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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草長鶯飛的季節,柳樹抽芽了,冰麵融化了,山野又披上了翠綠色的外衣。

梁滿滿的身孕,已經七個月了。

她每個月都會收到京城送來的信,但是每一次,信的內容都是差不多的——不會放棄尋找梁平和陸庭遠的下落,囑咐她保重身子。

每一次,她都滿懷著希冀打開信封,然後失望的合上,一次次的失望,讓她的心也逐漸麻木了起來。

這接近半年的時間,她的臉上再也沒有露出過真心的笑容,她由那個活潑開朗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憂鬱沉悶的女子。

如果不是因為女兒,如果不是有肚子裡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是否能堅持下去。

梁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

半年,梁平終於醒了過來,隻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很陌生。

他試圖用力回想,可是每次隻要太過用腦,他的頭就要爆炸般疼痛,痛的讓他痛不欲生。

身下躺著的是一張白色的溫軟的大床,周圍布滿了白色的幔帳,桌上的杯具是紅白相間的花紋,連地毯的花紋也是暗紅色的主調。

總之,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異域風情。

他揉了揉太陽%e7%a9%b4,又用力搖了搖頭,試圖想起些什麼,但是一陣猛烈的疼痛朝著他的腦部襲來,讓他幾乎要四分五裂。

他捂住頭痛欲裂的腦袋,無力的閉上了眼。

正在這時,有一個紮著粗辮子頭上帶著白色帽子的丫鬟摸樣的女子走進來了,看到他,臉上是欣喜的表情。

“你醒了?”

梁平放下捂著頭的手,茫然的看向了丫鬟,這是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

“太好了,你醒了就好,你趕緊先躺著,我去找我家公主!”

公主?

梁平不知道她說的公主是誰,那丫鬟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放下茶壺,一溜煙的就跑了。

片刻,外麵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穿白色夾袍、織錦鑲邊的粉色下裝的女子就走了進來。

由於走的急,她帽子上的流蘇隨著她的步子晃動著,直晃的梁平眼花繚亂。

還未等他開口,那女子就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你都睡了半年了,我阿爸說你活不了了,我偏不信,找了好多郎中,每日喂你吃藥。

還好,你總算是沒有辜負我的好意,快,將這碗藥也喝了吧!”

女子接過丫鬟手裡的藥碗,準備遞給梁平,卻看見梁平茫然又警惕的看著她。

“你是誰?這是哪裡?”

“這是烏蒙國,我是薩雅公主。”,女子甜甜一笑,又問:“我介紹完了,該輪到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他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

對,梁平失憶了!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想要努力的回想,可是剛一用腦,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又席卷而來,他雙手抱著頭,痛苦的捂著腦袋。

薩雅看出了他的不對勁,連忙讓身邊的丫鬟去叫郎中了。

郎中很快就來了,給梁平把了脈,看了看他的瞳孔,又檢查了一遍他腦袋上的傷口,最終告訴薩雅公主:

“回公主的話,他這是失憶了,因此什麼也記不得了。”

薩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失憶了?那他還能恢複記憶嗎?”

“這很難說,說不定某天就什麼都想起來了,也說不定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薩雅看著梁平,眼神中充滿了同情和惋惜,這麼好看的男人,居然失憶了。

郎中出去後,薩雅指著藥碗說:“你的傷還沒徹底好,你要喝藥,才能完全恢複。”

梁平沒有拒絕,畢竟他真的頭很疼,他端起藥碗,將那碗黑的如墨汁般的藥灌了下去。

烏蒙果地處北方,三月的天氣,依然十分寒冷,外麵的雪還未融化,又在晚上下起了鵝毛大雪。

第238章 陸庭遠的境況

梁平呆坐在窗前,他實在是很茫然,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感覺真的很糟糕,這種感覺讓他十分沒有安全感。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雪也停了下來,一夜過後,地上的積雪淹沒了人的小%e8%85%bf。

梁平靠在門口,望著遠處白茫茫的天際。

一抹紅色的身影突然出現,是薩雅公主。

薩雅公主是烏蒙國大王最小的女兒,深受她阿爸的寵愛,不僅人長的漂亮靈動,而且在這種充滿愛意的氛圍裡,她成了一個活潑嬌俏的少女。

烏蒙國與大順朝也接壤,幾個月之前,她與兩個哥哥賽馬,不知為何,她騎著的小紅馬突然失去了控製,橫衝直撞,就越過了烏蒙國和大順朝的邊界線,衝進了一片鬆樹林裡。

兩個哥哥為了保護她,也追了上去。

這個時候大順朝的邊界上是沒有駐軍的,當時一片混亂,全部的兵力都用在了對付佘青族上。

薩雅被小紅馬帶到了鬆樹林裡,就看到了樹林中兩撥人正在激烈交戰。

情況不妙,兩個哥哥用儘渾身解數將小紅馬攔截了下來。

還好,這些交戰的人並未發現他們,他們牽著馬剛準備走,就在林子的邊緣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梁平。

本不想多管閒事,但是薩雅看著這個麵容俊秀,身上又帶著幾分剛毅之氣的男子,就動了惻隱之心。

十多歲的少女,正是情愫萌動的時候,在烏蒙國見到的,都是粗狂的漢子比較多,很少見到這樣俊美秀氣又斯文的男子。

其實梁平算不上斯文,大大咧咧,隻是長相的確俊美,不過在烏蒙國這種粗狂的氛圍中,就顯得格外的斯文。

薩雅什麼樣的男子都見過,唯獨沒見過這樣的男子,於是就求著兩個哥哥將他帶了回來。

至於他是誰,是怎麼受傷的,其實薩雅也不知道。

為此,烏蒙國的大王還狠狠的訓斥了兩個兒子,現在大順朝的局勢正亂著,跟佘青族之間正在大戰。

現在卻將這人帶回來,那不是惹禍上身嗎?

