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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難畫骨推到秦不聞跟前,對她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個白眼兒狼啊。”

秦不聞聳聳肩,撿起瓷碗中的荔枝,塞進嘴裡。

“那我能怎麼辦?我一個文弱嬌氣的可憐女子,總不能去劫法場吧?”

難畫骨也嘗了顆荔枝,說話有些含糊:“現在的情形,不如你歸順我家主君,說不定我家主君好心,願意救他一命呢?”

秦不聞似乎認真思索一番,又塞了顆荔枝,皺眉搖了搖頭:“你家主君當不上東離君王的,你還是儘早易主比較好。”

“好心當做驢肝肺。”難畫骨評價一句。

一時無話。

有風吹過涼亭,秦不聞又攏了攏大衣.

“我說認真的,秦不聞,”難畫骨看向少女,神情也嚴正幾分,“你現在並不安全。”

秦不聞點點頭,卻是將那碗剝好的荔枝攬到自己跟前:“你少吃點!我都沒得吃了!”

第376章 你這是要反麼?

一連幾日,難畫骨有事沒事都來弄玉小築找秦不聞。

有時候就是陪她在涼亭閒坐,有時兩人也會對弈幾盤,互有勝負。

啊,當然,“互有勝負”是因為難畫骨總是賴棋,秦不聞也縱容,隨她去了。

那一日,秦不聞又與難畫骨在涼亭對弈。

有風吹過涼亭竹簾,竹簾碰撞,響聲清脆。

秦不聞落下一白子。

難畫骨皺著眉,摸著下巴看著麵前的棋局,不高興地開口:“哎呀不算不算!我這一步沒想這麼下的!”

說著,她又準備悔棋去拿棋盤上的黑子。

秦不聞輕笑一聲,一隻手托著腦袋,興致缺缺。

看著難畫骨又開始思考棋局,秦不聞打了個哈欠,狀似無意地開口:“你來這幾天了?”

難畫骨看著棋盤,又重新下了一黑子:“五日了。”

秦不聞點點頭,又道:“那你怎麼還不殺我?”

這話說得輕鬆,但難畫骨落子的手一頓,嘴角的笑意便也落了下去。

夾著黑子的手微緊,難畫骨倏地抬眸,直直對上秦不聞的眼睛,殺意驟現。

卻也隻是一瞬,下一秒,難畫骨輕笑一聲,依舊緩緩落子。

“我乾嘛要殺你?”

秦不聞托著下巴,替她解釋:“宋承軒是個蠢的,暫且不論,以宋雲澤的城府,若不是與外部聯手,絕對不敢跟宋承軒輕舉妄動。”

“漠北不可能與宋雲澤聯手,我思來想去,能讓宋雲澤出手打壓季君皎的,也隻有你家主君了。”

她語氣平淡地得出結論:“你家主君,跟宋雲澤聯手了。”

難畫骨垂眸不語,仍舊是認真地看著棋盤。

秦不聞也絲毫不在意,懶洋洋道:“你既為二皇子蘇牧手下,為了徹底扳倒季君皎,他背後的所有勢力,你肯定也要清除乾淨。”

“所以,你為什麼不殺我?”

秦不聞一臉認真地看向難畫骨,好像真的很好奇她的回答。

難畫骨勾%e5%94%87,笑得嫵媚迷人:“秦不聞,沒人說過你算無遺策的樣子,真的很欠揍嗎?”

秦不聞挑眉,十分受用地勾%e5%94%87笑笑:“多謝誇獎。”

兩人都跟著笑起來。

隻不過下一秒,難畫骨臉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見。

她緩緩垂眸,把玩著手上的黑子,語氣輕快:“沒那麼多為什麼,就不想殺了唄~”

“秦不聞,不管你信不信,你沒有墜崖摔死這件事,我並未告訴主君。”

秦不聞點點頭:“所以你來弄玉小築,不是來殺我,是來保護我的?”

蘇牧而今肯定在四處尋找季君皎的背後勢力,難畫骨應當是擔心蘇牧會查到這裡,才整日來這裡陪她。

難畫骨輕笑:“彆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就是來這裡賞荷的。”

秦不聞若有所思地點頭,卻仍舊不解:“你身為蘇牧手下,這樣欺瞞自家主君,真的好嗎?”

難畫骨也鬱悶地托著下巴,又在棋盤上落了一子:“有什麼關係啊?如果他真的連一個逝去的長安王都應付不了,日後他即便成了東離君主,也是個沒用的。”

秦不聞微微垂眸,終於還是看著難畫骨,平靜開口:“難畫骨,我會幫助蘇鏡成為東離君王。”

難畫骨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極淺的詫異。

“這是我能向你透露的底牌,”秦不聞頓了頓,淡淡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拿你當朋友,你如果相信我的能力,最好是早些易主。”

成王敗寇,蘇鏡想要在不殺死兄弟姊妹的前提下繼位,但想要登上那個位置,哪個君王手上不沾點血呢?

所以,即便她能向蘇鏡保證,留下他兄弟姐妹以及父皇的性命,但卻也不敢保證,其他戰隊的家族能活下來。

她現在,是在向難畫骨透底。

難畫骨上下打量秦不聞一眼,終於輕笑一聲:“秦不聞,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彆人了?”

“我隻是不殺你,你便將自己的底牌托出給我,不怕我以此反撲嗎?”

秦不聞也笑:“這個人呐,看人還是挺準的,而且,即便我看錯了人,也有能力去承擔自己的過錯。”

說到這裡,秦不聞向後仰了仰頭,整個人放鬆地倚靠在了太師椅上:“更何況,畫骨姑娘不會真的覺得,你能殺我?”

