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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路費已經到手了,回頭到家也好交代,他立時招呼他們往牛車上搬行李,“小後生放心,我既然已經答應,必然不會再加錢,隻是咱們提前說好了,你們得自備乾糧,我婆娘給我烙的菜餅子可不夠你們吃的了。”

“我們買兩個包子,湊活一頓就行,不惦記你的菜餅子。”,盧笙笑道。

謝見君招招手,將宋然喚了回來。

“宋兄,你可真厲害,都能跟人家砍價到四十文一人,我這嘴皮子都磨破了還說不動那大叔呢。”,盧笙嘴比腦袋反應快,當即就拍拍宋然的肩膀,衝他豎起大拇哥。

“你在說什麼?是謝兄說你們同人家談好了三十五文一人,才讓我回來的。”,宋然滿臉寫滿了疑惑,他哪裡有這本事,那幾個車夫一聽他要砍價,連理都不理他了,徑自都去吆喝起彆人了。

“謝兄,你居然……你居然……”,盧笙瞬時回過神來,眼眸瞪得溜圓,豎著大拇哥的手指都在顫唞,“謝兄當真是玩的一手好計謀啊。”

宋然愈發不解,逮著盧笙,倆人腦袋對著腦袋,嘰嘰咕咕了半刻,他恍然大悟,“謝兄厲害!”,誠然已經對謝見君心服口服。

被倆人星星眼一通誇讚的謝見君也隻是抿抿嘴,輕笑一聲。他背對著那頻頻往這邊看的車夫,手指抵在%e5%94%87邊做默聲狀,催著他們趕緊裝行李。

三人走時,已經要晌午。

牛車走得慢,一路晃晃悠悠,除卻謝見君趕過牛,盧笙和宋然被顛得都有些想吐,一臉菜色地裹著棉衣,靠在行李上打盹兒。

車夫閒著無聊,便同謝見君絮絮叨叨地嘮起了家常,說話的口音聽不出是哪裡人,謝見君一問才知道是祖輩上逃荒過來的,帶的日子久了,慢慢擱這兒站穩了腳跟,而後娶妻生子,將香火傳承了下去。

那車夫也是能嘮的,從祖輩上的事兒一直嘮到自己的婆娘孩子,還說他婆娘去年給他生了個水靈靈的小姑娘,瞧著可喜人了,出來這一趟,這滿心思就是惦記著家裡人,還給謝見君看他買給自己閨女的小撥浪鼓。

謝見君身後背著的包袱裡也裝著給雲胡和滿崽買的小玩意兒,懷裡還揣著熱騰騰的糕點,聽車夫念叨著家裡人,他也不禁想起了兩小隻。心裡巴不得這牛車能走得再快些,好趕緊回家裡去。

雲胡也在家苦哈哈地算著日子呢,謝見君教滿崽學數數的時候,他也會偷偷跟著聽兩句,他從小沒去過學堂,僅有識得的幾個字都是老木匠忙裡抽閒教他的。

謝見君也會教他寫字,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下來,他不敢浪費那金貴的紙,便自己找個小樹枝在地上劃,寫完了拿鏟子蓋一層土就能抹掉,有時撿個尖利的小石子,還能再牆上劃出影兒來。

今個兒是謝見君走得第十一天,他拿小石子在灶房牆上的兩個“正”字旁邊,又落下了一筆橫,將將落筆,就聽著滿崽在院子裡叫喚起來,“阿兄,你回來了!”

他乍一回神,灶房裡探進來一人,

“雲胡,我回來了。”

第47章

雲胡手中的小石子,“吧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立時起身,微微發亮的眼眸透著掩不住的雀躍,“你、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謝見君早已心花怒放,這會兒猛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笑著應道。