他雖是一介國王,但是卻從未想過跟大順朝有任何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但是耐不住女兒的撒嬌,這個女兒是他的心頭寶,女兒堅持如此,他隻好答應了讓郎中給這小子治療,希望這小子醒過來之後能主動離開。

可誰知這小子一躺就是半年,人都救回來了,總不能扔進冰天雪地裡吧?

就這樣,梁平在烏蒙國一呆就是半年。

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他們的空間是需要通過大腦來控製的,他的大腦受了傷,加上他現在已經徹底忘了他空間的存在,隻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廢人。

至於陸庭遠,雖然沒有失憶,但是情況卻更糟糕。

佘青族的人用卑劣的手段,朝他撒了致幻的毒藥,誘使他自殺。

但是當有人看到他的臉的時候,就想起了他就是那個壞了佘青族和%e4%ba%b2的好事兒的人,佘青族的大王對此很是記仇。

加之在大順朝一路被驅趕回北疆,心裡憋悶不過,便覺得讓他這樣死掉真是便宜他了。

於是就將他帶回了佘青,用鐵鏈栓在一個鐵鑄的牢籠裡。

當時的他,由於中了致幻的藥物,自己捅了自己好幾刀,包括大%e8%85%bf上,腹部,%e8%83%b8口等。

佘青族的大王命人醫治好了他,讓他不至於死掉,每當他心情不快的時候,就會拿他撒氣,輕則拳打腳踢,重則將燒紅的絡鐵印在他的%e8%83%b8口。

這半年來,他過著地獄般的日子,但是從未喊過一句求饒的話,他的心裡想著滿滿,想著小靈兒,想著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

可是,這個牢籠實在太堅固,他又被鐵鏈緊緊的拴著,絲毫動彈不得,更彆說逃%e8%84%b1了。

這半年來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硬是靠著心中的力量撐了過來。

而他的力量來源,正是滿滿他們母子三人。

活下去,還有希望,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麼辦?這世道,誰又能護他們母子周全?

他不敢死,但是他也不知道如何破解這種局麵。?思?兔?在?線?閱?讀?

他隻知道,活下去,才能有希望。

梁平在倒下的最後一眼,朦朦朧朧中,看到了遠處的陸庭遠悄悄被帶走,但是他已經自顧不暇,很快便昏倒了過去。

現在,他失憶了,更無法想起這些了,甚至連陸庭遠這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了。

……

梁平依在門口,看向遠處的目光如秋日裡鋪滿落葉的水潭,寧靜,厚重,又深遠。

薩雅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她身邊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永遠都端著一張笑臉討好她迎合她。

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張俊美的臉上,居然還會出現這樣陰鬱的表情。

一時間,她居然有些愣住了,她停下了腳步,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梁平的側臉。

陽光逐漸移動到梁平的身上,他真個人沐浴在陽光下,猶如會發光一般,散發著柔和又沉鬱的氣質。

薩雅不知道,這隻是他失憶了而造成的,他本身並不是個憂鬱的人。

許久,見梁平還是一動不動,她便輕輕上前。

“天冷著呢,怎麼在門口吹風?今天的藥喝了嗎?”

梁平雖然失憶了,但是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對他沒有惡意,而且很是照顧他,他看了薩雅一眼,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猶豫著問:

“你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嗎?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梁平不傻,當他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麵容,並且看到自己原來穿的那一身衣服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和這裡的人是不同的,他不屬於這裡。

“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隻是在出門玩的時候碰到了受傷的你,就帶回來了。”

“我是在哪裡受傷的?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若是之前,薩雅肯定會如實告訴他,可是剛才梁平的樣子,委實打動了她,不知道為何,她突然不想說實話了,如果她說了實話,或許會讓他想起原來的事情,那樣的話,他一定會吵著離開這裡。

薩雅隨手一指:“就在北邊兒的河邊上,不過現在雪還很深,你身子還未痊愈,不宜出門。”

梁平不以為然,“請你帶我去看看,如果如你所說,我真的已經昏迷了半年了,而我什麼都想不起來,這對我是一種折磨。”

薩雅沒有再拒絕他,反正她說的都是假的。

“那你去將那將羊皮帽子和靴子都穿上,我帶你去。”

梁平聽話照做,很快,頭上便多了一頂帽子,腳上也換成怕羊皮靴子。

薩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雖然他不是烏蒙國的人,但是穿上他們的衣服,卻顯得更加的有氣質。

第239章 謊言

身邊的丫頭想要阻止,但是被薩雅的眼神逼退了下去並威脅了一番。

“不許跟著我,也不許跟我阿爸講,否則本公主要你好看!”

丫頭唯唯諾諾的應下了。

烏蒙國也是遊牧民族,住的地方全都是一個個橢圓的用油布圍起來的房子,到處都是牛馬羊。

雪厚,兩人騎著馬,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薩雅說的地方走去,雖然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