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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思 今宵彆夢寒 4286 字 1個月前

詞精準。我沒辦法.......你就當我腦子有問題吧。那些因為我年輕漂亮學曆高才喜歡我的人,我相信他們也能找到同款去喜歡的。我這種負債版沒必要流通到市場上嚇唬人。”珠玉叼著棒棒冰,躺在床上翹著腳聽歌。

陳雨晶頭一次意識到,這個妹妹不是開玩笑的,她好像準備好把一輩子都搭進去了,“你把積蓄花完了呢?”

“去找個班上啊,繼續存錢,寄給我爸.......”

“你自己不過啦?!你不結婚,不生孩子了嗎?”雨晶不自覺抬高了音量,空調的嗡嗡聲都被蓋了過去,“今年過完,你還是回加拿大吧,就當來山裡旅遊一趟,彆真的一頭栽進去,這個債,普通人還一輩子都換不完!”

You\'re in the wind, I\'m in the water

Nobody\'s son, nobody\'s daughter

Watching the chemtrails over the country club

帶著暑氣的歌聲是充盈的風,吹鼓了白色的蚊帳,她們宛如坐在一艘小小的船裡,即將駛向何方,暫且不知道。

“姐姐,人活著就必須,就非得,結婚生子嗎?必須要朝著‘幸福’的方向去嗎?我往死胡同走,但我未必痛苦呀,如果讓我按部就班去獲得所謂的幸福,我反倒會感覺痛苦。

普通人少有機會得到的好東西,好玩意兒,好經曆,我全都體會過了,再把普通人應該有的‘幸福’塞給我,我會覺得太多了。在這個世界上,我不需要索取額外的東西了。”珠玉慢吞吞地說著自己的心裡話,越說越覺得,這確實不像話,簡直像瘋了一樣。哪裡有人不走陽關道,偏走獨木橋?

陳雨晶開導勸說珠玉很久很久,直到快到十二點,見珠玉合上眼皮,昏昏欲睡,她才躺下。

“改明兒你好好輔導一下琪琪的英語吧。唉,你這個話,彆對我媽說,她聽了肯定抓狂。我就和你說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提了。”反正冬天過去,再到春天,她媽遲早會看出珠玉的不對勁,到時候攆也要把她攆回加拿大。

背對著姐姐的珠玉模模糊糊應了一聲。歌聲停了,蟬鳴又起。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想著為什麼大家都要把她往外推呢?珠玉忽然感覺有些孤單,她往後靠了靠,還是想靠近姐姐。

自打珠玉來三嬢嬢家後,接送琪琪的事就交給了珠玉,陳雨晶陳凱要上班,三嬢嬢和三姑爹出門在外搓麻將就不必克製著搓八圈了,少說都能搓到十二圈。

而且琪琪本人也強烈要求,要小嬢嬢來。

陳雨晶為此還大吃起醋,為什麼不要我,我不如你小嬢嬢漂亮還是怎麼地?

“你會要我在路上背唐詩,考我加減法,小嬢嬢就不問,她還給我帶甜糕吃。”

“以後她也考你,考你英文!”

大城市的孩子放了學都會被家裡人送去課外班補課。現在這股風也吹到了小鎮上。家裡人原本都不管琪琪學習,小學一年級,她學得輕輕鬆鬆,寫完作業就是玩兒,從來不多花一分鐘看書。陳雨晶作為教育從業者,左看右看都覺得要管管這小家夥,奈何她就是不肯去課外班,再說就要鬨了。

珠玉在小學門口站了十分鐘,中途有接孩子放學的晚托班老師,走過路過給她也遞了傳單,她折了幾下,不動聲色塞進包裡了。如果這傳單被陳雨晶看到,少不得又要念,還是該把琪琪也送去補習補習,咱們不能比彆人落後啊!

才一年級,有什麼值得額外學的啊。

一(5)班的小學生最後一列出來,老師在的時候尚且安靜,走遠了就開始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

“陳詩琪那是你什麼人啊?她老來接你。”

“是你媽嗎?”

瘦瘦小小,近來又曬得很黑的琪琪,笑而不語,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珠玉今年才二十五歲......不過她忽然懂這小丫頭的心思了,不要爺爺奶奶,也不要大嬢嬢和叔叔,隻因他們都是熟麵孔,同學都認識了。非得來個生麵孔,大家才會覺得那是她媽媽。

從幼兒園到一年級,她的爸爸媽媽一次都沒來接送過,同學都有父母等著,隻有她沒有。

“真是你媽媽嗎?看著不像......”女同學們來回打量珠玉和琪琪,“她那麼白,你那麼黑。”

琪琪從鼻子裡很誇張地哼了一聲,以示輕蔑,這還用問嗎?

“琪琪,甜糕吃嗎?”珠玉適時地蹲下來,用熱情的行動表示他們確實是一家子的。至於媽媽不媽媽的,暫且帶過!

可是小學生的問題是無窮的,而且十分具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你爸爸呢?他怎麼一次都不來接你?”

琪琪皺著眉毛吃起甜糕,小小年紀漸漸懂得,一個謊言確實需要另一個謊言去填補。

此時,一個穿著亞麻色襯衫、鼻梁著架著副褐色墨鏡的男人,順著綠燈穿過馬路,走到了這一邊來,他手抄在褲子口袋裡,看起來悠悠閒閒的。

“放學啦?”他朝著琪琪笑了笑。

“蘭旗街一百三十七號怎麼走......”柳斯昭剛開了口,想問珠玉路怎麼走,就猝不及防地被她挽住了手臂,“我帶你走,彆說話,配合一下,配合一下。”

與其說是挽住,倒是有些脅迫的意思。柳斯昭第一次跟她站這麼近,近到能看到她頭頂心的旋兒,彆說,這姑娘的細胳膊真挺有勁兒的。

“那是你爸?”小女孩子們簡直不可思議,“你爸爸媽媽今天都來接你了啊!”