二人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裡,眸光相撞,滿是歡愉。

“阿兄,我想你呀!”滿崽一個猛撲上來,撞得謝見君踉蹌兩步,扶著牆才堪堪站穩身形。

“你是想我呢?還是想我給你帶的好東西?”,謝見君半蹲下`身子,莞爾逗他道。

滿崽笑彎了眉眼,眸光往他身後背的包袱上瞄,阿兄走前說了,回來給他帶好東西,他可是盼了十來天呢。

果不然見謝見君從包袱裡掏出幾個從沒見過的小玩意兒,滿崽驚呼一聲,興奮地又蹦又跳,一溜煙兒又跑出了灶房,準是又去尋小山和大虎了。

滿崽一跑,家裡就隻剩下謝見君同雲胡倆人。

稍稍沉寂了片刻,謝見君將懷中一直捂著的點心拿出來,“雲胡,這是我從縣裡買的,聽同窗說好吃得很,你也嘗嘗。”,說著他打開油紙包,給雲胡遞了塊棗泥餅子。

雲胡雙手在圍裙上蹭了好些時候,才接過棗泥餅子,小咬了一口,外皮的酥皮酥酥脆脆的,一咬就掉,內裡棗泥餡兒打得細膩,甜津津的。

“好吃!”,這縣裡做的糕點,就是比他們這兒花樣多,味道也更好吃。雲胡沒忍住,一整個棗泥餅子下了肚。

“好了,快要吃晚飯呢,等會兒再吃,彆占肚子。”謝見君將油紙包重新裹起來,之所以沒當著滿崽的麵兒拿出來,也是因為快到飯點了,滿崽貪嘴,一會兒準要吃不上飯,隻待吃完了晚飯,再給他也不遲。

雲胡點點頭,咂摸咂摸嘴上沾的酥皮碎末,一臉的意猶未儘。“你去、去歇著吧、我做飯。”

“不急,還有樣東西。”,謝見君掀開包袱底兒,拿出了一小罐仔細保存的香膏,“我見縣裡哥兒和姑娘們都用這個,問過掌櫃才知道是個抹臉的香膏,春日乾燥,你每日淨麵後可抹上點,滋潤著呢。”

雲胡哪裡見過這個東西,當下就呆呆地張大了嘴,一時連上手去接都忘了。他早先聽人說過,城裡人都愛抹香膏,但可從未見過呢,沒成想,自己如今也能用上城裡人的東西。

“太、太貴重了!”,他訥訥開口道,城裡人用的東西,那肯定都貴得很呢,之前他娘舅的大姐去城裡買回來一根發簪,說是好了好幾兩銀錢,這麼一小罐脂膏還不知道謝見君要花多少錢。

“沒事,你且用著,待用沒了,我便再去給你買,左右我四月還要再出去考試呢。”,謝見君將香膏放在他手裡,按了按他的掌心。

一聽謝見君隻在家待倆月便又要走,雲胡雀躍的心情稍見低沉了一分,但還是揚起笑意,輕輕地道了聲,“好”,他握著那一小罐香膏愛不釋手,還未拆呢,便能聞著有沁人的香氣,禁不住自歎起來,這城裡人用的東西就是好呐。

“回屋歇著吧,晚飯我來做。”,謝見君將人推出了灶房,他既已經回來,家裡的活兒就用不得雲胡了。

雲胡破天荒得沒堅持,他心裡被這小香膏撓得直癢癢,迫不及待地想拆開瞧瞧,故而隻道了句,“我、我去搬炕桌。”,便直直往屋裡去。

“到底還是個孩子性子”,謝見君目送他進屋,笑著低喃了一聲。他生起火,將雲胡年前醃好的臘肉割下來一小段,切成小肉塊,拌著切碎的土豆丁,想著做一碗厚實的麵片湯。

水滾開的功夫,他坐在小矮凳上,撅斷乾木柴往灶膛裡續,打眼瞅見牆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些什麼鬼畫符,他定睛一瞧,居然是雲胡寫的“正”字,看這筆畫,同自己此趟出行的時間恰恰能對上。

字雖寫得不算工整,刻痕倒是極深,想必是用了力氣的。

他輕撫上那刻痕,心裡暗道,“快了,就快要到了…”

晚些,麵片湯端上桌。

謝見君趕路回來,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喚了好些時候,他捧著碗,喝了一整碗麵片湯,熱烘烘的暖意順著喉嚨滑入胃裡,隻覺得渾身都跟著放鬆下來,他靠在鬥櫃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還是在家裡吃飯更舒服呐。

