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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蟠兒的,你放心,一定能治好的!”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哭得恨不得像%e4%ba%b2兒子死了一般,怕是誰也不敢相信她才是主導這場災禍的幕後黑手吧?

林碧玉不禁譏笑起來,目光隨意一掃,未想卻敏銳地察覺到薛寶釵青筋暴起不住顫唞的手。

似在拚命克製什麼……莫非是知曉真相了?

也是,馬道婆在事發前來過賈府一事本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畢竟她又不會飛天遁地。

再怎麼低調謹慎,一個大活人進門再到一路走到目的地,而後又原路返回,如此這般一通折騰必定有不少人看見過的。

隻是馬道婆與府裡幾個主子關係都還算%e4%ba%b2近,時不時來府裡走一圈都習慣了,根本沒什麼人特意注意更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薛寶釵不同,那日被提點之後心裡已是生了疑,再打聽到這件事也就不難聯想到真相了。

果然她還是喜歡聰明人。

林碧玉悄然勾了勾嘴角,看看顯然已滿心仇恨的薛寶釵,又瞅瞅正努力表演傷心實則都快壓不住嘴角上揚的王夫人——心情甚是愉悅。

“姐姐想什麼呢?”林黛玉湊近了小聲問道。

由於身高差的緣故,小腦瓜子一下就懟在了林碧玉的下巴處,毛茸茸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擼兩把。

事實上她也的確就是這麼乾的。

結果不出意外又惹得小丫頭炸了毛,氣鼓了臉頰咬牙切齒道:“摸頭會長不高!”

“無礙,左右家裡還有個小土豆子墊底呢。”

“……”

“蟠兒!”

“哎呦!”

“快攔住他!”

變故就在一瞬間。

方才還隻哭鬨不休的薛蟠也不知為何突然就發起了狂,猛地一下子將薛姨媽推了個四腳朝天,拔%e8%85%bf就往門口衝。

邊還哭喊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這裡不是我家,你們都是壞人!”

林碧玉眼疾手快圈著自家妹妹就躲到了角落裡。

薛姨媽不慎閃了腰,卻也顧不上喊疼,著急忙慌大喊,“攔住他,不能叫他跑了出去!”

奈何他傻歸傻,成年男子的體型力氣卻還在那兒呢,發起瘋來就跟那蠻牛似的四處橫衝直撞沒個輕重,但凡敢上前阻攔的都被撞了個人仰馬翻。

一時哀嚎聲四起,一耳朵都是“哎呦哎呦”。

直到外頭的幾個小廝聽見動靜闖進來,合力折騰好一通才好不容易將他給治服了。

看著仍在不斷瘋狂掙紮的哥哥,薛寶釵紅著雙眼咬牙道:“拿繩子將他綁起來。”

“你怎麼這樣壞?我要殺了你!”薛蟠怒目圓睜。

“哥哥……”頓時,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顆顆墜落,心痛到幾欲窒息。

那個疼愛她的哥哥真的不在了!

徹底不在了!

王!氏!

薛寶釵死死握緊了雙拳,雙目充血,恨意滔天。

第35章

因高燒而壞了腦子跟其他什麼外傷所致大不相同,那是內裡的永久性損傷,是完全不可逆的。

丁點兒可能性都沒有。

也就是說,年紀輕輕尚還不曾成%e4%ba%b2生子的薛蟠從此往後注定就隻能當一輩子傻子了。

一個六%e4%ba%b2不認、不受管教、全無生活自理能力、甚至性本惡的傻子。

簡直不敢想薛家日後的生活能有多%e9%b8%a1飛狗跳驚心動魄。

王夫人自覺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又覺得薛家的百萬家產已然是自己板上釘釘的囊中之物,心情大好之下竟是連乾了兩碗大米飯,險些沒將自個兒給撐死。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報應,那頭她才將人家兒子搞廢了,這邊她自己的好大兒就又遭了難。

