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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差頭,還?有兩個獄卒。再審,隻怕死的人更多,言官那裡麻煩得?很。”

文素素思索了下,沒追問?他為何不%e4%ba%b2自審問?,道:“我以為,高差頭也沒甚可?審之處,他隻是個無關緊要,或許被威脅,或許是拿了銀子辦事?的小嘍囉。前來與他接頭,交待他辦事?之人,這個人才?是關鍵,估計不是死了,就是被藏了起來。中間缺了一環,高差頭招供了,也無法指認幕後主使之人。”

殷知晦目露讚賞,道:“你所?言極是,高差頭是收了銀子。你曾從他手上要了三百兩現銀,我當時就在懷疑,他一個差使頭目,豈能一下拿出這麼多現銀。那時我就叫人盯著他了,可?惜沒找到與他接頭之人。去向伍老道買水銀,亦非他%e4%ba%b2自前往,拿了二?十個大錢,差閒漢武大財前去跑%e8%85%bf。這武大財,說起來你也熟悉,你在餛飩店將他打傷,傍晚時分沒了氣。”

文素素訝然,她身體不好,手上力道不足。不然的話,那一碗砸下去,武大財鼻子就得?斷掉,哪還?有勁衝她動拳頭。她用筷子戳武大財的腰,頂多讓他痛上一陣而已。

殷知晦默然片刻,簡明?扼要道:“問?川說,武大財回家之後氣不過,將他娘子黎氏揍了一頓,逼著黎氏拿出做焌曹積攢的銀子,前去買了酒肉回家。武大財吃得?爛醉,嘔吐嗆到了肺,窒息而亡。”

文素素眉毛揚起,窒息而亡。

這個黎氏,有意思。

殷知晦覷著文素素的神情,敏銳地問?道:“怎地了?”

文素素搖頭,道:“沒事?。七少爺,連續兩個官員死亡,這一切的起因,乃是因為你們前來吳州府辦的差使。能接連讓兩個地方大員死,定是事?關重?大。你與王爺,隻怕也會陷入麻煩。除非解決掉源頭,否則,你們這一趟差使,真真是辦砸了。”

殷知晦愣住,好半晌,他苦笑起來,道:“我以前在刑部當差,剛調入戶部不到半年?。”

文素素靜靜聽著,殷知晦有刑部當差的經曆,怪不得?是刑訊高手。隻他還?未擺%e8%84%b1以前的習慣,出了案子,下意識中先要查個水落石出,的確是鑽了牛角尖。

殷知晦沉%e5%90%9f片刻,道:“我們此次前來,是查江南道的海稅。江南道轄下的鬆江府,吳州府,明?州府等幾個州府,產蠶桑,紡織興盛。大齊的綢緞布匹,五成都?由江南道所?出。大齊向番邦所?出的絲綢,收入戶部國庫的海稅,一年?比一年?低,如今隻餘立國之初的三成左右。大齊國庫吃緊,海稅這一塊,至關重?要。溫先生?他們送來的賬目,皆沒查出異樣。”

他指著案桌上厚厚的一摞賬目,揉了揉眉心,“賬目清楚明?白,我與王爺迄今一無所?獲。”

文素素看向賬本,對殷知晦他們遇到的困難,並不感到意外。要是能隨便查出紕漏,也不會派%e4%ba%b2王齊重?淵與他前來了。

海稅這一塊利益巨大,牽涉甚廣,他們麵對的,是鐵板一塊的江南道官場。鄭知府與黃通判,他們興許隻沾到了皮毛,被拋出來送死的棋子。

文素素問?了兩人的履曆,殷知晦答道:“鄭知府是吉州府人,調任吳州府剛兩年?。黃通判同為吉州府人,兩人不同縣,鄭知府到吳州府一年?之後,黃通判從茂苑縣知縣升任了通判。黃通判在茂苑縣連做了兩任知縣,比鄭知府對吳州府熟悉。”

這樣看來,鄭知府最早死,緣由就在此了,黃通判比他能得?信任。

文素素沉%e5%90%9f了下,問?道:“敢問?七少爺,這次你們前來江南道辦差,朝廷那邊……聖上要你們查到何種地步?朝廷裡的相爺大官,有多少支持你們?”

