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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法則便是了。”

風雪呼嘯著,回蕩在天幕之下,如同一首恢宏戰爭前奏的激昂鼓點,又有如新神誕生之前的神聖而盛大的頌歌。

異世行(二十九)

蕭偃和亡靈術士西格穿過亡火之地,終於看到了亡靈的城鎮。

喪歌鎮是在亡火之地和白骨壁壘之間交通要道上的城鎮,灰撲撲的尖頂建築籠罩在幽靈霧霾之間,屋頂四處棲息著亡魂鴉,白色的幽魂低級精靈遊蕩在墓園中,沒有意識。路上偶爾竄過幾隻隻剩下骨架的狗,眼睛閃著詭異的魂火。

西格卑微地對蕭偃說話:“隻能先找個酒館打聽消息,我也不知道如何與瘟疫領主他們聯繫上,我們出來的時候,是認為一定必勝的。畢竟我們領的是神諭啊。”

蕭偃不知道是先問他們怎麼確定真的是黑暗神諭,還是該問怎麼不死族也喝酒嗎?最後他保持了寶貴的沉默,按照西格的要求,他從儲物戒裡找到了一件鬥篷披上,將兜帽也戴上,以遮掩他過於出色的麵容。

“要不是黑暗精靈已消失多年,我真的會以為你是黑暗精靈——他們精於暗殺和毒藥,會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和提防。”蕭偃報以禮貌的微笑,仍然沒有發問,雖然他滿腦子問號,但是大概是他刻在靈魂裡的行事準則,作為一名王者,不要輕易發問才能更好的保持威儀。

他俊美的臉掩在兜帽陰影之下,西格才安心地帶著他進入了亡靈酒館內,一位骷髏招待站在酒館櫃檯對著他們冷漠道:“烈焰菇啤酒一打一銀元,火蟻烈酒一銀元一杯,蝙蝠肉鬆、烤蜘蛛%e8%85%bf、地獄蛆幹、亡火蚯蚓幹都是一銀元一份,生鮮蝸牛、蜜餞苔蘚、長毛鼠湯二銀元一份。”

蕭偃坐了下來,仔細辨認著自己聽到的暗黑食譜是否和自己學會的那些單詞一致,酒館裡客人並不多,都披著鬥篷,遮掩著佝僂的身形,乾枯骨架上的魂火。腐肉的氣息若有所無,但竟然還有著音樂。

一位亡靈女靠在火邊彈奏著五弦琴,低低%e5%90%9f唱,聲音嘶啞而低微:“年邁之人不過是無用物事,

懸掛於杆子上的破舊罩衣,

除非靈魂拍手作歌,歌聲愈高昂,

為那每絲每縷的必朽皮囊……”(by葉芝《駛向拜占庭》)

西格嘟囔著不知哪裡的歌應和著:“亡靈已不再饑渴,但又永遠饑渴。吾之靈魂渴望不朽,因此吾捨棄了沉溺於欲0望的感官和肉0體。”回到熟悉的亡靈領域中,他似乎放鬆多了,點了一打啤酒和幾份菜過來,然後熟練的問骷髏招待:“戰場那邊有消息嗎?”

骷髏招待冷漠道:“亡靈主君大人是最強的王者,他是戰無不勝的,他降下了火雨,將戰場上的亡靈全部超度了。”

西格大吃一驚:“什麼?”

骷髏招待道:“你沒聽錯,那位大人超度了所有在戰場上的亡靈,無論敵我。”

西格:“……”

酒館角落裡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西格沒有注意,而是難以置信道:“問題是,不死一族怎麼會超度和淨化亡靈?那不是光明教會的神官們才會的嗎?”

骷髏招待在深黑色的眼洞裡的火焰發著冷漠的光:“不知道,但據說那天五萬亡靈得到了超度,全部去了亡靈之河,重新轉生了。”

西格喃喃道:“真是任性的王啊。”

他拿著啤酒倒在了酒杯裡,蕭偃終於忍不住發問:“超度了讓亡靈去投生不好嗎?”

