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想要你的原諒。”
許昭昭永遠無法忘記他剛剛說的話。
噩夢的製造者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我隻能主導另一場不是由你受傷的噩夢,覆蓋掉原來的噩夢。
許昭昭一直認為,傷害既然已經造成了,那便是無法彌補了。
可從來沒有人那麼瘋狂,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減輕她對傷害的敏[gǎn]度。
他說得對,許昭昭永遠不會原諒他。
但很多細節她已經記不清了,還需要多久……她便會將這件事徹底遺忘呢?
許昭昭高興不起來。
但很神奇的,她已經相信了,顧清延不會再把她綁起來,囚在那個小黑屋裡了。
她牽過他的手,傷口將她簡單包紮的白紗布都浸紅了。
許昭昭終究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好。”
顧清延答應得很乾脆。
今天隻是迫不得已,平時顧清延還是很寶貝自己的身體的。
這個他先前無比痛恨的皮囊,是他唯一的籌碼。
他很不要臉地擠到了許昭昭身邊去,像隻小狗狗一般蹭著她的頸窩,時不時還%e4%ba%b2%e4%ba%b2她的耳側。
被他折騰得,許昭昭根本沒辦法沉下心來思考。
幸好,很快就到了醫院。
淩晨三點的醫院仍然熱鬨,警笛聲、哭喊聲、急匆匆的走路聲混在一起。
進入專用電梯之後,那一切都被隔絕。
叮。
“噠哥,淩晨三點,你真不……”
池禮比他們早到一點,是顧清延通知他的,以為隻有他一個人
視線在觸及到站在旁邊的許昭昭之後,出口的話一下子頓住了。
眼神裡漸漸透出一些警惕。
許昭昭熟視無睹。
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但池禮不會不知道,他是顧清延的心理醫生。
顧清延要是什麼都不跟他說的話,也活不到現在了。
“你再愣會,他就流血流死了。”
許昭昭有些冷硬的話,敲醒了池禮,注意力全轉移到了顧清延的身上。
“臥槽?!”
看見他的傷口在手腕上的時候,池禮都更不在乎驚慌爆粗了。
顧清延看了他一眼,悠悠解釋:“不是自殘。”
許昭昭卻笑了。
這和自殘有什麼區彆?
顧清延被池禮推進了病房,許昭昭沒有跟進去,而是在吸煙區燃起了一根煙。
許昭昭不愛抽煙的,可見她如今的心情多麼煩悶。
……
病房裡,顧清延那鬆鬆垮垮的浴袍終於被換了下來,換上了病號服。
池禮小心地解開了紗布,看出來兩圈整齊的劃口,手一頓。
確實不像自殘。
“怎麼搞的?”
顧清延不甚在意,“手銬勒的。”
?
什麼玩意勒的?
池禮剛還想問他犯了什麼事被抓了呢,但目光觸及他側頸那剛愈合的紅印……
我的母語是無語。
“你們城裡人,真有情趣。”
池禮抽了抽嘴角,拿起棉球給他消毒。
細聽,他的話語裡還有些諷刺。
顧哥是這樣受傷的,那女人憑什麼一到醫院就丟下他,不管不顧?
另一方麵又在想……
顧清延是到底為什麼會陪她玩這種遊戲!她有S傾向?
“這可不是什麼情趣。”
顧清延漠然開口:“池醫生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嗎?”
沒等他繼續猜想,顧清延便把池禮這些荒謬的想法全部否定了。
他消毒的棉球頓了頓,看著顧清延手上血肉模糊的傷口,腦海裡的記憶,與現在的一幕重疊。
大概是在五個月前吧,許昭昭腳上的傷是他處理的,傷口的狀況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一向多話的池禮突然閉嘴了。
雖然主觀上偏袒顧清延,但最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
無論是什麼形式的囚禁,都是錯的。
這件事確實是顧哥做錯了。
這麼一通梳理下來,池禮似乎能夠理解為什麼許昭昭一直對顧哥那麼狠心了。
垂下了眼,默默給顧清延處理著傷口,而後包紮起來。
“還是得問一句,”
處理好之後,池禮才抬起眼睛看顧清延,有些語重心長,“真的沒有自殘傾向?”
“沒有。”
顧清延應得坦蕩,“不用擔心我,除非我老婆讓我去死。”
叮——
池禮抬起的鑷子掉進了托盤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完了。
顧清延這輩子是離不開她了。
“記得把藥吃了,不然留疤,你老婆討厭你。”
池禮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沒再說話,端起自己的托盤便走出了病房。
從材料室走出來,看見了站在窗前抽煙的許昭昭。
她的手中執著一根煙,但是沒點燃。
都是從顧清延身上順過來的。
雖然剛剛對她有些改觀,池禮一時半會還是放不下她傷害顧清延的心結。
“彆吹了,要是感冒了,那誰又要擔心了。”
池禮還是走過去,囑咐了一句。
空氣中還有沒散去的煙草味,池禮皺了皺眉。
許昭昭也不知道聽進去還是沒聽進去,倒是把煙收了,往顧清延的病房走去。
池禮沒跟上去,但是在心裡默默吐槽了。
臭夫妻!
“麻煩許小姐,盯一下他吃藥。”
第375章 被愛無罪
回應他的是無情的關門聲。
池禮今晚是彆想睡覺了,隻要顧清延在,他就得守著。
真是的……該死的臭夫妻!!
