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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贊同蘇禦尋根問底的做法,她恨極了何靜,連帶著也恨極了與何靜相關的所有人,單單前朝餘孽的身份,就足夠坐實李清姿謀害瑞王的意圖,還有何好查的?

“你既以查實顧雲之始終被蒙在鼓裡,顧府便可置身事外,你的小姑娘也不會受到牽連,你還要查什麼?”

窗外早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三更天的更聲劃破黑暗傳來。

大公主還想再勸,殊料她這廂還未開口,蘇禦便道:“父親之死,我懷疑是定遠侯府做的。”

“什麼?”大公主一時沒有控製住臉上的表情,滿臉驚愕地看向蘇禦。

蘇禦迎著大公主錯愕的目光,緩緩將張幼娘、齊星禮之事慢慢說來。

大公主聽後,短暫地陷入了沉思,半晌,她說:“現今的定遠侯夫人原是個孤女,她是嫻苒從山匪手中救下的,嫻苒難產身亡,留下一子,林大哥悲痛萬分,彼時大應剛剛立朝,武將常年征戰在外,那幾年一直是侯夫人操持的林府事宜,她無名無分地照顧了允麟兩年,名聲受損,林大哥出於愧疚,也出於感恩便迎娶了她,婚後兩人相敬如賓,為了允麟他們一直沒要自己的孩子,直到允麟七歲那年才懷了第一個孩子。”

大公主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說侯夫人沒有刺殺瑞王的理由。

單從表麵看,她也確實沒有理由。

蘇禦卻問:“既已成婚,他們為何要過去五年才生下第二個孩子?”

“……自是為了允麟。”

蘇禦搖了搖頭:“我幼時常見林帥與父親夜談,父親口中的林帥不是優柔寡情之人,他既已決定迎娶,那斷不會不給自己的夫人孩子。”

“侯夫人的命是嫻苒救下的,她是個乞兒,嫻苒將自己的姓贈予她,為她取名虞清,是嫻苒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她視允麟如親子,為了允麟不願有孕,也說得通。”

“那她為何後來又要生了?若我沒記錯的話,林允南出生那年,正好是皇祖父攻下上京正式稱帝的同年。”

大公主抬起頭,定定看著麵前的侄兒,神色冷凝。

“這與三弟之死何乾?虞清不可能是兇手。”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大公主話音一頓,輕歎了聲,說,”你的懷疑都是建立在虞清害死林大哥的前提之上,可她是不會害林大哥的,她那般愛他。”

“張幼娘為夫伸冤,卻不得其門,京中有人將此事壓了下去,我查過,那人是林瑋一。”

林瑋一,林帥的庶弟,時任刑部侍郎,各地方彙報刑部的重大案件,都會經過他的手。

大公主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蘇禦心下輕歎,又從懷裡拿出兩張卷子遞給她:“這是齊星禮兩次參加鄉試的卷子,我都看過了,這樣的水準中個舉人不在話下,可他卻次次落榜。鄉試不比會試,禦史台未全程關注,很容易被動手腳,我讓長安查過,齊星禮這兩次鄉試的主考官都曾受過定遠侯府的恩惠。”

火光跳躍,大公主就著明滅的燭火看完卷子,眼中滿是驚豔:“這樣的水準不說中舉,便是一舉奪下解元也是可以的。”

“據長安查到的消息,齊星禮就讀書院的山長也是定遠侯府的人,他對齊星禮關懷備至,齊星禮在書院的衣食住行一應都是最好的。”蘇禦目光落在卷子上,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似嘲似諷,“侯夫人這般對待一個無名小卒,又是打壓又是照顧,實在詭異。”

這無需蘇禦提醒,大公主也能感覺到,虞清對待齊氏母子的態度處處都透著詭異,禦賜的觀音手釧竟落了一顆珠子到齊母手裡,這得是何等親密的關係。

不等大公主再言,蘇禦又說:“而更詭異的是,這齊星禮不僅與林世子同一日出生,眉宇間瞧著還與林帥有那麼幾分神似。”

大公主握著卷子的手驀地一緊,隻聽“撕拉”一聲,她手中的卷子被生生撕成了兩半。

若齊星禮才是真正的林帥之子,那林允南又是誰?

