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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呢。

有這份心意,他們就高興。

馮老師愧疚啊,看著丈母娘準備大包小包的,昨兒上他媽那裡倆人拎著東西去的,回來時候啥也沒有,過年的小果子都沒有。

“等著開春了,找個周末,我來家裡把地給刨了,爸腰不好,乾多了又得腰疼,到時候我來,倆周末就乾完了。”

穀老師抬眼看他一眼,他也不看穀老師,顧著給老丈人說話的,穀老師心裡又軟,你念著我爹媽,比念著我都強,又跟著人回去了。

還是大風雪,從後麵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抓著馮老師,地上濕滑,車輪子大大的一圈兒,碾過去積雪,咯吱咯吱地聲響,水車過青石板一樣,馮老師勾著脖子撐著肩膀,騎的慢慢地,讓風從他身板周邊繞一下。

“老公,你去看颯颯賣魚怎麼樣?”她都知道。

“他說不賺錢,剛開始乾都是貨款壓在那裡,他一箱子一箱子賒人家的,去大市場批發來。”馮老師鼓著腮幫子,一隻手繞過去摸摸穀老師手冰涼的,“你手插在我衣服裡麵,拽著我的褲腰帶,彆凍著了。”

穀老師就歡喜地應,“哎——那我插進去了,你彆抖。”

這樣子,還是好夫妻一對兒,她沒問完,馮老師自己心裡尋思的,晚上也尋思,還是得有錢,以後買個車,到家的時候給老婆孩子凍的冰涼的,然後買個空調,夜裡喂奶的時候凍的肩膀疼。

然後請個保姆,帶孩子。

他不琢磨颯颯這個賣凍魚,他也不一定聽颯颯的,但是你看颯颯那個攤子那個苦,那個生意,他覺得也苦不到什麼大錢,能苦錢養活自己就不錯了,颯颯是賺不到大錢,發不了財的,他是這麼觀察的。

賣凍魚,有幾個人買?

逢年過節才有幾個人買,而且寧願吃河魚,新鮮的,人家可能也不吃凍魚,就算是海魚又怎麼了,差的很大嗎?

他覺得沒有人買,沒市場,還得琢磨點彆的。

有時候人的思維跟層次,真的會局限人的眼界。

冷凍海魚真的沒市場嗎?

還真不是,哪裡都有有錢的,哪裡的有錢人都會追求一點生活品質跟飲食質量,當河魚泛濫的時候,如果你請客吃飯,吃一條海魚,還是深海魚,這個魚奈斯還能講出個花兒來,那這一頓飯的檔次就上來了,而且這個客人,同樣地尊重你也給到了,這事情就好談了。

生意場就是講麵子的,酒桌場上看酒還看菜,不是光看酒的,要不人家為什麼吃你的席麵,不吃彆人的席麵呢,有的客人就是你得放海魚,不能放河魚,這是必定會有的菜。

內陸吃海魚,就必須吃冷凍的多,打氧氣來的這樣,成本又太高,而且口感上麵如果三個月內冷凍不會差的太多,這是颯颯觀察出來的。

他離家出走也好,被趕出來家門也好,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市場。

市場裡麵撿著垃圾碎菜葉子什麼的,他最喜歡看魚,觀察的也仔細,給賣魚的打雜一個月,他就開始憑著直不楞登的嘴皮子,賒欠了一箱海魚大黃魚。

了不起吧?

一個孩子,人家魚販子真的給賒欠了,“我大不了賠一箱魚,你要是跑路了,以後就不要再來這個市場了,這是我們蘇北最大的海鮮市場。”

但是你要是乾好了,我就多一個客戶來批發。

就這樣想的,颯颯盯好的,他在乾什麼?

他乾的是外貿,外貿起家的,可怕不?