她有她的底氣。

難畫骨氣笑了,她一拍桌子:“你這個人,果然很欠揍。”

這麼說著,難畫骨卻轉而問道:“所以秦不聞,季君皎的事,你到底打算怎麼做?”

一問到這個問題,秦不聞便無辜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季君皎讓我等他一個月,月末他若是不來,我便逃咯。”

“嘖嘖嘖,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難畫骨感慨一句。

秦不聞十分讚同地點點頭:“而且我準備臨走前去一趟文淵閣,把值錢的東西都帶走,往後餘生,也能衣食無憂!”

難畫骨知道她不會說,便也沒再多問。

她低頭又去整理棋局。

“難畫骨。”

“嗯?”

“你剛剛趁我不注意,連下了兩三顆棋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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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紫禁城。

皇宮內外,都被賢王私兵包圍,需要持令牌才能進出。

禦書房內,宋謹言臉色略沉,卻是揚著眉骨看向麵前的男人:“賢王私兵包圍朕的皇宮,是什麼意思?”

宋承軒一身戎裝,腰間持劍:“陛下恕罪,死犯季君皎黨羽眾多,臣弟擔心陛下安危,才出此下策,還望陛下恕罪。”

宋謹言冷笑:“宋承軒,你是要反麼?”

宋承軒拱手,看上去也沒多少恭敬:“陛下言重,臣弟所做一切,都是出於臣子考量,待季君皎行刑後,臣弟自會撤去兵馬。”

“在此之前,”宋承軒盯著坐在書案前的宋謹言,一字一頓,“陛下就先留在禦書房,不要四處走動了。”

變相軟禁。

宋謹言眯著眼,勾%e5%94%87輕笑:“宋承軒,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嫉妒朕呐?”

宋承軒聞言,瞳孔稍稍收縮,下一秒便恢複原狀。

他揚了揚下巴,嘴角笑意更加不屑:“陛下,太晚了,您該歇息了。”

第377章 同生

一連幾日,都是陰天。

秦不聞心情不算好,就算難畫骨這幾日總是陪著她,她也提不起什麼興趣來。

“還有幾日?”秦不聞看著窗外,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一旁的難畫骨卻聽出來了:“距離季君皎問斬,還有兩日。”

秦不聞點點頭,神情平靜:“過得真快啊。”││思││兔││網││

“京城有什麼動靜嗎?”秦不聞又問。

難畫骨白了她一眼:“你拿我當情報筒子嗎?”

雖然這樣說,但難畫骨還是繼續開口道:“聽說宋承軒帶著私兵,將整個皇宮圍起來了,美其名曰看顧宋謹言安危,我看呐,就是想要軟禁天子,讓他沒機會跟季君皎遞消息。”

說到這裡,難畫骨輕嗤一聲:“這宋承軒也是個蠢的,宋雲澤在他背後指點江山,他倒好,衝到最前麵,給人擋箭。”

秦不聞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宋承軒也不算蠢。”

“哦?怎麼說?”

秦不聞淡淡開口解釋:“如今季君皎聲名狼藉,他雖行徑過激,但在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口中,倒也能撈個忠心護主的好名聲。”

難畫骨不屑地輕嗤:“要我說,他們宋家這三個皇子,最無用的就是宋承軒。”

荒%e6%b7%ab無度,愚蠢廢物,%e8%83%b8無點墨還睚眥必報,疑心甚重。

若說那宋雲澤,倒也還算聰明,有些城府,但這宋承軒……

嘖嘖嘖。

秦不聞笑了笑:“他從前也不是這樣的。”

“哦?那他從前如何?”難畫骨總算提起些興趣,好奇地看著她。

“從前……”秦不聞想了想,“從前,他與宋謹言的關係還算不錯。”

“他與宋謹言關係不錯!?”難畫骨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訝然。

秦不聞平靜地點點頭:“宋承軒是妃子庶出,他的母妃在後宮沒什麼地位,宋承軒小時候,過得也不算好。”

“後來,宋謹言結識宋承軒,明裡暗裡接濟過他許多次,那個時候,兩人的關係很不錯。”

“那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畫骨不解。

秦不聞笑了笑:“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既然生在後宮,皇嗣與皇嗣之間,從開始就注定了是競爭關係。

後來兩人之間的爭吵越來越多,見麵也越來越少,宋承軒漸漸長大,先皇也逐漸公允,他的處境好過了許多。

宋承軒似乎將他的所有不幸,都歸咎在了宋謹言身上。

在寵愛與關懷備至中長大的宋謹言自然不懂,但是秦不聞極小的時候,便學會了察言觀色,對於宋承軒的心路曆程,她大概能揣摩出幾分。

是卑微與嫉妒。

他一麵不得不接受宋謹言的“接濟”,一麵又窘迫地不想讓宋謹言看到他卑微的處境。

有的人,在陽光下沐浴久了,並不會變得溫暖,隻會嫉妒質問,為什麼他不會發光。

——宋承軒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其實並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當初宋謹言即位,宋承軒是有謀反的跡象的,”秦不聞頓了頓,繼續說道,“後來我鎮壓了那些聲討,詢問宋謹言要如何處置宋承軒和宋雲澤。”

秦不聞記得很清楚。

那時候,還很稚嫩的宋謹言,一雙澄澈的眸一眨不眨地看向秦不聞,眼中滿是慌張與無措。

秦不聞便明白了宋謹言的意思。

——他不想讓他們死。

成王敗寇,意圖謀逆的%e4%ba%b2王,最終也不過死亡一個下場。

但是宋謹言卻問她:“能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