西格道:“我們不死一族,是因為失去信仰或者還有怨恨、憤怒等心願未了,從而滯留成為不死族。淨化轉生,不能說不好,但是這從根本上說,其實是削減亡者之地的兵力的,一個不死者要轉化並且成為戰場上能夠戰鬥的戰士,並不容易,更何況那其中還有許多難得的死亡騎士、死亡女妖、亡靈術士、法師,這些就更難得了。”

“我不知道主君為什麼能夠超度亡靈,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死靈之主,超度自己的臣下的……這不是在削減自己的力量嗎?”

蕭偃微微一笑,說到超度之時,他腦海裡便掠過許多浮光掠影,仿佛曾經他的愛侶,也做過一件讓他驚駭、歎息類似的事,那股悲慟的感覺仍然留在心頭,哪怕記憶不在,也清晰地在此刻浮現出來。

一個聲音在西格身後響起:“不僅僅隻有光明係的魔法能超度亡靈,黑暗係的魔法同樣也有超度亡靈的。隻是這樣的法術無論是光明還是黑暗魔法,都很難被掌握。光明係魔法作用於亡靈,大多是淨化、驅散、超度;黑暗係魔法作用於亡靈,是吞噬和超度。隻是因為從前沒有亡靈領袖為亡靈超度過,因此不為人所知。梅裡曼主君是一位偉大且不拘一格的死靈主君。”

西格猛然跳了起來轉頭看去,他感覺到了來自光明的可怕的威脅。

蕭偃抬起頭來,也有些意外,說話的老者將兜帽往後掀開,露出了淡藍色的眼睛和一頭銀白色的長髮,而他對麵原本和他對坐著的人雖然穿著寬大的魔法袍,但身形纖細曼妙,看得出是個修長高挑的女子,她也將兜帽往後掀開,露出了尖尖的耳朵和橄欖綠色的眼睛,過於出色漂亮的容貌令小小的酒館仿佛落入了一輪明月,灑滿了銀輝。很快讓西格辨認出她的種族:“精靈?”

女精靈對著蕭偃微笑:“肖恩?”她伸出了纖細的手背:“我是精靈現在的女王格洛麗亞,赫利俄斯是我的表哥。”

蕭偃接過她的手背行了個%e5%90%bb手禮:“你好,女王陛下。”

女精靈轉頭對著那位老者笑:“這位是光明教會的教皇冕下。”

蕭偃看著老者,禮貌撫肩鞠躬:“冕下。”

西格已經站起來退到角落,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然而他也已敏銳地感覺到了整個酒館已經在某位強者的領域裡了,酒館裡的亡靈骨貓已無法躍出窗外,而其他酒館的客人則若無其事在喝著酒,亡靈歌女還在彈奏著她的骨製五弦琴,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們這裡忽然出現的兩位半神級的大人物。

教皇微笑:“好孩子,你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更年輕,也更強大。”

格洛麗亞女王含笑,橄欖綠的眼睛波光瀲灩:“赫利俄斯怎麼把這麼年輕的你給哄來了,他前些日子還和我說想要物色一個舉辦婚禮的地方,挑來挑去哪裡都不滿意,我都提議就在精靈森林裡舉辦,他不同意。”

教皇穩重道:“可以在光明大教堂舉辦的,我可親自為你們證婚。”

一旁的西格感覺到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比今天剛剛知道的巫妖王會超度亡靈還要震驚,還有什麼比巫妖王在光明大教堂結婚,教皇證婚更黑色的笑話嗎!

蕭偃卻仍然不卑不亢:“冕下和女王陛下抵達亡靈之地,是為了解決黑暗之眼失竊一事嗎?”