雖然許昭昭沒鳥池禮,但她進病房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顧清延的藥吃沒吃。
她手中的手機還亮著屏,上麵顯示著和“小豬”的聊天框。
小豬:寶寶,你去哪啦
小豬:藥好苦
看見原封不動,放在小桌子上的藥,許昭昭無奈。
“你都沒吃,怎麼就苦了?”
有時候真的挺想報警的。
“看著就苦。”
顧清延拽過她的手,將她在窗邊吹得有些涼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捂暖。
入秋的帝都夜晚,總歸是有些冷的。
許昭昭垂眸,看著他包紮好的傷口,右手腕上的佛珠被扯上了些,避免碰到他的傷口。
她收回了目光,抬起另一隻沒有被拽住的手,摸了摸顧清延的頭。
“你吃藥,吃完給你獎勵。”
不得不說,許昭昭是懂拿捏顧清延的。
聽見她的話後,捂著她的手一頓,而後迅速地拿過那些小藥片。
八顆藥片一把扔進了嘴裡,灌了一口水,全部吞了下去。
而後又牽上了許昭昭的手,眼睛看著她,藏著不易察覺的期待。
許昭昭抬手,捏著他的下巴,“張嘴,我看看吞下去沒有。”
他乖乖張嘴。
確實全部都吞下去了。
下一秒,一顆草莓糖滑進了他的口腔,許昭昭的手輕抬,將他的嘴巴合上。
她含笑的聲音同時落下,“獎勵。”
哢嚓。
顧清延一下將口中的草莓糖給咬開了,濃鬱的草莓味衝淡了剛剛殘留的苦味。
但即便如此,也消不掉他心中的鬱結。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偏過了頭不看許昭昭。
他的反應將許昭昭給逗笑了,戳著他的側臉,“你苦點就行了,我才不要吃苦。”
“那可以%e4%ba%b2臉。”
顧清延不客氣地反駁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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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昭昭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的側臉%e4%ba%b2了一下,“滿足你,寶寶。”
明明是顧清延自己要求的,現在呆呆愣住的也是他。
如果池禮見到現在滿臉泛著紅意的他,都不知道怎麼笑他。
也不讓許昭昭看,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懷裡,用被子蓋住她,將她包圍在一個溫暖的空間裡。
許昭昭倒沒什麼反應,隻是聽著顧清延明顯快的心跳聲,覺得稀奇。
大影帝怎麼那麼容易害羞啊?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折騰完之後,滯後的困意便洶湧襲來。
顧清延的大掌還捂著她的手,許昭昭的視線一往下,就能看見他的佛珠。
可能是兩人之間最大的隔閡已經有些鬆動了。
許昭昭將手覆上那珠子,不自禁地問:“顧清延,為什麼要戴著這個佛珠啊?”
話落,她便抬頭,和顧清延對視著。
她是問過顧清延這個問題的,還記得他那時的答案,是贖罪。
一看這背後的就是各種豪門秘事,不願意趟渾水,許昭昭沒繼續問。
但現在……她有一種強烈的,想了解顧清延的欲望,所以她又問了一次顧清延這個問題。
這次顧清延的反應,比上次平淡多了。
連手上的動作都沒變,輕撫著她柔順的黑發,“不是和你說過了嗎?贖罪。”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答案。”
許昭昭有些不耐了,甩開了他的手,“不愛說算了。”
兩人的關係剛有所緩和,顧清延簡直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做錯一步又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惡化了。
“沒有。”
在許昭昭的話出來的後一秒,他便連忙否認了,“隻是不知道怎麼說。”
“長話短說。”
許昭昭嗆了他一句。
顧清延的動作停了,沉默了一會,才輕聲說道:“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的。”
“我在為我來到這個世界……贖罪……”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變得空洞,配上他身上的病號服,像個精美但殘破的玩偶。
“夠了!”
許昭昭打斷了他的話,皺眉看著他,“你信我還是信他們?”
“信你。”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佛珠你愛戴著就戴著,但你不需要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贖罪。”
許昭昭從顧清延的懷裡鑽出來,直起身子,將他抱進了自己的懷中。
他的視線被遮擋,眼前一片黑暗,許昭昭落在他耳邊的聲音異常清晰。
“存在無罪,被愛也無罪。”
她的手摸著他的後腦勺,安撫著他。
其實顧清延並不難過,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但是能被許昭昭心疼,他的心中有些竊喜。
得寸進尺地往許昭昭的懷裡拱了拱,用鼻音輕輕地回應了她一聲。
還沒待上一會,困意開始席卷。
“寶寶,好困。”
他平時都是睡不著的,正常情況下不會在這種氛圍之下產生困意的。
那隻有不正常的情況了。
那些藥片裡,應該混了安眠的藥。
“睡吧,我陪你。”
許昭昭哪能不知道他的目的,陪著他躺下,他半闔著眼。
即便在藥物的影響下,困意幾乎要占據了他的意識,但還是強撐著將許昭昭抱進了懷中。
他困了,但許昭昭沒睡意了。
借著小夜燈,許昭昭看著他,小聲地說道:“顧清延,我會試著去愛你的。”
顧清延聽見了,但下一秒他就抵抗不住困意睡著了。
許昭昭的手便落到了他的眉眼上。
原來,她和顧清延也不是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她穿書之前,也是一個“錯誤”的孩子。
在偏僻的小農村中,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