臨著入睡前,他擦洗了擦洗身上,那糕點是剛出鍋做出來的,他一直捂在懷裡帶回來,%e8%83%b8`前早已燙起一片緋意,方才擦洗時,絲絲拉拉,針紮似的泛著疼。

正要吹滅燭火歇下,雲胡從一旁的鬥櫃裡翻找出一小盒蛇油,剛才進堂屋裡送水,便瞧著謝見君%e8%83%b8`前一片通紅,正緊皺著眉頭小心擦洗,想必定然是極疼的,正好前些日子又從小販買了盒蛇油,這會兒派上了用場。:-)思:-)兔:-)在:-)線:-)閱:-)讀:-)

謝見君褪去外衫,昏暗的燭火下,他%e8%83%b8`前被燙之處一抹紅暈,同此時雲胡紅撲撲的臉頰一般。

雲胡羞的不行,明明偶時他也給謝見君擦過背,這會兒卻是瞧都不敢瞧。

他彆過臉去,羽睫低垂,心裡砰砰砰亂跳個不停,偏偏又躲不開,他還得給謝見君掌燈。

謝見君忍著笑,挖了一指腹蛇油,仔細抹開,才覺得被燙的地方絲絲涼涼的,紓解了許多。

他一口氣吹滅了燭燈,屋裡乍然黑下來,雲胡有些慌,握住燭燈的手打了晃。

“睡吧。”謝見君不偏不倚地從他手裡接過燈台,下炕擱放在案桌上,回眸瞄見雲胡摸索著躺下,被子一把蒙住腦袋,全身都躲在被子裡,裹得嚴嚴實實。

他無聲地笑了下,挨著他躺下,隻片刻功夫,雲胡被悶得喘不動氣,一把扯開被子時,身側便隻聽著平穩的呼吸聲了。

他試探著伸出手,扯了扯謝見君的衣角,見他已然睡熟,才放肆大膽地將他的衣角攥緊在手裡,而後饜足地睡去,如今他身側有人了,再不是前幾日伸手一探,觸手之處都是冰涼。

漆黑沉寂的夜幕中,謝見君緩緩睜開眼,他被雲胡扯著衣角動彈不得,故而艱難地側了側身子,麵對著睡著的小少年,伸手拂去垂在他臉頰下散落的發絲,他輕輕歎了一聲,被這般十足十地依賴著,他有些不舍得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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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雲胡先一步醒來,一睜眼就瞧著謝見君正麵對著自己,毫無防備地酣睡著,他心跳冷不丁漏了一拍,回過神來才鬆開手,還貼心地整了整被自己揉搓成一團的衣角,像隻偷了腥的小貓,小心翼翼地守著自己的小秘密。

曉得謝見君昨日趕路辛苦,他起身時格外地輕手輕腳,生怕驚醒了他,想讓他多睡一會兒,可誰知剛把乾草投進牛棚的食槽裡,謝見君就打著哈欠推開了屋門。

他今日得去趟許褚那裡,將考試的情況告知給許褚,遂也沒有貪睡,雲胡起時,他便已經醒了,躺了片刻,隻待神思清醒過來就起了。

吃過早飯,將今日要賣的豆腐磨好,他收拾起書箱,往南邊小院走去。沿途碰上村裡人,因著都知道他去縣試了,便七嘴八%e8%88%8c地問起他考得如何?他一一回應,隻說都答完了,尚不知能不能考過,彆的沒有多說什麼。

許褚早已經穿戴好衣裳,等著謝見君上門。今早有娃娃來學堂上課,說是昨日在村口見著謝見君回來了,想必是要在家休整一下,今日定然會過來這邊。

謝見君沒讓他等多久,將將過辰時一刻,他就到了。

“考得如何?題出得難不難?可有把握?”,許褚不等他叩門,一把拉開門栓,將人迎進門,便等不及問起考試。

“勞先生掛念,題出得不算難,學生自覺答得尚可,自第二場開始,就已經在文廟堂考試,餘下幾場,不曾出去過。”,這會兒見了許褚,謝見君才說了實話。

“好好好……”,許褚連說了三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