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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53 字 1個月前

記起來了,再受你刺激,他還能不能活?”

常遇青鬆開金朝的領子,站起身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他:“你若對他還有點歉意,現在就該自覺點滾得遠遠的。隻要你不出現,他就永遠不會被‘逼上絕路’。”

金朝沒那麼容易就被常遇青帶著走,他摸黑坐到了餐桌前,點亮蠟燭後才道:“你與其在這跟我爭論究竟是誰害死的沈滿棠,倒不如多花點時間把江小姐的冒牌男友解決了。你該知道沈滿棠有多愛慕江小姐,若是放任她墮落,難保沈滿棠不會為了她走上老路。”

金朝這般提醒不僅隻是為了防止沈滿棠泥足深陷,更多還是希望能拉這個無辜的女子一把。上一世的三年後,江彩蝶插足他人婚姻、雇凶殺害原配的醜聞被記者曝光,使她一時間從人人高捧的仙子淪落為過街喊打的老鼠。

哪怕後來在常安等人的奔走下成功為她洗%e8%84%b1了冤屈,也再無劇組肯用她。一代電影皇後就這般走向了隕落,甚至自此便開始自暴自棄地和上海灘的小開們遊戲人間。

料誰也想不到,她如今這個男友孟廣聞竟是江顯榮為她量身打造的陷阱。此人不僅茶商的身份是假的,早年間在老家還曾有過一房妻兒,隻是在他來上海之前就被他活活折磨死了。江顯榮自與常安離婚後便一直在伺機報複與他做對的妹妹,剛巧他就在賭場撿回了這個險些要被剁掉手指的男人。

江顯榮不僅幫他清償了債務,還花大力氣給這男人從裡到外都包裝了一番,讓他搖身一變成了名門紳士。在江顯榮的設計下,孟廣聞成了江顯頤所在的星華電影公司的投資人,二人也逐漸開始了交往。直至江顯頤公開宣布將與男友訂婚時,江顯榮才將一切捅破,甚至將孟廣聞妻兒的死歸因於江顯頤的善妒。

“江顯頤的事我自會上心,用不著你來提醒。”常遇青冷哼著,重重拍了聲桌子接著道,“熱戀中的女人,隻有鐵證如山了才會相信自己是真的瞎了眼。我明裡暗裡不知提醒了多少次,還不是照樣陷進去了,真是愚不可及。”

“沾事者迷罷了,你不喜歡女人也不必這般刻薄。”金朝好心給氣頭上的常遇青倒了杯水,沒想到卻被他摔了杯子。

“你最好是隻對女人感興趣。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沈滿棠打歪主意,我第一個殺了你。”

金朝可惜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嘖嘖”兩聲後又給自己倒了杯水降火。在常遇青的逼視下,他終於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我是不大了解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但沈滿棠我自小帶到大,他的喜好我還是能保證的。怎麼常大公子還幻想上一世流連花叢的人這輩子能轉性喜歡男人?”

常遇青被戳中肺管子後,差點把金朝家的桌子都掀了。他看著桌中央微弱的燭光,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彆剛活過來就又死於走火了。

不過好在聽金朝的意思,他對沈滿棠是一點那方麵的心思都沒有的。這倒讓常遇青放鬆了許多。

好不容易把常遇青這尊大佛送走後,金朝又坐回了桌前,細細回想起常遇青剛剛那番話。其實常遇青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沈滿棠什麼時候看見的Louis他並不清楚,但他知道沈滿棠也見著了前世的自己。照這樣發展下去,保不齊哪天一覺醒來,沈滿棠就恢複了記憶,而自己又確確實實曾直接導致過沈滿棠自殺,那麼屆時沈滿棠又該如何麵對自己?

他們的關係,是不是真該到此為止了?

金朝用手沾了沾水,在桌上寫下“爪哇”二字。該地全年氣溫偏高,降雨也多,在此開辟甘蔗種植園必能解決他們目前所麵臨的甘蔗產量不足的問題,將來也有利於他們加大生產並進一步擴大福臻糖品的貿易範圍。這個方案他與陶園昌討論過,也一直在儘力推動中,隻是一直還未決定是否要%e4%ba%b2自去那裡開荒。這南洋一下,一時半會兒就回不來了。

他揉了把臉,終於還是在蠟燭燃儘前下定了決心。

如今危機既已解除,又有姆媽和沈滿棠相互照應,他也是時候該放手了。最重要的是,今後的時局僅他可預見的那些年就足夠混亂了,而他又與陶園昌所在組織聯係密切,若是戰亂再起,他不敢保證自己能護他們一輩子。

而他此去,就是希望能給他們留條退路,在萬不得已的境況下沒了他也能保身。

第102章 回國

沈滿棠周六下了課後就讓胡叔把自己送到了照相館附近,然後借口自己與朋友約了逛街,把胡叔給支走了。

他在店門口一格格地跳著台階,等待金朝的到來。

“小同學,你來取照片啊?”照相館老板掀開紗簾,熱情地招呼他進店。

“嗯,來取照片!我等我哥哥來了一起進去。”沈滿棠嘿嘿一笑,又轉向大街的方向東張西望,期盼著能第一時間發現金朝。

可等了很久,金朝還是沒來。沈滿棠的%e8%85%bf都站酸了,可又不願意進店去,便隻好一%e5%b1%81%e8%82%a1坐到了台階上。

“小夥子,你是沈滿棠嗎?”一位車夫大汗淋漓地拖著黃包車跑到了沈滿棠跟前。

沈滿棠抬起頭,指著自己道:“我是。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哦,這是小金讓我轉交給你的信,他說他今天來不了了,讓你取完照片後跟我走,我送你回家。”車夫用脖頸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然後從車墊下取出信來遞給沈滿棠。

