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被攔原本是進不來的,直到看到了下朝後帶範稷登門的越修離,硬是跟著蹭了進來。
剛進如意苑,就嚷起來。
“薑三小姐為什麼區彆對待,憑什麼宣平侯進得小爺我就進不得!”
“可能是因為薑三小姐更喜歡我家侯爺。”
西舟在謝景瞪大眼之前,慢吞吞補充,“和範小公子。”
謝景嗬了一聲,“薑三小姐對侯爺是敬重,不見得喜歡。”
“誰知道呢,但薑三小姐一定既不敬重謝公子也不喜歡謝公子。”
西舟暗哼哼,他瞧著薑三小姐可是很喜歡她家侯爺呢。
謝景磨磨牙,直接抱著劍湊到越修離身側,“宣平侯殿下,聽聞你的心思全在戰事上,應該對男女之事沒什麼興趣吧,畢竟你要想娶誰,憑你的功勳,定然早就讓皇上賜婚了,也不會等到今日對不對?”
越修離的確沒想過娶妻,做他的妻子,該有多慘。
越修離沒搭理謝景,但他的沉默,已經表明了態度。
裡間,薑卿意同樣沉默的捏著龍鳳佩,半晌,輕吸一口氣,將龍鳳佩從腰上取下放好,才換上笑容出來行禮。
“晚宴已經備好了,我們開飯吧!”
“好。”謝景笑著晃晃手裡的酒壇,“喝點兒?”
“你自己喝。”
越修離直接坐到兩人中間,以免謝景叫薑卿意喝酒,畢竟就她那點兒酒量,一杯下肚就得醉了。
謝景哼了聲,直接換到薑卿意另一邊。
他雖然嘰嘰喳喳,看著跟沒事兒人一樣,結果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直到把自己灌醉,才趴在桌上難過的問,“薑三小姐,為什麼玉惜姐姐不選我,明明趙元達那麼欺負她。”
“可能因為不喜歡吧。”
薑卿意回答,“不喜歡的時候,任你是天下第一好,也不會選你。”
越修離看了她一眼,薑卿意沒回頭,隻看著爛醉如泥的謝景,叫落葵去煮了碗醒酒湯,又把人送上謝府的馬車才回身,才鼓起勇氣回頭迎上越修離的目光,“侯爺可要回去了?”
“嗯。”
“侯爺慢走。”
薑卿意客氣的道。
越修離走了幾步,回頭,深深看著她,“薑卿意,有時候不選擇某個人,或許不是因為不喜歡。”
而是因為太喜歡,所以不舍讓她淪落泥淖。
薑卿意不解抬頭。
但越修離顯然沒打算繼續解釋,牽著玩得很開心的範稷就走了,月華如練,落在他頎長的背影上,顯出一抹冷硬的溫柔來。
薑卿意待人影消失,才低著頭看著腳尖,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
夜色漫長。
薑卿意看著蘇袖和小阿鸞睡下,才回了房間,開始給桑榆治手。
“小姐不去小郡王府看看熱鬨?”
桑榆麵無表情,語氣卻暴露了她此刻的八卦心情,“聽說國公爺下值後,聽到二小姐被娶走的消息,直奔勳王府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這個時間點啊,不正是洞房花燭麼?
薑卿意彎%e5%94%87,“那一定很熱鬨。”
不過,那都是薑玉惜應得的,她不是最喜歡用毀人清白的手段害人嗎?
如今,也該讓她好好嘗嘗這手段!
夜深。
薑玉惜緊張的看著靠近的趙元達,悄悄摸著枕頭下藏著的匕首,想著等熄燈後再割破手指染血抹在元帕上,就聽趙元達吩咐,“不必熄燈。”
“可、可我害怕……”
“怕什麼?”
