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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信封 眷希 4443 字 1個月前

麼就是男的呢?你要是女的就能陪我睡覺了。”

顧杳然無語:“.....那我現在去變個性?”

二人鬨了一圈,最後還是顧杳然妥協了:“你先回你房間躺著。”

常矜總算站了起來,但她還沒走:“那你呢?”

顧杳然無奈了:“我不會跑,你在房間裡等我。”

常矜回了房間躺在床上,過了很久,久到常矜開始懷疑顧杳然是不是把她打發走就繼續睡了的時候,走廊外亮起了手電筒的微光。

像地獄裡突然亮起的一雙天使羽翼,散發著潔白豐沛又令人安心的光芒。

常矜下意識地閉上眼,半掩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柔軟的棉接觸木地板時發出來的一點響聲,緩慢撓撥著她腦海中的弦。

常矜順從心裡的欲望睜開了眼。

穿著灰色棉質睡衣的顧杳然,手機燈微微亮著,他浸在黑暗中垂順的發尾和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都被漂過一層極淡的光色。

顧杳然彎腰把茶杯放在離常矜一臂之遙的床頭櫃上。

“來,把這個喝完。”

常矜掀開一角被子慢慢坐起來,幾根頭發還粘在臉上。

她眼神懵懂地看著手裡的茶杯:“這是什麼?”

“安神茶。”顧杳然,“你隻是受驚了,神經還沒有放鬆下來才會這樣,喝了這杯茶再躺一會兒,說不定就能睡著了。”

原來他是專門下樓去廚房給她泡了杯茶。

常矜默默地握緊茶杯,杯口湊近%e5%94%87邊。

常矜喝完茶坐在床上,她看著彎腰收拾茶杯的顧杳然,忽然開口道:“你現在要走了嗎?”

顧杳然的動作一頓。

他定定地看著她,常矜總覺得他的眼神像沒有風的湖麵,倒影了一灣月光,安靜平和,卻好像能完全映出她那些難以言之於口的不安和茫然。

顧杳然的聲音變得溫柔了,像是一片羽毛:“我不走。”

“我去那邊坐著,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去。”

常矜的房間很大,床隻占了一個角,在離床不遠的另一個角落裡擺了矮架和小沙發,所有的家具都是常矜十歲那年%e4%ba%b2自挑的款式。

此時此刻,顧杳然就坐在那張沙發上看書。

矮桌旁的小燈被打開,鵝絨黃的燈光將他的輪廓柔和得將近模糊。他的背影幾乎陷入到沙發中去,隻有一截白皙的脖頸和手臂露在她目光可及之地。

他翻書的聲音很輕,細碎的聲響反倒像是一道合適的白噪音,一點點敲碎了夜晚的可怖,於是,溫暖的睡意漸漸漲潮,將她淹沒。

常矜躺了很久,呼吸逐漸安靜平穩下來。

顧杳然聽到呼吸聲變得規律,便合上了書,起身走過去。

他來到床邊。常矜閉著眼,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睫毛完全蓋住眼眶,像棲了隻黑色燕尾蝶。睡著時的她麵容安靜美麗,令人錯以為到是童話故事裡被詛咒的睡美人。

顧杳然本是想看看常矜睡著沒有,卻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動作一滯。

原本好好地閉著眼的常矜忽然開口:“我還是睡不著。”

顧杳然被她突然出聲嚇得倒退一步,他捂著心口說:“你說話前可不可以先打個招呼?”

常矜麻木臉:“嗨,帥哥,我還是睡不著。”

這都睡不著,顧杳然也沒什麼好辦法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顧杳然想到了另一個辦法:“你想聽搖籃曲嗎?”

常矜:“不是很想。顧杳然,我不是小孩,這對我沒用。”

兩人麵對麵沉默片刻,常矜又態度一百八十大轉彎:“要不,你唱一個?”

顧杳然無語:“不是說對你沒用嗎?”

常矜言辭懇切:“但是你唱歌好聽,機會難得,你來一首我解解悶唄。”

顧杳然臉色黑了:“你拿我解悶?”

“我沒這麼說呀,”常矜使出了她的必殺技,猛漢柔情式撒嬌,“杳然哥哥,你最好了!你會給我唱的對不對?”

顧杳然又妥協了。

他低聲哼起歌來,聽不出歌詞的模糊音節,但卻唱出了曲調的溫柔。淙淙潺潺的小溪流淌過心扉,常矜看著他的臉,聽得失神。

她一直知道顧杳然的皮相好。不如說是太好了,任何時候對她而言都是大殺器。

顧杳然忽然不唱了。

他盯著她:“你真的想睡覺嗎常矜?”

“你不會是在耍我吧?”

常矜抓狂:“我真的想睡啊啊啊!!”

顧杳然無情:“你再不閉眼我就不唱了。”

常矜有一點點委屈,和一點點心虛:“好嘛,我隻是忘記了。”

她閉上眼,顧杳然看著她,歎了口氣,剛要繼續唱,門板邊響起一道熟悉的冷淡聲音:

“你們在乾什麼?”

常矜“噌”地一下坐了起來:“哥!你怎麼也醒了!”

常鶴舉著手機,白慘慘的手電筒光束反射了一些到他臉上,顯得更加冷漠。

常鶴:“我不是聾子,你們說話聲音這麼大,我當然是被吵醒的。”

常矜:“.......”

顧杳然:“........”