大公主一陣心涼,一個荒唐卻又解釋得通的念頭驟然湧上心頭。

燭花“辟啪”響了一聲,蘇禦上前,拿起剪子不慌不忙地剪掉一截燈芯。

燭火映著他的臉,襯得他的五官愈發俊逸。

“明日未時齊星禮會至慈恩寺為其母上香,屆時還需姑母前往一觀,畢竟林帥去時,侄兒尚且年幼,我對他印象不深,許是看錯了。”

大公主頷首應下,想了想,她問:“那李清姿呢?”

“姑母就不奇怪齊母一介寡婦是何來的際遇能與兩位朝廷誥命婦人相識,且關係這般親密的?”蘇禦放下剪子,側眸看向大公主,“據聞她曾救過李清姿一命,我派人查了,卻怎麼也查不到她是何時在何地因何事救下的李清姿。”

大公主不是個蠢人,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蘇禦話中的深意。

蘇禦:“何皇後膝下唯有一子一女,但末帝,可不止兩個孩子。”

慈恩寺建在半山腰上,一到夜裡,屋外的風聲就顯得格外鶴唳。

顧夏早早便滅了燈躺下,也沒讓喜兒守夜。

她撈過一個枕頭抱在懷裡,卻怎麼也無法入睡。明明這麼多年她都是一個人睡的,怎地突然就覺得身側空了,睡不著了?

習慣真是可怕。

輾轉間,幾縷極細微的聲音從窗戶那邊傳來。

顧夏身子一僵,指尖不自覺掐住手裡的枕頭,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來。

一道頎長的身影倒映在帷幔上。

有人翻窗進來,是誰?

顧夏緊張地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帷幔突然被人揭開,顧夏下意識將手裡的枕頭砸了過去。

“是我。”枕頭被人抓住,蘇禦低沉的聲音響起。

“世子爺?”顧夏一怔,大睜著雙眼,就著屋外滲進的月光,堪堪看清蘇禦臉上的輪廓,“您怎麼過來了。”

“睡不著,便來看看你。”蘇禦說著,在床邊坐下,抬手將人攬進懷裡,輕輕蹭了蹭她溫熱的臉頰。

“爺,您別……這是寺裡。”顧夏推了推他,小聲說道。

“我知。”蘇禦勾了勾%e5%94%87,“我不會做什麼的,本隻是想來看看你睡得如何,不想你竟也醒著。”

想到自己因何未睡,顧夏一陣臉熱,幸好天暗,他看不見。

正思忖間,顧夏忽覺身上一輕,蘇禦竟將她抱了起來,往懷裡一帶。

顧夏整個陷進蘇禦的懷裡。

蘇禦把被褥也拉了過來,往兩人身上一裹,說:“睡吧,我守著你,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這要她怎麼睡?顧夏十分不解,一雙眼潤潤閃著光,似嗔似怪地望著蘇禦。

蘇禦抬手遮住她的眼睛,喉結滾動兩下,還是沒忍住低頭%e5%90%bb住她花瓣似的嘴%e5%94%87,輾轉廝磨。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鼻尖蹭著她的耳朵,輕聲說:“不許再睜眼了。”

