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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同學給她一把花生,她兩隻手一捏,裡麵三個紅色的花生仁兒,咬在嘴裡麵噴香。

抽空勻給熠熠三四個,就這一轉身的功夫護欄出個縫隙,她看見一個男人卷著鋪蓋,後麵一個女人卷著草席子,最後跟著一個低著頭的男孩子。

不大,看著很小,“多大了他?”

“不知道,初一的。”二姐等著看完熱鬨了,才拉著人飛快下樓,家裡吃飯要晚了。

等到校門口的時候,熠熠就看見剛才那三個人,男孩子在挨打,一聲不吭的。

颯颯爸爸指著門口,“今天出了這個門,以後就再也進不去了,你想想呢?”

“進不去就進不去,哪裡還能容不下了,世界上的門多了去了。”颯颯昂著頭,少年在西北風裡麵吹著也不覺得冷。

他上學,砸鍋賣鐵的上學,再上個十年,家裡隻會更窮,以後也許會好,最好的當個老師,但是大錢呢?

沒有足夠的大錢,這樣的十年有什麼意義呢,他眯著眼睛往學校裡麵看,人來人往的小學部中學部的學生們。

經曆少也會有好處,下決斷的時候總比大人灑%e8%84%b1。

因此他跨出學校門口,還吹了個口哨。

就這一個口哨,讓颯颯爸爸覺得這孩子沒救了,沒救到無以複加,這是你應該吹口哨的時候嗎?

壓死他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摁著颯颯就開始打。

打倒在地上還要摁著捶,前後十幾年沒有挨過的打,這兩天為了上學的事情都找補上了。

從跟著那些人混開始,就鬼迷心竅成了混子,現在打的就是這麼一個混子。

二姐看熱鬨但不近身,自己唬得不得了,門口窄小,她推著熠熠在外麵走,自己捎著在裡麵。

果真場麵很激烈,熠熠甚至感受到血沫子滴答滴答砸在地麵上,然後飛濺起一點點細微的塵土,落在她的方口鞋上。

馮颯颯也記得很清楚,紅色方口鞋,那個時候女孩人均一雙,紅色的膠皮白色的鞋。

然後白色的裙子,領口上麵鮮紅的花骨朵。

人高挑地立在麵前,可能是因為他是趴在地上的,視角格外高挑,那從下到上的白跟紅。

好學生的樣子,他大概記得,級部第一嘛,叫什麼來著,牛熠熠是吧?

看著就是個好學生,實際上也是個好學生唄。

他爬起來,他爹也打得夠丟人的了,擦擦鼻子上的血,這確實是誤傷了,他相信他爹不是故意的,但是父子之間,不想多說一句話。

東西也不要了,他人就走了。

後麵他媽追上去,“回家去,你上哪兒去,天寒地凍的。”

颯颯扯開手,“媽我沒法回去,我爸現在看我就來氣,我跟他沒辦法相處,他說的很多東西,我一個字也不認同,他不一定是對的,但是他覺得自己全對。”

這是難以理解的中國式父與子吧!

沒什麼太大的矛盾,但是望子成龍還是父權強製都會存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摩攃。

他跟自己爸爸就是合不來,從小到大沒話說,能開口的就是斥責,他就隻能頂嘴,彆的話也不會說。

感情淡嗎?

沒法說,沒法評價,等物是人非的時候才會去思考折磨你青春很多年的事情。

現在所有人對颯颯這個人評價,都是負麵的,來自於父%e4%ba%b2,母%e4%ba%b2,整個家族,甚至是同齡人的反麵案例,學校的老師的,%e4%ba%b2戚朋友的。

不看好,這個孩子,廢了。

沒廢了也是不成器,才十二歲,能乾什麼?

