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殿下的。”
她要想辦法,想辦法洗%e8%84%b1季君皎的汙名,並且還要防止雙王的反撲。
又囑咐了宴唐幾句,秦不聞便從後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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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文淵閣的路上,秦不聞想了許多。
其實如果是從前的長安王秦不聞,在三權分立局勢形成後,又因為一方勢力過盛,引來其餘兩方的圍剿,她隻會袖手旁觀,樂見其成。
因為這本身也算是三權分立中,製衡的一環。
隻要雙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便會停手,避免另一方鋌而走險,孤注一擲地反撲。
如此一來,此消彼長,三權分立的局勢隻會越來越穩固牢靠,也自然是她樂見的結果。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被打壓的那一方,是季君皎。
——秦不聞自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季君皎受欺負!
但這也側麵表明了:即便最後,季君皎的汙名得以洗%e8%84%b1,也隻會讓權勢的天平更加傾斜,乃至不複存在。
她做死局造就的三權分立局勢,便也會土崩瓦解。
屆時,沒了束縛雙王的手段和權勢,宋謹言的皇位便會受到威脅。
一想到這裡,秦不聞的臉色又沉幾分。
其實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不理會季君皎被彈劾一事,等風聲過了,她可以設計讓他官複原職,重新成為首輔。
這樣一來,雖說汙名沒有清除,他的權勢和聲望也降低許多,便能重新與雙王形成分立之勢,分庭抗禮,勢均力敵。
如此,季君皎便能官複原職,三足鼎立的局勢,也會更加穩固。
——這明明是眼下最好也是獲利最高的辦法。
“什麼高高在上的首輔大人!我呸!”
“哼!還以為是個替我們說話的好官,如今看來,也就是披了張人皮!”
“我看呐,他就是第二個長安王!現在權勢大了,便藏不住他那狼尾巴了!”
“就是就是!亂臣賊子!這樣的人,就該跟那長安王一樣!萬箭穿心才好!”
“對!死無全屍!萬箭穿心!”
“……”
去你的!
秦不聞驟然加快了速度!
她目光定定,朝著文淵閣的方向奔去!
局勢崩塌就崩塌,瓦解就瓦解!
大不了她再想辦法穩固宋謹言的皇位!
季君皎這般正人君子,光風霽月,分明是謫仙般的人物!
——她見不得他被世人這樣指摘!
假的也不行。
……
“季君皎!”
秦不聞推開書房房門,氣息還沒喘勻,眼神定定地看向伏在書案上的男人。
男人正在批改卷宗。
他一襲月白長袍,長袍上繡了竹影飛鳥,即便是遠遠望去一眼,便也看出是個極英俊的郎君。
夜色有些涼,男人月白長衫罩了一件蒼青大氅,氣質如華,清冷矜貴。
見少女急匆匆地開了門,季君皎手上拿著毛筆的動作一頓,有些怔然地抬眸,對上了秦不聞炯炯的目光。
“怎麼來得這麼急?”
季君皎放了毛筆,倒了杯溫茶,十分自然地遞給走到他桌案前的少女:“先把氣緩勻。”
秦不聞將那口熱茶一飲而儘,隨即將茶盞重重地放在書案上,一臉正色:“被官員彈劾一事,你為何不肯告訴我!”
季君皎的瞳孔縮了縮。
也隻是一瞬,隨即,他看著一臉氣憤的秦不聞,竟是啞然失笑。
他笑起來實在好看,墨一般的烏潤眉眼,鼻梁高挺,骨相周正,氣質如玉。
他的%e5%94%87線有蜿蜒的清晰感,隻是垂眸一笑,天地便失了顏色。
秦不聞眉頭皺得更緊:“你笑什麼!?”
他現在都被停職查辦,自身難保了,怎麼還有心情笑的!?
男人聞言,卻是抬眸,長身玉立,眉眼入畫。
他僅僅是坐在這裡,身上便帶著那種不染纖塵的驕矜清貴。
他開口,聲音溫和,語調不疾不徐。
“秦不聞,你在擔心我。”
語氣中,是任誰都能聽出來的愉悅。
第370章 你有什麼把柄嗎?
秦不聞覺得,季君皎大概是瘋了。
她咬牙瞪著麵前的男人:“現在形勢這麼嚴峻,你就隻想說這個?”
季君皎端正了坐姿,一雙手放在膝蓋上,好似一塊純白的羊脂玉。
“沒有告訴你,隻是擔心你會多想。”
他這樣解釋,嘴角染著笑意,顯然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秦不聞擰眉,她上前幾步,走到季君皎跟前:“但如今我知道了,隻會想得更多!”
季君皎點點頭,從善如流地笑笑:“秦不聞,我很開心。”
秦不聞:“……”
瘋了,季君皎肯定是瘋了!
歎了口氣,秦不聞好不容易調整好心緒:“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她要先問一問季君皎的想法。
季君皎頓了頓眸,身上的蒼青大氅拖地,鬆散的墨發流瀉在肩頭,將他一半的麵容隱在光影之下,風華絕代。
他仍舊是勾%e5%94%87笑著的,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撼動他什麼。
他垂眸,任由長睫將他的墨瞳籠罩。
“秦不聞,夏末了。”
秦不聞不知道季君皎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她卻是點點頭:“我知道。”
男人抬眸,長長的睫毛好似鴉羽,眉宇疏朗:“我們今年,還未看過弄玉小築的荷花的。”
“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不聞的錯覺,她甚至感覺到,季君皎的語氣中,竟然還帶著幾分委屈與控訴!