琪琪秉持著不說話就不算撒謊的原則,隻是驕傲地走到這對年輕男女中間,一手拉住一個,誌得意滿地朝家裡走去了。

瞧呀,我也有爸媽,而且比你們的爸媽都要年輕,都要好看,就像明星一樣好看。

走遠了,柳斯昭側過臉看珠玉,用%e5%94%87形說:“我和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大的孩子?”

“我十九歲、你二十二歲的時候,才能生出琪琪這樣大的小學生。”珠玉被人喊成孩子媽的時候,腦內哐哐作響,即使覺得很荒謬,依舊一秒就得出了這個數字。

離開學校老遠,她還是有些頗受衝擊,以至於把柳斯昭的反問句理解成了疑問句。

柳斯昭好久沒吭聲,珠玉才發覺出不對勁,“我不是那個意思!”

“2016年你在加拿大,我在美國,距離確實不遠。”他一本正經地又進行了進一步計算。

這話說得,不知道誰占了誰便宜,但珠玉第一個反應卻是——“那你怎麼不來加拿大找我玩啊?”簡直近得不能再近了,就跟滬城到南市似的。

“玩什麼?”柳斯昭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很偶然地流露出了一點風流的情態。

珠玉扭頭,慢慢看他,有些驚訝他還有這一麵。

也許是花花公子似的墨鏡,也許是他身上須後水的木質香氣,又或許是風吹動襯衣時勾勒出的優遊氣質,讓他那句玩什麼多了一層曖昧的含義。

“你說玩什麼?”她接得如此順暢,也是一種條件反射——對調情話語的條件反射。

二十五,二十八,常年生活在國外,誰沒在二十代前半開展過豐富的生活?

她心想,如果這家夥眼裡心裡都沒鬼,應該不會對這句話產生額外想法。^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你要玩什麼我都奉陪。”他略微低頭,墨鏡從鼻梁上滑下來一點,琥珀色的雙眼望著珠玉。

第10章 《我的叔叔於勒》

蘭旗街一百三十七號是一家小飯店。

今天盛文斌做東,邀請三嬢嬢一家五口,還有他最最想念的侄兒柳斯昭,大家齊聚一堂,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硬要說這頓飯的意義,就是給侄兒接風洗塵,大老遠過來,不能沒有人招待。

柳斯昭和珠玉帶著琪琪一起進的包間的門,門剛打開,盛文斌張開雙臂,笑容可掬地走了過來。珠玉還挺不自在的,心想千萬彆來個擁抱,彆搞得太煽情。這是他們父女隔了好幾年的一次見麵,上一次還是大學畢業典禮。

結果他熱情擁抱的不是自己的%e4%ba%b2生女兒,而是柳斯昭。

“小昭啊,讓叔叔好好看看,哎呀,這麼多年沒見,都認不出來了,個子更高了,臉色也好了.......來,坐坐坐,就坐我旁邊,吃菜,吃菜!”

珠玉心情複雜地坐在三嬢嬢旁邊,意識到她爸真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勁頭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柳斯昭是他%e4%ba%b2兒子呢。

盛文斌其人,長得斯文瘦小,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麵皮白,相貌清秀,生意做得特彆大的那陣兒,致力於打造自己“儒商”的派頭,自詡飽讀詩書,極重個人修養。

現在沒錢了,外表看著還是一個體麵美中年。在以前,好相貌並沒有給盛文斌派上特彆大的用場,但現下卻幫了他一個忙。有一個女生意夥伴,過去一直暗戀他,奈何他有妻有子,生活幸福,等他一落魄,人家立刻伸出援手,邀請他去她那兒住,一住就住到現在。好像她等著他落魄等了許多年似的,時機一到他就掉進了她的溫柔陷阱裡。

柳斯昭住在麓鎮這段時間,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邀他去赴宴吃飯。他們並不知道他是豫升集團的管理者,隻是模糊曉得,這個年輕人繼承了一所很大的公司。這段時間裡,他出錢給村子修繕小學,擴建操場,建鎮公共圖書館,修橋鋪路,手筆大得叫人咂%e8%88%8c。不知來曆的富家子,人品也亮堂堂,誰不想跟他走近一些。

但他隻去過陳家一次,其他人家統統謝絕。人人都以為這後生額外給陳叔公麵子,是看叔公在麓鎮關係硬,地位高。柳斯昭卻和珠玉說,他隻是對民俗文化感興趣,想見見陳家的盲眼奶奶。聽聞她知道很多此地的民俗風情,曆年麓鎮的社火廟會上,她會出麵唱很多曲子。僅此而已。

珠玉覺得事實也是如此,他看著不像是要徹底融入這個小鎮,跟鎮上的年長人物們搞好關係對他而言完全沒必要。遊龍何必在淺水裡暫留?

有錢人大搞慈善......她有點心得,但她絕不會說出口。要麼為名,柳斯昭不需要,他的名已經夠大了,到小地方是為了隱姓埋名。再有就是積陰德,就跟中世紀的贖罪券似的。這麼大個公司步步向前,車輪子底下碾過多少人,誰知道呢。

倒不是她以最大的惡意揣度彆人,隻因她本人就是父債子償的典型,業興許不是柳斯昭造的,家族造的業一樣得是他承受。

柳斯昭這種廣撒錢的做派卻讓盛文斌充滿期待起來,仿佛看到了大筆款子已經在天上飛了,隻差落在他懷裡。

一晚上吃飯,他就沒離開孫子山的話題,曆數這座山有多好多好,地勢、氣候、土壤環境,甚至風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