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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

提著明晃晃的刀,灑下糖霜之後,文素素就不去管他們了,最後將殷知晦沈相曹尚書幾人叫進了禦書房,問道:“吏部?前?的事情如何了?”

殷知晦道:“臣先前?將他們勸住了,讓他們莫要衝動,先暫且回去等?候消息。隻他們等?不了多久,太後娘娘究竟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文素素道:“你們對大齊戶部?的現狀有所了解,曹尚書更清楚,實在是沒地方安置他們。他們得?候著,等?到官位空缺,再候補進去。此?事朕已經交待過,讓孔施兩個參知政事去安撫他們。”

要真安置,也能安排進去,曹尚書打死都不會說?,對文素素的手腕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心中不禁偷著樂,大麻煩甩給了孔定僵施仲夫,端看他們如何處理。

殷知晦沉%e5%90%9f了下,問道:“太後娘娘先前?讓林尚書說?那些話,可是打算裁減官員?”

文素素當然也有自己的私心,領到差使的新科士子,除了出自寒門,還有效忠投誠的世家大族子弟。

現在她也不會大肆裁減官員,唐太宗李世民與明朝張居正都曾經治理過冗官的現象。

李世民是先拿自己秦王舊部?開刀,成功精簡了衙門官員。張居正的“考成法”,亦裁減了大量的冗官。

隻是兩者有區彆,張居正動不了藩王,他裁減一百個官員,也抵不過一個藩王的開支,死後還遭到了清算。

文素素不敢認為會比張居正做得?好?,可以從他與李世民身上,吸取經驗教訓。

大齊雖沒有藩王,冗官除了朝堂中樞,比如各部?的左右侍郎,行政地域劃分帶來的官員重複。

此?事甚大,牽連甚廣,文素素不敢操之過急,先拿政事堂開刀,穩步慢慢來。

文素素略微提了對政事堂安排打算:“朕現在不會大動,曹尚書,你也可以選人,稍許透露一二出去。”

曹尚書長舒了口氣,既然文素素有交代,他就不用擔心,那些前?來打探消息的官員,會擠破吏部?值房了。

至於?選人透露,曹尚書心領神會。

聽話的官員,當然要他們安心。無?能又經常跳出來指手畫腳,給文素素帶來麻煩,得?罪過他的官員,一個字都甭想從他嘴裡聽到,急火攻心死幾人才好?!

孔定僵他們一心謀劃齊瑞早日大婚%e4%ba%b2政,文素素要革除他們差使,沈相曹尚書都認為再也正常不過。

殷知晦心情很是複雜,他最終也沒反對,問道:“太後娘娘,鬆江府那邊鹽引之事,徐侍郎可有消息?”

文素素道:“現在還沒新消息,朕相信徐侍郎能辦好?。即將要收夏稅,你們多費些心。”

鬆江府。

夜空繁星閃爍,蛙叫蟲鳴,蚊蠅亂飛,鹽場邊的腥氣濃厚。

徐八娘將頭臉包裹得?嚴嚴實實,防著蚊蟲叮咬,坐在草堆裡,氣定神閒對餘帥司薑憲司程弼幾人道:“我相信太後娘娘,你們無?需擔心。”

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幾人神色一震,凝神傾聽,車輪腳步聲?由遠及近,愈發?清晰。

徐八娘眼角露出了笑,朝他們幾人得?意地道:“來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五輛青壯騾子拉著的車, 繞到鹽場一處偏僻的圍牆下,最前麵的騾車上?下來一人?,與?迎上?來的人低頭說了幾句話。

“呱, 呱, 呱!”兩長一短的蛙鳴聲之後,院牆上?冒出?兩個頭, 朝牆外打了個手勢。

騾車上的漢子隨後下來, 接過?牆內送出?來的高幾, 搭在?了院牆邊,兩個漢子爬上?去,左右各站一個, 另有兩個漢子上?前,站在了高幾下。

牆內窸窸窣窣,舉出?來一個麻袋, 高幾上的漢子忙一起伸手接過。麻袋似乎有些沉,兩個漢子在?高幾上?晃了幾下,地上?的漢子趕緊上?前,幫著將麻袋放在地上。另外有人?上?前,抬起麻袋堆上?騾車。

牆內外配合得當, 很快騾車堆滿。車夫趕著騾車掉頭駛離,車頭剛轉過?來,厲喝聲響起:“都彆動,官府查案!”

