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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一的賢惠人?分明滿身騷味兒臭不可聞!

你既然這麼喜歡勾引男人,我便成全了你,一會兒就打發人牙子將你賣進勾欄院去,好叫你日日夜夜快活個夠!”

邊咒罵,手裡也片刻不曾停歇,一手抓著她的頭發另一隻手劈裡啪啦打得她滿臉開花。

自個兒打得累了,索性叫了人來打,“吃奶多大勁兒就給我使出多大勁兒來,打死打殘不論!”

“二太太饒命啊!我知曉錯了,求二太太饒了我罷!”襲人蜷縮在地上緊緊抱著自己的頭,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摻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原本還覺得她罪該萬死的一眾丫頭們也都難免心生不忍,紛紛偏過頭去不敢再看。

同樣都是賈寶玉跟前的那幾個丫頭,此時此刻更噤若寒蟬抖如篩糠。

要說她們哪個還能沒點小心思呢?區彆隻在於襲人早早付諸行動,其他人還尚未能在襲人的嚴防死守之下找著機會罷了。

眼下看見王夫人如此狠厲的架勢,又哪有不怕的道理?隻生怕這把火再燒到自個兒身上,怕被襲人牽連。

漸漸的,襲人的哭喊聲變弱了許多,渾身遍體鱗傷也不大能動彈了,看起來狀況不大好。

王熙鳳這才開口勸道:“教訓得差不多就罷了吧,彆真鬨出人命來了。”

“賤命一條罷了,我還要不起不成?”

“她可不是咱們家的家生子,外頭還有老子娘哥哥嫂子呢,真要鬨騰開了寶玉的名聲可就保不住了。”

王夫人這才冷靜下來,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停,“將她關進柴房,叫牙婆來將她領走。”

竟是打定了主意要將人賣進那醃臢之地。

這時,鴛鴦匆匆小跑過來,“老太太聽說了此事,隻道既然罰也罰過了,將人攆出去便罷,咱們家萬沒有往外賣人的道理。”

瞥了眼襲人的慘狀,她不禁歎了口氣,又道:“老太太請二太太過去一趟。”

雖心有不甘,王夫人卻也並不敢公然違背老太太的命令,隻好將賣人一事作罷,惡狠狠瞪了襲人一眼後就要走。

臨踏出門檻兒前,還不忘滿眼懷疑警告地掃了一圈兒餘下的那幾個丫頭,“這賤皮子的下場你們可都瞧見了,再有哪個不安分的敢私下裡勾著寶玉乾那不要臉的事,可千萬彆怨我無情!”

“奴婢不敢!”

送走了這尊煞神,鴛鴦這才招呼人上前一同扶起奄奄一息的襲人。

滿頭秀發被扯得亂成一團,一塊一塊竟是被硬生生扯掉了,連著頭皮都有幾處%e8%84%b1落,血漬呼啦的瘮人得很。

臉上青紫一片布滿抓痕血印,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慘。

真真是慘。

原還有些惱她的鴛鴦不禁紅了眼眶,又氣又憐,哽咽道:“早跟你說過不該想的千萬彆惦記,爺們兒的姨娘豈是那麼好做的?你怎麼就不聽不信呢?如今落得這番田地,往後可如何是好呢?”

幾近昏迷的襲人也不知究竟聽沒聽見她的話,一雙血色模糊的眼艱難地往賈寶玉那頭瞧,隱含期盼。

卻不想,觸及她雙眼的瞬間,賈寶玉卻如遭雷擊一般下意識避了過去。

襲人愣了愣,眼底最後一絲光彩散儘,一抹若有似無的譏笑緩緩爬上慘不忍睹的臉龐,卻不知究竟是在嘲諷自己,又或是在諷刺其他什麼。

“送我……回……回家……”

鴛鴦淚流不止,“好,我送你回家。”