起因還是襲人那樁事。

事發時賈政並不在家中,後麵因賈母和王夫人雙重封口令的緣故,府裡一時間也沒哪個敢頂風作案。

至少明麵上是絕不敢提及的,更沒哪個敢吃飽了撐的捅咕到賈政麵前去,因而倒是叫賈寶玉暫且躲過了一劫。

不成想,做奴才的不敢得罪那顆鳳凰蛋,卻有人敢。

借著賈政詢問功課的間隙,賈環就添油加醋告了個狀,“先前就不止一回聽人說賈寶玉屋裡伺候的那些丫頭早都已經被他哄上了床,竟是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那會兒我還隻當是哪個胡亂嚼%e8%88%8c根,畢竟他才多大年歲啊,將將十三歲哪兒能浪蕩成那副德行?卻誰知竟還是我天真了。

前兩日鳳姐姐帶著一群人忙著到處攆耗子,不料折騰半天耗子沒攆著卻是將他和襲人堵在了屋子裡,兩個人衣衫不整神色驚惶,一看就知是在乾什麼好事。

氣得太太當場就將襲人給狠狠打了一頓,得虧老太太及時派了鴛鴦來救場,否則襲人那日必定都活不了。賈寶玉也是個孬的,分明是他哄了丫頭上床,臨了事發竟是%e5%b1%81都不敢放一個。

即便不敢忤逆太太,哪怕做做樣子求個情都還顯得像個人呢,他竟是從始至終龜縮在一旁,就那麼眼睜睜瞧著前腳才與他溫存的丫頭被打得不成人形,端的是冷心冷情的主兒。”

聽罷這番話,賈政當場給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二話不說直奔賈寶玉的住處。

既鄙夷於這個兒子的下流浪蕩,又唾棄於他的懦弱無能沒擔當……總之就是橫看豎看怎麼看怎麼嫌棄,厭憎到隻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回王氏的肚子裡這輩子彆再出來才好。

彼時,賈寶玉正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

似是陷入了某種情緒難以自拔一般,兩眼空洞毫無神采,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孽障!”

伴隨著“砰”一聲巨響,才修好沒兩日的門又一次搖搖欲墜。

賈寶玉緩慢遲鈍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循聲轉頭,卻見他老子正怒目圓睜猶如惡鬼一般直衝他而來。

登時一個激靈,源自骨子裡的恐懼令他刹那幾乎要魂飛魄散,滿臉慘白渾身已然抖如篩糠。

“老……老爺……”

“沒出息的軟蛋!”

賈政眼瞧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裡的紫檀木板子直指他的鼻子,“當年你一手抓了脂粉釵環我便知你日後必定是個酒色之徒,如今果真不負所望!

小小年紀不學無術隻知風月,男男女女葷素不忌放浪形骸,你……你簡直無恥下流至極!肮臟到令我惡心!”

話音尚未落地,板子就已先一步落在了他的身上。

賈寶玉頓時吃痛哀嚎,本能地抱住自己的頭蜷縮起身子,企圖儘量用%e8%87%80%e8%85%bf部抵擋傷害。

在外探頭探腦的丫頭們見此情形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阻攔,隻得默默祈禱老太太和王夫人能快些趕過來。

——甫一看見賈政氣勢洶洶的架勢她們就已知大事不妙,第一時間就有人偷溜去搬救兵了。

賈政雖不曾看見,但猜也能猜得到。

這麼多年來哪回不是如此?

甭管什麼大錯小錯,總有一堆人拚命護著這個寶貝疙瘩。

他就不明白了,這個孽障究竟有什麼好的?

滿府上下竟全都像被眵目糊遮住了眼睛一般,著了他的魔了。

簡直匪夷所思!不可理喻!※思※兔※在※線※閱※讀※

知曉自個兒時間有限,賈政也是絲毫不含糊,手裡的板子幾乎都要被揮出殘影來了,主打一個快準狠。

賈寶玉不敢躲更不敢跑,就那麼蜷縮在床上硬挨著,嘴裡哀嚎不斷哭喊連連,涕淚橫飛可憐兮兮。

但落在賈政的眼裡卻絲毫沒有垂憐之意,反倒越發來氣,“動不動便哭哭啼啼做那慫包狀,通身上下毫無男兒氣概可言,陰柔軟弱至此真叫我懷疑你娘當初是不是哄了我去!”

