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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謝見君挪了挪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包拿樹葉包起來的滿地青。

這是他撿柴火時在草堆裡瞧見的,紫紅紫紅,一看就是熟透了,便摘了一些,本想著回去帶給滿崽和雲胡嘗嘗,誰知就被困在山洞裡了。

濃鬱的果香味立時就將幾個孩子的眸光都吸引了過來,折騰了這好一會兒,又途徑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逃命,他們早餓得前%e8%83%b8貼後背,如今各個都看著謝見君手上的滿地青猛咽口水。

謝見君將果子給他們幾人挨個都分了分。

“我不想吃野果子,我想吃我娘包的包子……”,二柱捧著果子,也不吃,抽抽搭搭地念叨著想回家。

滿崽上前,一把將他手裡的野果子都奪了過來。

“哭什麼哭!這滿地青還是我阿兄摘來的,我阿兄到現在都餓著肚子呢,你不吃,就沒有力氣走路,到時候我們可不等你,就把你扔在這山洞裡麵,等黑瞎子來把你擄走!”。

他說得言重,把二柱嚇得愈加哆嗦,眼眶裡蓄滿了淚珠,愣是不敢掉下來,他努力地將自己的哭腔咽下去,“你們……你們彆丟下我……我不要黑瞎子!我害怕!”。

“二柱,彆怕,我們會出去的。”,謝見君拍拍他的肩膀,撫慰道,“我來時,就已經讓雲胡去尋裡長了,想來他們這會兒正在想辦法找咱們呢。”

“可是外麵雨下得這麼大,雲胡會來嗎?”,二柱抹著眼淚,嗚嗚咽咽地問著。

“他一定會來的。”,謝見君篤定。

“雲胡,你確定謝見君和幾個孩子,上的都是這個山頭嗎?”,謝禮身穿著蓑衣,站在山下四處查探,坍塌的石塊將上山的路全都堵死了。

大雨傾盆而下,山林間籠罩著白蒙蒙的水霧,什麼都看不清。

“就、就是這兒!謝見君走時、就說的要來這兒!”,雲胡連蓑衣都沒穿,這會兒上不了山,他急得來回踱步,心裡似是油煎一樣。

幾個孩子的家裡人都趕了過來,小石頭今日碰巧在家裡幫忙,沒跟滿崽他們一起出來玩,正正好躲過一劫,但得知自己的小夥伴都被困在了山上,他還是冒著大雨,跟著他爹也來了。

可如今巨石擋路,一行人一時半會兒都上不去,謝禮也很是著急,眼見著謝見君八月就要院試,現在鬨這一遭,怕是要誤了考試。

前幾日,縣令大人還特地將他叫到縣衙裡去,說謝見君的府試名次排在前列,有望爭一爭那案首位置,囑咐他好生敦促著這小子溫書呢。

誰能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這謝家小子就出了事兒。

他一個勁兒地直歎氣,要是趕不及院試,到時候要怎麼跟縣老爺交代!

“雲胡,你彆急,等下雨停了,咱們就上去看看……”,柳哥兒給雲胡撐著傘,追著他到處跑,想要將人拉住,叫他歇一歇。

雲胡哪裡能歇得住,謝見君和滿崽都在山上,尚不知出了什麼事兒。

偏偏他又走得著急,隻說讓自己去找謝禮上山找孩子,旁的提都沒提,自己還是過來後,才知道走山了。

這山腳下都已經是這般駭人的情況,他不敢想象山上又是如何光景,他們會不會被落石砸到了……會不會受傷了……會不會……再往深裡,他便不敢想了。

一顆心似是被人緊緊地攥著,他經受不起這折磨,當下就跪在地上,低聲祈禱起來,將腦袋裡能想到的神佛統統都求了一遍。

隻要、隻要這倆人能平安無事地從山上下來,哪怕是折自己的陽壽,他也願意。

其餘幾個孩子的家裡人也跟著,紛紛跪地祈禱,

謝禮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是福水村的裡長,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不能乾看著。

他衝著福生招了招手,將人叫到跟前來,“福生,你跑趟%e8%85%bf,去鎮子縣衙報案,找縣老爺,說咱們福水村走山了,有村民和孩子被困在了山上,望縣老爺派人下來幫著找找。”。

福生應下話,當即轉身就要跑。

“等等……”,謝禮又將他叫住,“你去時,同縣老爺說,是謝童生,謝童生被困在山上了!”

