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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妃 寒木枝 4225 字 1個月前

在該怎麼辦,我現在去做一些善事給百姓看,還有用嗎?」

密友道:「善事?淺淺一杯水哪能撲滅得了熊熊大火。」

「那怎麼辦?是不是再添一把火,讓火燒得更旺些,使百姓辨不清到底是兩人中的哪一個縱的火?對了,對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一國之母捧上火堆的最高處,這樣皇上一定會顧及國本,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不是?」

密友一把攬住倩妃道:「姐姐,皇後如今幽居在坤寧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念佛,叩拜神明,弄得身體消瘦、弱不禁風的,這時你還要將火燒到她身上,是行不通的。皇上並非等閒之輩,城府之深、計謀之高非你我能揣度,更玩不轉。皇上對皇後的庇護之心,姐姐還沒瞧出來麼?」

倩妃氣餒地癱坐在椅子裡,軟軟道:「我真要敗在一個連是誰都還沒弄清楚的敵人手中嗎?」

密友想了想道:「這倒還未必,我們姐妹倆絕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被他人斬草除根。使火更旺些,是皇上不願看到的,也是我們做不到的。但是,如果換一個縱火人,也許就是皇上樂意看到的。」密友含笑望著倩妃:「姐姐,你說對嗎?」

第二日,白衣女鬼之事傳遍了後宮的甬道,處處有回聲。

眾妃私下裡都傳言著,那白衣女鬼像極了敏昭媛。也是,敏昭媛無辜受人陷害,飲入奪命散六日,一直沉睡不醒,說不定魂魄真的已離開身體,開始尋覓真兇報仇了。這個言論出來後,眾妃反倒輕鬆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自己毒害的,怕什麼?反而懷著幾分欣喜,拭目以待到底是誰做出這般喪盡天良之事。

第二日晚,是敏昭媛進入昏迷的第八天。

夜,陰風嗖嗖。風裡還夾帶著低低的嗚嗚聲。

經過一晝夜的謠言洗禮,那班打更的太監膽子重新壯起來了,彷彿要一雪昨夜之恥般,見著了白衣女鬼也不似昨夜那般驚恐萬狀地嚎叫,沒命地逃,而是內心慌亂卻裝作沒瞧見,繼續鎮定的打更。更有甚者,還笑嘻嘻地給白衣女鬼請安:「昭媛娘娘吉祥,小的一直受昭媛娘娘庇護,心下甚是感激,今夜小的多給娘娘您燒燒紙錢。」說著還真從懷裡掏出一遝冥幣,就著燈籠裡忽明忽暗的火燃了起來。也還真怪,那白衣女鬼緩緩走過時,笑得如沐春風。

可是,瑤慕宮裡的芳貴嬪就沒那麼好命了。還未見到真實的鬼魅,便已捕風捉影似的鬼吼狼叫起來,滿頭鬆散的亂髮在院中的夜色裡胡亂飛絮,發瘋似的轉著圈圈:「你來啊,你來啊,你生前鬥不過我,死後我還怕你不成?你來啊,你來啊」

芳貴嬪的聲音之大,震動了臨近的宮苑。有人迅速匯報了皇上、皇後,沒幾刻鐘,後宮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駕臨了瑤慕宮。芳貴嬪還是那一幅癲狂模樣,甚至變本加厲了,拿了一把菜刀橫豎亂砍,好些個宮婢奴才捂著傷口四處逃竄。侍衛一時半會都不敢接近芳貴嬪。直到帝後駕臨,侍衛們為了展現自己的神勇,方才不顧危險,一擁而上,將芳貴嬪捉了個結實。

帝後在瑤慕宮主殿裡,親審芳貴嬪。芳貴嬪一臉神經兮兮的瘋樣,被繩子捆了置在大殿中央。皇後強自鎮定地大聲問了幾個問題,芳貴嬪都置若罔聞,反反覆覆大喊著敏昭媛的大名:「秦敏,你這個賤婦,秦敏、秦敏、秦敏···」

(前朝公主焯敏,是以新王朝的秦婁大將軍之女秦敏的身份進宮的,因此,宮中之人都道她是秦敏)

