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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起來,很快便聽見了孩子們的回聲。

“過來,這兒能出去!”

不多時,大虎帶著幾人趕了過來。

他們手頭上沒有趁手的工具,便隻能拿著石頭猛砸,一人累了就換另一人,一刻也沒停,不知忙活了多久,麵前的石壁轟然倒塌,露出後麵一條隻能過一人的小路。

“阿兄,我們是不是能出去了!”,滿崽喊道,方才掌心被磨破了,他也忍著沒喊疼,這會兒瞧著有路,便忍不住興奮地大叫起來。

幾人眼眸都微微發亮,這可是他們辛辛苦苦挖通的小路呢。

“走走試試……”,謝見君沒敢給孩子們希望,怕小路走到頭又是死路。

但四個孩子還是有些高興,跟在他身後,摸著黑,一個接一個鑽過了山洞。

山下連連挖了將近一整夜。

雲胡滿身都是土,臉頰上沾了臟汙,衣衫有幾處都是樹枝石塊給劃破了,整個人瞧著亂糟糟的,似是路邊不修邊幅的小乞丐。

但沒人會笑話他,搬了一夜的石頭和土塊,這會兒,大夥兒都同他差不多模樣。

“再加把勁兒,這路就快要通了!”,謝禮此時也是蓬頭垢麵,一晚上沒休息,他眼底滿是青色,下巴處的胡須猶如雜草一般淩亂。

大家都盼著能將這條路挖通,如今聽了謝禮的話,原是在休息的人也都站起身來,嚷嚷著要一鼓作氣,等著挖通了路,找到了人再歇。

————

謝見君帶著四個孩子在這條伸手不見五指的小路走了許久,前路忽而變得明亮起來。

他拿手擋了擋被光刺到的眼睛,眯著眼仔細瞧了瞧,才確信他們是真的走到了出口處。

大虎和小山見著光亮,便飛快地跑起來,二柱也一步一崴地跟著他倆朝外跑,隻有滿崽不為所動,扶著他一點一點挪著向洞口走。

眨眼間柳暗花明。

他們從洞口出來,眼前驟然開闊,雖不知眼下是在山的哪一處,但總歸已經逃離了那個黑漆漆的山洞。

山下被落石堵死的路也終於被挖通。

誰也沒提想要歇口氣休息休息,趙衙役大刀一揮,便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了山。

柳哥兒本不想讓雲胡再跟著上山去尋人,他已是夠累了,隻堪堪一夜功夫,便瞧著身形單薄了些,眼圈熬得通紅,臉頰也跟前內陷進去。

但上山的路一通,雲胡眼眸中乍然有了神采,他掙%e8%84%b1開柳哥兒,拚命地往山上跑,似是一點都不知道疲累。

無人曉得他心底,那股幾乎要將他灼燒起來的熾烈的火。

一日一夜的分離,將他折磨得心力交瘁。

無數次縹緲朦朧的雨霧中,他都仿若看見了他的身影,伸手去抓,卻隻有虛空一片,而後兀自又陷入愈加深沉的思念中。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渴望見到謝見君。

“謝見君……大虎……二柱……”,山林間四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喚聲。

“阿兄,好像有人在找我們……”,滿崽停駐腳步,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聽。

謝見君強撐著精神站穩身子,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已然看不清腳下的路,滿崽連連說了好幾遍,他才勉強能聽清。

大抵是謝禮帶村裡人找過來了吧,這兒到處都是碎石子,雲胡這個小傻子可彆跟著上山來,就他那身量,在這種路上恐怕總是摔跤……這麼長時間找不到自己和滿崽,他肯定急死了……要真是跟著上了山,走路可得慢點……

他很想見雲胡。

“我們在這兒!在這裡!”

大虎和小山爬上高處的石頭上,扯著嗓子,高聲吆喝起來。

很快,山林裡就有了回應,聽著像是福生的聲音。越來越多的回應蔓延過來,腳步聲亂糟糟的,好似來了很多人。

但謝見君已經看不清了。

他向著朝自己飛奔過來的熟悉身影伸出手,整個人一頭栽倒在地上。

————

這一覺,他睡了很久。

迷迷糊糊時,感覺有人在給他細細地擦洗身子,他握住那人的手,用力地攥緊,幾乎要將身體全部的力氣,都寄托在這雙細軟熟稔的手上。

“我、我在、我在呢。”,雲胡被捏得骨頭生疼,也沒有掙%e8%84%b1開,一遍遍安撫著昏迷的謝見君。

從他被抬下山,已經又過了一天一夜。

他實在太累了,連董大夫清理他血淋淋的傷口時,都隻是見他皺了皺眉頭,沒有要醒的跡象。

趙衙役是在他下山當日離開的,一直等董大夫給他重新包紮好傷處,確認沒傷著要緊處才走,大夫說沒事,他此行這一趟回去,也好跟縣令大人交代。

柳哥兒和大虎爹相繼都拎著東西過來瞧過,見謝見君還沒醒,便沒進門,隻囑咐雲胡辛苦些,將他照顧好,家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兒儘管開口,地裡的麥子他們都照看著呢,過兩日收麥子時也不用擔心,謝禮出麵,同村裡幾戶人家說好了,大夥兒都會搭把手。

一直到第三日下午,謝見君才幽幽轉醒。

得知他醒了,家裡烏泱泱的熱鬨起來,成日裡沒斷人,連許褚都得了消息,特地拄著拐過來了一趟。

問起他院試的打算,謝見君沒作猶豫,當即就說自己會儘快修養好,左右不過離著院試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他能趕得上。

許褚原是要勸他再等一年也無妨,如今看他這般堅定,也隻好作罷,走時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彆太逼迫自己。