趙元達粗暴的掐住她的手腕,“咱們之間,不就差這最後一步了麼,以前你這身嬌皮嫩骨不是巴不得我仔細看個清楚嗎?不過我的確很喜歡。”
薑玉惜臉頰羞紅,還想趁機再勸說他熄燈,結果一疼。
她懵了一下,趙元達卻很快離開,抽出床上那方還潔白的元帕,臉一瞬變得陰鷙鐵青,不等薑玉惜解釋,便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將人扔到了地上。
“賤人!”
“不,夫君,你聽我解釋……”
“來人,好好伺候側妃!”
趙元達寒聲。
薑玉惜還以為他是不打算洞房了,驚懼之下她也沒了那個心思,想著先過了這晚再慢慢哄,反正他那麼迷戀自己,隻要說清楚她不是被人壞了清白就好。
結果門一推開,直接走進來一個魁梧的男人。
薑玉惜趕緊裹緊衣裳,嗬斥,“大膽,還不滾出去……”
“滾出去?”
趙元達冷笑捏著她的下巴,“側妃,他是本郡王叫來好好伺候你這賤婦的,你不是喜歡勾搭男人嗎,本郡王滿足你!”
薑玉惜驚恐的看著趙元達,像看著什麼惡鬼一樣,想開口求饒,趙元達直接叫人把她拖了進去。
這一夜,薑玉惜恨得泣血!
——薑卿意,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你為這樣害我付出百倍代價!
第七十一章 借刀
這一夜,薑卿意睡得格外安寧,就好像仇恨的火焰終於得到了鮮血的撫慰。
天明醒來,薑老夫人便傳她去見。
“國公爺是一早回來了的,聽門口的小廝說,國公爺眼睛滿是血絲,看著像是一夜沒睡,臉色差得很。”
常貴躬身道。
薑卿意心裡已經有了數,簪上最後一朵珠花,起身,“薑玉惜那邊暫時不用盯著了,繼續查其母宋氏。”
近段時間,趙元達是不會放過薑玉惜了,薑玉惜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得等趙元達發泄了這口氣再說。
常貴應下。
薑卿意來到老夫人的榮靜院,剛打簾進門,就被撲上來的人掐住了脖子。
“是你害了二姐姐,都是你這個賤婦,你去死!”
薑承澤猩紅著眼用力掐著薑卿意的脖子,他是真的打算掐死她。
薑卿意抓著薑承澤的手腕,見薑老夫人仿佛沒看到一樣低頭喝茶,薑淮更隻陰沉著一張臉,就知道他們未必真的想讓薑承澤殺了她,但肯定也將薑玉惜被娶走的事怪在了她身上,想借此給她一個教訓!
肺部如針刺一般疼起來。
她死過一次,瀕死的感覺,她很熟悉。
直到徹底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薑老夫人終於開口,“還不快將四公子拉開?”
魚嬤嬤趕忙帶人拖走薑承澤,薑卿意也失力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起來,即便如此,喉嚨還是如火灼燒過一般劇痛。
“祖母,何不讓我殺了她!”
薑承澤還在罵,“要不是她回府,二姐姐怎會被人這樣欺負,都怪這個煞星,就該殺了她!”
“爹爹也這樣認為嗎?”
薑卿意不急著辯解,隻紅著眼眶看向薑淮。
薑淮以前還會有一點愧疚,可想到玉惜昨夜的遭遇,就心痛如絞,“昨日你分明可以阻止玉惜被小郡王那樣帶走,你為何不阻止!”
他竟不質問薑老夫人,卻把錯歸咎到她這個不得寵的女兒身上?
薑卿意真想笑。
“爹爹為何不認為我已經阻止過了?”
“那為何玉惜還會被帶走?”薑淮憎恨盯著她,“彆跟我說你無能為力,薑卿意,我知道你有多聰明,你若是真想阻止,豈能一點辦法也沒有!”
“爹爹可知道昨日馬房發現的男人?”
薑淮皺眉,一側管家這才趕忙將那夜的事回稟了,還補充了一句,“這吳典是二小姐的人,而且小的們在馬房裡,還發現了……”
“發現了什麼?”