教皇微笑:“閣下看來還對我們心存警惕啊。”

格洛麗亞女王道:“有警惕是好事,畢竟,傳送門設在了精靈領地,黑暗之眼莫名其妙被盜走,竟然還有什麼黑暗之神的神諭,這一聽就覺得整個世界全是黑幕,黑鍋直接就往我們幾個僅存的種族領袖上頭扣,所以,我隻好來看看了。我也是和教皇冕下偶遇的。”

教皇謙虛:“我們並沒有聽到光明之神的神諭,因此聽說亡靈之地有黑暗之神的神諭,教會很吃驚,但你知道的,我如果派其他人過來,亡靈主君恐怕會認為這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宣戰。為避免誤會,我還是直接過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偃直截了當:“但是,其實你們也並不信任他。”所以你們選擇了隱匿、觀察。

教皇看著他笑了,淺藍色眼眸目光睿智:“肖恩閣下應該能夠理解我們,主君已接近千年不在這個世界了,當初給黑淵聯手上的封印,隻有他一個人還存活於世,我們對此心存疑慮,也是難免的。畢竟,一千年是很長的時間。他是否還願意為這個世界犧牲,他從前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畢竟我們沒有和他一起生活過,隻能在那些從前的典籍中尋找蛛絲馬跡。”

“更何況,我認為,現在梅裡曼陛下對我們,同樣也是心存疑慮的,在如今這種情況下,我們很難取得他的信任。”

蕭偃點了點頭,格洛麗亞女王笑道:“幸好你出現了,雖然意外,但是你一進來,我們就都感覺到了你就是我們能夠取信於赫利俄斯的關鍵人物。”

蕭偃疑慮地看向他們:“你們又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是也是跟著他回來毀滅世界,奪取權力的人呢?”

老者和女精靈都笑了,女王道:“閣下擁有著令人難忘的純潔善良的神性,你大概不知道,你身上的信仰之力有多純粹,能取得一整個世界的信仰之力的神靈,不會是滅世之人。”

蕭偃:“……”他漆黑的眼睛帶著茫然和無辜,教皇伸手在他額頭碰了碰,十分慈愛:“一看就是在非常善良平和的世界來的異鄉人。”

格洛麗亞女王道:“是那種看到就忍不住想要爭取留在我們這個世界的仁愛善神呢,連赫利俄斯都為你改變了性情。”

蕭偃覺得自己忽然不認識平和、仁愛這幾個字了,他沉聲道:“首先我們需要找到失蹤的黑暗之眼吧?”

教皇道:“原本我來亡靈之地也是為著此事。黑暗之眼,乃是第一任黑暗神留下的神器,它能夠源源不絕的製造黑暗天幕,確保不死族在亡靈之地的生存,一旦黑暗天幕消散,不死族將失去存活棲息的國度。”

“光與暗是相對的,因此其實教會也不能坐視死靈國度的消亡,光明教會對黑暗氣息原本是分外敏[gǎn]的,我能感覺到,黑暗之眼並未離開亡靈之地,但是我來到亡靈之地,卻感知不到它了。它應該被什麼東西給隱匿了暗元素氣息。”

蕭偃沉思著,忽然問了一個問題:“暗元素來源自哪裡?第一任黑暗神,是怎麼能夠做到留下一個神器來製造黑暗天幕的?”

教皇和女王都一怔,西格站在一旁有些納悶,看教皇和女王似乎都沉浸在這個問題中,更加摸不著頭腦,大著膽子道:“暗元素來自於生物們的陰暗麵,怨恨、仇恨、憎惡……”

蕭偃搖了搖頭,看向教皇:“我選了占星學,因為擔心跟不上,我預習了一下。”

“占星術認為,天上的群星與施法者的力量能夠相對應,施法者甚至可以與強大的星體簽訂契約。”

“從占星角度來說,宇宙星空與世界是相對應的,如果說光元素的能量,來自於恒星的話,暗元素的能量,是否應該來源於宇宙的暗物質?”

“而從這一方麵來說,其實黑暗力量才是主流,相對於廣袤無垠充斥著暗物質的宇宙來說,恒星的光是渺小的。所以光明、純粹、溫暖才能夠誕生生命,人們從生命的直覺出發,自發地嚮往和追求著光明的力量。”

“在無邊無際的宇宙中,不斷有恒星熄滅消亡,又有新的星體燃燒著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