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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重淵意外地抬眉,瓊鼻櫻%e5%94%87,那雙貓兒眼,風情婉轉,還真是嬌媚。

都說江南女子靈秀,窮人家中也長著明珠。

齊重淵跳下馬,小廝青書忙上前接過韁繩,他負手在身後,和顏悅色問道:“你來這裡作甚?”

文素素咬了咬%e5%94%87,朝白了臉的福山看去,鼓起勇氣道:“民婦求貴人給民婦做主,何員外要在廣天白日下,強搶民婦。”

齊重淵順著文素素的視線看去,福山驚得雙%e8%85%bf一軟,噗通跪了下去。

齊重淵冷笑了下,收回視線,招過青書道:“你去,跟唐知縣說一聲,他的治下,竟然生出如此混賬之事!本王離衙門一步遠,尚且如此,本王不在時,不知亂到了何種地步,往年的教化考評,本王要去吏部好生查一查了!”

青書應是,文素素整個人都一幅怔忪模樣,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齊重淵朝著她微微一笑,溫和地道:“去吧,不要怕,要是有事,你再來仙客來找青書。”

文素素長長舒了口氣,感激涕零曲膝到底,齊重淵擺擺手,含笑盯著她的背影片刻,轉身進了客棧。

*

殷知晦坐在案桌後,對著麵前的一堆公文,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問川與山詢立在門邊,屏聲靜氣,關注著屋裡的動靜。

護衛走進來,問川打著手勢,他臉色一變,趕緊放輕了手腳,上前抬手見禮,小聲道:“川爺,外麵有個年輕的娘子,說是要找你傳句話。”

山詢瞥了眼問川,問川皺眉,“何話?”

護衛道:“她沒說,王爺恰好回來了,與娘子搭上了話。”

山詢眉毛放下,瞥向問川。問川怔了下,問道:“來者何人,怎地同王爺搭上了?”

護衛咧嘴笑了下,覺著不妥,忙收起了笑,道:“我也不認識,外麵鬨得厲害,聽說姓文。”

問川與山詢飛快對視了眼,道:“我知道了。”

護衛拱手退下,問川朝屋內看了眼,對山詢低聲道:“是文氏。”

山詢跟著小聲念叨了句文氏,眼前浮過她那晚殺人時,利落鎮定的模樣。

此事不宜對外聲張,且他們有大事在身,齊重淵對文氏殺人之事並不知情。

問川謹慎地道:“我去同七少爺稟報一聲。”

山詢忙道:“你快去,我出去打探一下到底出了何事。”

那可是周王,遇到女煞神,要是出了事,他們都擔待不起。

問川走到門邊,掀開門簾,殷知晦抬頭看了過來。問川忙上前,飛快說了護衛稟報之事。

殷知晦眉頭微蹙,聞言隻是頷首,表示他知道了。

問川恭謹退出,不大一會,屋內傳來腳步聲,問川忙直起身,手方伸向門簾,門簾已經打開,殷知晦大步走出,問川怔了下,趕緊跟了上前。

山詢從外麵回來,見到殷知晦直接從庭院中穿過,迎上前,欠身回稟了外麵的情形:“文娘子同許氏一道來錦繡布莊......”

殷知晦腳步微頓,山詢跟著一停,補充道:“是錦繡布莊,隻買了一匹本白細布同些針線。”

錦繡布莊本是秦王妃徐氏娘家的產業,徐氏定了秦王正妃時,錦繡布莊便添到她的嫁妝裡。

徐氏出身淮安大族,家底豐厚,淮安徐氏祖上做紡織布料發家,鋪子中皆是上好的綾羅綢緞,尋常普通人家都穿不起。

殷知晦示意山詢繼續說下去,他道:“文娘子兩人從布莊出來時,被聚賢樓何員外的小廝福山攔住,說是李達以前與何員外定好,要將文娘子典給何員外。文娘子問福山要典契,說是拿不出來,就要去告官。高差頭他們都在,見狀借口離開了。文娘子見機不對,跑到仙客來前麵來求救。護衛驅趕,福山他們沒再上前,文娘子到了門口。王爺從碼頭回來,遇到了文娘子,問了幾句,文娘子便向王爺告狀,王爺差青書陪著文娘子,一道去了縣衙。”