福生一怔,訥訥地點了點頭。

謝禮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足夠讓大夥兒都聽得清清楚楚。

是啊,謝見君如今是童生身份了,如果縣老爺知道是他被困在了山上,說不定馬上就會派人過來。

幾人似是約好了一般,眸光齊齊地落在正跪伏在地上祈禱的雲胡身上。心道這雲胡,瞧著人傻不愣登,平日裡畏畏縮縮大氣不敢出,卻當真是運氣好。

福水村連帶著四周圍的三四個村子,幾年都出不了這樣一個謝見君,竟是讓這小結巴給撿了現成。神算子說他命格硬,克父克母,可沒算著小結巴旺夫啊,瞧瞧打他進了謝家的家門之後,那謝家小子也不傻了,搖身一變還成了童生。

照這個架勢,說不定八月過後,人家就是正經秀才老爺了,這高枝兒誰能攀的上?

但倘若謝見君知道這些人心裡想法,必然會嚴肅糾正他們,旁人隻見他科考順利,卻沒瞧著雲胡在後麵付出了多少。

逾D豀D鄭D立……

他白日溫書,夜裡習字,縣試府試一走就是大半月,家裡活計都是雲胡自己撐起來的,談何旺夫?分明是他沾了雲胡的光。

然而他現在人在山洞裡困著,也不得而知。

雨聲漸漸弱了,稍作歇息後,他和大虎分兩路,在山洞裡轉悠起來,尋常山洞都是四處相連,他們想著到處走走敲敲,興許還能找到彆的出路。

%e8%85%bf傷的劇痛一跳一跳的衝擊著神經,謝見君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上一會兒,被碎石子劃出來的細小傷口絲絲拉拉地扯著疼,涔涔冷汗順著臉頰滴落,觸手一片黏膩,分不清是汗還是血。

他拿著石塊,一路敲擊著石壁,碰撞聲聽上去悶悶的,都是結結實實的一整塊石頭,連縫隙都沒有。

與大虎碰頭後,得知也是他那邊這樣的情況,謝見君長歎一口氣,看來他們想找出路,沒這麼簡單。

倒是縣令得知福水村走山,立時就讓衙役帶著人跟福生趕了過來。南陽村造橋一事兒,因著謝見君出的主意,他得了上麵好一通的誇讚,如今任期將近,他就指著這小子能爭得案首的位置,自己好博個政績出來,年底活動活動,往上再走走。

這同去府試的這十來個書生裡麵,可就屬謝見君的名次最為靠前了,他自是拿著更要緊些。

衙役一到,為首的是這縣試和府試來給謝見君傳喜榜的人,因著回回都是謝禮幫忙引的路,故而倆人更熟悉些。

來得倉促,便是連寒暄都免了,聽謝禮簡述了大概情況後,這趙衙役便派使著底下人和村民一道兒開始挖路。不管山上現下如何,總歸得先把上山的路給挖通了再說。

雲胡也跟著幫忙,他一個哥兒本身沒有多大的力氣,卻還跟著漢子們身後搬著數斤重的石頭,連走路都踉踉蹌蹌,手上都磨起了血泡,柳哥兒想讓他歇歇喘口氣,幾番都勸不住,乾脆將人拽到一旁。

“雲胡,你那口子是個聰明人,又比咱懂得多,定然會沒事的,你且歇上一會兒,彆是到時候,人找到了,你又垮了!”。柳哥兒將雲胡強按在平整些的石頭上,擰開水囊,遞給他。

雲胡接過水囊,仰麵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水,他沒搭柳哥兒的話,兀自望著手上的血泡出神。