殷知晦緊緊盯著文素素,反問?道:“文娘子何出此言?”

要是皇帝不全力支持,朝廷重?臣在背後添亂,加上鐵板一塊的江南道,這裡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坑。

文素素不願被填進去,路引在手,她考慮是否要提早跑路,遠離這團麻煩。

殷知晦瞥了她幾眼,淡淡道:“文娘子,武大財死了,黎氏可?以去衙門狀告你殺人。”

這就是威脅了。

文素素神色微凜,她本不怕官司,殷知晦故意提出來,就是在警告她。他的態度,就是唐知縣判案的證據。

殷知晦話鋒一轉,問?道:“你可?會看賬本?”

文素素對這個世道的記賬方式不熟悉,保守地道:“我得?先看看才?知道。”

殷知晦拿了本賬本遞過去,見文素素低頭翻起了賬本,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聖上一心要查清江南道海稅這塊頑疾,出行之前,聖上亦交待我們,要謹慎行事?,牽一發而動全身。江南道文風鼎盛,從江南道出去的官員眾多,鬨得?收不了場,那時隻怕是大齊上下都?得?亂。朝廷的幾個相爺…..他們的心思,我不敢妄言能猜得?透徹。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孰輕孰重?,他們還?是得?掂量一二?。”

換一張皮依附就是。

殷知晦終究是皇%e4%ba%b2國戚,對大齊的忠誠毋庸置疑。

文素素嘴上恭敬說是,認真翻看著賬本,心裡卻百轉千回。

牽一發而動全身,要是動蕩得?厲害,端看取舍,皇帝會以安穩為上。

齊重?淵不是皇帝唯一的兒子,殷知晦這個國公?府公?子,比起江山社稷,更微不足道了。

除了記賬全部使用文字,文素素先適應了一下,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開口詢問?。

殷知晦很有耐心細致解釋,文素素很快就看完了,弄清楚了大齊收取賦稅的方式。

大齊的布匹出海,收取的賦稅,比銷往大齊本國的要高一成。

大齊有各大行當,糧食有糧食行,花草有花草行。各種布匹麵料屬於布行,紡織作坊,布莊鋪子等都?納入布行名下。

出海的布運到碼頭,由苦力扛到船上。苦力每扛一次布,便可?領到一根標有海稅記號的木簽一根,憑著木簽去布行領工錢。布行則將木簽彙總,送往衙門。

衙門則根據收到的木簽數,核算收取出海的布匹賦稅。

文素素看明?白了,隻要在源頭數據上動手腳,海稅的賬目,自然查不出任何異樣。

隻是要查源頭數據,麵對的便是刀光血影。

殷知晦深深凝視著文素素,肯定地道:“文娘子也看出了不對勁。”

文素素抬眼迎著殷知晦深沉的眼眸,麵不改色,用春秋筆法道:“賬目清楚。”

殷知晦緩緩靠近椅背,手指點著案幾,道:“這幾天王爺去過很多次碼頭,我也去過。文娘子,明?早我們一道前去走?一趟。”

文素素爽快應了,起身告辭:“我身體不好,熬不住,先回去歇息,明?早才?有精神陪著七少爺前往。”

殷知晦嘴角微微上揚,道:“旁邊有空置的客院,文娘子無需來回跑,就在客院歇息一晚。我讓人給文娘子備好更換的衣衫,有任何需要,你吩咐山尋詢便是。”

真是狡猾,這是不放心,要防著她溜走?不乾了。

文素素說是,殷知晦喚了山詢吩咐了一通,她曲膝告退,走?出了屋。

天際星星璀璨,空氣清涼宜人。

文素素垂眸跟著山詢前往客院,腳步輕盈而愉快。

殷知晦聰明?過人,如今困在江南道,算是接納了她。

齊重?淵貴為%e4%ba%b2王,誌大才?疏。

權勢富貴險中求,機會就在眼前,她當然不會跑!

