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一個。”
柳沢友矢愣住:“什麼?”
“一個家庭裡,排行第二的孩子總是很吃虧的。”她平鋪直敘地說,“父母中意的繼承人是兄長,受儘溺愛的則是幼弟,唯有你夾在中間不上不下,心中不平。”
“你很不開心,很不愉快,極其不滿。”她繼續說,“‘再這樣下去什麼都得不到啊,沒有錢也沒有愛的我未免太慘了吧’、‘絕對是他們的錯,是我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是被你們逼到這一步的’。”
黑發灰眸的少女興致闌珊:“人總是很擅長說服自己,你又特彆疼愛自己,於是越想越虧越來越氣——”
“到苦儘甘來的時候了。”她輕輕地說,“一切阻礙你奔向幸福的人都不在了,隻要演好最好一場戲,你未來的命運多麼光明,一片富麗堂皇。”
“很好的命數。”女孩子又說了一次,“隻是很不幸,遇見了我。”
她發自內心地笑起來,露出整齊的潔白的牙齒,隱約能看見殷紅的牙齦。“我最擅長給人帶來不幸。”小栗子輕飄飄地說。
“繼我的父母之後,你是第三個領教到的人。”
“他家裡養了一隻鷯哥。”女孩子最後說,“聰明的會說話的小鳥,問一問它,它的主人將刀子藏到了哪裡。”
視頻進度條漸漸走到尾聲,餘下的後續在卷宗裡:警方重新搜索了死者家的宅子,按照她的建議詢問了籠子裡的鷯哥,在倉庫角落地板下一條暗道中鑒定出死者的血液與凶手的毛發。
柳沢友矢被捕入獄,本案最大也最出乎意料的功臣的檔案上交異能特務科,轉為機密級。
莫約半月後,東京新多出一位活躍的年輕偵探。
我被迫回憶了一邊初次破案的全過程,黑曆史如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我必須事先說明。”我認真地說,“當時我14歲,讀初二。”
說出一些中二發言怎麼了!你們沒有青春期的嗎!
“敢笑出聲我真的會跟你們拚命。”我挽起袖子,氣勢洶洶。
“栗子。”江戶川亂步叫我的名字,我側耳傾聽,確定他的語氣中沒有憋笑,才謹慎地應了一聲。
“為什麼要那樣說自己?”他較真地問。
我:你指哪句?
江戶川亂步握住鼠標,把進度條往回拖了一段。
“啊……”我發出無意義的語氣詞,“是不幸那句嗎?我沒說錯呀。”
“我的異能就是為了給人帶來不幸而誕生的。”
“亂步先生是不是很好奇我父母的死因?”我平靜地說,“當然是我做的。”
“我預見了他們的死期,將命運轉述給他們,然後……”
我慢慢地說:“然後他們勃然大怒,說他們已經忍無可忍了,斥責我從小就愛說一些不吉利的唬人話,故意見不得人好,禍從口出,什麼壞事都是我說出來的。”
“很晚很晚了,夜風又大又冷,我被推嚷著趕出家門。”
土匪飛到我的肩膀上,我不太喜歡回憶這些,回憶得很費力:“我在附近公園廢棄的保安亭睡了一晚,第二天……”
“第二天,家裡燒了很大的火。”
“命運並不是不可以被改變的。”我歎了口氣,“但有時命運格外喜歡捉弄不幸的人。消防員後來告訴我,起火原因是煙灰缸中沒有熄滅的煙頭。”
“我的父%e4%ba%b2抽煙後總是忘記踩滅火星。”我摩挲指尖,“每一次都是我把煙頭挑出來,一個個碾滅。”
隻是那天夜晚,我不在家。
“告訴他們占卜結果,反而造就了他們的死亡。”我雙手握緊。
“自此之後我便明白了,我的異能會為人帶來不幸。”
周圍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我清了清嗓子,坐直身體,昂首挺%e8%83%b8地說:“——所以,我決定成為一名偵探!”
剛聽完一段往事,心情沉鬱的柯南疑惑抬頭:???
邏輯在哪裡?為什麼突然發表職業宣言?
我輕快地彎了彎眼眸。
“為犯人帶來不幸,不正是給予好人幸福嗎?”
我天生就該是吃偵探這碗飯的。
我雙手環臂,自信滿滿:“注定被我踩在腳下的同行們喲,顫唞吧,恐懼吧,要怪就怪自己和我生在同一個時代吧!”
江戶川柯南:“中二病嗎?”
安室透:“中二病呢。”
我的抗議還沒說出聲就被揉亂在臉頰。
有個人仗著我看不見,雙手捧著我的臉,像揉麵團一樣毫不客氣地一通揉搓。
我唔唔唔發不出聲音,暈頭轉向,額頭抵住他溫熱的皮膚。
“怎麼辦?”
江戶川亂步額頭抵著我的額頭,用篤定的語氣說出困擾的話語:“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
第49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四十九天
“……欸?”
我似乎發出了很傻的聲音。
我的表情可能也很傻,但我看不到,我不承認。
致盲使人智商大增,我頭腦風暴:亂步先生,是在對我表白嗎?
他說了喜歡。
又在“喜歡”前麵加上了“好像”和“有點”作為限定詞,仿佛沒那麼喜歡。
……幾l個意思?
男人心海底針,這道閱讀理解超出了我的答題範圍。
額頭上的觸?感一觸即離,我從麵前的始作俑者身上感受到些許得意的氣息,他仿佛樂得見我為難,貓尾巴一甩一甩。
名偵探從不落人話柄。
“欸?”不能作為一個問題,所以他沒有給出答案的必要。
除非我把話挑明,主動把話柄交給他。
在智商大增的buff下,我察覺到了亂步先生的陰謀。
好險!不愧是我的宿敵,竟然在我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上挖下陰謀的深坑。
我牢牢閉緊嘴巴,絕不給他可乘之機。
敵不動我不動,優勢在我。
“那個……”柯南弱弱地冒出頭,打斷如膠水般粘稠凝滯的空氣,“視頻你們還看嗎?”