如果不是計劃生育,不是獨生子,甚至家裡都想再生一個算了,失望太多。

熠熠隻留意自己的鞋子,千萬彆弄臟了,三女養的好孩子,愛乾淨又勤快,跑到家裡先進廚房,“媽,熬藥呢,我給你端菜。”

就一趟一趟的,跟個小蜜蜂一樣的,筷子碗,鹹菜碗什麼的,都得人拿過去吃啊。

三女什麼時候挪步了,她什麼時候跟著一起去吃飯去。

“你二姐呢?”

熠熠就笑,三女就翻白眼,“就她懶,回來看不到人,我養個祖宗出來。”

做飯不來氣,但是伺候人來氣,我做好飯還得喊你是不是?

飯桌上看見熠月過來,三女就講規矩,“家裡活不要你乾,但是你成績必須要好,你好成績才能上個好學校,你去念個好高中,你看看上次月考的成績,你也彆出去玩了,晚上就在家看書。”

“這家裡麵,你們三個,哪個上學好,我都給獎勵,年底期末考試考好的,我給十塊錢。”

熠熠特彆捧場,也特彆喜歡錢,“媽媽我好好學。”

熠月也笑著捧場,“我也好好學。”

說唄,我就當沒聽見一樣的。

熠熠桌子底下就捏她一把,這人怎麼這樣的,吃完飯就跟二姐乾架,最後騎在她身上摁著她,“你以後擺不擺碗筷?”

頭發都亂了,跟個瘋子一樣,二姐都在心裡罵她顛婆。

熠月打架還真乾不過,她愛惜自己啊,打一拳頭過去都覺得手疼,熠熠不一樣啊,她乾架就是收拾人的。

打的很服氣,而且小辮子太多了,熠月雖然又懶又饞,但是對家裡人還是不虧欠的,到底欠熠熠錢,也讓著她一點。

知道她來真的,“好好好,今天下課我來煎藥。”

熠熠就安排她活兒,“煎藥也不累,總比你燒火搬煤球好,這些我來乾,但是爸爸現在病了,你熬藥是你用心,大家看了都高興,你要是再到處玩,街坊看見了也要說你,咱們得有良心。”

第10章 出息

熠月倒是也真的聽進去了,等著一早上起來的時候,就在爐子上生火來著,為了省錢煤球都不燒,家裡到底是三個孩子三張嘴。

冬天的時候買來煤炭粉子家裡來,加草沫子秸稈在裡麵去,和稀泥一般,然後再攤平切一塊一塊兒的,成了煤餅,曬乾了之後存起來。

這樣子才禁得住燒,熠月用勾條把下麵的灰燼翻找,帶著火星兒的她再撿出來,還能再燒一會兒。

熠明打井水進來,手凍得通紅的,熠月趕緊拉小板凳給他,自己兩個長長的辮子垂在%e8%83%b8`前,“大哥,快來暖和暖和手,以後彆早上起來打水了。”

熠明笑了笑,“早上不打水,你們白天不夠吃。”

又聽見屋子裡麵咳嗽聲,是堂屋的人起來了,他趕緊摸了摸水壺,還有一會兒才燒開的,“一會兒彆忘了給爸滾個%e9%b8%a1蛋,加兩塊兒餅乾。”

熠月點點頭,看著熠明又去騎三輪車,踩著出門去了,他得去進菜去,昨晚上商量過了,以後新鮮菜呢少吃點,就吃蘿卜白菜,今天他下鄉去買,正好星期天。

三女從廚房追出去,她一大早在鏊子上攤煎餅的,發酵的玉米麵兒的,裡麵摻著白麵的,一股子酸味兒,但是吃起來香,剛出鍋的又脆。

她折起來三張,用個紅色舊包袱皮兒裹著,“彆不吃飯。”

熠明揣著在懷裡,一腳點地撐著三輪車,“媽,放心吧,我下午指定回來的晚,爸爸的藥我明天去拿,你今天不要騎車去,天寒地凍的小心摔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頂著風,一陣兒過風脖子就得縮起來了,她也喜歡這個男孩子,沒彆的,這就是撐門立戶的人,熠明就特彆的穩重靠譜兒,他比一般男孩子都多一分擔當跟責任。

才十二歲,就知道哪裡買菜便宜,怎麼去砍價,怎麼給家裡省錢了,三女覺得以後家裡,過的還是熠明的日子。

烙煎餅到九點,自己吃倆煎餅,就找毛線出來,馬海洋在床上躺著消停呢,他之前手術過一次,效果不是很好,醫院那邊也檢查不出來大毛病,最近天氣冷,就吃中藥調理一下。

臉色蠟黃的,看著差勁的很,人更顯得文弱了,咳嗽幾聲,一說話斷斷續續還得咳嗽,“找毛線做什麼,給誰織毛衣的呢?”