直到襲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賈寶玉也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將一切儘收眼底的王熙鳳忍不住皺起眉頭,看賈寶玉的眼神都變得有些陌生起來,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奶奶……”平兒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袖子,哽咽道:“她如今傷得這樣重,找大夫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她家裡恐怕未必能舍得……”

“就你好心。”

王熙鳳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轉身也走了,“她這些年應當攢了不少家當下來,上屋裡找找去,找著

了給她送去罷。堂堂榮國府總不至於還要占了一個丫頭的私房,可丟不起那人。”

事情鬨得太大,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榮國府,就連老實縮在房裡不出門的林黛玉都聽說了。

不由得連連咋%e8%88%8c,“沒想到二太太平日看著不顯什麼,動起怒來竟也是這樣一個狠角色,襲人那丫頭……也著實叫人萬萬想不到,不過落得這樣一個淒慘的下場也不免可憐。”

可憐?

她%e5%b1%81顛兒%e5%b1%81顛兒往王夫人跟前搬弄是非的時候怎麼那麼能耐呢?

究竟是不知道王夫人對黛兒的厭惡,還是料想不到可能會引發的後果?

不,她心裡都清楚得很,甚至根本就是打著搬動王夫人來對付黛兒的主意。

隻不過她沒算到的是,薛寶釵心裡有自己的算盤,剛好兩人背道而馳才沒能叫她如意罷了。

那丫頭可一點不無辜,不可憐。

林碧玉不禁冷笑。

打從那丫頭將算盤珠子崩到黛兒頭上那一刻起,她就沒想輕饒了她。

“姐姐?你在想什麼想得這樣出神呢?”

“想某個被賣了還能幫人數錢的傻丫頭。”林碧玉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妹妹仿佛不染俗世的雙眸,不禁陷入沉思。

在保護黛兒這件事上,她與賈敏的做法都是一致的——有些臟事儘量能不叫她知曉就不告訴她,自個兒幫她掃清一切就行了。

可眼下她卻不由懷疑起來,這樣的做法當真對嗎?

無論是她還是賈敏,都絕不可能一輩子將黛兒拘在身邊守著護著,總有要分開的那一天。

屆時,又有誰能時時刻刻護她周全呢?

可彆當真哪天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那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

“蠢貨!再沒見過你這樣的蠢貨!”

才進門,一個茶盞就劈頭蓋臉砸了過來,令躲避不及的王夫人落了個一身狼狽。

還沒等反應,就見賈母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這樣大鬨一通你就滿意了?本是可以悄悄摁下去的事,如今愣是傳得滿府上下人儘皆知,就連外頭也該流言蜚語滿天飛了,你叫寶玉的臉麵往哪兒擱?叫他的名聲怎麼再找補去?

若非當年%e4%ba%b2眼瞧著你將寶玉生下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半路撿來的後娘了,竟是一門心思坑孩子,蠢到令人發指!”

王夫人懵了,訥訥道:“老太太何出此言?寶玉是個男兒,這種事能算得了什麼?傳出去也不過就是一樁風流韻事罷了,還值當汙了名聲不成?”

賈母頓時冷笑起來,“男兒是不必過分在意這等風流韻事,但真正疼女兒的好人家可不會樂意找個這樣的女婿。

敏兒本就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性子,又向來將黛兒視為心頭肉掌中寶,你叫她能滿意這樣的寶玉?快醒醒罷!若果真壞了這樁婚事影響到貴人的前程,到時候你可彆後悔!”

