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我哪天猝死都是因為你們這群冤種下屬。(咬牙切齒)
【人接到了,在我車上。】波本說,【需要我彙報今晚情況嗎?】
一個生性多疑的人不會放過任何情報,即使派出了自己的秘書,又暗自掌控了臨時基地的監控,朗姆依然想聽波本再口述一次。
或許能從他的話語間捕捉到蛛絲馬跡,確定波本的立場:對新人是喜愛還是厭惡、異能評估如何、搭檔相性怎樣……
波本從他收到琴酒的聯絡開始說起,簡單抱怨兩句琴酒的疑心病,用詳細的語言描述新人神乎奇跡的“臥底預言”。
【托她的福,整晚槍聲沒有停過。】波本漫不經心地說,【人在旁邊,你們聊?】
手機從男人掌心交到少女手裡。
【喂?是朗姆老大嗎?】電話對麵傳來女孩子柔軟又倦怠的聲音,伴隨著止不住的嗬欠聲。
半夜被冤種下屬吵醒的朗姆瞬間共情,好感度+5
【我好困好慘啊!】或許是聽見了朗姆加好感的提示音,對麵瞬間激動,仿佛飆出淚來,【怎麼會有人白天被綁架晚上就上工!合同呢,新手保護期呢,新人福利呢!】
【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生產隊的驢麵前好歹吊著根蘿卜啊!】
朗姆不禁把手機拿的遠了一點,他年紀大了,耳朵不好,受不住噪音。
琴酒待人苛刻朗姆是知道的,也很支持,不然他怎麼扮紅臉收攬人心,裡頭門道多著呢。
“組織從不虧待有能力的人。”朗姆淡淡地安撫了一句,“在組織的庇佑下,你的安全也不必擔心。”
組織就是你最大的威脅。
【真的嗎,嗚嗚,我太感動了。】電話中傳來擦眼淚的聲音,和波本【不許往椅背上抹眼淚,要哭下車哭】的訓斥。
【人家情緒爆發哭一下怎麼了?】女孩子不依,【連紙巾都不遞給我一張,渣男!】
【嗬,我還沒跟你算剛才的帳。】波本語氣不善,【不懂得管住嘴的人,能在組織活多久呢?】
【朗姆老大!你聽見了嗎,他威脅我!】女孩子立刻告狀,【好沒有同事愛一人,我要鬨了,我要打開天窗哇哇大哭了。】
電話對麵一陣%e9%b8%a1飛狗跳,朗姆按了按眉心。
波本,他的老下屬了,能力非常出眾的一個人,隻是稍顯“獨”了一些,沒什麼合作精神,甚少與人合作搭檔。
難怪他對一個沒有代號的新人感到不耐,八成在看不見的地方威脅過對方,被以為找到了靠山的新人告狀到朗姆麵前。
新人,異能者,生而不凡之輩,有些傲氣實在很正常,隻是太鬨騰了一些,不知道的還以為朗姆在聽家有兒女電台。
新人似乎真的很生氣,故意把眼淚往波本的愛車上抹,朗姆聽見金發男人聲音一句比一句冷,感覺槍都快掏出來了。
將心比心,把波本對標琴酒,白色馬自達對標保時捷356A,朗姆懷疑新人活不到和他見麵。
這可不行,異能者好寶貝好稀有的,而且各個對橫濱愛得深沉,一聽組織在橫濱沒據點,HR話都沒說完便告辭走人,地域歧視十分嚴重。
好不容易搶來一個,可不能被波本殺了!
“隻是遞一張紙巾給她而已。”朗姆語氣舒緩地說,“波本,你的紳士風度呢?”