官兵從夜色中冒出?來, 刀出?鞘發出?刺耳的爭鳴,在?燈籠的光下明晃晃閃動, 令人?不寒而栗。

車夫嚇得呆在?了那裡,被官兵湧上?扯了下來。其他候著的騾車, 等在?那裡的漢子趕忙跳上?車轅,揚鞭抽在?騾子身?上?,慌不擇路逃竄。

青騾嘶鳴,揚蹄往前奔,在?高幾上?的漢子回過?神跳下地,撒開腳丫子沒?命往黑暗中跑,地上?接麻袋的兩人?,手上?的麻袋哐當掉地,也趕緊跟著逃走?。

這時,牆內也傳來了動靜,有人?在?哀嚎:“官爺饒命,官爺饒命!”

“敢跑!”官兵揚起刀,朝撞來的騾車砍去。

韁繩被砍斷,青騾跑了,車廂哐當翻到在?地,坐在?車頭的車夫滾下來,痛得哎喲直叫喚。

“青騾彆跑了,很值錢呢!”立在?一邊,袖手看著眼前混亂的徐八娘,對問川說道?。

問川忙喚過?小廝,前去追青騾。餘帥司無語至極,斜了徐八娘一眼。

富得流油的她,眼下居然還惦記著那幾匹青騾!

徐八娘似乎若有所覺,扯下蒙在?臉上?的紗綃,認真道?:“耕牛騾馬與?鹽一樣?不可或缺!”

餘帥司一想也是,耕牛在?種?地的百姓心中,比妻女還重要。

“妻女?”餘帥司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自己都愣了下。

不過?,他來不及琢磨,見徐八娘與?薑憲司程弼幾人?,朝騾車走?了過?去,他忙跟了上?前。

徐八娘讓官兵將麻袋口割開,白花花的鹽露了出?來。她撚了一撮,拍了拍手,冷笑連連。

薑憲司沉默了下,道?:“徐侍郎真是神機妙算。”

徐八娘不謙虛地道?:“我?自是算無遺策。”

薑憲司神色訕訕,輕輕捅了下餘帥司,嘀咕道?:“還真是被她給算中了。”

餘帥司想到那天早上?在?客棧時,徐八娘神色篤定,辦事利落乾淨,一時沒?有說話。

拿鹽的掌櫃貨郎們,被徐八娘三言兩語就安撫住了:“鹽不會?壞,你們且先好生放著。洪氏也不是種?了搖錢樹,堅持不了幾日。如果你們實在?擔心,就將鹽還回來,我?讓人?按照原價收了。不過?,以後你們就不能再賣鹽了。做買賣的,擔不了一點風險,趁早改行做彆的事去。”

最終隻有兩三個掌櫃並貨郎一起,將鹽原價轉手給了徐八娘。這邊是安撫住了,那邊洪氏還在?繼續低價賣鹽。

徐八娘權當無事發生,白日照常去鹽場盤賬,當晚就調了兵將,在?鹽場蹲守。

連著守了兩晚,都守了個空。薑憲司他們難免帶了些抱怨,認為她毫無根據,認為洪老太爺會?與?鹽場內外勾結。

終於,鹽場真深夜來了人?,避開大門守衛,鬼鬼祟祟從牆內將鹽送出?來,一看就是在?偷鹽。

喜雨從鹽場內,捆了幾人?趕了出?來,將他們與?官兵抓到的漢子扔坐一堆。

這些天徐八娘在?鹽場查庫巡視,與?裡麵的管事監工也混了個臉熟,她朝一個錦衫中年男子走?去,道?:“張大柱,你且老實交待,是誰來問你拿鹽,如何拿。”

張大柱擰著脖子,緊閉嘴一言不發。

薑憲司惱了,道?:“人?贓並獲,直接帶走?,關進大牢裡麵審,看他的骨頭硬,還是牢裡的刑具硬!”

