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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妃 寒木枝 4257 字 1個月前

」高傑天手指著床頭的一盆紅燦燦的美人蕉。

高傑天見焯敏仍是沒反應,壓低了聲音又道:「一天枯萎三盆,美人蕉何時如此憔悴了,恐怕是被人強行灌入奪命散所致吧。」

說完之後,高傑天靜靜等著。

焯敏果然緩緩睜開了眼睛,輕啟朱%e5%94%87道:「高大人,不愧是名不虛傳,心思慎密。」

高傑天道:「跟娘娘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想著一直麵對著敏昭媛似有不敬,便將凳子轉了個角度,對著窗外,道:「娘娘竟能料到會有大風波,真乃神機妙算。」

焯敏躺在床上道:「高大人又何必挖苦本宮。是那驕傲自大的倩妃自以為能將本宮身邊的孫昐石收買了,要不是孫昐石告密,本宮又怎能猜測到分毫。」

「娘娘這一招借力打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倩妃設下的局推向了倩妃,實在妙哉!」高傑天這句話,並不含譏諷之意,他對倩妃並無好感,反而有股說不出的憎惡。

焯敏歎道:「宮中之事,向來是環環相扣。」過了一句話的功夫,又道:「若不是我佯裝昏迷不醒,那個幕後黑手的魔爪又豈能繞過我而直擊倩妃。」

「是,娘娘這一步棋贏得好險。」

☆、妙計連環套(六)

話說高傑天與焯敏在室內密談。

高傑天道:「這次事件的確不簡單,表麵上看,似乎隻是比平時更慘烈的後宮爭鬥。」

焯敏道:「表麵上看?高大人到底想要說什麼?」

高傑天起身,走到窗邊,道:「事發第二日,微臣在死者家中細細勘察了一番。衣服、錢財都未動,也無打包遠行的跡象,這與一大家子人僱傭馬車逃跑似乎並不搭調。」

焯敏沉沉道:「高大人是說幕後黑手故意將眾人趕上馬車,拉到大道上才大開殺戒?」

高傑天從轉過身,踱過來道:「這樣做的目的絕非隻是陷害當朝寵妃這麼簡單。」

焯敏道:「高大人是懷疑有人想把皇上拉下水?」

高傑天道:「娘娘認為如何呢?」

焯敏輕笑一聲,道:「那人太低估了櫂易名的能耐。憑兩車死人就想給櫂易名臉上塗滿黑汁,愚蠢。」

高傑天道:「娘娘所言甚是,當朝皇上天縱英才,謀略之深非一般人可匹敵。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給皇上製造一個臉上貼金的機會罷了。」高傑天停了停又道:「聽說那白衣女鬼長得神似昭媛娘娘。」

焯敏一聲歎息,道:「可憐了芳貴嬪,一個好好的女孩家,就這樣斷送了卿卿性命。」

高傑天道:「娘娘的心從未變更過,一心穩定天下大局。倩妃的父親,如今高居宰相之位,若是稍有差池,捲進了這個漩渦,後果不堪設想。朝廷內部為爭權奪利,狠辣手段比後宮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時,真正受苦的隻有平民百姓。」

高傑天望了望焯敏,低聲道:「正因為這樣,娘娘才扮作了鬼魅,又讓下人故意放風說那鬼魅像極了昭媛娘娘。這樣一來,給倩妃營造了一個可以開罪脫逃的機會。隻要在鬼魅橫行之夜,有人嚇得神誌不清,百姓自然就輕信那是真兇,所謂『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焯敏道:「你果然什麼都看得透透的。」

高傑天道:「娘娘又何嘗不是什麼都看得透透的,就連最後是芳貴嬪出來背黑鍋,娘娘都算到了,不是嗎。」

一句話說得焯敏身子抖了一下。

高傑天繼續道:「娘娘是好奇微臣怎會知道,是嗎?」他說著,又坐回椅子中:「微臣去過刑部大牢了,裡麵的齊大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齊大人,隻是個模樣有些像齊大人的死刑犯罷了。當朝聖上雖然默許這樣做,但絕不會親自動手掉包。而刑部總管又是前朝老臣袁布朗,娘娘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齊大人是前朝遺臣,芳貴嬪之父,他雖與櫂易名結成親家,但並未幫著櫂易名篡奪皇位,尚保持著中立,這一點也算得上忠義。是以,焯敏不忍心將他送上不歸路。