【我在開車。】波本嘖了一聲。
迫於朗姆的命令,他解開安全帶,單手握著方向盤,側身探向後座。
話筒收音良好,朗姆聽見女孩子吸鼻子的聲音,聽見安全帶解開時哢擦的金屬聲,聽見紙巾被抓起時塑料包裝摩攃的細細簌簌聲。
刹那間,時間仿佛停止了。
車輪驟然拐向的吱呀聲帶起激烈的火花!驚得後車狂按喇叭,巨大的滴滴聲尖銳刺耳,緊接著,可怕的碰撞聲伴隨車窗玻璃齊聲碎裂朗姆拍桌起身:“波本!”
回答他的隻有因痛楚劇烈呼吸的顫音,以及車門打開的聲音。
手機在劇烈的碰撞中掉在地上,單是聲音便足以讓朗姆分析出真相。
示弱、哭泣、討好都是偵探的偽裝,她從一開始就預謀要搶車!
趁波本分心的刹那,女孩子撲過來抓住方向盤,向右打死。
右邊的駕駛座撞到欄杆上,駕駛座上的波本承受了絕大部分傷害,副駕駛座上的少女隻要將身軀蜷縮,便能借男人的身體擋住自己,隻被碎玻璃濺到幾處細細的血痕。
車道上喇叭聲此起彼伏,在朗姆一聲聲催促中,波本咳出一口血,從懷裡摸出槍。
哢擦,上膛,他斷斷續續地咳嗽,扣動扳機。
“砰!砰!砰!”連開三槍!
朗姆第一次憎恨組織成員習慣打語音電話而不是視頻電話的習慣,他不想聽廣播劇,他要看現場!
“基爾。”朗姆立刻聯係第二個人,“你現在立刻趕往我說的地址,彙報情況。”
“記得開視頻!”
本以為今天終於能下班的基爾:我有一萬句臟話要說.jpg摩托呼嘯而過,基爾趕超紅藍色的警車,在擁堵的車流中找到破碎的白色馬自達。
因為槍聲,周圍的車主不敢靠近,基爾沒有摘下頭盔,直接給朗姆撥了個視頻。
心急如焚的朗姆終於看上了實況直播。
前車身淒慘無比的白色馬自達車蓋被壓扁,車窗玻璃碎了一半,大片蛛網般的裂痕觸目驚心。
駕駛座上的金發男人渾身是血,他強忍著痛苦,微微發顫的手握住槍,彈殼砸在路邊的地上。
一條血跡從車門附近向海邊延申,血上踩著淩亂模糊的腳印,幾乎能看見中槍的女孩子跌跌撞撞跑向欄杆的模樣,欄杆上印著半個血手印。
“她跳下去了。”基爾俯視幽黑的海麵,掀起的浪花無情拍打岸邊,今日風力不小。
“把鏡頭移向海麵中央。”朗姆突然說,“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浮上來了?”
幽黑海麵上,一個白色的人影隨波浪起起伏伏,了無生氣。
鏡頭的精度遠不及人眼,基爾掀起頭盔,遠遠眺望,肯定地說:“那是個人。”
“派船去把屍體打撈上來。”朗姆陰沉著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話音未落,鏡頭中一陣浪花襲來,白色的人影被波瀾起伏的海浪卷走,眨眼不見了蹤影。
朗姆:“……”
“先打撈屍體還是先救治波本?”基爾平淡而冷酷地問,“波本傷得很重。”
朗姆不能眼睜睜看著得力下屬失血過多而亡,他深呼吸一次,竭力恢複身為二把手的鎮靜:“先帶波本離開。”
以高架橋距離海麵的高度,跳下水麵的瞬間人就會被砸暈。冰冷的海水是比組織更殘忍的深淵,溺水、掙紮、鮮血順著槍眼漸漸從身體中流失……
她死之前,一定很痛苦。
明明已經得到了基礎的信任,乖乖聽從組織的命令便能擁有未來,為什麼非要送死呢?
偵探真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家夥,寧可玉碎不願瓦全嗎?哼!死了的就是輸家!