徐八娘微笑道?:“何須麻煩,早些辦完,早些了解。”

她看向守在?一邊的官兵,雲淡風輕道?:“張大柱管著鹽場倉庫,可惜手伸得太長,砍了吧。”▼思▼兔▼在▼線▼閱▼讀▼

張大柱驚恐不已,掙紮著道?:“鹽場歸屬朝廷,我?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吏,你們竟然敢私設公堂,我?要去......”

官兵乃是江南道?的駐兵,武將軍走?時,交待他們要守護好稅司。徐八娘是稅司最大的官,她的命令,就是軍令。

“啊!”刀砍在?張大柱的手腕上?,血肉翻飛,骨頭必現,他痛得嚎喪大叫。

徐八娘眼都不眨道?:“咦,出?血了,可憐見的,用鹽給他堵上?止血。”

官兵前去捧了鹽,灑在?張大柱的傷口上?,他瞬間叫喚得沒?了人?形,扭曲成?一團。

薑憲司見慣了審問犯人?,獄卒的手段遠比徐八娘還要狠,不過?忍不住下意識朝她看去,心裡還是咯噔了下。

餘帥司與?程弼皆被她給鎮住了,見她站在?那裡,接過?身?邊人?提著的燈籠,上?前兩步,在?張大柱臉上?晃了晃,淡淡道?:“張大柱,我?再問一遍,究竟是誰來問你拿鹽,如何拿。”

張大柱隻覺著手腕快要斷了,傷處有人?拿著針在?往裡麵紮,他哪敢再抵抗,慌忙哭喊求饒道?:“我?招,我?招,是洪老太爺問我?拿鹽,每斤鹽二?十個大錢,我?們自己分了。”

餘帥司氣得臉色發青,罵道?:“膽大包天的狗東西?,怪不得私鹽屢禁不止,就是你們這些內賊在?作亂!”

徐八娘道?:“給他傷口裹上?,帶走?去探望洪老太爺!”

兵丁們將捉拿住的人?塞進騾車,一行人?離開鹽場進了城。

洪老太爺上?了年歲,最近操心過?度,在?床上?輾轉變天剛合上?眼,便?被長子洪其弢驚慌失措的喊聲驚醒:“阿爹,阿爹,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小廝忙進屋掌燈,洪老太爺被吵醒很是不悅,坐起身?靠在?床頭,罵道?:“老子自小就教導你,要沉得住氣,沉得住氣,你竟半點都沒?學會?,怎地,天塌了?”

洪其弢奔到了床前,哭喪著道?:“阿爹,天真塌了,那個姓徐的臭娘們,殺到府上?來了!”

洪老太爺怔住,一時沒?聽懂洪其弢話裡的意思。

待回過?神,洪老太爺臉色變了變,心道?定是鹽場那邊出?事了。

他三個兒子,一個不如一個,十四個孫子,幸好排行十二?。洪其弢所出?的洪運善爭氣,考中了同進士。

以後洪氏就從商變身?了官,富中添了貴,洪氏有的是錢,拿錢撒出?去開道?,鬼神都能%e4%ba%b2自替他開門!

洪氏在?鬆江府經營多年,鹽場上?下都得了他的好處,想要撬開他們上?下的嘴,隻怕徐八娘還沒?那個本事!

何況,他已經差管事進京找人?參奏徐八娘,她一個婦道?人?家占了侍郎的官職,在?江南道?興風作浪,多的是人?巴不得她死!

洪老太爺翻身?下床,接過?小廝遞來的衣衫套上?朝外走?去,對洪其弢厲聲道?:“還站在?這裡作甚,人?呢?”

洪其弢回過?神,忙道?:“在?正廳,都在?正廳。”

洪老太爺經過?穿堂大步來到正廳,一進屋,便?聞到了一股腥臭氣息,見到屋子的景象,腦子裡嗡嗡直響。

徐八娘大馬金刀坐在?最上?首,餘帥司薑憲司程弼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