自謝見君走已是大半日過去了,這會兒太陽快要落了,山上沒吃沒喝的,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人要怎麼熬。

衙役和村裡漢子都在倒替著挖路,可忙活了這麼久,卻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兩側的石壁還在不停地往下滾著土塊和落石,剛挖開一個缺口,轉眼又會被倒塌的土坡埋起來。

但好在大夥兒也沒有泄氣,村裡農戶陸陸續續,還幫忙送了吃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趙衙役帶著人,撿著塊頭大的石頭,都圍在了兩側土坡處,說是先擋住滾落的石塊,才能接著挖,否則挖上半天,就都是在做無用功。

他聽著吩咐,喘勻了氣後,不顧柳哥兒勸阻,毅然決然地提上鐵鏟,跟著去鏟土搬石頭。

不妙的是,謝見君發起了燒。

他側倚著石壁,雙眸緊閉,嘴%e5%94%87乾裂得一道一道兒的,渾身一會兒冷得打寒噤,一會兒又熱得焦灼,偶時會不由自主地顫唞起來,湊近能聽著他極力克製著的微弱呻喑聲。

大虎用樹葉接了石洞頂上滴答下來的水,小心地喂給他,又把衣裳濡濕了,敷在他滾熱的額前。

滿崽紅了眼眶,靠在他家阿兄身邊,一語不發,默默地守著他。

二柱也不哭哭啼啼地鬨著想要回家了,他知道,謝見君若是醒不來,他們很難從這個山洞裡出來,故而跟著小山,倆人四處翻找乾柴草葉,想讓這小火苗能燃得更久一些。

謝見君燒迷糊了,一整夜都聽著雲胡在耳邊喚他。

他想去應和他,叫他不要擔心,自己很快就能出去了,卻是什麼話都都出來,喉嚨裡似是針紮一般。

一陣癢意翻湧上來,他猛地咳嗽了兩聲,從夢中抽身出來,睜開眼,自己還在這黑咕隆咚的山洞裡,滿崽枕在他%e8%85%bf上,緊擰著眉頭,睡得不很安寧。

“謝家大哥,你醒了!”,大虎聽著動靜,湊了過來。

謝見君昏迷之後,他便和小山、二柱,三人輪換著守在火堆旁,現下正好輪到他當班。

他揉了揉乾澀的眼眸,將樹葉裡存留下來的水遞過來,“喝點水吧,你燒了很久了。”,洞中昏暗,見不著外麵什麼情況,但他估摸著他們困在這裡大概有一日一夜了。

“辛苦你們了……”,謝見君輕抿了一口,潤了潤乾涸的喉嚨,便將水放下了。這麼一滴一滴的接著,能存這麼多,必是幾個孩子誰也沒舍得喝,都給他留著呢。

緩了緩神,他托著滿崽的腦袋,將這小崽子抱到一旁平攤些的地上,又把外衫搭在他身上,回眸瞧著小山和二柱湊在一起,腦袋對著腦袋,呼呼大睡。

他扶著石壁,慢慢地站起身來,“大虎,我再去瞧瞧,看有沒有能出去的地方。”

“謝家大哥,你的%e8%85%bf……”,大虎滿是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昨個兒謝見君摔下去時,他可看得清楚,那落石就不偏不倚地砸到他%e8%85%bf上,當即就鋪了一地的血,駭人得很。

“不妨事……沒傷著要緊地方。”,謝見君抿抿嘴笑道,他手撐在石壁上,一瘸一拐地往石洞深處去。

走了不知道有多遠,隱約感知到石壁間似是有風吹過,他忙不迭停駐腳步,身子貼伏在石壁上。

的確是有風。

他乍然心底揚起一抹欣喜,手指細細地摸索著石壁,隻覺得這處地方,同彆的石壁不一樣,他拿著石頭猛敲了幾下,隱隱有石塊鬆動。

“大虎……滿崽……”,他雙手合攏,向著來時的路,大聲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