她瞪大眼睛,一臉錯愕:“季君皎,你現在都快被革職了!居然還有心思想著去看荷花!?”
季君皎微微頷首:“你答應過,要陪我一同看的。”
可是她一失蹤就是半年之久,弄玉小築的荷花,今年就要謝了。
秦不聞抿%e5%94%87,微微挑眉:“季君皎,你是不是想好要怎麼辦了?”
季君皎笑著,微微搖頭:“還沒想好。”
“那你還要帶我去看荷花?”
季君皎身姿板正:“今年再不去看的話,就要等明年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認真嚴肅,甚至讓人找不到反駁的話!
“秦不聞,”見少女皺眉,季君皎隻是清聲,“長安城最近魚目混雜,諸事繁多,我們去看荷花吧。”
秦不聞皺著的眉頭緩緩展開。
書房內,檀香嫋嫋,涼意襲人。
許久。
“好。”
她隻答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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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聞覺得,她可能也瘋了。
如今長安城的形勢嚴峻,季君皎隨時有被革職入獄的危險,她竟然還由著他,真的要跟他去城外的弄玉小築。
清越跟長青也要同去。
季君皎如今身為“嫌犯”,按理來講是不能離開長安城的。
但也不知道他拿了什麼作保,宋謹言力排眾議,允諾他可以出城遊玩。
第二日,秦不聞坐上出城的馬車時,整個人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
一旁的季君皎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擔心夏末天涼,還給秦不聞準備了保暖的衣裳。
馬車動了,朝著城門外走去。
秦不聞還是有些不放心,抿%e5%94%87擰眉:“季君皎,你是怎麼說服宋謹言放人的?”
“我隻是告訴他,我隻待三日便回城。”
“隻是這樣?”秦不聞擺明了不信。
季君皎點頭:“隻是這樣。”
秦不聞歎了口氣,最終也沒有多問。
她也算了解季君皎,他既然不說,便有他的考量。
如今她更擔心的,是宋承軒與宋雲澤的下一步動作。
按照宴唐的說法,如今雙王聯手,本來就是要將季君皎一方置於死地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就連宴唐也受到波及,這也說明,雙王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應該還有後招。
“季君皎。”秦不聞叫他一聲。
“嗯?”
秦不聞端端地看向男人,她上下打量著他,最終還是思索著開口:“你還有什麼把柄嗎?”
“什麼?”季君皎墨瞳微微一愣,隨即輕笑地開口,“什麼把柄?”
秦不聞解釋:“宋雲澤和宋承軒既然要打壓你,就不會點到為止,他們肯定會抓住你身邊任何可能的汙點,借題發揮。”
季君皎微微頷首,顯然也很讚同秦不聞的說法。
“所以,你還有什麼汙點或者把柄嗎?”
秦不聞想不到。
在她的印象中,季君皎這個人太完美了。
完美得不似凡人,就好像是天上來渡劫的謫仙,得了上神偏愛,無一處不完美。
——這樣的人,秦不聞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汙點。
季君皎聞言,竟然也真的認真思索起來。
馬車出了城門。
季君皎這才斟酌地開口:“我的把柄,都在你手上。”
秦不聞微愣。
“秦不聞,我無父母旁%e4%ba%b2,也無生死之交,我所有的把柄,也都隻在你手上。”
他一字一頓,說得認真懇切。
秦不聞反應過來,不覺抿%e5%94%87錯開視線:“那我改日,一定要找機會把你賣了……”
季君皎又笑:“好。”
……
弄玉小築在長安城外以南的位置。
水榭亭台,真君酌茗;象湖楊柳,舟客逐香。
弄玉小築的湖中荷花,要比旁處的荷花開得早,謝得晚。
登上小樓,天色薄藍,星槎照天,極目遠眺,便能看到那滿池的荷花盛放,珠簾鎖玉,霧濕衣角。
弄玉小築中有幾間客房,客房正對著那湖中央的蓮花池,隨意一眼,便能見滿目粉白,花香沁人。
秦不聞進了客房,將窗欞支好。
仔細想想,除了無悔崖下那段時日,她好像許久沒這麼悠閒過了。
季君皎烹了茶,叫秦不聞去閣樓下的亭台。
秦不聞拾階而下,便看到不遠處的亭台下,一男子一身青藍長袍,袍袖處繡著朵朵冷梅,清冷矜貴。
他身形修長,長袍翻飛。
輕紗薄霧,煙雨朦朧,雕梁畫棟的亭台下,他劍眉冷眸,手上捏著一盞瓷杯,好似一幅美不勝收的畫卷。
“你倒是悠閒。”
秦不聞咕噥一句,坐在了季君皎對麵的位置。
季君皎勾%e5%94%87笑笑,將煮好的茶,遞到秦不聞跟前。
“喜歡這裡嗎?”他忽然這麼問。
秦不聞點點頭:“人間美景,自然喜歡。”
又倒了一杯茶,季君皎抿了一口,聲音清雅:“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拿著茶杯的動作一頓,秦不聞垂眸,看著茶盞中上下翻飛的茶葉。
她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沒說話,等著季君皎的下文。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那池中荷花隨著風的軌跡浮動搖曳,花海蕩漾。
“三日後