“咦,視頻還沒放完?”江戶川亂步點開進度條,發現距離終點確實還有一小段。
警察們壓著掙紮狡辯的柳沢友矢送進審問室,鏡頭下隻剩下黑發灰眸的少女,她百無聊賴地在沙發上坐下,搖晃小%e8%85%bf。
“栗子姐姐是不是在等監護人來接?”柯南抓了抓頭發,“可是……”
可是她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啊。
安室透:“也許是%e4%ba%b2戚。”
女孩子沒有等待多久,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向她走來。
紅發的少年穿著乾淨的白襯衫,扣子係到最頂端,他是灰暗錄像中唯一一抹亮色。
他身邊跟著類似助理角色的男人,助理拿出一遝文件與警察交涉,赤司征十郎走向沙發上仰頭看他的少女。
“沒事了。”他說,伸手揉了揉小栗子的發旋,“我來接你回家。”
女孩子眨了眨眼睛,把手遞給赤司征十郎。
她借著男生的力道站起身,拍了拍壓出褶皺的裙角,一本正經地說:
“從今天起,做個風餐露宿的人,麵朝橋洞,瑟瑟發抖。”
“嗯……”赤司征十郎也一本正經地作思考狀,“或許栗子還可以求助好心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好心人認為,他家中不缺一間客房。”
小栗子:“真的嗎?快說謝謝好心人。”
她歡歡喜喜,像一隻下雨天找到屋簷躲雨的小麻雀,追著屋主人灑下的穀粒,興高采烈自投羅網。
少女與少年走出房間,進度條跳到最後,畫麵黑屏,映出江戶川亂步皺巴巴的臉蛋。
他嚴肅地搭住我的肩膀,一臉不高興地說:“我又不喜歡栗子了。”
我:???
朝令夕改,好一個昏君。
“你和赤司征十郎很要好嘛。”江戶川亂步說,語氣莫名酸唧唧的,“後來一直在他家借宿,寄人籬下嗎?”
“怎麼可能。”我搖頭,“這裡可是東京。”
“東京缺什麼都不缺凶宅。”我自豪地挺直%e8%83%b8膛,發出自立自強的聲音,“我隻在赤司君家借宿了幾l天,偵探出道後閃電偵破一樁滅門案,委托人爽快地把他家凶宅租給了我。”
雖然赤司君沒收我借宿的房租,還包下我的一日三餐,一直勸說我不如留在赤司宅,外麵租房水電費很貴,花銷太大。
但我可是立誌要成為一流偵探的女人,安全的赤司宅哪有血跡斑斑的凶宅更具氛圍感?吾之摯友,不必多說,吾意已決。
我獨自搬進凶宅,獨享豪宅,美滋滋的職業生涯正在我眼前徐徐展開。
搬家第二天,徐徐展開的職業藍圖中道崩殂。
一隻閃電般迅速的黑鳥衝破我的窗戶,又尖又硬的喙啄走我的早餐麵包,咽下後昂首挺%e8%83%b8立在我的牛奶杯上:“嘎!”
十四歲的我:目瞪口呆.jpg家裡進賊了!
賊鳥吃掉了我的麵包,喝光了我的牛奶,把我的存糧掃蕩一空,鼓起肚子攤在餐桌上呼呼喘氣。
“你是一隻土匪嗎?”我戳了戳它的翅膀,黑鳥叫了一聲,無恥地承認了。
它有著濃密的黑色羽毛和橙色的喙,我曾見過一模一樣的鷯哥——在柳沢友矢的過往中。
相熟的警察在案件告一段落後告訴我,他們按照我的提示,果然在柳沢友矢家養的鷯哥嘴裡問出了暗道的位置。
柳沢宅,人類的鞋底踩在散發血腥味的木地板上,被關在籠子裡的黑鳥安靜地收斂翅膀。
柳沢友矢起初還在狡辯,不斷給他養的鳥使眼色:你是我養的,應該跟我一條心。不過是隻鳥而已,能知道什麼?
鷯哥黝黑的豆豆眼看著它的主人,因饑餓與缺水而略顯萎靡的翅膀扇了扇,它張開小小的喙,高聲說:“殺人了,殺人了!倉庫,倉庫!”
鳥雀似人而尖利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刹那間一片死寂。
柳沢友矢的麵容陡然扭曲,暴虐與殺意傾瀉而出,壓製他的警察猛地按住嫌疑人,招呼隊員:“搜!”
柳沢宅兵荒馬亂,一位警察見鳥籠食槽空空,打開籠子,想為鷯哥添一些鳥食。
黑鳥狀似溫順地等待著。
籠門初開,鷯哥動如%e8%84%b1兔,瞬間衝出鳥籠,飛向藍天。
它在警察哎哎的呼喚中於柳沢宅上空盤旋一圈,撲扇翅膀遠遠地飛走了。
關鍵證人插翅而飛,誰也不知道它為什麼吐露了關鍵的證據,為什麼棄原主人與警察而去,又在空中徘徊了多久,尋覓了多久。
最終,這隻神神秘秘的黑鳥做賊一樣飛進我的新家,吃光了我所有的存糧,坦坦蕩蕩認下“土匪”之名。
才當了沒兩天孤兒,我喜提逆子。
等到日後,我與帶著一隻名叫“華生”的老鷹的白馬探相遇,我與他對視一眼,都認為對方取名品味奇差。
我:受不了你們這些cos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