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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55 字 1個月前

了人姑娘這麼久,到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就先去那落落腳總行了吧?”

“你有喜歡的人了?怎麼都沒在信中跟我提過?”金朝意外道,“有照片嗎讓我看看。”

這還真是稀罕事。陶園昌上一世與他算不上深交,因此他也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麼愛慕之人。

“我這不努力了很久人家也沒答應我嗎?”陶園昌害臊地從%e8%83%b8`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枚小圓鏡,裡麵夾著的是一張絕代佳人的照片。

金朝湊近一看,臉色乍變。他沒想到陶園昌口中的心上人竟是沈攸。

“難怪不答應你。”他%e8%84%b1口而出,都沒意識到自己這話是在直戳陶園昌脆弱的小心臟。

“是吧,她本人比小像還漂亮,”陶園昌用領帶擦了擦鏡麵,惋惜道,“看不上我也是理所應當。”

金朝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們怎麼認識的?”

陶園昌把圓鏡塞回心口,回憶道:“二五年五卅那會兒,我們組織不是成立了上海總工會支持工人運動嗎?這姑娘是記者,每回遊行我都能見著她。她也是膽大,都開槍了還敢扛著相機衝在最前頭,被子彈射中手臂了也不肯停止拍攝。”

“我先是敬佩她、關心她,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開始沒日沒夜地想她。”陶園昌撓撓後頸,不好意思道。

金朝好笑地看著陶園昌少男懷春的模樣,提醒道:“這姑娘家裡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陶園昌皺眉,“我是喜歡她又不是喜歡她父母,打聽人家家世做甚?”

“隨口問問罷了,你加油吧。”金朝看陶園昌幸福的模樣,也不忍心將真相告訴他了。沈家小姐高不可攀的身份一說出來,恐怕陶園昌就真得心死了。

陶園昌捂著心口,落寞地笑道:“其實我早就不抱希望了。革命路上犧牲在所難免,我都沒法保證自己能陪她走多久,怎麼敢恬不知恥地要人家搭上一輩子的幸福?等你有喜歡的人就能明白我現在的感受了。那套房子你儘管住,我是不奢望有收回的那一天了。”

不過陶園昌悲情了沒多久,就又恢複了往日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嗐,不想這麼多了。死生無可無不可,能活一天算一天。”

車子在一棟帶庭院的小洋房前緩緩停下,金朝被強製扭送了進去,還被要求第二天一早就要去車行報到。

“程哥在忙活大事,所以今天都沒空來慶祝你回國。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早我來接你。”陶園昌拍拍金朝寬闊許多的肩膀,感慨道,“你也是時候該參與進來了。”

第二天一早,陶園昌就帶著一提食盒和一件厚大衣,大搖大擺地進了洋房。

“呐,我姆媽特意給你做了生煎包和鹹豆花,讓你嘗嘗家的味道。”陶園昌將早飯擺在餐桌上,見金朝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開口道,“這麼多年沒吃,想這一口了吧?”

金朝盯著生煎包和鹹豆花看了許久,突然笑了:“南洋華人很多的,想吃這些並不難。隻是湊巧我最後一次見我弟弟的時候就是給他買的這兩樣早點。”

陶園昌想起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孩,揚揚眉道:“你弟比你小一歲吧,那算起來也快十六了?”

“嗯,今日是他生辰。”金朝攪著鹹豆花,含笑道,“要是今日散得早的話,我就去學堂接他放學。”

“好家夥,我說你怎麼一個月前突然就說要回來。”陶園昌放下筷子,擦擦嘴正色道,“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你走那天你弟來工廠門前哭了好久,說要找你。我出來跟他說你已經上船了他也不肯走,就坐在台階上哭,看著真挺可憐的。”

“後來他隔三差五地來工廠門口坐著,最開始是一星期一次,後麵就變成一月一次,半年一次。不過最近半年我倒是沒再見他來過了,估計你弟是傷心壞了。”

