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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在東大嗎?

東大宿舍沒有門禁的嗎?

“我給你打過電話。”赤司征十郎說,將他帶來的花束與果籃放在床頭,語氣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一直沒有人接。”

我立刻低頭去摸自己的口袋,兩邊都沒有手機,江戶川亂步看不下去地把手機遞給我:“忘了?在我這兒。”

上藥的時候我把外套%e8%84%b1了下來,怕手機掉在地上,塞給亂步先生讓他幫我拿著。

“偷聽的時候怕手機響,我設置了靜音。”我瞅了眼五六個未接來電,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赤司君,你是不是以為我遇害了?”

“其實橫濱是和東京危險程度差不多的城市。”我說,“能在東京生存下來的我一定能在橫濱保住性命,不必憂心。”

“看出來了。”赤司征十郎在病床邊站定,拿起我的病曆仔細閱覽,“還有力氣和我貧嘴,看來傷得不重。”

“傷口見骨,建議療養三個月以上。”他眉峰微蹙,“你才來了橫濱幾l天?”

我:今天是第三天。

橫濱好像是比東京更不宜居一點點。

“黃瀨君,我看錯他了。”我譴責黃瀨涼太,“初中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他是個愛打小報告的人?”

我就知道,他果然是赤司君安插在我身邊的間諜!

“不過不過!”我挺直%e8%83%b8膛,高興地直搖尾巴,“黃瀨君的委托我完成了,三天內完成兩起委托,我超厲害的吧?”

“嗯。”赤司征十郎配合地誇獎,微微一笑,“不愧是栗子。”

赤司君可是我的事業粉,我決不讓事業粉塌房。

“這位是亂步先生。”我向他介紹,“是遲早有一天會被我超過、把名偵探之王冠輸給我的同行。”

“笨蛋栗子又在說大話,牛皮把天吹破了。”江戶川亂步不滿地說,綠眸瞥了眼赤司征十郎,“不用介紹,我們見過。”

“很久不見,亂步先生。”赤司征十郎點點頭,“感謝你之前對家父的幫助。”

東京的財閥是最需要偵探援手的一批人,特彆是鈴木財團,與偵探結下了深深的友誼。

“黃瀨君應該不清楚我受傷的事吧。”我在赤司君拎來的果籃裡找到了新鮮的草莓,嘴饞地扒拉過來兩口一個,“赤司君怎麼知道我在這家醫院?”

“因為醫院有赤司家的投資。”赤司征十郎沒有隱瞞,“一收到你的入院登記,助理便告訴我了。”

我想起來了,這家醫院好像正是為香莎診斷病情的醫院。

“和以前一樣,什麼都瞞不過赤司君呢。”我看了眼床頭櫃,不解地問,“怎麼還帶了花?”

六年摯友,赤司君超了解我的,我心目中探望禮物的前三名是豪華果籃、盒裝酸奶和零食大禮包。

“畢竟是看望病人。”赤司征十郎笑笑,“其他人都有,想著也該給你買一束。”

花是很漂亮的,誰不喜歡花呢?我抽出一支逗弄土匪,黑鳥把喙塞入花蕊,尋找有沒有能撿漏的花蜜。

“亂步先生,煩勞你照顧栗子了。”

赤司征十郎彬彬有禮地說:“我讓司機送你回偵探社吧。”

“唯一的繼承人上學上到一半跑來橫濱,赤司征臣沒意見?”江戶川亂步懶洋洋地問,“未來東大的學生會長,連早上重要的專業課也逃?”

“我向老師請了假。”赤司征十郎說,“重要的朋友受傷入院,來照顧幾l天是應該的。”

“即使是父%e4%ba%b2,聽了也會支持我。”

房間裡三個人,有一個笨蛋聽不懂言下之意,是誰,江戶川亂步不說。

既然栗子有朋友過來,名偵探沒有理由繼續困倦地坐在椅子上委屈自己一整晚。

比起認識剛剛三天的他,六年的同窗兼摯友聽起來可靠得多,赤司征十郎本身也是值得依賴的人。

連送他回偵探社的車都備好了,多貼心呐。

“我都跟社長打過電話,說我不回去了。”

江戶川亂步掀開眼皮,“你是想讓我在社長心裡變成一個失信的人嗎?”

“更何況,”他看向搭在床邊的被鮮血打濕的披風,理直氣壯地說,“笨蛋栗子是為亂步大人受的傷。”

“丟下她豈不是顯得我很沒良心?”江戶川亂步大手一揮,“還是你走吧。”

第27章 玄學VS推理的第二十七天

悲慘住院的我喜提兩位看護。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隻是傷到了右手,還有一隻左手和兩條%e8%85%bf是好的,能走能跑能拎起撬棍暴打入室小偷的狗頭?

我伸出僅存的左手比劃病床的大小,驚喜地發現剛剛好。

“剛好夠亂步先生和赤司君睡。”我謙讓地走下床,彎腰比了個請的手勢,“兩位請,我走。”

江戶川亂步:“……”

赤司征十郎:“……”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我為人處世的哲學他們還有的學呢。

“我隻是住院觀察一天,明天要繼續去上早八。”

我凝視赤司征十郎——這位曾如教導主任般猛抓我學習的少年,“病患尚且身殘誌堅不忘學習,赤司君怎能自甘墮落地請假呢?”

“亂步先生也是。”我凝視的目光轉向江戶川亂步,“不要忘記你是個每天按時上班打卡的社畜,全勤不要了嗎?偵探社的榜樣不做了嗎?又想在福澤先生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下寫檢討了嗎?”

“成年人可不能如此任性啊。”我麵容正經地說,“要好好睡覺,養足精神麵對明天生活的毒打。”

“聽明白了嗎?”