“住手!”

就見賈母被人攙扶著顫顫巍巍飛奔而來,一進屋見著那般“慘烈”情形簡直心疼到無以複加,拎起拐杖便朝賈政打去。

“你這混賬東西,究竟又是聽了哪個黑心肝的挑唆不成?他小小年紀身子骨兒都還尚未長好,如何經得起你這般毒打?萬一打出個什麼好歹來你便是後悔也晚了!”

賈政也不躲閃,隻冷笑道:“他雖小小年紀,卻未必不曾長好,已是下流得叫人害怕呢。老太太也不必擔心我會後悔什麼,彆說打傷打殘了,便是打死了他我都絕不後悔。

非但不後悔,我甚至做夢都要笑出聲來了!

這樣一個孽障簡直就是我畢生的恥辱,是我們賈家的大害蟲!不如趁早死了清淨!”

乍一聽起來像是氣話,但觀其眼神冷酷言語激烈卻又奇異般漠然,便知他絕非是一時火氣上頭口不擇言。

他是當真厭憎極了這個兒子。

賈母怔住了,一時隻覺自個兒的心都在顫唞。

嘴皮子微微蠕動幾許,卻是一個字都未能再說得出來,隻是伏在床前緊緊摟著她的寶貝孫兒啜泣不止。

但緊隨其後而來的王夫人卻受不了這,當下似被戳著肺管子般整個人都要瘋了,歇斯底裡地怒吼道:“我的珠兒已經被你逼死了,如今就連寶玉你也想從我身邊奪走不成?你休想!

我到這把歲數膝下就隻剩寶玉這一個兒子,他就是我的心肝,是我的命根子!你若敢動他,我便也不活了!索性一把砒霜下去,咱們一大家子一並齊齊整整到黃泉路團聚!”

賈政的眼底閃過一抹傷痛之色,“回回我要教訓他你便總要搬了珠兒出來企圖壓服了我,我倒不禁想問問,你果真疼愛珠兒嗎?

珠兒倘若泉下有知,這些年被你不時哭嚎幾嗓子早該鬨得神魂不寧了。動不動打著他的名頭出來胡攪蠻纏,珠兒又該是何等傷心痛苦?

再者說,當年珠兒之死固然有我過於嚴苛管教的緣故,你卻果真無辜嗎?

我因心中有愧故而這些年對你種種無理言行多有忍讓,你卻以為你拿捏住了我?殊不知我愧對的是珠兒,而非你,在珠兒這件事上,你與我一樣皆是罪人。”

說罷他便拂袖踉蹌而去。

身後,原本發狂的王夫人瞬間滿臉慘白神色倉惶。

猛然一陣眩暈襲來,身體“撲通”一聲就軟了下去,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半天緩不過神來。

“太太……”

“不是我……與我無關……我不過是一介婦人,哪裡能反抗得了他?都是他害的,是他害的!”

周瑞家的深深歎了口氣,一時也不知該說點什麼好了。

身為二房的嫡長子,賈珠自打出生起便被寄予厚望,小小一個人兒還沒能走得利索時就已經在開始為啟蒙做準備了。

打小就從沒有一刻能鬆懈的時候,彆的孩子還在玩泥巴的年紀,他的“玩具”就隻有書。

每日檢查功課但凡稍有不妥便是一頓嚴厲斥責加竹筍炒肉,全然不覺得這樣苛刻要求一個三五歲的孩子究竟有何不妥,竟是一門心思想要將孩子培養成一個文曲星下凡般的神童。

對此,夫妻兩個的目標其實都是一致的。

做老子的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