“……一件兜衣。”
看料子、看繡功,都是大家小姐的,再加上吳典被發現時不著片縷,他又是二小姐的人,難免不讓人猜測那晚吳典是不是跟二小姐發生了什麼。
若二小姐真是大婚前耐不住寂寞,失了清白,那二小姐怕敗露被退婚,急著嫁入郡王府也是說得通的。
薑淮再聯想到勳王府關於玉惜元帕的閒言碎語,如受重擊!
薑老夫人也猜出來了,當即冷嗤一聲,唯獨薑承澤沒懂,“那個男人到底怎麼了?”
“彆問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盧姨娘想阻止,薑承澤卻更加煩躁,“爹,你彆信薑卿意這賤人的,她肯定撒謊騙你,就是她害了二姐姐,你快把這煞星趕出府去!”
“閉嘴!”
“爹爹,她……”
“滾回你的房間去!”
薑淮暴怒,盧姨娘立即捂住薑承澤的嘴,卻暗恨的剜了一眼薑卿意,要不是她,國公爺豈能這樣怪罪承澤?
薑卿意心底冷笑不止,她捂著喉嚨,慢慢從地上站起來,踉蹌了下才站穩。
“爹爹可還有彆的話要問?若沒有,女兒也該回去了,灶上還煨著湯。”
薑淮神色複雜的看她,半晌,疲累的抬抬手讓她走。
薑卿意行禮準備退下,就聽薑老夫人道,“脖子上的傷找點藥擦擦,過幾日你盧家表哥也該入府了,彆嚇到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若是這樁婚事不成,她可就要對蘇袖母女下手了。
薑卿意攥緊掌心,“明白。”
“那就退下吧,這幾日不用來請安,好好裁件衣裳,莫失了國公府嫡女的臉麵。”
“是。”
從榮靜院退出來,桑榆便殺意沉沉,“奴婢替你殺了他們。”
“然後呢,你等著被追殺一輩子?”
“反正我仇家也很多。”
“不需要。”薑卿意想到要收拾的下一個目標,嘴角淺淺彎起,“自有人替我掃清這些障礙。”
桑榆不懂,但見薑卿意很快打發落葵大張旗鼓的去請繡娘回來裁衣,轉頭晉王府就送來綢緞,便明白了,小姐這是要借刀殺人!
因為薑老夫人‘好心’免了請安,薑卿意又恢複了每日不定時出攤的日子。
她需要錢,大筆的錢。
然而這天下午,卦攤前先來了熟客——錢老板,那個因為撿了個可憐女子而破了財運,還被綁走兒子的免費第一卦。
“大師可得空,我請大師吃頓齋飯?”
錢老板搓著手,一臉期待。
薑卿意看到他右肩近乎泛金光的命火,那是發財的預兆,忍了忍,沒忍住。
“可以。”
錢老板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見她答應,登時露出一嘴大白牙,主動幫她收起攤子背好幌子,恭謹的請她去前麵不遠處的大酒樓。
他早訂好了包間。
薑卿意剛來,就見一婦人領著個七八歲的男童進來,規規矩矩跪下給她磕了三個頭。
“這是犬子和夫人。”
“多謝大師救我兒性命。”那婦人含著熱淚。
薑卿意安心受了她們這一拜,安撫了幾句,錢老板就把他們打發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給她介紹一道道端上來的菜。
都是素齋,但又用了十分的心思,樣樣做的精巧美味。
這酒樓薑卿意是知道的,並沒有這樣的齋飯套餐,八成是錢老板花了大價錢請廚子費心做的。
“錢老板有話不妨直說。”
薑卿意沒動筷子,若是錢老板要求她辦什麼辦不了的事,這飯倒也不必吃了。
錢老板沒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心底那是更加佩服,忙道,“不瞞大師,小的的確是有話要說。”
薑卿意等著。
“是這樣的,小的之前的綢緞鋪子不是開不成了嗎,所以想了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