顧夏也委實不敢再看他,可不能在寺廟裡荒唐。

夜風寂寥,久違的倦意席捲而來,顧夏在蘇禦懷中深深睡去。

蘇禦一動不動地坐著,好似一尊塑像,直到懷中傳出清淺又勻長的呼吸聲,他方起身,將人放到床上。

小姑娘眉眼舒展,綢緞般的烏髮披散在榻上,她睡得很沉。

就隻是這樣看著她,便覺著心下踏實。

她對自己的影響竟這般深了……

靜靜又坐了半晌,蘇禦才起身出了屋子。

第25章 上元

正月十?五。

夜。

這日天公作美,籠罩半空的烏雲徹底散去,圓圓的月兒高高掛在中天。

◎思◎兔◎在◎線◎閱◎讀◎

作為傳統的八大年節之一,上元節的熱鬧可一點也不比除夕夜的少。

猜燈謎、放河燈、舞大戲,此時的西園十?分壯觀。

人流如織,花燈繁茂似星海,馬車還未駛入,歡笑聲便遠遠傳了過來。

為進園子,蘇禦這次乘坐的是?帶品級的王府馬車。一路駛來?,已吸引了不少目光。與其?他?需在固定地方停下的馬車不同,皇族的馬車是?可以直接從側門駛進西園的。

馬車進入園子,車夫立即尋了個方便停靠的地方停下,等車內的貴人下來?,再將車駛到馬駟處停好。

察覺馬車停下,顧夏拿起麵紗,打算戴上遮一遮臉,卻?被蘇禦出言製止。

“不用這個,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該玩得盡興些,無需這般遮遮掩掩。”

“可……”顧夏有些不安地往車簾外邊看?了看?,有點遲疑,以她的身份怎好與世子一同逛廟會??一個不好,他?會?被人彈劾的。

“不用。”蘇禦又說了一遍,話?畢還將顧夏手中的麵紗給抽了走?。

為什麼不用?

顧夏張了張嘴,想問,卻?又不敢問。就?好像問出了口,她就?沒有退路了似的。

她其?實不該遲疑的,對方既這樣說了,她隻需聽話?便可,這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正確相處方式。

“你不用擔心,不會?有麻煩的。”蘇禦兩手按在顧夏的肩膀上,將人往懷裡攬了攬,又道,“我不會?讓你再受汙名。”

顧夏聞言一驚,正待說些什麼,蘇禦卻?放開?了她,起身走?下馬車,隨後朝她伸出手。

許是?月色太美好,亦許是?月光下的景致太迷人,顧夏愣愣看?著車簾外的男人,緩緩遞上自己的手。

兩手交握,顧夏提著裙裾被蘇禦扶下馬車,

晚間的風頗有些寒涼,蘇禦抬了一下手,定安立馬趨前,將鬥篷遞上。

蘇禦先替顧夏披上一件,動作十?分嫺熟,就?是?在係鬥篷帶子的時候顯出他?的生疏。

等兩人都穿好鬥篷,蘇禦牽著顧夏,肩並肩從陰影裡走?出。

火樹銀花元夕夜,彩燈萬盞熠霞流。

今日的西園果真熱鬧極了。

街道兩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一眼望不到頭,一座座燈亭,照得整個西園亮如白晝。

上元燈會?,是?難得可以走?出宅門,又不必謹守規矩大防的日子,所?以能看?到許多年輕的男男女女成群結伴地走?在街上,娘子們基本也都露著臉。顧夏今日做的是?未出閣姑娘的打扮,同蘇禦一起混跡其?中倒也不顯突兀。

難怪他?說不必擔心,這樣壯觀的燈景,又有好友良人在側,哪個還有閒暇去注意旁邊經過的路人?

一顆心徹底放下,顧夏認認真真地逛起了燈會?,她真得太久沒有出過門了,這會?兒看?什麼都覺得新?鮮,一路走?走?停停,什麼該做不該做的,通通都被拋到了腦後。

“不買些什麼?”蘇禦走?在顧夏身邊,看?她似乎對什麼都感?興趣,卻?一個東西也沒有買,不由問道。

顧夏看?著麵前一排排由麻繩製作的兔子燈擺件,笑了笑,說:“我看?看?就?好。”

以往顧夏每次出門也都是?這般,就?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