問川忙道:“先前護衛進來稟報,文娘子要給小的遞句話,王爺正好回來,文娘子便沒說。”

殷知晦斂下眼瞼,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轉身回屋。

問川與山詢對視一眼,綴在身後回去。

院外一陣腳步聲,問川與山詢忙躬身肅立,齊重淵從院外大步進來,兩人見禮,齊重淵腳步不停,問道:“還在忙?”

不待他們回答,齊重淵徑直進了屋。殷知晦從椅子裡起身,齊重淵擺擺手,在椅子裡大馬金刀坐下,呼出口氣,道:“這碼頭上,複雜得很,隻怕一時理不清楚。”

殷知晦沉%e5%90%9f著道:“我先前去看的時候,已經同你說過。裡麵水深複雜,牽扯甚廣,厘清了,後麵要如何做,必須拿出個章程。走一步,看三步,甚至十步,切不可操之過急。”

齊重淵煩躁不已,揉著額頭一籌莫展,懊惱道:“怪不得老大不肯接手,這一□□詐的老滑頭!姓鄭的在獄中一死,京城那群人,又要大做特做文章。連你也查不出端倪,這上至吳州府,下至茂苑縣,竟成了鐵板一塊!”

殷知晦道:“唐知縣唐擎是元慶初年的進士,輾轉出任了幾地知縣,從小縣到中縣,再升到大縣茂苑縣。他本以為這輩子升遷無望,能知茂苑,他惜官得很,盼著再能升一升。唐知縣到了茂苑兩年,待書吏差役客客氣氣,就想著能順利升遷。”

齊重淵嗤笑,“鐵打的吏,流水的知縣。客氣,哼,唐擎就是昏庸混賬!書吏差役是什麼人,他們就是一群滾刀肉!”

牢獄由他們的護衛看著,鄭知府還是死在了獄中。

殷知晦沒再做聲,莫名想到了那晚文素素殺人的鎮定利落。後來他讓問川再仔細查過,文氏以前與所有貧寒女子一樣,膽小怯弱,並未有特彆之處。

李達之死,殷知晦沒過問,她話語極少,亦絕口不提。能問出查到的證據,都與她毫無乾係。

一場大火,一場雨,灰燼中已冒出了雜草,一切仿若沒發生過。

問川與山詢送熱水帕子進屋,齊重淵接過淨了手臉,端起茶吃了一口,低頭看著茶盞裡的茶水,笑道:“這吳州府的茶,還真是不錯。聽說這龍鳳茶,茶樹薔薇花樹長在一起,吃起來時,便有薔薇的香氣。還真是雅。茂苑也人傑地靈,我在門口遇到了文氏,粗鄙村婦,生得跟花一樣貌美。你見過她,你以為如何?”

殷知晦沒理會齊重淵話語中的意味深長,問道:“先前門口的熱鬨,王爺處置了?”

齊重淵笑了起來,撫摸著下顎,道:“我就見不得美人兒受欺負,一個土財主,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這是徹底不把你我放在眼裡。我讓青書陪著文氏去了衙門,給唐擎遞幾句話。”

殷知晦想了下,沒再多管,與齊重淵說起了正事。

忙完後,齊重淵回了自己的院子,問川進來,道:“唐知縣已經在前麵大堂等著不肯走,要求見王爺七爺,說要當麵賠罪。”

殷知晦失笑,齊重淵隨口一說,唐擎就嚇破了膽。

“你去跟他說,我與王爺都忙得很,他治理著茂苑縣,公務政事方麵,我與王爺不適合插手。”

問川說是,沉%e5%90%9f了下,道:“小的讓人去衙門口盯著,看到福山被打了四十大板,差役沒敢放水,下了死手,福山被打得沒了人形,估計以後就廢了。衙門的書吏都客氣得很,文娘子順利立了女戶,何三貴許氏,還有一個叫王甲,人稱瘦猴子的蹩腳大夫,簽了死契賣給文娘子,一並上了契。文娘子還辦了前去府城,京城的路引。”