謝見君打定了主意要去,便是誰都攔不住,餘下的兩個月,他一麵繼續夜以繼日地溫書,一麵小心修養著受傷的%e8%85%bf。

大虎和小山幾乎日日都會過來,偶時幫著雲胡喂喂%e9%b8%a1鴨推推磨,偶時會扶著他在院子裡走走。

去董大夫那兒換藥時,福生會掐著日子過來,若是不得空,就會有旁個村裡人來搭把手。

一來二往的,雲胡反倒成了那個最無事的人,偏偏他又不肯閒著,便時常給謝見君按摩%e8%85%bf腳。

八月初,

臨近院試,縣令包了馬車,由鏢隊護送他們這些個童生去參加院試,雖是隻管接送,不包食宿,但比起考生們三三兩兩地自己張羅,已然是方便多了。

謝見君隻須得到鎮子上同盧笙碰頭,等著車夫駕著馬車到趙家私塾來接上他倆便是。

謝禮擔心他%e8%85%bf傷未痊愈,讓尕蛋趕著牛車,要將他送去鎮子上,省下他自己多走這一段路。

一大早,

雲胡和滿崽將他送到了門口。

“阿兄,你要保重身子呐。”,因著走山受傷的事兒,一向最心大的滿崽都不免有些擔心,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了好幾遍,隻聽著謝見君耳朵裡都生了繭子。

“放心,最多不過半個月,我就能回來了。”,他微微躬身,還是想從前一樣,抱了抱這小家夥。

回眸,瞧著雲胡就站在不遠處。

他大步穿過院子,衝著小少年張開手。

這一次,他終於名正言順地抱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等我回來,雲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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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此番跟著縣衙馬車去院試的人,隻有謝見君和盧笙。宋然雖中了府試,但因著家中有要事,故而推遲了一年。然趙嶺的另一位學生,半月前,便早早地自行租了馬車,趕往了考試的地方。

他到趙家私塾門前時,盧笙正從私塾往外搬趙嶺的行李。

馬車旁,立著一位身形高大,膀圓肩寬的壯漢,瞧這打扮,想來就是縣老爺找來的鏢師。他們此行去院試,除去趕車的馬夫,每個馬車上都有一名鏢師跟著。

那鏢師見盧笙出來,立時便迎上前去,從他手中接過行李,扛到了馬車上。

“謝謝宋哥,麻煩您了。”,盧笙嘴甜,當下就同人家稱兄道弟起來。

“莫要客氣,我瞧著你這小身板也不像是乾過什麼重貨的,這點行李都能把你壓彎了腰。”,宋鏢師曬得黑紅的臉頰上綻開一抹笑,瞧著有些憨。

回頭瞅見謝見君也是一身素色青衫,背著包袱,提著竹籃,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他二話不說就搶過他的包袱,隻抬手的功夫,已然將包袱和竹籃送上了馬車。

“謝宋哥……”,謝見君忙不迭道謝。

“嗐,你們這些書生就是酸氣,動不動就謝來謝去的,多大點事兒!”,宋鏢師大喇喇地拍拍謝見君的肩膀。力氣之大,當下就將人拍得身形一趔趄。

“嘖,太弱了。”,他緊抿著嘴,搖搖頭。

謝見君知他沒有惡意,自是爽快性子使然,也沒同他計較,寒暄了兩句後,便扶著趙嶺上了馬車。

簾子一放下,馬車晃晃悠悠地走了起來。

他們得去城門口同其他兩輛馬車彙合,而後一道兒出發。

路上,趙嶺問起他這段時日溫習得如何,對院試可有把握。

謝見君一一作答,隻隱去了自己走山時摔傷%e8%85%bf的事兒,現下他已然無恙,隻偶爾陰天下雨時,傷處會隱隱酸脹。

走出半日,車隊在路邊停下來修整。

謝見君和盧笙從林子裡解手回來,便瞧著另兩輛馬車都緊閉著簾子,偶爾有下來歇息的考生,見著他倆也是迅速低著頭匆匆而過,盧笙想打聲招呼,都沒人搭理。

“要我說至於嘛,這麼防著彆人,乾脆就自己租馬車,還用得著縣老爺包車相送?”,盧笙憋了氣,說話有些不客氣。

謝見君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了兩句,眸光落在緊閉簾子的馬車上,淡淡地瞧了一眼。

“謝兄,我來時曾聽學堂裡的師哥說過,這一到院試時,他們都緊張著呢,這些書生要麼就是避人不見,要麼……”,盧笙驟然壓低聲音,湊到謝見君身邊,耳語道,“我師哥說,彆看這些書生現下都人模人樣的,有些人皮下麵的,可能並非是人。”

謝見君啞然,他曉得盧笙話中的意思,往年科舉的人那麼多,能拿到秀才名額的考生卻是屈指可數,自然會有人在裡麵偷摸搞些小動作,舞弊徇私害的都是自個兒,但也有把害人的主意打到旁的考生身上的。

雖說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人亦是不可沒,此行過來,他們是得要多加小心。

馬車顛顛兒走了大半日,鏢師將他們送到貢院附近的客棧後就離開了。

謝見君和盧笙各要了一間下等房,院試是兩天一晚,隻須得在這兒待上個三五日就能回去,住宿上花不了多少錢。

放下行李後,二人結伴去趙嶺房間裡,聽他講解這院試的要點以及要注意的地方。

片刻回來後,謝見君推門刹那,便覺得有那裡不對勁,這屋門好似是被人打開過他腳步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將門推開,沒立時就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稍稍打量了屋中一圈,才提步進門,把門閂拉緊。

因著有盧笙提前知會過那些個醃臢事兒,他對這些異常格外得敏[gǎn],當下就拽開櫃子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