“給熠明的,他騎車,帽子圍巾手套都沒有一個,我給他勾一個,快得很。”三女頭也不抬的,自己低著頭,想著晚上他回來就給勾起來,這些東西她覺得不難。

熠熠在裡間寫作業,寫一會兒,她自己就起來院子裡走走,或者是起來喝口水,她今天星期天,頭發披散著不上學,沒見過勾毛衣的,背著手站在一邊兒看。

眼睛大大的,皮膚雪白的,小手指老貼著桌子書本,凍壞了起了小疙瘩,這會兒癢癢的她在後麵抓。

三女抬眼看見她就笑了,“寫完了?”

“嗯,我寫完數學了,現在數學難,我早上起來不背英語了,我先做數學的,有個題很難,我剛剛才想明白呢。”

熠熠抿著%e5%94%87,怪高興的,忍不住跟她講講,講講這個題是怎麼難,開始她沒看懂的是什麼地方,後麵的話她又怎麼想的,“然後,一下就做出來了。”

孩子的學習狀態是不一樣的,馬海洋聽著也高興,家裡麵有上進的孩子,就跟希望越來越大一樣似的,“數學就是這樣,你以後這樣一個類型的就都會了,不會忘了,不要覺得用的時間多,要累積起來,今天做一個,後天做一個,極少成多。”

熠熠點點頭,她聽話,數學無論哪一年級,最後麵的兩個題都是難得,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就是難的,所以老師有時候忍不住勸,時間來不及就不做了,不如前麵的紮實一點,這樣好拿分數。

家長就更不管了,看成績就行了。

但是馬海洋跟三女就一直對熠熠講了,你得做,現在孩子時間多,你不讓做乾什麼?

他們就喜歡上進的孩子,三女就跟她講這是什麼花紋的,怎麼勾出來的,陣法什麼樣子的,“現在不要你們學,你們學這些以後有的是時間,等跟我一樣大年紀沒事兒再學,你們是學生,學生上學就行,你們不要靠著這些事情。”

這些事情也費勁,還分身,今天學勾毛衣,明天學做饅頭的,這些哪個年紀學不會的?

但是念書過來年紀,以後還真的撿不起來了。

倆姑娘看書看不到一起去,看一會兒熠熠就自己再進去了,等再出來的時候,就自己去跟著做午飯去了。

她燒水,自己能一邊拿著書背,一邊燒火。

一點也不覺得苦,不覺得累,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日子很有意思,書也很好看,今天又把一篇課文背完了,老師有時候糊弄孩子,最喜歡的就是全文背誦。

有效果沒有?

看孩子吸收能力。

但是效果絕對是顯著的,除非油鹽不進的。

全文背誦的都是美文,你三四十歲還是會%e8%84%b1口而出,或者是看到什麼場景時候,會突然出現在你的腦海裡麵,然後才會明白,當年背誦課文的意義是什麼。

絕對是最紮實最牢固的知識輸入,鄰居家來借火兒,本來要進來的,看見熠熠抱書看沒打擾,自己就走了,換一家鄰居借。

剛巧熠月回家吃飯的,鄰居笑了笑,知道她去同學家溫書的,大的這個喜歡去同學家溫書,小的這個喜歡一邊燒火一邊看書,要麼就一邊摘菜一邊看書。

吃飯就跟自己老頭兒說了,“看著吧,這三個孩子,就小的有出息,彆看小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