殷知晦眼眸微睜,四平八穩的臉上,難得出現了震驚。

怪不得要來錦繡布莊,她不是怕被人招惹,而是故意要讓人招惹,尤其是何員外。

先前她說要給問川遞句話,意不在問川,而是他,要借他的勢。

遇到了齊重淵,便順手借了齊重淵的勢,拉起了大旗,立了極為難立的女戶。

步步為營,真真是好手段!

問川覷著殷知晦的反應,道:“文娘子將高差頭叫出衙門說了幾句話,說完之後,高差頭神色很是灰敗,回了一趟家。文娘子跟去了高差頭家的巷子口等著,接了高差頭遞過去的荷包。文娘子花了兩個大錢,要了輛騾車離開了。許氏緊緊摟著包裹,欣喜若狂,車夫聽到她提到了什麼三百兩,後來車夫就沒聽到動靜了,想是文娘子讓許氏閉了嘴。車夫將她們送到了采荷巷,買了把雨傘,就回去了食鋪。”

“傘。”殷知晦輕念了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晚下雨,文素素用傘殺了吳黑狗,損壞了傘。

瘦猴子與死契之事,殷知晦不算太意外,以文素素的手腕,收攏幾個沒甚本事的手下,不算得什麼。

隻她辦府城與京城的路引,難道她準備離開茂苑縣?

高差頭為何要給她三百兩銀子?

殷知晦陷入了沉思,山詢提了飯食過來,問川輕手輕腳上前,伺候殷知晦用飯。

飯畢,殷知晦道:“你去查高差頭,仔細查,姻%e4%ba%b2往來,都要查清楚。”

問川忙應是,出去沒一陣,問川回轉了來,道:“少爺,文娘子在後門,求見七爺。”

殷知晦意外了下,起身往後院偏門走去。

文素素等在門邊,遠遠就曲膝見禮,態度恭謹莊重。

殷知晦走上前,文素素退了兩步,立在了陰影處。他不動聲色望去,一輛驢車停在了不遠處,車夫瘦得像是根竹竿,想必就是瘦猴子了。

文素素開門見山道:“我前來求見七少爺,一是道謝。”她禮數周到再次曲膝,接著道:“二是同七少爺說未能及時遞進來的話。”

殷知晦淡淡地道:“是王爺幫了你,你該向王爺道謝。未能及時遞進來的話,是什麼話?”

文素素道:“起初我是想求七少爺替我伸冤,另外還有些話要同七少爺說,就不多叨擾王爺了。先前我請人遞的話是,我沒再殺人。”

受到欺負,她沒再殺人,而是報官。

沒權沒勢,對上富裕的何員外,結果可想而知。

借勢,是她迫不得已。

殷知晦那股被利用的慍怒,對著文素素的真誠坦白,無形中就散了,斟酌著問道:“你還向高差頭拿了三百兩銀子,他得罪了你?”

文素素愉快地道:“不是得罪,是他抓許梨花進大牢時,將許梨花的積蓄都收走了,隻還了一部分,我替許梨花要了回來。”

許梨花拿回三十兩銀子,瘦猴子說,回去之後她就抱著不肯放手,一直在激動地哭,連飯都顧不上吃。

至於翻了十倍,要回三百兩,周王的麵子太大,文素素收了二百七十兩利息。

三百兩不是小數目,高差頭不過是差役的頭目,隨隨便便就拿了出來。

小吏難纏,高差頭能忍氣吞聲拿出來,肯定是為了息事寧人,怕她再鬨起來,引起他們的關注。

殷知晦神色微動,問道:“娘子打算離開茂苑縣?”

文素素點頭,道:“是。多靠七少爺與王爺的麵子,我立了女戶,拿到了路引,打算離開茂苑。茂苑終究小地方,有錢有權的人家,彼此都沾%e4%ba%b2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