夜審中,芳貴嬪胡言亂語蹦出了很多□□。最後皇上將她打入冷宮,並以殘殺宮人家屬和毒害敏昭媛兩項大罪昭告於天下,定下三日後在京城各主要通道遊街示眾,向萬民賠罪。宮妃遊街示眾,真是前所未聞,也虧櫂易名想得出。對於老百姓來說,則正是因為史無前例,才方顯我朝皇帝英明。民間都對櫂易名這位新皇讚不絕口,簡而言之一句話——「定是我家祖墳上冒青煙了,我才趕上了明君的好時代啊!」

☆、妙計連環套(五)

碧華宮。夜。

倩妃蜷縮在錦被之中,嗚咽之聲時斷時續,淚水更是浸濕了寢衣的袖管。芳貴嬪昔日的好,一樣一樣地浮上腦海。芳貴嬪曾經是倩妃最貼心的朋友,可是,可是,她卻為了自己活命,將芳貴嬪送上了不歸路。若能秘密處死,至少還能保留人世間的最後一絲顏麵,卻偏偏是遭千人唾萬人罵的遊街示眾,活生生剝奪了芳貴嬪的最後一縷芳潔。倩妃的良心並未泯滅,她又怎能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呢。

還記得,倩妃剛嫁入櫂王府做妾那會,因為她出身低微,父親隻是一介書生,毫無官宦背景可言,所以不為櫂老太太歡喜,甚至心裡還怨她生得過於妖媚。櫂老太太那時是家中僅次於櫂老王爺的權威者,她的隻言片語便能決定府中之人的盛衰榮辱。

既然櫂老太太不待見她,下人們自然對她尊重不起來,一日有三餐飽飯便已是很好,還想要下人們多做一點事,那就是白日做夢,門都摸不著的事兒。那時的倩妃喚作羽倩,為人厚道。芳貴嬪當時也是櫂易名的一個姬妾,叫做媃芳,因為父親是堂堂巡撫,所以櫂老太太對媃芳甚是寵愛,也是拉攏巡撫之意。

至於櫂易名,他的膽並不是色膽,他的心也不是花心,對於這些花花綠綠的女子們向來不多看,即使娶她們進門也不是因為愛情,僅僅是與她們父親之間的一點交情罷了。說白了,就是政治聯姻,為了將來打天下部署好一切。但為何羽倩這類女子也娶進門了呢?那是因為她的父親縱然不是官,卻足智多謀,一如當年劉邦身邊的張良。隻可惜,要謀反篡位這類的事,向來都是男人們腦中的玩意,自然是不會向櫂老太太透露一星半點的。要不然,她還會對羽倩刻薄嗎?

緣分這種東西,也許真是天注定的。媃芳見羽倩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誠實本分的女子,隨著交往的逐漸深入,兩人成了貼心的好友。有媃芳在櫂老太太麵前為羽倩時不時地說好話,羽倩的日子自然是好過了些,那些下人也開始不敢十分怠慢了。

在櫂易名離開南京,遠遊之時,媃芳常常邀請羽倩與自己同睡。兩個小姐妹總是在睡不著時,偷偷溜進後院,躺在草地上數星星。一顆、兩顆、三顆···數到後來,自己都不記得是多少了,開始互相嘲笑,壓低了聲音笑罵。有時也會數著數著一起睡著了,等到第二日清晨時分偷偷摸摸地進入房裡假睡,然後由侍女侍候起身更衣。

櫂王府的家規是非常嚴格的,就這兩人共寢之事還是媃芳三番四次的請旨才求來的,若是被察覺夜不歸宿那可是%e5%b1%81%e8%82%a1開花的大罪。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嘛,沒嘗試過毒蛇纏身的人,又怎會害怕草繩呢?