其實無需陶園昌提醒,金朝也能感受到沈滿棠的變化。蘆薈不會寫信,最開始都要沈滿棠給她代筆,兩人一同完成信件後再寄到爪哇來。通常一封信中隻有前兩段是蘆薈的口%e5%90%bb,後頭兩頁就全是沈滿棠的碎碎念了。隻是漸漸的,沈滿棠就像是完成任務一般,隻轉述蘆薈的話,再不給他留言了,哪怕金朝在信中多次詢問沈滿棠的近況,他也一概不回。

雖然從蘆薈的隻言片語中可以得知小少爺一切安好,但金朝仍舊十分心慌。這也是為什麼他會這麼著急忙慌地趕回來。本來按計劃,他還需要再待上至少一年才能達成自己設定的目標。

“小孩心軟,我向他好好賠罪,應該能哄好吧。”金朝訕笑著,自己都覺得沒底氣。沈滿棠一切安好卻不肯給自己回信,很明顯是生氣了。他雖然小脾氣不斷,但還是頭一遭這麼難哄。

“你這哥當的可真稱職,我最開始還以為你倆是%e4%ba%b2兄弟呢。”陶園昌回憶起這些年沈滿棠賴在工廠門口不肯走的執拗樣,頭痛道,“帶普通小孩都夠累的,你還帶了這麼個小少爺,應該更磨人吧?真的,很多%e4%ba%b2哥都做不到你這份上。”

金朝搖頭笑道:“你說反了,他可比一般孩子懂事多了。”說完他就飛速乾完六個生煎,起身對陶園昌道,“快去車行吧,彆讓程哥等急了。”

程大器辦公室內,每個將要參與此次行動的幫派成員都在萬分專注地聽著程大器布置任務。

“剛剛接到情報,大漢奸馮厚生托人買了兩張今天下午兩點江彩蝶新片的票。影院環境昏暗,正是動手的好地方,因此我們的計劃得提前了。”

“射殺的任務還是交給大刀,雷子和小天輔助,屆時你們三人就坐在馮厚生後排,伺機行動。任務完成後你們迅速到戲院後門,由阿虎來接應。”

“其餘人,全都照常在戲院外候客,等現場混亂時儘可能幫助疏散群眾。若有無辜受傷者,及時送去醫院就醫。若是漢奸抬出來時還活著,你們就主動上前攬客,然後拖到秘密處做掉。”

程大器拍拍身旁的金朝道:“這次機會來太匆忙了,小金你剛回來,幾年沒練槍法估計也生疏了,我就不給你安排任務了。你待會兒去外頭領輛黃包車,下午跟大夥兒一起去現場熟悉熟悉,以後執行起任務來也有經驗。”

第103章 小壽星

快到兩點了,小金師傅%e8%84%b1下陶園昌給的大衣,換上車行其他弟兄給的破洞棉衣和布鞋,一同前往了戲院。

“嘶,真冷。”在南洋呆久了的他已經好久沒感受過這種濕冷到骨子裡的天氣了。單件的棉衣不過是聊勝於無,金朝才跑了一段路手就已經凍得烏紫。

他把黃包車停在離戲院十幾米遠的位置,對著手背哈了許久的氣才逐漸有了知覺。

這樣冷的天,也不知沈滿棠穿暖和了沒有,今年有沒有再生凍瘡。

戲院門口的人越來越多起來,就連身形突出的大刀等人都被淹沒在了人海裡。大家都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搶到江彩蝶新片首映的票,自然是早早就來候場,生怕會遲到了。

金朝本就是臨時加入這趟任務的,因此身上就連槍都沒配。依照程大器的囑托,他將黃包車停在了遠處,坐在車上啃饅頭假憩,隻等萬不得已之時再伺機行事。

停在他前麵的黃包車還有很多,有些也並非是程大器車行的車夫。大家都在往這湊,隻等著散場後能夠接單生意。車夫們悠閒地坐在路邊閒聊著,殊不知待會兒會有大事發生。

“誒,你們說江彩蝶有那麼好看嗎?這麼多人衝她來,搞得我也想買張票進去看看了。”

“得了吧你,一張電影票要六角錢,你舍得買嗎?況且她的電影上映第一周根本搶不著票,還得加錢從黃牛黨那買。咱們啊,等貴客看完後聽他們講講故事就得了,一般人那看得起這個?”

