著他不鬆手,他走到哪兒,便跟到那兒,活%e8%84%b1%e8%84%b1似是隔壁雜貨鋪子裡搖頭晃腦粘人的大狗子。

無奈雲胡隻好澆滅了灶膛裡的火,趕在“大狗子”得寸進尺之前,連人帶%e9%b8%a1湯一並請回了屋中。

謝見君一連吃了三日的乾餅子,這嘴裡一點滋味都沒有,現下一碗甘香的%e9%b8%a1湯下肚,才覺得找回了點人間煙火氣兒。

“不急、還、還有、慢慢吃、”,雲胡又給他添了一勺。

謝見君一麵攪動著碗裡滾燙的%e9%b8%a1湯,一麵同他嘮著考試的事兒,隻覺得眼前小夫郎的身影愈來愈模糊,洶湧的困意襲上心頭,他緩緩向後靠去,隻閉了閉眼的功夫,整個人便一頭栽倒在炕上,不省人事。

鄉試考完,他心裡一直繃緊的弦驟然鬆了,身子骨也跟著垮了下來,晚些就渾身燒得同大火球似的,這可把雲胡給擔心壞了,登時就讓滿崽在家看顧好他,自己則請來醫館的大夫。

一番診治後,老大夫捋了把花白的胡須,“沒旁個毛病,就是累得氣血虛,好好地睡上一覺,睡醒了人就沒事了。”。

雲胡聽了這話,才寬了心,送走老大夫後,他打來一盆水,濡濕了手巾敷在謝見君的額頭上,片刻功夫就換上一茬。

連著燒了兩日都不見要醒的跡象,雲胡又猶自著急起來,琢磨著要不要再請老大夫過來給瞧瞧,哪怕是給紮上兩針,亦或是開兩貼藥,也好過讓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昏睡著。

滿崽伸手探了探謝見君的鼻息,得知他還喘氣後,自己撫了撫%e8%83%b8口,轉而看向眉頭緊鎖的雲胡,“雲胡,阿兄怎麼還不醒?子彧說,宴禮兄長隻歇息了一日就生龍活虎了。”。

“噓,小點聲,莫要吵醒你阿兄……”,雲胡手抵在%e5%94%87邊,低聲道。

“小崽子,你同子彧,連這點都要攀比嗎?”,謝見君緩緩睜開眼眸,聲音浸著一絲初醒的沙啞,方才滿崽伸手探他鼻息時,他便已經醒了,隻是眼皮子沉重,就多歇了一會兒。

“阿兄,你終於醒了!”,滿崽一整個撲到他身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見君隻覺得%e8%83%b8口處一沉,險些沒提上氣來,曉得滿崽是擔心自己,他伸手柔軟小崽子的額發,寬慰道,“阿兄沒事,隻是有些累,多睡了些時候。”。

抬眸又見小夫郎紅著眼圈怔怔地瞧著他,發青的眼底滿是血絲,

他強撐著坐起身來,平日裡高高束起的烏發散落下來,掩著蒼白的病氣,“雲胡,讓你擔心了。”。

盼了兩日,終於把人盼醒了,雲胡探了探他額前,確認已經退燒後,鬆了一口氣,“不、不燒了就好、你餓不餓?要、要不要吃點東西?”。

謝見君這會兒還有些虛弱,便隻喝了點米湯。

待精神頭緩過來,又是兩日過去了。

山長發話不用去學府點卯,但讀書一事兒也不能丟下,他白日裡在豆腐坊給雲胡打下手,閒時便翻看兩頁書本,得了空就帶兩小隻去街上逛逛,買些零嘴給打打饞嘴。

滿崽雖欣喜他家阿兄終於有空陪自己了,但因著天天在謝見君眼皮子底下習字,稍有應付,就得掀頁重寫,又不免懷念起先前他家阿兄去上府學時的日子。

————

轉眼九月,時值桂花盛開的時節,連蒼山鬱鬱蔥蔥一片金黃。

初一一早,磨完當日要售賣的豆腐,謝見君穿戴好衣衫,同雲胡相攜著往貢院去。

今個兒是鄉試放榜的日子,他難得也有了幾分緊張之意,早起時還係錯了扣子,惹來小夫郎捂嘴偷笑。

趕到貢院門口時,告示欄前密密匝匝地擠滿了人,多數為看榜的書生,也有平民百姓前來湊熱鬨,還有那預備著榜下捉婿的豪紳富商。

他們來的時辰尚早,桂榜還未公示。

“見君!雲胡!”剛落下腳,宋沅禮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

謝見君循聲望去,見他正坐在二樓茶間,衝自己擺手。

“見君,快上來吃盞茶,還有一刻鐘才貼榜呢!”

謝見君應聲,帶著雲胡登樓,推開包廂門是瞧著季宴禮也同在,老神在在地撚著茶杯小酌,瞧著他二人進門來,便起身拱了拱手。

“見君特意帶雲胡哥兒同行,是怕待會兒桂榜一貼,自個兒被榜下捉婿?”,宋沅禮起身給他倆麵前斟茶,笑著打趣道。

“快彆亂說…”,謝見君莞爾。

雲胡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問起,“什、什麼是榜下捉婿?”。

不等謝見君回聲,就被耳朵尖兒的季宴禮聽了去,他清了清嗓子,特意瞄了謝見君一眼,故作高深道,“雲胡,這你就不知了吧,所謂的榜下捉婿,便是富紳豪商們趕著放榜時,前來給自家女兒挑舉人夫婿,這愈是名列在前,就愈是搶手,雲胡呐,等會兒你得注意了!”。

雲胡悄默聲地抬眉看了看身側,正將自己手窩在掌心裡把玩的謝見君,心裡忽而咯噔了一下。

“你可要牢牢地抓緊我呐”,謝見君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