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包得住火的紙,東窗事發隻是遲早之事。那遲早的一天就降臨在一個灼熱的夏夜。媃芳和羽倩如同往日般,橫躺在夏夜燦爛的星空下,沐浴著星光似嬰兒般甜美地進入夢鄉。夢境也分兩種,美與惡。前些日子做的夢都是香甜的美夢,可這夜她倆都做了噩夢,夢裡都被人重重踹了一腳。

醒來時,才發現那不是夢,而是櫂老太太的三寸金蓮狠狠地各踢了一腳。

兩人慌忙跪在地上,伏著身子,不敢抬頭。櫂老太太二話沒說,叫家丁在正殿生火。生火?這跟她倆有何關係呢?眾人都一絲不解的樣子。到了大殿,十個火盆裡裡外外共圍成兩個圈,盆裡的木炭正辟裡啪啦爆裂著,火苗忽明忽暗,上躥下跳。剛進店,一股難以忍受的熱氣就撲麵而來,眾人想掩麵,卻又不敢。

羽倩到了這時還是一臉的茫然,不知櫂老太太究竟要怎麼懲罰她們。她悄悄望了媃芳一眼,媃芳也是一臉的迷惑。向來聽說櫂家的懲罰很是嚴酷,但這些新嫁娘並不曾親眼見過。

坐定後的櫂老太太,麵色寒冷地吼道:「羽倩,給我跪倒裡麵去!」

跪倒裡麵?羽倩懷疑自己聽錯了,兩圈的火盆密密圍著,怎麼走進去?。可管家過來拉她進去時,她不得不相信了。被管家推搡著,她差點就撲到了火盆裡,趕緊自己乖乖地靠近火盆。在櫂老太太的嚴詞厲色下,羽倩高高抬起腳,小心翼翼地踩在火盆與火盆之間的類似三角形的空隙裡,才剛踩下去,火盆滾燙的邊沿就燙疼了她褲管內的腳踝。另一隻腳趕緊一步跨入內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跪下。」

兩圈火盆裡圍成的空間並不大,剛剛夠皮膚不會碰著火盆的空間。可大熱的夏天,週遭圍著十個旺旺的火盆,就算沒在火盆上直接燒烤,也快成烤豬了。身上的嫩膚還耐熱些,臉蛋觸碰著火熱的沖氣,著實呼吸都困難。這還沒完,櫂老太太還讓下人端來一盆剛燒開的熱水,讓羽倩高舉兩手端著,手指和掌心的肉疼得直想去見閻王。

這真正受懲罰的隻有羽倩一人,媃芳隻是被罰跪在火盆的外圈,麵對著一個火盆而已,也不用舉熱水盆。但媃芳彷彿是鐵了心要與羽倩共患難,特意靠近了火盆,沖氣吹飛了她鬢角的細發。熱氣熏得淚水直流,似乎要借淚水的濕度來緩解臉盤的熱度。視線穿過淚水,模糊地望著對方,倘若沒有對方眼神的支持,這種大伏天的酷刑是誰也熬受不住的。

蜷縮在錦被中的倩妃,一遍遍回憶起過往的種種。咬緊下%e5%94%87,%e5%94%87皮破裂,鹹鹹的血腥沁入肺腑,籠罩了整個靈魂。

敏昭媛昏迷的第九日。乾清宮內。

皇上玩弄著籠子裡的鸚鵡道「高愛卿,你說這太醫院的太醫,是否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高愛卿自是知道為了敏昭媛的事,道:「病有緩急,有些病不到時日是不會好轉的,皇上且耐心等待。」

皇上回過身來:「恐怕不是時日的問題,是缺個治療的良醫。」皇上雙目緊緊盯著高傑天的眼。

高傑天會意,道:「微臣也略懂些醫術,若是皇上不嫌微臣醫術拙陋,微臣願意鬥膽一試。」

竹溪宮內。黃昏。

高傑天奉旨為敏昭媛醫治。高傑天說他的治療方式獨特,外人不宜觀看,將所有奴僕都打發了出去。

殿內的高傑天,並未如一般太醫般仔細替患者診脈,而是搬了張凳子,隔著紗帳坐在敏昭媛床前,開始話療。你一定很奇怪吧,哪有不用藥,光說話就能將病人醫好的。嘿嘿,這就是庸醫和良醫的差別了了,俗話說治病先治心,心舒坦了,病還能不好麼。

隻聽高傑天小聲道:「娘娘,時過境遷,塵埃已落定,娘娘的病是否也該雲開霧散了?」高傑天觀察了焯敏的神色,繼續道:「微臣幾天前來竹溪宮拜訪時,順便在貴宮殿院裡院外多走了幾遭,在一個廢棄的無人踏足的小角落裡發現了好幾盆枯萎的美人蕉,那些可憐的花兒在未敗之時應該是蹲在這個位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