最後還是常鶴直接拍板,他們兩個男的在常矜房間打地鋪睡一晚,這事才終於解決。

常鶴:“我還是覺得你太寵著她了,還給她唱歌,你怎麼不幫她數羊呢?”

常矜:“常鶴你就見不得彆人對我好是不是,哪有你這種哥哥呀!”

顧杳然忍俊不禁:“這......也實在是幫不了。”

秦姣珠:“你們也是,都說半天了,歇會兒吧。”

“說起來,新同學轉學過來之前是在哪裡讀書啊?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或者跟我們分享一下你們學校的八卦?”

關若素本來笑%e5%90%9f%e5%90%9f地在聽,猝不及防被call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愣愣地複述:“我,我嗎?我可能.......”

關若素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原本微微暈紅的臉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

她努力地牽出一絲笑容來:“我可能,沒有什麼趣事能分享。”

她的故事似乎總是不幸居多,偶有的那一點快樂,也總是和一個人聯係在一起。

而那個人,關若素已經不想再和彆人提起她。

俞西棠先看出了一點端倪,直接把秦姣珠的嘴給捂了:“就你話多,你故事多了去了,你怎麼不多講幾個?”

秦姣珠抗議:“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周既堯一副還沒聽夠的樣子:“下一個是不是到常矜了?”

“對哦,常矜你還沒說呢,我也好好奇啊,你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麼?”

印象最深的事?

在那一刻,常矜的腦海中浮現出許多記憶的碎片,時光的刻度不斷前移,倒回過去。

然後刷地一聲定格。

浮現在她眼前的畫麵是一個光影朦朧的午後,潔白的床單一角,少年少女纖細的臂膀和小%e8%85%bf。

她和顧杳然坐在同一張床上,而顧杳然抓著她的手,正對她笑。

常矜記得這一幕。是她十四歲那年,去顧杳然家裡玩時的場景。

那年暑假大家都出去旅行或是研學,隻有她留在家中備考托福,每天除了背單詞練口語以外,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實在無聊。

所以得知顧杳然結束了夏校,剛剛飛回國的那一天,她背完單詞就跑去他家裡找他。

沒想到一打開房門,顧杳然正躺在床上午睡。

歐洲和中國的時差巨大,顧杳然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想必在飛機上也沒休息好,所以才會一到家倒頭就睡了。

常矜輕手輕腳地合上門,她在顧杳然的房間裡四處溜達了一下,最後才慢慢走到他床前。

遮光的窗簾沒有拉起,下午明媚得驚人的陽光透過一層白紗,幾乎將整個房間都照得通透明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常矜蹲下`身,雙手撐著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顧杳然的睡顏。

他呼吸輕悄,閉著眼時的樣子無害安靜,隻有%e8%83%b8膛些微的起伏。

常矜這樣盯著看了許久。

......這家夥,睫毛好長。

也就是那一瞬的想法,像是海豚短暫躍出海麵,卻被常矜敏銳地捕捉到。

她一把揪住了它。

說乾就乾。常矜一下子站了起來,在顧杳然的書桌上找到了她的目標,她的作案工具——一卷軟尺。

常矜%e8%84%b1了鞋,單膝跪在床沿,小心翼翼地伸手,將軟尺湊近那對靜謐棲息的蝶翅。

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常矜還沒來得及看清軟尺上的數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便忽然睜開。

常矜嚇得收手,身體也後傾,一瞬間她整個人歪倒就要栽下床沿。

床上躺著的顧杳然猛地撐起身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拽了回來。

常矜一顆心落回原處,狠狠地鬆了口氣。

她睜開眼,對上的就是顧杳然微微垂眸向她看來的目光,水光瀲灩,蕩出一圈圈漣漪般的笑意來。

他身後是強烈得令人難以睜開眼的光暈。

顧杳然彎著眼笑著:“睡覺都不放過我。說吧,剛剛又想對我做什麼?”

常矜被他慢慢拉回床畔,此時她跪坐在床邊,有些被抓包的心虛:“沒,沒想做什麼.....”

顧杳然根本不信她的狡辯,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翻過來,露出她掌心捏成一團的軟尺。

顧杳然笑意盈盈:“嗯?那這是什麼?”

常矜裝不下去了,她惱羞成怒:“我就是,就是看你睫毛那麼長,很好奇它具體有多長,想量一下!就是這樣而已!”

“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對不起了啦!”

常矜撇過頭,眼珠亂飄,半晌才聽到顧杳然的聲音,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我有說我生氣了嗎?你倒是先道歉了。”

常矜轉回頭,眨巴一下眼睛:“你原本不是在睡覺嘛?我聽阿姨說你剛下飛機,回來就睡了。”

顧杳然按了一下額角:“確實是很累,我本來就對聲音很敏[gǎn],不喜歡在飛機上睡覺。”

常矜小心翼翼地低頭窺他:“......對不起。”

顧杳然撲哧一聲笑了:“這聲對不起聽著就真心實意多了。”

常矜又惱怒了:“你滾吧!”

顧杳然笑完,擦了擦眼角的淚,低頭湊近了一些,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不是要量我的睫毛嗎?”顧杳然笑道,“還量不量?”

常矜:“.....你給我量我就量。”

顧杳然:“當然給你量。”

他閉上眼,那雙濃如鴉羽的長睫溫順垂下。

常矜掐了掐手心,慢慢地將那卷被汗濕的軟尺重新攤開。

其實常矜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天的場景她會記得這樣牢。隻要她閉起眼,仿佛就能回到那個燥熱難耐的夏天,回到顧家。

眼前觸手可及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