沈滿棠接過信,確認信封上的字是金朝的字跡後才放鬆了警惕。他失望極了,匆匆領了照片後便上了黃包車。

又白拉勾了!沈滿棠氣呼呼地打開信封,心裡暗罵道,什麼金元寶,我看分明是鐵元寶。

他展開信,還以為會看到道歉和解釋,沒想到迎來的卻是金朝的道彆。

小滿:

很抱歉我不能赴約。因計劃有變,我不日就要前往爪哇做工了,或許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們腳踩的已不是同一片土地。這幾日我一直忙於行前準備,屬實是腳不沾地。但不論如何我也要擠出時間來好好向你解釋一番,以撫慰你不定的心。

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歸國,而我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你。你聰穎伶俐,在學業和繪畫上隻需保持勤勉,便定能有所作為,這點上我並不擔憂。生活起居上有我姆媽照顧你,我也很是放心。但最讓我憂心的就是你這顆七竅玲瓏心。我有時寧願你笨一點,不通人情世故,也好過每日心事重重地活。

說了這麼多我隻想告訴你,彆人對你的好與壞都不需要你去償還。你在我心中是與我姆媽並重的存在,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幫你扛著,隻盼你勿要再鑽牛角尖自我為難。你若是為了旁人鬱鬱寡歡,那才真真是辜負了我對你的良苦用心。

最緊要的是,無論日後常遇青同你說什麼,又或是你自己撞見了什麼靈奇詭異的事,都不要當真。明年是你本命年,或許還會犯太歲,你定要牢記我教你的牛鬼蛇神壓製之術,不要被幻象嚇得丟了魂。還有平日裡你也要多多提防常遇青,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日後每月我都會爭取給你們寄信,家用也會按時奉上。這錢你隻管放心大膽地花,不要替我攢著,隻要不是花在打殺嫖賭上就行。隻有你和姆媽過得好,我在國外才能安心。

願君多珍重,圓月杯中酒。

金朝

一九二三年五月九日

沈滿棠拿信紙的手不自覺多了幾分力,脆弱的紙張霎時就被撕成了兩半。

車夫被後頭傷心欲絕的哭聲嚇得趕忙把車停到了路邊,而後手忙腳亂地把脖子上的汗巾摘下遞給沈滿棠。

“彆難過彆難過,小金之前說了,要是你哭了就讓我給你買糖吃。阿弟你要什麼糖,哥給你買去?”

沈滿棠拚命搖搖頭,把臉埋在信紙裡,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他想,元寶一定是生氣了,不然也不會上周說好了要碰麵,這周就這麼突然走了。一定是因為他太嬌氣,不肯睡旅館的床才把元寶搞煩的。要麼就是因為他無理取鬨,收了新衣服還發脾氣,才叫元寶寒心的。

總之都是他的錯,他這樣的人,活該一次次被拋棄。思兔網

一九二七年十一月,金朝乘上郵輪,從爪哇北上,經新加坡、西貢、香港後,終於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抵達上海。

在這四年多的時間裡,他不僅在爪哇各地開辟了一百萬畝蔗園和六家製糖廠,還相繼在檳城、加爾各答和西貢等地承包了多處種植園,培育品類也從甘蔗逐步拓展到可可、茶葉、橡膠、花生等。

受外貌限製,他最初還要藏在秘書身後裝他的未成年外甥並雇傭翻譯與當地人交流,直到去年他才真正浮出水麵,以福臻副經理的身份%e4%ba%b2自與當地各方談判。短短兩年時間,金朝便在爪哇聲名鵲起。

連陶園昌都在信中調侃他:“敢問‘糖王’何時歸國,小的也能儘早收拾收拾禪位於您。”

船一靠岸,金朝便提著小小一隻行李率先下了船。果不其然,在出口正前方最顯眼的位置,陶園昌正與幾個手下舉著“熱烈歡迎糖王歸國”的橫幅,興高采烈地衝他招手。

金朝腹誹:陶園昌這幾年還真是被程大器帶壞了,兩人現在是如出一轍的沒個正形。

他默不作聲地快步從橫幅底下穿過,想要假裝不認識這幫人,卻被陶園昌一把抓了回來。

“誒誒誒,這麼多年不見,認不出我了?”陶園昌摘下墨鏡,把臉懟到金朝麵前。

碼頭上的所有人幾乎都在注視著這裡,金朝尷尬地簡直想遁地而走。

“陶哥,你饒了我吧,正經點。”金朝向下扣了扣帽簷,然後掩耳盜鈴般地快步走開。

等坐到車內後他才將草編禮帽摘下,而後道:“這草帽船上戴還好,等下了船才知道自己有多古怪。上海可真是冷,就是把我那一箱子衣服都穿上也扛不住這鬼天氣。”

陶園昌欠欠地把手臂伸過來和金朝的做對比:“糖王,你這些年在南洋曬得也太黑了吧。”

金朝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您也沒白到哪去。”

“哈哈哈好好好,”陶園昌爆笑道,“確認了,這麼愛翻白眼的一定是我們如假包換的小金。”

金朝也笑了。橫亙在二人之間的疏離感瞬間消散,仿佛帶他們回到了前幾年一起在工廠打拚的日子。

陶園昌豪氣道:“你這次回來就住我新買的那套房吧。房子全新的都沒人住過,你來也能幫我添點人氣兒。”

金朝婉拒道:“新房自然得主人先住。你不用操心,我就住之前那間亭子間就行。”

“你還住那?”陶園昌大吃一驚,“不是吧小金,你貔貅啊隻進不出的。我說你這些年掙這麼多錢了乾嘛還虧待自己?”

他攬住金朝的脖子,強硬道:“我不管,反正你以後就住我那兒。這新房還是我一年前買來當婚房使的,可惜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