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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氣味的源頭,我們發現了一具屍體——的模型。

“是模型?”我看向僵硬的塑料臉,像小狗搜查一樣四處亂嗅,“血氣、屍臭,沒錯啊,難道模型裡麵藏了一具屍體?”

“不。”江戶川亂步猶豫了一秒,他的神情我十分熟悉。

每當出現了一些不好向無知的外地人解釋的橫濱特產,本地人便是這副模樣。

“黑手黨的副業。”江戶川亂步小聲揭秘行業內幕,“橫濱有些商家想用便宜的價格構造驚悚場景,可以用低價購買黑手黨的二手服務。”

“這具模型大概是從某個火拚現場的死人堆裡搬出來的,沾染了氣味。”

我:商業天才啊!

“那是不是還有凶宅租借服務?”我舉一反三,“保留血跡和破破爛爛的家具,給人探險、直播、劇本殺。”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

我懂了,我終於明白橫濱和東京最大的區彆在哪裡了。

東京的劇本殺,是提供給凶手一個殺人場所。

橫濱的劇本殺,是大家直接在殺人場所開玩。

“這是一條生產鏈嗎?”我大為震撼,“一間乾淨的房源,東京人先進去玩一局劇本殺,橫濱人再進去玩,實現零成本構建氛圍感,絕對真實,物美價廉,低成本高回報。”

何必為競爭全國第一犯罪都市打打殺殺呢?大家明明可以聯合起來做生意啊!

一起做大做強!

我對這門生意超感興趣,纏著亂步先生問了半天,連我們不知不覺走到出口都沒察覺。

“砰!”

兩邊飛起的彩帶撲了我滿臉,店員小姐姐拚命鼓掌,“恭喜兩位,挑戰成功!”

“不僅挑戰成功,我們還注意到兩位的手一直緊緊牽在一起,一秒都沒有分開過,感情是真的非常好呢。”

小姐姐舉著一條“超甜蜜情侶共度難關,不離不棄真心相映”的紅色綬帶,不由分說往我和亂步先生脖子上套。

“這是額外的榮譽,請收下!”

我/江戶川亂步:快拿下來!

我們不是這種關係啊!

然而,八折,八折是懸掛在我頭頂的鍘刀。

我保持微笑,並以踩腳趾的威脅讓亂步先生也保持微笑。

“以及兩位的獎品。”小姐姐轉過身,她的同事手裡拿著獎品。

一個禮品袋,裡麵是我心心念念的打蛋器。

一本黑色封麵的書,是那本神秘的推理小說。

我想接過禮品袋,但我的右手是一隻打石膏的廢手,左手被江戶川亂步先生握住,無手可用。

“可以鬆開了,亂步先生。”我小聲提醒,“推理小說歸你。”

可能是見我們兩個人卻隻有一隻空閒的手,拿著書的店員主動走上前。

“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推理小說。”

店員微笑,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小說的作者托我帶句話。”

“願你活著從故事中歸來,江戶川亂步先生。”

嘩啦啦——

恐怖的吸力從打開的書籍中冒出,劇烈的風聲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我感覺到牽住我的手驟然鬆開,試圖把我推向遠離書的方向。

開什麼玩笑?兩個人一起出的門,怎麼可以隻有我一個人安全回去!

我似乎抓到了什麼,執拗地不肯放手。

推開我的力道又努力了幾秒,顯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煩惱,忿忿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向他。

“笨蛋。”

風聲停歇,漆黑的書本哐當砸在地上。

站在原地的兩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40章 玄學VS推理的第四十天

嘀嗒,嘀嗒。

鮮血順著刀尖滴落,如斷線的珠簾。

我站在床邊,手裡拿著滴血的餐刀。

房間中一片昏暗,唯有我身側點燃的燭台照亮方寸之地。

也照亮床上%e8%83%b8口血肉模糊的屍體。

我:“……”

我沉默地握住冰涼的刀柄,扭頭看向站在我旁邊,舉著燭台幫我照明的那個人。

“我們倆這是,”我斟酌用詞,“犯事了?”

江戶川亂步:“……”

我們兩個麵麵相覷,都在對方眼睛裡看見懵圈二字。

冷靜一點,讓我梳理一下前景提要:

我和亂步先生勇闖鬼屋迷宮,在終點見到了我心愛的打蛋器和一本沒有版號的私人出版小說。

可疑的店員露出八顆牙齒的核善微笑,翻開小說,像拍花子似的拍向江戶川亂步。

陰謀是衝著他來的!

然而我是個非常講義氣的正義路人,我大義淩然,義薄雲天,堅決不做拋棄同伴獨自苟活之人,硬是把通向陷阱的單人票擠成雙人票。

於是,我和江戶川亂步來到了這裡,一處顯而易見的殺人場所!

屍體躺在床上,我在床邊拿著刀,他舉著燭台幫我照明。

好一個配合默契的凶手組合,這將是我破過最快的案子——凶手竟是我自己!

“屠龍勇者終成龍。”我沉痛不已,“可惡,我晚節不保!”

在被抓進局子之前,容我問最後一個問題。

我指向床上慘死的死者,滿臉疑惑:“他,誰啊?”

兄弟,我不認識你啊!

