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纖長的眼睫認真垂落,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死者在天之靈看到偵探對待凶手耐心又溫柔,恐怕要氣的當場詐屍而起。
我縮了縮手,把話題帶回案件,“亂步先生發現什麼了嗎?”
“嗯。”江戶川亂步舉起我的手,對著光滿意地看了看,“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語氣篤定,一如往昔。
我震撼之餘,麵露警惕:“此處禁止謎語人行為。”
江戶川亂步眯了眯眼,他想到我之前對他種種迫害之舉,壞心眼不受控製地冒出來:“那栗子說點好聽的。”
“我高興了,就用笨蛋也能聽懂的方式解釋給你聽。”
哇,這裡有一隻壞貓,快把他逮捕送進貓咖打工。
“告訴我吧亂步大人,你是最聰明的(小貓咪)。”
“(小貓咪)最好了,怎麼舍得為難無辜的我,你可是全橫濱最優秀最好的(壞蛋貓貓頭)。”
我換著花樣把江戶川亂步誇了又誇,他迷失在彩虹%e5%b1%81中,沒有意識到我省略了關鍵的主語。
區區小貓咪,哪裡懂得人類的狡猾。
他可能血賺,我永遠不虧。
“既然栗子這麼想知道……”
江戶川亂步的話說到一半,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礙事。”黑發綠眸的偵探不滿地說,抓住我的手,“不給他開門。”
“夫人,您在房間裡是嗎?”管家不依不饒地敲門,“請開開門,我知道您在房間裡。”
“不要理他。”江戶川亂步乾脆擋在我麵前,“栗子隻需要聽我說話,讓我想想這個案子該從哪裡說起……”
管家:“砰砰砰!開門!”
管家:“為什麼不開門?房間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亂步先生。”我揪住江戶川亂步的袖子,“再讓他鬨下去,整個彆墅的人都要聚集過來了。”
“那又怎麼樣?”江戶川亂步不以為然,“為什麼要在意書裡的角色,這裡明明隻有我們兩個活人。”
我:話是這麼說,但正如管家所言,房間裡到處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啊!
比如躺在床上的死鬼,比如站在我旁邊的情夫,夫人承受了太多不該她承受的壓力。
敲門聲愈發激烈,門外的管家舉著拳頭,一下比一下重地砸門。
突然,他砸了一空,身體隨著慣性向前撲倒,狼狽地摔在地毯上。
管家痛喊一聲,他睜開眼,看見鋥亮的皮鞋。
管家的視線順著皮鞋向上,黑發青年居高臨下地俯視他,旁邊站著彆墅的女主人。
“夫人!”管家大驚失色,“你竟然當著老爺的麵在房裡偷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威脅地盯著他。
《明明是合法公民卻手握凶手劇本的我穿書後成為反派》
《權勢迷人眼,十八歲惡毒繼母玩轉豪門》《原配屍骨未寒,她竟在靈前做出這種事!》
好抓馬,我的人生精彩紛呈。
“老爺怎麼了?”管家嚴詞厲色,“老爺今早便身體不適,是不是被你們兩個氣病的!”
“哦?”江戶川亂步彎下腰,讓管家不用把脖子抬到%e8%84%b1臼便能與他對視。
偵探眼中一片冷靜的了然。
“你不是早就知道,床上躺著的是一位已死之人嗎?”
“欸?”
這聲疑惑不是管家發出的,是我的聲音。
“那他早上豈不是在演我?”我指責管家,“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亂步先生在我被子裡缺氧,故意拖延時間想捂死他?”
管家大驚失色:“你竟然一大早就在偷人?”
我:“什麼?你不知道嗎?”
我們怒視對方,都覺得自己錯過了很多劇情。
“栗子的應對沒有錯。”亂步先生安撫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又快樂了,沒有什麼比自己被誇獎而彆人被嘲諷更令人心情愉悅。
“偵探先生,你是大少爺特意請來查傳家寶失竊案的。”管家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可你不僅本職工作毫無進展,還與夫人拉拉扯扯曖昧不清,是何居心!”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拉拉扯扯?”我比劃比劃,“我和亂步先生之間明明隔了10厘米遠呢。”
江戶川亂步笑了一聲,像是認可我的解釋,又像是並不辯駁。
管家以一敵二,深感人手不足,恰好,大少爺從門外路過。
“你們這是?”大少爺露出不理解的表情,“在開一場排擠我和弟弟的家庭會議嗎?”
“大少爺!”管家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把大少爺拉入房間。
他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您還不知道吧,老爺……老爺他!”
大少爺臉色果然大變,衝向床鋪。
“父%e4%ba%b2!”
他衝得速度太快,險些撞到我,幸好我手疾眼快拉著江戶川亂步一起後退,避免一場人仰人翻的撞車慘劇。
“好野蠻。”我小聲吐槽。
“是啊,好凶。”江戶川亂步下頜擱在我頭頂,嘟嘟囔囔地抱怨。我腦袋好沉,仿佛半夜醒來被貓貓頭壓頂。
“亂步先生,請不要把你唯一的、珍惜的同伴當成頭部支架。”
我用肩膀頂他,“我會被壓矮的,我誓死捍衛我的165cm。”
“沒關係啦。”江戶川亂步不動彈,他找到了舒服的好位置,“反正比我矮。”
我使用了頭槌攻擊,他hp-1-1
“你們、你們兩個……”大少爺雙眼通紅,“父%e4%ba%b2的屍體躺在這裡無人收斂,你們兩個%e4%ba%b2%e4%ba%b2我我像什麼樣子!”