彆到時候了,眼下她就已經有些後悔了。

這下更加氣弱下來,偏嘴上仍硬[tǐng]著,“誰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況寶玉也不過就是睡了個女人,又不曾正兒八經開臉收房,人都已經被打走了她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真要是要求這樣苛刻,我看她最好這輩子彆嫁女兒……”@思@兔@網@

“真要都是你兒子這樣的貨色,我倒寧可我女兒一輩子彆嫁才好,沒得弄臟了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兒,我和我家老爺又不是養不起了。”賈敏冷笑著從外頭走了進來,麵色極其不善。

王夫人也沒想到好死不死被聽了個正著,難免有點心虛,卻又被她話裡話外的輕蔑鄙夷給氣得仰倒,想也不想便反%e5%94%87相譏。

“真真是滿天下打著燈籠也再找不出一個你這樣的妒婦,也就得虧林家老太太是個仁慈的,若換作是我攤上你這樣的兒媳婦,早八百年前就一紙休書將你攆回娘家了,豈容你如此張狂跋扈!”

“要照你這話,頭一個就該叫老太太休了你才對吧?五十步笑百步,裝什麼相呢你?莫不是想叫我給你立個牌坊歌頌一番?”

賈敏嗤笑一聲,轉頭看向賈母,“我這會兒來就是想與母%e4%ba%b2說一聲,寶玉那孩子實在不符合我與老爺的期望,還請母%e4%ba%b2日後不必再提那樁事了。”

對於老太太的再三糾纏她本就已經不耐至極,眼下發生這檔子事兒,索性就借機拒個徹底也好,省得拖拖拉拉再添事端,壞了黛兒的名聲就不好了。

故而,她簡單的言語之下卻是異常堅決的語氣,任誰都能看得出她的認真決然。

擔憂的事就這樣變成了事實,賈母的心一下子落入穀底,忍不住又狠狠瞪了眼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王夫人有些惱羞成怒,卻在賈母的眼神之下瑟縮成了鵪鶉,%e5%b1%81話不敢多一句。

“你果真就再不肯給個機會了?”賈母頭痛不已,眼神中甚至透露出絲絲乞求,“寶玉年幼不懂事,被那起子歪心思的帶壞了,本性絕非如此,所幸他還小,好好教教就知曉錯了。”

賈敏卻撇看眼不看她,眼神中溢滿了諷刺之色,“他是還小,也不過隻有十三歲罷了,卻已是男人女人葷素不忌,我活了半輩子也沒見過幾個他這樣風流好色之徒。

我知曉我這樣說他母%e4%ba%b2必定不高興,他是母%e4%ba%b2的心尖尖命根子,但黛兒卻也是我和老爺捧在手心裡的寶貝疙瘩,但凡我們夫妻二人還有一口氣在,都絕不可能允了這樁事。

還請母%e4%ba%b2原諒則個,此事實在沒得商量。”

賈母的一顆心是徹底墜入了冰窖之中。

一時相顧無言,氣氛霎是凝滯。

該說的話既然說完,賈敏也無心再逗留,便欲告辭離去。

“敏兒……”

“母%e4%ba%b2還有何吩咐?”

賈母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沉聲道:“你愛女心切確是人之常情,實在舍不得黛兒我亦不勉強,隻是%e4%ba%b2上加%e4%ba%b2卻也實在是我多年的心願,不若……將碧兒嫁給寶玉也行。”

總歸隻要能綁上林如海這條船就好,究竟是姐妹中的哪一個並不很重要了。

清楚知曉賈敏對長女的偏見隔閡,故而賈母對自己的這個提議還是挺有信心的。

卻不料此言不僅驚呆了王夫人,更將賈敏給震得眼前發黑。

愣愣地看著老太太那張溝壑遍布的臉龐,看著她那雙灼熱的眼眸……裡頭滿滿的算計令人心驚膽寒。

好一會兒她才將將緩過點勁來,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十分怪異。

“我從未想過母%e4%ba%b2竟會提出這樣荒唐的事,究竟我在你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碧兒在你眼裡又是個什麼東西?我看不上賈寶玉做黛兒的夫君,就能看上他給碧兒做夫君了?

母%e4%ba%b2,你彆太過荒謬。

三個孩子裡頭我是最不喜碧兒,卻也總不至於明知是火坑還硬要將她往裡頭推。我沒有那樣狠毒的心腸,也還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