話音剛落,戲院裡就發出了兩聲尖銳的槍響,隨後便傳來了觀眾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還沒等一些車夫反應過來,就有一大批人慌亂地從戲院裡衝了出來。

“開槍了,死人了!”抱著孩子跑在最前頭的男人呐喊著,看見黃包車便一躍而上,“快走!”ω思ω兔ω網ω

戲院外頓時亂成了一鍋粥。金朝站上黃包車向前望去,見程大器拖起車對乘客高呼“走嘞,您坐好”,便知任務是順利完成了。

他放下心來,便也拖著車上前,想著能拉一個便是一個。這些觀眾本是滿懷期待地來看電影的,卻被他們的刺殺行動無辜波及,眼下自然是越快將他們送離血案現場越好。

可他沒想到的是,在這個理應還在上課的時間段裡,他卻見到了沈滿棠和常遇青。

隻見沈滿棠麵色慘白,雙腳發軟,被常遇青半摟半抱著才能勉強站穩身子,而他的臉上、衣服上甚至還有一大片血跡。

“小滿!”金朝扔下黃包車,衝上前去一把將他拉了過來,“你中槍了嗎?”

他手忙腳亂地掀開沈滿棠的大衣,生怕這血是從他身上冒出來的。

誰知沈滿棠根本沒認出他來,他尖叫著,奮力推開金朝:“彆碰我!放開我!”

常遇青上前一步,環住沈滿棠的腰,把他帶入懷裡,而後用充滿鄙夷的眼神上下掃視著金朝。

“他讓你彆碰他,聽不懂嗎?”

幾年未見,常遇青的聲音也低沉了不少,乍一聽確實有些唬人,就連在他懷裡的沈滿棠都不自覺地抖了抖。

“彆怕,不是在凶你。”常遇青拍著沈滿棠的背,聲音又變得格外溫柔起來。

金朝根本無暇顧及常遇青,他看著瑟瑟發抖的沈滿棠,輕聲道:“小滿,我是元寶,我回來了。你過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好不好?”

此刻沈滿棠滿腦子都是剛剛坐他邊上那人腦袋爆漿的畫麵。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五年前的今天,祖母和三叔也是這麼在他麵前死去的。他被濺了一身的血,卻連擦拭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有常遇青扶著,他都無法從椅子上站起來。

好不容易出了戲院,卻又有一個陌生男人衝上來拉扯他。他害怕地把頭埋在常遇青的肩上,耳邊滿是混亂的嗡鳴聲。

沈滿棠這個狀態,讓他跑肯定是跑不動了,可此地剛發生過命案,確實不宜久留,饒是常遇青再不待見金朝,也不得不開口道:“用你的車帶他。”說罷便將沈滿棠抱到了黃包車上。

見常遇青也想上車,金朝趕忙阻攔道:“你彆,我拉不動兩個人,你上彆的車去。”

看金朝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架勢,常遇青也隻好放棄對抗。他鬆開沈滿棠的手,對金朝道:“他身上沒傷,就是嚇著了,送我家就好。”

金朝隻聽了前半句就見機跑了,甚至跑得比平時沒拖車時還快。直到把常遇青徹底甩開後,他才拐了方向往陶園昌的洋房跑去。

沈滿棠坐在車後頭被金朝又癲又甩,晃得他午飯都要吐出來了,什麼陰影和噩夢也早都被這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