他的第一箱子魚,拿給了外貿公司。

轉外銷去了,因為他發現一個行情,本地是內陸,但是本省靠海啊。

也就是說本地拿到的海魚,依舊價格低於外麵價格。

這裡都是批量走的,像是大黃魚,價格隻要出這個距離,就得翻價格。

但是海鮮這種東西,再實惠,離著海邊稍微遠一點兒的本地,也是吃不太起的。

所以不能內銷,得外銷。

這孩子,適合做生意的,但不適合做人。

第16章 爆炸吧

八九十年代的外貿生意,雖然他是人民幣彙兌的,但是也翻倍不少了。

市場就是一個魚目珍珠並存的大海,你要撈到什麼,就看你有什麼樣子的本事,整個區域海鮮批發市場有三個,每個市場裡麵各自的定位或者一樣或者不一樣,每個市場裡麵有百八十個門頭麵,大店小店冷庫加起來幾百個。

颯颯看來做生意不簡單,因為很累,得跑,一家一家跑去看去比較,然後還要問,坐在屋子裡麵永遠是做不成生意的,所有的生意人都是從發現商機開始,商機就蘊藏在這些市場這些門頭麵裡麵。

有幾個人說自己跑遍了蘇北所有的海鮮店鋪?

土生土長的人能知道哪家店最好,哪家店最擅長賣什麼,哪家店賣的最公道嗎?

不可兼得的,颯颯紙上卻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副產品批發市場的一家店貨最全冷庫最大,但是凍貨日期不固定,裡麵不一定全是三個月的貨,陳貨也很多,如果從他們家拿貨,最好是拿中等檔次的貨,高級貨他們家沒有。

小的門頭麵可以賒欠,老板也實在,東西新鮮又實惠,但是有個問題,小本生意,貨期不固定,有可能今天到,有可能明天到,服務商搞得又不是很好。

不用說商海浮沉了,光是買魚都有這麼大的門道,更何況是賣魚的呢?

這是一門學不完的知識,颯颯一頭紮進去,第一桶金就比人家一個月工資賺的多了,第二桶金第三桶金接踵而來,他心火熱的在這樣的時代裡麵奮鬥,不覺苦累。

等春天的時候,他租了個大鋪麵,買了十台冷櫃,人在這個年紀,已經邋遢的像是個五六十的老頭兒了,或者像是個七八歲沒人搭理的留守兒童,永遠灰撲撲破舊的衣服,棉襖袖口那個地方都磨爛了。

進貨的老板娘實在是看不下去,“颯颯啊,你來。”

這孩子從家裡拿貨越來越多,也不差錢啊,那就是沒人管,這麼大也不知道買衣服穿,也不知道吃好點兒的,她昨天給兒子買新衣服了不是,舊衣服沒地方擱置了,想著就是給颯颯。

家裡%e4%ba%b2戚孩子也多,但是就還是想給颯颯,她是上遊老板娘,夫妻檔做生意的,蘇北這個地方的源頭供貨商,她都能聯係。

這是颯颯最後選的好搭檔,搭檔這個事情,遇見了合拍的,真的跟貴人一樣,難得啊。

好的搭檔絕對是以信任為基礎的,所謂的合同什麼押金其實都白搭,這時候多少人拿了貨款跑了的,或者以次充好,或者直接就是假合同,坑的要死。

要麼就看下遊賺錢了,紅眼病病入膏肓,提價或者斷貨,或者直接想分羹,直接就供貨環節或者配送環節,給人家一把掐死,每一個都能讓你刺撓的不輕。

她相中颯颯呢,就是覺得靠譜,他一天到晚沒彆的人生一樣,就是賣魚,拿貨賣魚,零賣散賣的都自己騎著個三輪車。

是的,颯颯買了三輪車,那種大的,後麵是個很深的車鬥子,雇了個司機,他接單子,比人家搞得服務好,你不論要多少,隻要有需求的,我就給按時按點配送,晚了都話我魚不要1了,直接送。

司機你這個月工資也不要要了,我就一個要求,準時配送。

馮老師一個月工資幾十塊,但是颯颯的司機一個月工資,就開到六百塊錢。

這是什麼樣子的概念呢,司機肯定乾的好的概念,肯定比一般人細致的概念,攤子就是這樣鋪開的。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老板娘指著袋子裡麵衣服,“不嫌棄的話拿去穿,不好穿的你看看就給扔了就行。”

颯颯點點頭,“不嫌棄。”

抱著就走了,他時間很緊張。

老板娘也不說什麼,老板就不太願意,他剛跟司機對貨的,司機搬貨上去,彆人賺錢他不知道,颯颯賺錢他是知道的,有貨單的,能不清楚嗎?