赤司征十郎猶豫地回答:“聽明白了。”

江戶川亂步遲疑地開口:“聽明白了。”

“很好。”我欣慰道,“病床讓給你們睡,我和土匪回家休息。”

我拔%e8%85%bf就跑。

差點被我忽悠瘸了的兩個人反應過來,赤司征十郎擋在門口,江戶川亂步伸腳絆我,異口同聲:“你不許走!”

我:嘖。

垮起個小貓批臉.jpg我不喜歡住院,躺在病床上的每分每秒我的耳畔都在自動播放燒錢的聲音,令我坐立難安。

即使亂步先生答應幫我報銷,警察那邊也有一定的減免,醫院有赤司君家的投資說不定能給我打折——但醫院,哪有不要租金的公寓睡得香呢!

兩個可惡的有錢看護,一點兒都不懂我的感受,我要和他們絕交三秒。

我被押送回病床,江戶川亂步盤%e8%85%bf坐在病床右邊的椅子上,赤司征十郎拉過椅子,坐到病床左邊。

我品了品此刻的兩麵包夾芝士,提議道:“來局鬥地主不?”

我可以當被鬥的地主。

不然你們倆為什麼一直用批鬥的眼神盯我?

除了鬥地主之外我想不到第二個健康又和諧的三人活動,想緩解此刻的尷尬,不打牌就隻能打我了。

是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此時病房中的氣氛有些尷尬。

亂步先生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自娛自樂的模樣,一會兒玩他口袋裡的彈珠,一會兒從果籃裡摸個甜果子啃啃,吃得嘴巴潤潤。

赤司君又看了一遍我的病例,對照著在手機上查詢養病期間的忌口和注意事項,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略微抬頭。

“不睡嗎?”赤發紅瞳的少年蹙眉,“很晚了,不玩牌,快睡。”

“睡不著。”我一點點往被子裡滑,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燈光刺眼睛。”

赤司征十郎站起身,走到門口關燈。

房間驟然陷入黑暗,寂靜在空氣中蔓延,隻能聽見平穩的呼吸聲。

沒有人再說話,隻有我絞儘腦汁在腦海中編寫致歉說辭。

非常抱歉,赤司征臣先生,您得意的好大兒開學才三天就被學院通報批評公然逃課,請相信,並不是帶傷依然頑強上早八的我帶壞了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非常抱歉,福澤諭吉先生,您自豪的名偵探不僅夜不歸宿還考勤遲到,視全勤獎金如糞土,請相信,並不是一生勤儉節約的我帶壞了他。

我寫好道歉信的草稿,困倦地打了個嗬欠。

好困,好累,今天發生了好多事,眼皮和腦筋一起在打架。

先睡吧,萬一中途有誰撐不住倒在床上,我還能起來和他們換個班。

可彆小看我連橋洞都能住的野外生存能力,隻要明早值班護士彆發現兩位說著要幫病人守夜的看護在床上呼呼大睡,病人本人抱著枕頭在地板上打地鋪就行。

我是不介意的,風評被害的反正不是我。

呼呼……zzzzz

“……嗚。”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仿佛貼在耳邊響起,江戶川亂步撐在掌心上昏昏欲睡的腦袋猛地抬起,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

椅子著實不是睡覺的地方,他後背酸得厲害,%e8%85%bf也有些麻,可江戶川亂步沒有精力注意。

他看向病床上鼓鼓囊囊的被子,睡著的人連腦袋都埋進了被褥中,黑發鋪灑在淩亂的枕頭上。

“栗子?”江戶川亂步掀開一小塊兒被角,湊近她,“怎麼了?”

悶在被子裡驟然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女生嘴巴微張,她的臉紅得不正常,熱氣升騰,%e5%94%87瓣因乾燥顯出%e5%94%87紋,喉嚨中溢出小貓似的嗚咽。

屋子裡的燈被打開,赤司征十郎抬手試了試少女額頭的溫度,一片滾燙。

“她發燒了。”他壓低聲音,“我去叫醫生。”

不止發燒,還有傷口感染,局部麻醉的效果過去,傷口的疼痛卷土重來,使人陷入泥沼般的夢魘中。

江戶川亂步沒照顧過病人,此時腦子裡隻剩穀崎潤一郎教導的四字真言:多喝熱水。

他手忙腳亂地從保溫瓶中倒熱水,濺起的水花灑在江戶川亂步手背上,燙得他嘶了一聲。

“這麼燙的水能喝嗎?”名偵探懷疑同事在驢他,‘多喝熱水’難道是‘暗下殺手’的隱蔽念法?

“絕對不能直接喝吧……”黑發綠眸的偵探鼓起臉頰用力對水杯吹氣,源源不斷升騰的熱霧撲了他一臉。

“……嗚……好渴……”

病床上的人難受得翻來覆去,開始亂踢被子。

“渴也沒有辦法!”江戶川亂步比她還急,“都怪笨蛋栗子把水果全吃完了。”現在想用汁水應急都不行。

其實他也吃了不少來著,好像比病患本人吃得更多……

名偵探心虛到目移。

江戶川亂步一點兒也不擅長照顧人,換成平時他早就把這種麻煩的工作推給同事了。比如國木田,他在這裡肯定能像媽媽一樣照顧好栗子。

可笨蛋是為他受的傷,果籃也是他吃掉的,江戶川亂步責無旁貸。

沒有辦法了。

江戶川亂步抿抿嘴巴,跑去水池邊仔仔細細洗手,用涼水把皮膚衝得冷冰冰,再拿紙巾擦乾。

他蜷縮手指,探進熱氣騰騰的杯子裡。

燙——燙死了——

江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