焯敏道:「高大人真是無孔不入啊。敢問高大人,那幕後黑手又是何人?」

高傑天道:「昭媛娘娘又何必問我,能讓皇上都忌憚幾分,暫時忍住不揪出來的人,娘娘怎會猜不透呢?」

焯敏道:「朝廷之事,本宮現在不勝瞭解,並不知皇上在忌憚什麼人。」

高傑天道:「是謹慎不說也好,還是真不知也好,這個人都還未到剷除的時候。娘娘小心提防著也就是了。微臣相信,有皇上的保護,娘娘不會有事的。」

焯敏道:「皇上到底知道多少?」

高傑天道:「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微臣也不清楚。臣提醒娘娘一句,再彎彎繞的腸子到了皇上麵前都成了直腸。微臣告退。」

焯敏點了點頭,高傑天就出去了。

焯敏細細品味著「該知道的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也就是說櫂易名已經知道焯敏佯裝昏迷不醒的事了。焯敏笑笑,櫂易名通醫理,自己身上口中並沒有彌留奪命散的氣味,隻是空氣中飄蕩幾許而已,他又怎會辨別不出來。那些時日的夜夜共寢,眼神裡流露出的哀傷,不過是配合著自己演了一場戲。

不久,愫巖進入內殿。

愫巖道:「娘娘,這個高大人靠得住嗎?」

焯敏微微頷首:「高大人一身傲骨,兩袖清風,外號「三不屈」,不屈於權貴,不屈於名節,不屈於五鬥米。隻做自己想做之事,任何人任何事都改變不了他的意誌。對這個朋友,我很是放心。」

四年前,焯敏公主隻身一人下江南,到訪南京寶地。本是去尋找黑衣人的府邸,不料進入南京城,第一個撞上的卻是高傑天。那日,焯敏公主四處尋訪黑衣人,不得結果,心裡悶悶不樂,走路橫衝直竄的,就撞上了也情緒不高的高傑天。本來是一件小事,可那天的高傑天就是看不慣走路不長眼,還一副趾高氣昂的焯敏公主。至少在那天的他看來,她是趾高氣昂的。對於這件事的定論,日後成為莫逆之交的他倆還爭辯過。

他一伸手就扯住了焯敏公主的左臂,冷冷道:「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傢夥,道歉都不會嗎?」

焯敏公主還未見過如此蠻橫無禮之人,心緒本就不寧,眼一瞪,故意氣他:「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嘴還會道歉嗎?」

高傑天也從未見過如此不講理,還伶牙俐齒之人。兩人大眼瞪大眼,一言不發,瞪了足足半個時辰。起先都以為自己眼神鋒利,對方必定懼怕,哪知兩個都是硬朗朗的人,底氣十足。最後見誰也不服輸,再瞪下去也是徒然,同時「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焯敏此刻想起當時的情形,卻是覺得那時的天空是美好的,讓人無限想念,那時的語句是美好的,回味無窮,那時的人也是無憂愁的。回憶過去的人,總是覺得過去的一切都很美,即使不美的東西經過時間的加工打磨,也會變成美的精品。

夜。瀟妃來探望焯敏。

瀟妃眼睛紅紅的,像是長日憂傷所致。焯敏內心一陣感動,手指微微握住瀟妃的手,道:「姐姐,這又是何苦。」

瀟妃一語未成,已先哽咽:「妹妹,姐姐姐姐好害怕再也見不著妹妹了。」拾起手巾擦了擦眼眶,道:「那些時日,宮中眾人都說看見你靈魂出竅了,在夜色中飄蕩,我心急如焚,皇上偏偏不讓眾妃來探望,說是你要靜養。」