“三十箱子帶魚,都是一級貨,進貨價你知道的,我剛才看車上司機的單子,你知道他賣多少錢嗎?”這個差價太大了,讓人難以接受。

上遊有時候很想搶客戶的,你的利潤比我多多了,一樣的貨,你倒手,比我多賺這樣多,我一手的話,那豈不是更多。

老板娘就敲飯盆,很簡單,就燜一鍋大米飯,現在夏天了,豆撅子都能吃了,炒一鍋,也沒肉,挖一勺子吃唄,夫妻檔開店都是苦日子過來的,再有錢也不大吃大喝。

精打細算是商人摘不掉的標簽,但凡不是精打細算的就做不成這樣的買賣,但是算下遊的錢,老板娘覺得格局不對,“你換個角度想想,你的進貨源也比之前多了三成,海邊那邊貨商看你眼紅不眼紅呢?人家最辛苦的出船上海的漁民看你眼紅不眼紅呢?”

“隻有互相幫襯,我們市場份額就會越來越多,你要盼著他賣的好,就會從我們這裡拿貨多,到時候市場上都是我們許家的凍魚,會展中心這樣的地方人都能拉到單子,我們要考慮的是保證好魚的品質,三個月內的魚不能用六個月的魚,我們的口碑也立起來了,到時候大家都找我們來拿貨,你也不少賺。”

市場上,無船不成海,獨木難支舟。

要看大的行情,隻要行情好,各個環節做好自己的事情,那就穩賺不賠,你不用考慮彆的,風就會刮著你往上走。

許老板笑了笑,“你說得對,你說得對,還是你想的周到啊。”

有時候有個好配偶也很關鍵,倆人格局不一樣的時候,一個引導一下就行了,前提是許老板人家聽進去,他發自肺腑覺得自己老婆不孬,覺得自己老婆格局好,所以願意聽。

要是瞧不太起自己老婆,又覺得自己老婆樣樣不如自己的時候,那絕對不會聽老婆一句話的,連插嘴都覺得不配呢。

許家夫妻檔,就眼睜睜看著颯颯把本地凍魚市場,一點點侵吞,然後飽和。

颯颯前後兩年沒有正兒八經回過家。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在他的認知裡麵,有自己事情做的時候,是很少顧及父母的,體諒不到父母的心思,也做不到多麼孝順。

甚至不會說一句跟父母的客套話,馮立仁扛著鐵榔頭回家,夏天鋤草的嘛,一場雨就一場草,天晴了就去鋤草,曬得黢黑的,小老頭一樣的皮都皺巴了。

颯颯還是灰撲撲的,他喜歡這種顏色,耐臟,個子長高了很多,不收拾自己,“地裡沒賺頭,你應該考慮去打工。”

去外麵打工,比地裡要好,外麵的行情跟變化,是十八線村落跟不上的。

馮立仁看見兒子是高興,這個高興持續到颯颯開口,父子是仇人,這句話在颯颯這個年紀是真的,男孩子長大可能會經曆一個反父的過程。

他心想自己不如生個啞巴呢,結果颯颯不是啞巴,他會叭叭叭說話,說話就噎死人,所以馮立仁就隻能當啞巴。

他也不是天生的啞巴,所以當啞巴的時候不順心,鐵鍬扔在地上哐當響,家裡桶工具什麼都都挨個發出聲音來。

颯颯就覺得不可理喻,他回來就是個錯誤的,看馮立仁去挑水,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