“這是對媽沫說話的語氣嗎?”我上前一步,下頜抬起,理直氣壯地說。
“寡婦的事你少管。”
無論何時何地何種修羅場,道德製高點永遠屬於我。
“死者也蠻淒慘的。”江戶川亂步懶洋洋踱步過去,瞥了眼床上的屍體,“所有人看見他都隻知道大喊大叫,沒人流下一滴眼淚。”
大少爺:“你什麼意思?”
“我也有點厭倦了。”江戶川亂步說,“快點結束這場鬨劇吧。”
“栗子,到我身邊來。”他向我招招手,“說好的,最佳觀眾席。”
“感謝她吧。”名偵探哼哼,“我會用笨蛋也能聽懂的方式說明。”
我走到亂步先生身邊,給了他一擊小小的肘擊,“最後一句可以消音不用說。”
江戶川亂步:“不要,我就要說,笨蛋笨蛋笨蛋。”
我:“那就嘗嘗這一招——必殺·撓癢癢攻擊!”
“夠了!”大少爺忍無可忍,“要說多少次你們才會意識到這裡還有兩個人?”
他真是個不講禮貌的塑料兒子,媽沫很不喜歡。
“該從哪兒說起呢?”江戶川亂步思索,腦袋邊亮起小燈泡,“我知道了,就從昨天晚上,管家像往常一樣給死者端來睡前牛奶說起吧。”
管家臉色微變。
“今早你送來的早餐中有一杯冰橙汁和一杯熱牛奶。”江戶川亂步說,“死者年事已高,牙齒神經敏[gǎn],冰飲會導致牙疼,因此橙汁是夫人的,熱牛奶屬於他。”
“可見死者習慣飲用奶製品。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患有嚴重的失眠問題。”他指了指死者的略顯青黑的眼眶。
“熱牛奶可以助眠,但對於失眠嚴重的人而言隻能算個安慰。”江戶川亂步看向管家,“但昨晚不同。”
“昨晚送來的牛奶中,加入了助眠的藥物。”*思*兔*網*
管家繃緊了臉皮,“老爺為失眠苦惱,我隻是想幫助老爺,用藥的分量經過了醫生嚴格的指導,絕對不會危害老爺的身體。”
“的確如此。”江戶川亂步竟然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說辭,“你隻是想讓死者陷入昏迷,並沒有讓自己成為凶手的打算。”
“因為你知道,今晚,她會動手。”
我眨了眨眼,徹底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往亂步先生身邊湊湊。
“她的暗殺計劃在了解死者的你眼中漏洞百出,最直接的便是死者淺眠,很難在睡夢中被殺死。”
江戶川亂步戳了下我的臉頰,“初次殺人的凶手都是這樣,是自以為天賦異稟的笨蛋。”
“推理就推理,不許逮住機會貶低我。”我張了張嘴,“小心我咬你。”
江戶川亂步飛快收回手指,縮進袖子裡。
“讓夫人的暗殺計劃順利進行,這是你下藥的動機。”他繼續說,“從這個角度看,你不是真凶。”
“很遺憾的是,出現了意外。”
江戶川亂步看向管家,中年男人的視線躲閃不已。
“死者剛喝下牛奶,突然出現了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的激烈反應,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
“驚慌之中,你意識到他死了。”
管家雙%e8%85%bf一軟,跪在地上,嘴%e5%94%87茫然地嗡動:“你……你為什麼知道……”
“因為當天下藥的不隻你一個人。”我摸了摸鼻子,“好巧哦,我也下了呢。”
“準確來說,是小少爺下的藥。”我毫無心理負擔地出賣帶孝子,“不是致死量,他的計劃本來是一天天下藥,讓死者逐漸虛弱致死。”
非致死量的安眠藥與非致死量的毒藥在死者身體中勝利大會師,產生了一些美妙的化學反應。
被化學反應的對象一命嗚呼,失足掉進黃泉。
接下來的事不用亂步先生解釋也水落石出:管家慌張地處理現場,中毒而死的死者身上沒有外傷,他便將其掩飾成熟睡的模樣。
到了夜晚,夫人一想到兩個逆子的繼承權之爭,下定決心,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老爺刀了算了!
反正小少爺也買通她下藥,到時候把汙水反潑回去豈不美滋滋?
她舉起餐刀。
“是我解讀錯了人設。”我大歎一口氣,“原來她不是惡毒繼母,是笨蛋美人。”
傻乎乎地捅了屍體一刀,自己頂了真凶的罪。
“管家,你竟然謀害父%e4%ba%b2!”大少爺接連得知管家、繼母、%e4%ba%b2弟三人聯手害死%e4%ba%b2爹的真相,整個人如遭雷劈。
“我都是為了少爺您啊!”管家大聲為自己辯駁,“我無意間聽說了夫人歹毒的計劃,想幫您除掉心頭大患,所以才……”
江戶川亂步:“聽說?她會把這種事隨口亂說嗎?栗子都不會乾這種蠢事。”
我:參照物為什麼是我?
在我威脅的目光下,江戶川亂步從心改口:“栗子養的傻鳥都不會乾這種蠢事。”
土匪:(鳥語花香)(罵罵咧咧)
“最後,好心給你一個提示。”江戶川亂步不再看失魂落魄的管家,“沒有那麼多‘無意間’和‘巧合’,隻有故意、利用和借刀殺人。”
“關於這方麵的知識,建議你討教假哭半天擠不出半滴眼淚的你家大少爺。”
站在床邊眼眶通紅的帶孝子緩緩抬頭。
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