第二十八章

文素素聽到輕微的腳步走動, 眼?睛倏地睜開,外麵天還黑著?,廊簷下掛著?的燈盞, 從窗紙上透進昏暗的光。

腳步聲近了, 一隻手撩起床帳,文素素不動聲色將銅枝燈盞上拆下的銅條, 塞在?枕底。

許梨花的小聲中透出興奮, 喚道:“老大, 起身了。山詢過來說,七少爺已經起來在用早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文素素嗯了聲,翻身坐起下床穿鞋, 順便挽起頭?發,將銅條插上固定發髻。

許梨花點?亮燈盞,喜滋滋捧著?一身新衫裙走來, 道:“山詢備好了衣衫,說是老大不滿意再換。”

衣衫是深青細布衫裙,裡外鞋襪齊整。無論針線與布料,比文素素先前的粗布舊衫好上數倍。

許梨花攤開衣衫,道:“山詢夜裡前來接小的, 讓小的跟著?伺候老大。瘦猴子與貴子都?羨慕得很,想要跟著?一塊來。山詢說,七少爺沒開口讓他們來。嗬嗬,誰叫他們是男人。”

“七少爺待老大真好, 真妥帖。早食有羊肉湯餅,還有白切羊, %e9%b8%a1絲白粥,黃橙橙的鹹鴨蛋。”

許梨花咽了下口水, 說得眉飛色舞。

文素素穿上衣衫。換上了新鞋,在?地上踩了踩,大小長短合適,鞋麵同樣是青色細布,鞋底是密密的千層底,走路輕盈便捷。

山詢做事真是妥帖。

許梨花還在?雙目放光喋喋不休,文素素淡淡地道:“閉嘴。”

許梨花話戛然而止,瑟縮望著?神色肅然的文素素。

“跟著?我出去,你要切記住,多看少說,管住嘴。管不住,禍從口出,就是一個死字。”

文素素語氣永遠平淡,許梨花卻?聽?得後背發寒,忙不迭點?頭?,“是,小的記住了。”

“遇到不懂之處,你記在?心?裡,在?私底下無人之處,可以問?我。多跟著?山詢問?川他們學習,不止是山詢問?川,所?有人都?可能成為你的老師。”

不止是許梨花,何三貴與瘦猴子一樣如此。出身底層倒不重要,關鍵是世麵見得少,這是他們最缺乏,需要儘力?彌補之處。

殷知晦讓許梨花跟來,除了方便之外,也?要看她的禦下。

小細節尤為重要,細枝末節處,向來容易出錯。

洗漱後用完飯,天空變成了深藍,文素素走出去的時候,殷知晦恰好也?從齊重淵客院的方向走來。

文素素曲膝見禮,殷知晦頷首回禮,上下打量著?她,從本白衫裙換成青色,此刻與天色融為一體,沉靜如薄霧中的山巒。

問?川前來馬,山詢駕車等在?那裡。殷知晦接過韁繩準備翻身上馬,動作停下來,看著?走向馬車的文素素問?道:“你可會騎馬?”

文素素思索了下,保守地道:“學一學應當就會了。”

殷知晦嘴角不禁上揚,她總是能給人驚喜,“待你身子好了,以後出去就騎馬。”

文素素道了謝,同許梨花一起上了馬車。車很快行駛起來,低垂著?頭?的許梨花長長呼出一口氣,摸索著?身下八成新的坐墊,羨慕地道:“上好的錦緞拿來當坐墊,小的這輩子都?沒穿過錦緞,隻穿過放置年成久了,已經褪色的綢衫。”

文素素微蹙起眉,問?道:“你以前家中可養蠶織布?”

雖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吳州府遍地機杼聲,江南道的海稅能影響到大齊的國庫,百姓的日子實在?艱難得過了。

許梨花道:“我們村子裡家家戶戶都?種蠶桑,織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