基爾收到朗姆的命令,順手掛斷視頻通話。
視頻一掛,安室透沒事人一樣坐起來,一張張抽紙擦去臉上的血。
基爾走過來,指尖沾血在嘴角點了點:“……玉米澱粉?”
安室透聳聳肩。
人造血漿在現場騙人不容易,隔著鏡頭可太逼真了。
“風見已經幫我準備好了重症監護病房。”他叮囑道,“記得把病危通知書拍照發給朗姆看。”
基爾:6波本:我要借此在朗姆麵前賣慘,洗刷嫌疑的同時奪回我的修車自由權!
栗子太不懂事了,她不懂挪用酒廠經費修理馬自達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愛車跟著他風裡來雨裡去,撞玻璃撞衛星撞火車,要不是酒廠修車技術絕佳,安室透哪裡還有車開?
馬自達今天又報廢了一次,栗子和朗姆責任五五開,從前者手中摳錢是不可能的,隻能讓朗姆一個人擔下所有。
“人呢?”基爾問。
“跳下去了。”安室透側頭看向海麵,“做戲做全套,高架有監控。”
基爾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水性不錯。”
安室透微妙地沉默了。他腦海中閃過基爾來之前的畫麵:┆┆思┆┆兔┆┆在┆┆線┆┆閱┆┆讀┆┆
用人造血漿在欄杆上印出手印的女孩子跨在欄杆上,向下望去。
呼嘯的海風吹翻她的額發,自上而下望去洶湧的海水令人大腦空白。
“不不不我不行。”栗子閉眼胡亂搖頭,“我怕高暈船怕水哮喘羊癲瘋有心臟病,我不行我不可以。”
黑發灰眸的少女用全身心抗拒。
——即使這個計劃是她和江戶川亂步一起敲定的。
安室透不解:“敲定計劃的時候,你不是說自己會遊泳嗎?”
“我會呀。”栗子說,“我還見義勇為救過溺水的小孩子呢。”
安室透思索:“難道你真的恐高?”
栗子:“不啊,我回回坐飛機都空難,推理完凶手後飛機必迫降,早習慣了。”
安室透:“所以你為什麼不跳?”
女孩子支支吾吾,低頭又看了眼海麵。
海麵上一艘小船起起伏伏,中島敦頂著他在黑暗中十分顯眼的白發用力揮手:“彆怕,我會接住你的!”
白發少年手臂已然人虎化,接住一個跳海的人輕輕鬆鬆。
江戶川亂步咖色的偵探披風迎風飛起,他眯著眼仰頭,比了個跳的手勢。
跨坐在欄杆上的少女還是不動,仿佛能深情凝視到天亮。
快六點了,再不跳天真的要亮了。
安室透作為離她最近的人,決定耐心聆聽一下她的想法。
栗子如實地說:“沒有原因,就是很怕,提不起勇氣。”
感覺像要自鯊一樣,這種太宰治行為她不要啊。
“可為了你的安全,必須跳。”安室透給她講道理。
栗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我豈是如此貪生怕死之人!區區自我安全,舍了就舍了。”
安室透扶額:這個人的話已經自相矛盾了……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人類願意為之奮不顧身的勇氣並非憑空而生。
例如一位母%e4%ba%b2,她可能會在流浪貓的爪子麵前瑟瑟發抖,也可能為了自己的孩子與猛虎搏鬥。
栗子現在在死胡同裡打轉:她並不能為了自己安危而生出願意舍生冒險的勇氣。“撲通。”
不大不小的水花在海麵上濺起,橋上的人本聽不見小小動靜,但中島敦嚎了一嗓子:
“不好了!亂步先生落水了!”
什麼?安室透一個箭步衝向欄杆,他正低頭下望,餘光忽然瞥見一道黑影。
剛剛還抱著欄杆寧死不從的栗子沒有猶豫一秒,翻身便跳了下去。
甲板上的白虎少年蓄力躍起,接住從天而降的人。
“亂步先生呢?”她抓住中島敦的衣領,用力搖晃,“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