江戶川亂步把燭台擱在床頭櫃上,死者的臉愈發清晰,那是個滿頭銀花的中老年男人,臉上的輪廓像是西方麵孔,顯出一種封建專製大家長的資本家氣質。

我銳評:“很像那種私生子滿地爬,爭家產把爹殺了的豪門繼承者劇情中的倒黴野爹。”

等會兒,彆真是吧?

“這裡不是現實世界。”江戶川亂步走到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向外眺望。

“我們現在,或許正在一本推理小說中。”

異能力者千千萬,坑人坑爹占一半。

“把人吸進小說的異能力,這麼強的嗎?”我麵色凝重,“亂步先生,你確定這是一本推理小說?”

江戶川亂步:“店員是這麼說的。”

“怎能聽信他人一麵之詞?”我搖頭,“如果我擁有這麼強的異能力,怎麼可能隻把敵人送進推理小說?”

“狠心一點,送到克係、廢土、末世、原始時代背景小說裡讓敵人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再殘忍一點,送到某PO、某棠小說裡,讓敵人生不如死!”

“太可怕了。”我戰栗不已,“世界上最強大的異能力出現了。”

“我們難逃狼口!”

江戶川亂步:你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彆說了,腦子裡要有畫麵了!

“這就是推理小說。”他加重語氣,咬死答案,“清空你腦子裡的黃色廢料。”

我悻悻的:“好叭。”

現在不是正方辯友和反方辯友爭論的時候,我手上的餐刀還在滴血呢。

“亂丟凶器肯定是不行的。”據我多年破案的經驗,無論凶手把凶器藏在多麼隱蔽多麼荒無人煙的地方,總會因為一些離奇的巧合被發現,進而被逮捕。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仔細擦掉餐刀上的指紋,把刀塞進死者的睡褲裡。

做完這一步,我本以為會迎來亂步先生的吐槽,但他竟然一聲不吭。

我:難道是我試圖將他培養成吐槽役的陰謀暴露了?

我又有什麼壞心思呢,我隻是不想安吾先生和國木田先生太過孤單。

“亂步先生。”我戳了下他的臉頰,“你怎麼了?在案發現場發呆是你的新愛好嗎?”

大隻貓貓被我戳得晃了晃,沒有反應。

難道被自己是殺人凶手的幫凶這一事實嚇傻了?

或者說他不滿我是主犯而他隻是幫主犯舉燈照明的小弟,打擊到自尊心了?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我擔心地把臉湊到江戶川亂步麵前,用占據他全部視線的方式搶奪存在感。

“亂步先生,無論如何,彆想不開。”我握住他的手,“生活還有希望!”

“……我不是要尋死。”江戶川亂步露出無語的表情,沉默的神色比剛才鮮活了一些。

他猶豫了一秒,小聲說:“我的眼鏡,不見了。”

我了然:“原來如此,因為沒了眼鏡所以近視到五米之外人畜不分了嗎?要不我給你找根盲杖?”

江戶川亂步屈指敲了我一個暴栗,神色完全變回了原先的模樣:“栗子是無藥可救的大笨蛋。”

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打人?我忿忿地磨了磨牙,我遲早要在他手臂上咬一大口。

“沒有眼鏡……”我恍然,“亂步先生豈不是用不了異能?”

江戶川亂步悶悶地嗯了一聲。

“沒關係的!”我向他豎起大拇指,露出鼓勵的笑容,“我才發現,我的異能也用不了呢!”

江戶川亂步:“這是什麼笑得出來的事情嗎!笨蛋!”

我生性樂觀不可以嗎?

“大概是書對異能者的限製。”我猜測道,“等我們從書裡出去,異能力就會回來了。”

問題回到最初的起點,我們怎麼出去?

“這是一本推理小說。”我分析道,“推理小說必備二要素:死者、凶手、偵探。”

死者,有了。

凶手,近在咫尺。

偵探,未知。

“作為凶手陣營,把目標定為逃離法網肯定不會出錯。”

我信誓旦旦,“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是偽造現場、消滅證據、嫁禍於人,最後暗殺偵探,逃之夭夭。”

多麼邪道的做法,Iike.

“推理小說一般的邏輯不是偵探找到凶手,真相大白嗎?”江戶川亂步有不同意見,“破局的方法是破案才對。”

我:啊這,我查我自己?

“我個人認為,坦白從寬牢底坐穿一定不是正確解法。”我認真地說,“這又不是一本普法小說。”

江戶川亂步:也有道理。

我們互相都覺得對方很有道理,一時難以抉擇。

我和江戶川亂步又檢查了一遍屍體,死者身上隻有一處致命傷:%e8%83%b8口被餐刀捅穿的傷口。

江戶川亂步掰開死者的嘴巴,嗅了嗅。

他臉上浮現出一抹迷茫,下意識把手伸進口袋,想拿出他的眼鏡。

摸了個空。

“有什麼發現嗎?”我查完死者的腳底板,問他。

“沒有。”江戶川亂步抿抿%e5%94%87,“沒有異能,我無法推理。”

是哦,亂步先生被ban了。

這次的危機,隻能靠我一個人了!

沉沉的責任感壓在我身上,亂步先生在我眼裡變成一隻被雨淋濕的柔弱小貓咪,弱小可憐又無助地朝我咪咪叫,等我拯救。

我:超級卡哇伊!

貓貓不要怕,有我在!

江戶川亂步對上我閃閃發亮的眼睛,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栗子。”他謹慎地說,“你興奮的好不正常。”

雖然平時也很不正常,但現在特彆不正常,讓名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