焯敏虛弱地舉起手,拭去了瀟妃臉盤的淚珠,擠出一絲苦笑,道:「姐姐,隻要你過得好,不被人連累,妹妹怎樣都無所謂的。」焯敏看著麵前這個純潔如仙子的女子,內心感慨頗深。這麼多時日來,焯敏真的很害怕那個幕後黑手會把瀟妃牽扯進去,這樣一朵不沾染煙塵的潔淨之花,若是捲入黑暗的鬥爭中,生命會很快枯竭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瀟妃沒坐多久,皇上就駕臨竹溪宮了。寒暄了幾句,瀟妃就知趣地退下了。

「現在可好些了。」皇上關懷地問道。

焯敏心裡的念頭轉過了千百回。自己欺騙了他九日,而他亦苦守著自己欺瞞了眾人九日。可他是君,自己是臣,君對臣無所謂期滿不欺瞞,臣對君卻必須得坦蕩蕩。這件事情如果沒有妥善地解決,日後他心中必定會留下不良的陰影。該怎麼辦呢。

經過一番抉擇,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話,不要欺瞞的好。反正他也什麼都心知肚明了,何須再撒謊,多此一舉。

焯敏突然撲進他懷裡,撒嬌道:「早就沒事了。」相信他能聽出來這個「早」字絕非僅指此刻前的幾個時辰,而是指今天前的幾天。

櫂易名果然善於捕捉話裡的隱含之意,對她不刻意隱瞞充滿讚許,撫摸著她的髮絲,突然想起來什麼,將焯敏的寢衣悄悄拉開。焯敏立刻滿麵通紅,道:「皇上。」卻聽得櫂易名撲哧一笑:「你真當朕是色狼嗎?嗯?」櫂易名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然後將她平躺在床上,麵朝下趴著。

原來他是想檢查焯敏身上的傷痕到底怎樣了。

還好,焯敏臥床九日,靜養的很好,塗抹的又都是名貴的膏藥,背上隻有少許淡淡的痕跡。雖然是淡淡的,可是女子皮膚的光潔卻因此暗淡了幾分。焯敏心下有些擔憂日後的櫂易名會介意。畢竟哪個男子都是抵不住眼睛的挑剔的。

焯敏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似乎此刻特別在意他的想法。卻又沒有勇氣看向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神裡尋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突然,背部一陣灼熱。他的%e5%94%87一寸寸地%e5%90%bb著她身上的傷痕。一種不可名狀的暖流襲過她的心頭。她想要的答案,他已經用實際行動完美的回答了。他抱住她的身軀,臉貼著她的臉,曖昧的含糊道:「敏敏,無論何時你都有我。不離不棄。」

☆、水底的人影

歲月如梭,眨眼的功夫,七月憑藉著它特有的炎熱,闖進了眾人的生活。

坐在房中不動彈還好,一旦走上那麼幾步,額前腋下細密的汗珠便層出不窮,手絹兒整天的功夫就是圍繞這些汗珠打轉。若手絹兒有絲毫人的性情,也定會覺得人到七月,活兒重。

焯敏入夏以來,每日必把髮髻高高挽起,一絲流蘇也不願散落。衣裳也是盡挑寬大絲薄的,圖個透氣。

這日早飯時辰剛過,縈常在便來求著焯敏,說是昨日尋覓到一個涼爽的好去處——微波湖上泛舟。

話說這縈常在從暴室出來後,很長時間都失去了童真的可愛,多了份大人的成熟和謹慎,也不大愛說話。可當她遭遇上焯敏的七日昏迷後,急得失去了理智,晝夜不停地哭,不停地拜菩薩求平安。待到焯敏醒轉,她又重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快樂,什麼叫做幸福,什麼叫做世間總是美的,隻要你肯去發掘。漸漸兒孩子性又被激發了出來,恢復了幾層的活潑。

今日焯敏見縈常在竟有泛舟的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